浴室,水声潺潺。
从花洒喷落的水在脚底汇聚流淌,从浑浊逐渐变成了清澈。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水冲得泛起了白色,隐隐发烫。
昏暗的灯光将她纤长的影子投射在磨砂玻璃之上,隐隐绰绰。
“柚叶,”忍猫蹲在外面唤她名字,“宇智波鼬死了,宇智波佐助赢了。”
柚叶“啪”得一下关了花洒。
良久,她轻声道:“我知道了。”
从浴室里传出的声音略有失真。
忍猫顿了顿,接着说:“佐助被人带走了,我找不到。”
佐助应该是被他带走了。
……所以他那段时间恰好不在雨之国吗?
说不上什么感觉,柚叶平静地将湿漉漉的长发撩到耳后,对着镜子睁开了眼。
镜子里的女人面容模糊,右眼中一片漆黑无神。
“你要的药——”忍猫在外面拍了拍尾巴,催促道:“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哦。”
“谢谢。”
她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未完全干燥的发稍挂着水珠,此刻正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在衣领上,晕开一片水渍。
床上撒满了它带来的药。
柚叶对其中一个白色的罐子颇为眼熟,她拿在手中把玩了一圈后,往嘴里塞了几片。
“这个药……”忍猫忍不住叮嘱:“不能多吃。”
“嗯。”
柚叶嚼着药片,苦涩一直蔓延到喉咙,“没关系,哥哥也吃过。”
——当年明树的命能撑到她中忍考试结束,多半靠它。
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目前也只能依靠它了。
安静地吃完药后,柚叶将忍猫抱在怀里,眉眼倦倦地倒在床上。
“我有点困,你想去哪去哪吧。”
“我陪你,”忍猫将尾巴蜷缩在脚边,头拱了拱她的下巴,“你睡一会吧,我守着你。”
柚叶胡乱地应了一声,沉沉睡去。
她做梦了。
她梦见了木叶60年发生的事情。
——悬崖峭壁上横生的木枝挂着暗部的尸体,被染红的枝条不断疯狂生长,徒劳地想要抓住自己的手。
而自己却在不断地往下坠。
耳畔风声呼啸,直至坠入波涛汹涌的江水之中,她的世界才彻底安静下来。
冰冷的江水没过她的口鼻,无情地倒灌进她的心肺。
柚叶想,她快死了。
沉闷的窒息感袭来,柚叶陡然睁开眼。
——她还在火之国边境的这个破旧小旅馆内,灿烂的余晖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的被褥上,忍猫趴在她的胸口打着小小的呼噜,睡得正香。
一觉醒来,脑海里却多了一些记忆。
就像按下了某个按钮一样,柚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带土要一直坚持着那个计划。
——换作是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会动摇自己的内心。
那五年里,他并不是没有后悔过……但现实绝不允许他后悔。
心绪难平,柚叶张了张嘴,恹恹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柚叶,”忍猫也醒了,打断了她的沉思,“你睡了整整一天。”
她回过神来,哑声道:“……这么久吗?”
“嗯,身体好些了吗?”
“还是那样吧——”她拉长了语调,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天边夕阳安静燃烧在天幕。
风停树静,临街传来的喧闹中有着孩子的嬉笑声。
柚叶呆呆地凝视着窗户,一言不发。
忍猫有些奇怪,正想再问的时候,却看见黑发女子转过头来,皱眉道:“哥哥的眼睛也许还在木叶。”
忍猫对上了她的眼眸。
那只失焦的黑眸重叠着余晖暖光,此刻竟意外地明灿起来。
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它不解地歪了歪头。
“哥哥的眼睛,”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柚叶低声重复着,“大概能证实一些东西。”
石碑上的说法是: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可以消除万花筒带来的副作用。
如果真的成功了……
那石碑上记载的内容,是否真的具有可信度?
