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敬刘备英雄,更何况他与陶谦乃是莫逆之交,刘备乃是陶谦遗命之人,眼下知道若曹操亲征,刘备必守不住徐州,忙道:
“丞相息怒,方今隆冬,未可动兵,待来年春天发兵亦不为迟。如今可趁此时机,拉拢天下诸侯,以备万全。”
曹操默然点头:
“张绣、刘表亦为吾之后患,当先说张绣,再说刘表……”
但见刘晔道:
“刘晔愿走一遭。”
曹操闻言,点头笑道:
“子扬若去,此事可成。”
遂派刘晔前去穰城说服张绣。
张绣地处穰城,正处于曹操阵营后方,若前方与袁绍开战,而张绣结连刘表从后发难,径袭许都,则曹操无胜算。所以,拉拢张绣、刘表自然成为了袁曹两家的当务之急。
穰城,位于荆城前沿,属于曹操的后方,若是袁绍能将此人争取过来,那就相当于现在中国的小卫星朝鲜,所以不但曹操派人争取张绣,袁绍对此也是异常关注,眼下隆冬季节,正是息兵之时,群雄都趁此时节打好关节,袁绍手下谋臣众多,自有人暗暗提点,却说沮授暗嘱袁绍:
“将军欲得张绣,必先与贾文和暗通往来。”
袁绍不明就里询问缘由。
沮授道:
“贾诩是张绣手下第一谋士,张绣视之如项羽之范增,武王之姜尚,言听计从!”
袁绍闻言自然明白了贾诩的分量,于是又亲笔书信差派使者暗送给贾诩,请这位大明白好好在张绣面前美言几句。
其实贾诩对此事心中已有计较,看罢袁绍亲笔书信,笑道:
“你家主公高见,将当前形势分析的丝丝入理,按军事实力来说袁公自然首屈一指,我心中已有计较,先生放心。”
使者闻言欣然去见张绣。
说来也巧,却在同一天,刘晔也到了,这刘晔何等人物,刚至穰城,便已知晓一切,来至贾府,刚一进门便笑道:
“文和看来是不想见我吧?”
贾诩见是刘晔,不由笑道:
“刘公说笑了,刘公前来可是为了曹公?”
刘晔自顾坐在旁边摇了摇头叹道:
“可惜晚了一步,只是,不知贾公对当前形势怎么看?”
贾诩眯起眼睛笑得极其奸诈:
“贾某一向听闻先生消息灵通,情报精确,难道您不知道已输了袁绍一阵?”
刘晔嘴角轻扬笑得煞是不屑:
“先生错了,我是故意为之,只为先生看的通透。”
说罢,颇有深意的看向贾诩,贾诩奇道:
“此话怎讲?”
刘晔道:
“我说此事不为曹公,独为你和张将军。”
贾诩伸手一个请了,笑道:
“刘公却是谈判高手,请讲,贾某洗耳恭听。”
刘晔闻言,长身而起道:
“论军事实力,曹公却是稍逊一筹,袁绍雄霸四郡之地,兵精粮卒,却是了得,但袁绍却有三处不敌曹公。”
却见贾诩若无其事的修着指甲,便道:
“一是禀性。”
贾诩闻言抬头道:
“袁绍外宽内忌,缺断少谋,曹公生性豁达,用人无疑,唯才是举,确比袁公更高一畴,其一不说也罢。”
刘晔暗暗赞叹,与自己心中所想几不差分毫,此人却有才华,与聪明人说话却是轻松,当即点头一笑:
“文和果然高见。第二点,曹公有献帝坐守京都,拥天子以令诸侯。”
贾诩饮了口茶道:
“不错,袁绍出兵,名不正言不顺,相反,曹公却是出师有名,政治之道,曹公却是拿捏得当。”
刘晔点头笑道:
“第三点便是袁绍兵多,曹操兵少。”
贾文和闻言连连点头道:
“刘公高见。”
刘晔起身笑道:
“与文和聊天,当真畅快,不怪曹公对文和如此器重。”
贾诩闻言奇道:
“曹公却怎么知道贾某?”
