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谈判的那天,贺一傲坐在保镖车上,一直尾随着君崇默默地绕了两条街。
这显然不太符合他的处事风格。
要搁平时他早就指挥着李阳把保镖车横在君崇面前,然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
可今天,他骨子里的杀伐决断就像被浆糊糊住了一样,拖拖沓沓的怎么也施展不出往昔的威风来。
好吧,他承认,他又一次被君崇迷惑了。
那个穿着校服,斜挎书包,骑着一辆旧单车,在被余晖染红的街道上徐徐前行的少年,竟然是灵动的,飘逸的。而且……,当清风把他额前那层又厚又土的头发拂开,露出一张无遮无挡的面孔时,他竟然在那一刻目瞪口呆,如遭电击。
那张脸,仿佛天山上面的雪莲花,冰清玉洁,妩媚动人。那双眼睛,仿佛空灵婉转的漫天星空,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他一直都知道君崇生得美,是他们常常嗤之以鼻的“小白脸”,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家伙真实的容颜竟是如此的……迷人。
比他交往过的那些“三月女友”都要惊艳。
贺少爷素来肤浅,让他对着如此花样美人施加暴力,他根本就下不了手……。
直到李阳非常暴躁地连续按了几次喇叭,贺一傲才惊觉保镖车已经跟着君崇来到了一个嘈杂纷乱的弄堂口。
正是下班高峰期,周围聚集了很多推着板车,扯着喉咙的菜贩子,以及提着菜篮子到处乱窜的老人和妇女……。可怜李阳都快把喇叭按坏了,小车还是像蜗牛一样半天也没有爬出两步远。
孟雄摇下车窗,探出头往外面看了看,然后又醍醐灌顶般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袋:“少爷,我总算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了?你是准备来这个贫民窟体验生活的对吗?”
贺一傲不理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崇
只见他推着自行车,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个摊位前,买菜,付钱,准备走的时候又被摊主叫住了,从推车上拿出几根小葱塞给了他。
君崇接受了,挥挥手,笑着对那位摊主说了句“再见”。
贺一傲再次傻眼了。
作为同桌,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很熟悉君崇的笑容了:套着一层厚厚的屏障,虚伪,疏离,偶尔发起狠来,笑容不变,眼底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刀刀入骨,寒彻心扉。
可这一刻,那层屏障竟然全部褪去了。
一双暗含春色的眉眼微微弯曲着,毫无顾忌地潋滟出一圈圈清澈明朗的涟漪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贺少爷打死也不相信一个笑的如此纯净美好的人,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就以一己之力同时扳倒了赫赫有名的三名校霸。
正在出神,君崇像有感应似的突然转过了头,于是贺少爷那双偷窥的眼顿时被逮了个正着。
好在他已经做好了要把自己的vip黄金脸奉献出去任君发落的准备了,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还眯起他那双颇具特色的丹凤眼,又坏又痞地笑,“嘿,同桌,你好呀?你在这儿干什么?哦,买菜吗?真巧,我们居然……。”
君崇不等他说完,转过身,推着自行车就走向了狭窄的弄堂里。
堂堂大少爷的个人小剧场还没有来得及尽情发挥,观众席上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个尴尬呀……。
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训斥一下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又臭又硬的小白脸?孟雄却先自按捺不住了,“妈的,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而已,咋还能这么拽呢?阳子你靠边停车,我要去收拾他一下。”
李阳对此深表赞同。
他们家少爷虽然脾气臭,嘴巴毒,但毕竟镶金裹玉,身份显赫,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无视和怠慢呀?
正觉得颜面扫地的贺少爷突然化郁闷为力量,扬起手,对准孟雄的后脑勺就是两巴掌,“收拾个屁,我问你,谁让你没事乱摇车窗的?我都暴露目标了知道吗?”
孟雄无辜地眨了眨他那双又细又小,仿佛在一块肥肉上随意勾勒出来的三角眼,“少爷,你什么时候玩起了谍战剧?”
贺一傲不理他,转而又对着李阳吼,“开车,走人。”
李阳焦虑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少爷,人太多了,小车根本走不动,怎么办?”
贺一傲仰头靠在了沙发后背上,戾气十足地说:“凉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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