“据我所知,团藏近期以来一直没出木叶,”忍猫冷静地分析,“柚叶,我们必须要找个机会。”
——等团藏出村,或许可以找到渺茫的机会。
初夏时节,佩恩六道袭击了木叶。
阳光明快,绿意葱茏,窗外人语声声。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柚叶刚吃完止痛药,浑浑噩噩地睡去。高深瞳术的副作用给她的身体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如果不吃止痛药,她就会彻夜无眠。
阳光落在她苍白的面孔上,忍猫不忍心叫醒她。
它心疼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在耳畔低声道:“柚叶……佩恩正在进攻木叶。”
这句话让这个宇智波兀自睁开了眼。
她慢慢撑起身体,面容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柚叶才沉声问道:“是因为九尾吗?”
“你说九尾人柱力吗?”忍猫舔了舔爪子,“不知道,我也是听另一只猫说的,还有今天我想吃小鱼干……”
柚叶:“……只有木天蓼了。”
“我不管!”
柚叶:你怎么这么能吃!
她起身,随意地朝窗台上丢了条小鱼干,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
木叶。
断壁残垣中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碎石被纷纷扬起,尖叫与哭泣揉杂在一起,人群四处奔走逃散。
有着轮回眼的通灵兽在四处肆虐。
柚叶蹲在树干上,将身体掩藏在葱茏的绿叶之中,并没有立刻进入混乱的村子。
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值班处,心中盘算着找到团藏的可能性,根本没有察觉到在视野盲区出现的男人。
据以往的经验可知——
在这种时候,高层们会躲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他们由暗部贴身保护,根本不会参战。
柚叶垂眸冷笑一声。
然而甫一站起,她的手臂就被人牢牢握住,无法动弹。
柚叶只来得及看见一只黑色手套,就被对方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态度拉进了另一个异度空间。
那是一片充满晦暗阴翳的空间。
她眼前一晃,脊背撞上了坚硬的物块,痛得她眉头一拧,下一秒,双腕就被交叠着牢牢地按在冰冷的表面之上。
那个带着漩涡面具的宇智波穿着红云大氅,倾身而立,此刻正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眸。
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她果断地抬起一只脚狠狠向带土踹去,却被反手扣住脚踝。
“你居然敢偷袭我!”柚叶生气地扬了扬眉。
带土松开她的腿。他摘下面具,垂眸回答:“分明是你太大意了,柚叶,你的警惕心呢?”
柚叶的眉头一跳。
因为她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想起自己的右眼,不知为何,柚叶略带心虚地转过脸,她动了动交叠的手腕,小声道:“你先放开我啊。”
对方并没有松开她的手,他忽地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正对着自己。
他的眼眸中看不到一分笑意,黑黢黢地一片。
柚叶害怕这样的对视,她的视线刚垂落到脚下的灰色地面上,耳畔就传来了带土的声音,“看着我。”
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让她所有的情绪揉杂起来,化作潮水涌上心头。
“不,我才不要看你,”柚叶陡然挣扎起来,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硬声道:“我要去找团藏——”
“你的右眼看不见了。”带土肯定地说道。
柚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上了他的手,尖锐的虎牙刺入,就算隔着手套都能感到疼。
嗯,还挺用力。
带土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他愣了愣,还是把手缩了回去,笑道:“白痴。”
柚叶:?
他刚刚喊我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等等,你个吊车尾刚刚喊我什么——”
带土松开了她,面容平静地道:“我说我自己。”
柚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默了片刻,带土又问:“你去找他做什么?”