刘晔道:
“当年一战,贾公害得曹公好惨啊。”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贾诩看了看日头道:
“我料我家主公与袁绍使臣所谈将近,刘公稍等,且等我去见主公。”
刘晔点了点头,独自拿起茶杯,饮起茶来,甚是轻松写意,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事不关己一般。
却说贾诩直奔张绣府,张绣正自设宴款待袁绍来使,在张绣看来,自己当是归顺袁绍为上策,毕竟曹操的爱子,曹操手下的猛将典韦,曹操的侄子都死在自己手里,杀子有若杀父,此仇可谓不共戴天,更何况袁绍雄踞四郡,兵多将广,远胜曹操,归顺袁绍自为上策,故而甚是谦卑,连连敬酒。
但见贾诩进来,张绣忙为贾诩与袁绍使者引见,袁绍使者亦含笑朝贾诩频频点头,却不料贾诩似乎完全不认识自己直视他问道:
“先生来此所谓何事?”
贾诩语气冷淡且带着陌生,袁绍使者闻言大奇,我来干什么?张绣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是来商量共同创建大中原共荣圈的了。但看着贾诩的样子……这个变故太大,难道今天拜见的不是贾诩?袁绍使者一时有点难以接受,怔在那里,张绣见状忙打圆场道:
“先生,此为袁公特来与我们共商抗曹大计……”
说罢将袁绍书信递与贾诩,说话间更是连连朝贾诩打眼色,但见贾诩扫了一眼书信,冷笑一声道:
“你可回报袁本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国士?”
说罢,一把将袁绍的书信撕成两半。
张绣见状脑袋嗡的一声,本已与曹操成为死敌,现又与袁绍谈掰了,不怕俩哥们握手和谈先把自己给灭了?张绣毕竟是出身名门,反应极快,不理贾诩忙拉住袁绍使者手道:
“文和有些醉了,且勿当真,切勿当真,今日我们只是吃酒,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那使者连理都不理张绣,直愣愣看着贾诩,点了点头:
“先生之意,我自会转达,告辞。”
说罢便要离席。
却说袁绍那使者见此情景起身便走,袁绍坐拥四郡,其使者自也有几分傲气,就算是没几分傲气,人家把书信都撕了,还怎么坐的下去?
张绣忙上前拉住陪笑道:
“先生莫急,吃完再走。”
那使者看了一眼张绣冷笑一声,也不多言,扯过衣袖,离席而走。
张绣望着袁绍使者背影唉的一声叹了口气,看着一旁淡定自若的贾诩,简直要气死,但贾诩之才他自是知道,亦不敢将火发到他身上,只得跺脚道:
“先生,方今袁强曹弱,何况我与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毁书斥使,袁绍若提兵至此,如何是好?”
张绣强自压制,字里行间却仍是流露出怨恨与怒气。
贾诩却似丝毫不觉淡然一笑道:
“若如此,将军但可投曹公。”
张绣闻言纵使再好的修养又哪还压得住火,当初叫自己打曹操的是你,结果把人打得子侄俱丧,现在让自己和曹操的也是你,杀了人爱子爱将,呵?合你妈合?
当然,张绣不敢骂出来,气的手都有些发抖,肝都颤,深吸口气,平静了良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却觉胸中之气急升,实难忍耐,又往下压了又压,方才平和了一下怨气道:
“我与曹操深仇大恨,怎能相容?”
话出唇边,仍是火药味十足。
贾诩地毫不在意地摇头淡然笑道:
“将军从曹公有三:其一,曹公奉天子明召征伐天下,名正言顺,政治上占尽优势;其二,袁绍强盛,我以少从多,必不受重用,曹操为弱,我等来投,必欣然纳之,自古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其三,曹公有王霸之志,怎会因一己私怨而失其仁义?”
贾诩说得虽有理,但张绣哪能听的进去?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袁绍派使者求和,曹操连个屁都不放,贾诩就让自己屁颠屁颠地去投奔?真不知道这老狐狸是怎么想的?只得略带赌气是的道:
“凭先生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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