这个宇智波在说话的时候,酷爱带着点拖长的鼻息,颇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
柚叶才懒得理他。
她刚喘了口气,就听见对面的人再一次确认地开口:“你的右眼看不见了。”
“你总是这么乱来,”他接着道,“我不过出去了几天,你就敢跑到那种地方找我……”
“看来佩恩还没给你足够的教训,居然还要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想用另一只眼睛去……”
——现在可以平静地说成是教训了。
带土却记得刚接到消息的时候那种气血翻涌之意,霎时间宇智波两兄弟的决战都不想再管了。
自己迟早被她气死。
但是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深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些话让柚叶终于笑出声来。
他依然这么啰嗦,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宇智波带土一样。
柚叶不由得凑了过去,用唯一还能视物的眼眸缓缓扫过他的面庞。
除去那些疤痕,他的鼻梁很挺,眉宇之上是黑色的碎发。
因为她的动作,对方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你又想要打我了吗?”带土询问着,身体不着痕迹地后仰了一点,语气隐忍,“要不我们换个时间吧。”
“不——”柚叶笑了起来,“这次不打你了。”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凑近他的嘴角,飞快地在唇角落下一个吻。
“我要这样子。”
做完这一切,她退开一步,又恢复成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对面的宇智波木了一下。
半晌后,他神色自若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出了一声轻笑。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柚叶认真道:“真的没空在这里和你聊天了。”
带土没动。
柚叶再接再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需要哥哥的眼睛——”
话音刚落,身体就被揽进怀里,带土牢牢按住她,低头吻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感受到他的气息。
很烫,很热。
呼吸交错间,让她忍不住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
带着手套的手掌禁锢住她的脸,大拇指上的戒指硌得她脸发疼,但此刻的柚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带土细细地用牙啃噬过她的唇,在她忍不住微微张嘴的时候,果断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这个吻逐渐加深,带着浓郁的侵占之意。
情至深处,柚叶的眼前开过大片大片绚烂的烟花,在混乱的呼吸声中无意识地回应着他。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愈发放肆起来。他修长的手指插/进柚叶的黑发之中,牢牢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腰侧,缓缓揉/弄。
不可忽视的酥麻感乍然从尾椎骨泛起,沿着脊椎往上游走着,柚叶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撇过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发软的手臂想要推开面前之人,“我还有事……”
带土低笑了一下,湿润的吻落在她的右眼上,呢喃:“放过团藏吧,那家伙我留着还有用。”
柚叶忍不住闭起眼睛。
“明树的眼睛——”说起这个,他的呼吸略略紊乱。
微微停顿了一下,带土又接着说道:“……就交给我吧,我会帮你拿回来的。”
倒也不用很费力,直接去基地里取回来就好了。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柚叶并没有说话。
即便很不想承认,但没有了写轮眼的宇智波——确实差了点什么。
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她的为所欲为了。
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毫无生命力的固体物块悬浮在半空中,这是独属于他的空间,不用担心有人突然闯入。
柚叶微微阖上眼,说道:“带土,我有话想问你。”
带土盘腿坐了下来,朝她摊了摊手,“稍微快点吧。”
“我想起当年的事情了,”柚叶抿了抿嘴,垂眼道,“我很抱歉——”
带土点点头,“我也说过了,并不怪你,不要太在意了。”
柚叶眉头一跳,“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原因吗?”
“原先确实调查过,什么都没发现,”他低声道,“不过后面我发现了另一个事情。”
柚叶不由得“哼”了一声。
她斜睨了他一眼,缓缓问道:“……什么事?”
带土却不做回答,他只耸了耸肩,“你还有别的要问吗?不问的话我就先……”
“等等,你不知道我去雨之国了吗?”
柚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闷声道:“……还是说,你又像偷窥狂一样在一旁看我挨打吗?”
带土思忖片刻,继而清了清嗓子,“啊呀,阿飞才不会这么无情呢。”
柚叶面无表情地拧了他的腰一把,“正常点。”
面前的男人瞬间安静如鸡。
他用手撑着下巴,沉吟道:“我的确不知道你来了,绝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
绝称得上是移动情报库,所以带土处理事情来才会游刃有余。
柚叶的呼吸骤然一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又是它。”
不出意外地话……三年前应该也是它吧。
“嗯,为什么是“又”?”带土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后解释道:“它是斑的意志所化,并非我的下属。”
柚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它是来监视你的?”
不论是谁的意志,她都不能放过它。
“也可以这么说吧,”带土站起身来,微微侧过脸,“它跟斑是一伙的,但它很有用,我现在还不能处理它。”
柚叶跟着站起来,急促地问道:“你要去哪?”
“我去看看外面的事,”带土把她按了回去,“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吧,我很快回来。”
柚叶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逐字逐句问道:“下一个,是九尾吗?”
老师的孩子——
“是八尾,”带土似笑非笑地回答她,“九尾是佩恩的任务,他提早来了而已。”
他把她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声道:“如果要阻止我的话,你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当然也可以直接用苦无刺进这里——”
“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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