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溟走了长长一段,出了树丛,刚要去教室,却看见叶烬尘抱着手臂,正靠在一棵树上看着他。
“烬尘?”展溟微笑,“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在做什么?”叶烬尘懒洋洋的问。
“上堂课下的早了,我出来逛逛。”展溟低头,从叶烬尘身边过去,“下堂课马上要开始了。”
叶烬尘伸平了手臂,挡住了展溟的去路。
“你很喜欢兔子?”
展溟心里一沉,不知道叶烬尘有没有看见伊卡洛。
“没有,就是看见那只小灰兔挺可爱的。”展溟微微一笑,“我就追过去看看。”
“只有一只吗?”
“是啊。只有一只。”展溟有些紧张的说。
叶烬尘微微抿唇,过了一会儿才说,“嗯,既然你喜欢,朕以后为你养两只兔子怎么样?”
“好。”展溟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下来。
叶烬尘扶着展溟的手臂,带着他走进辛尼斯宫,在宫里转了个弯,找到了下一堂的教室。
“你上午没事?”见叶烬尘没有要走的意思,展溟奇怪的问。
陛下特意过来监督他上课?
“你去吧。”叶烬尘笑笑,“朕只是送你过来,还有些事找卓沃夫人。”
展溟扬扬眉,没说什么,推开了教室门。
叶烬尘到了前厅,找到了正在看着人收拾地面的卓沃夫人。
“陛下。”老夫人惊恐道,“我刚收拾好你早上吐的,你又来…”
“卓沃夫人,把你的□□照片给我看看。”
“是,您跟我来。”
在卓沃夫人的办公室里,叶烬尘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和展溟一起玩兔子的人。
他刚才来的早,看见展溟追着兔子进了花树林,本来还想着和展溟来一场浪漫的相遇,没想到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他站的远,没听到那个人和展溟说了什么,但是却看到那个人无耻的抱住了展溟。
虽然展溟推开了,他还是好气!
“这个人是谁?”叶烬尘指着伊卡洛的照片问。
“这个是钢琴老师伊卡洛。”
“alpha?”
“不是,是o。”
“多大年纪,什么时候来学院的?怎么没结婚?”叶烬尘稍微放心,却还是问道。
“在我来之前他就在了,28岁左右,本来已经匹配了,但是丈夫死了,于是没有再匹配,是查琳夫人收留的他。”
“哪个家族的?”叶烬尘看着伊卡洛那双与展溟极为相似的淡金色眼睛问道。
“平民,孤儿。”
“夫家呢?”
“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不知道。”
叶烬尘没有再问,又看了一会儿伊卡洛那张淡金色的眸子,离开了。
教室里极为昏暗,一位棕色头发的男老师站在讲台等着他,“殿下,我是两性老师威尔,今天这堂课,我们讲的是,oga如何服侍夫主,包括,夫主赐予标记时该如何接受,如何行礼,如何接纳,如何承欢“
没想到还有这门课程,展溟十分有兴致,坐了下来。
“夫主赐予标记,妻子当沐浴净身,跪于床榻之下,以示感恩。”威尔正色道。
“嗯嗯,之后呢?”展溟没想到还可以看小黄文。
“夫主沐浴,有侍人引妻子卧于榻上,遮其眼,显示顺从。”
这么刺激的么…展溟脸红。
“这样动都不动,毫无激情,夫主起不来怎么办呢?”展溟又好奇的问。
“这…”正经的威尔老师差点儿吐血。
“没关系,你永远可以相信朕。”叶烬尘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相信你什么?”展溟扬扬眉。
“只要看到你,朕就会起来。”叶烬尘贴着展溟的耳朵说。
“呃唔…”这次换展溟脸红了。
威尔慌忙给叶烬尘行礼,叶烬尘挥挥手,接着问,“然后呢,朕也想听。”
“哦…这…还有蜻蜓点水,玉兔捣药,猛鹰擒兔…”威尔文邹邹的说。
“嗯,不错。”叶烬尘抱起了展溟来,“今天我们都试试?”
“不好吧,我没洗澡,我的房间小,床底下也没地方给你跪。”展溟遗憾的说。
“没关系。”叶烬尘抱着展溟出了教室,向他的小卧室走去。
展溟在忙碌的课程中度过了平静的一周,越发的容光焕发起来,而在展溟的摧残下,全体老师越发的愁苦零落了。
周六只有上午半天课和晚上的一堂园艺课,展溟下午睡了一下午,醒了之后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到了唯一那套白色衬衫和浅灰色西裤换上,又穿了双皮靴,戴上一顶遮阳草帽,很有些兴奋的,去了宫苑里上园艺课。
穿久了长袍,现在便觉得穿长裤是如此的轻盈,展溟心里漾起一丝丝的忧郁,又很快压到了心底里。
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虚度光阴吧。
进了宫苑深处,展溟四处寻找园艺老师,没想到几只小兔子围住了他,蠕动着三瓣嘴,在他脚边闻来闻去。
展溟拎起那头小灰兔的耳朵来,摩挲着它头上的软毛,就有人从林子深处走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啊。”展溟笑道。
伊卡洛一双淡金色的眼睛弯了弯,“殿下,我是园艺老师,所以才养了这些兔子的啊。”
伊卡洛拿出了一把大剪子来,“今天我就带着殿下修剪一下灌木丛。”
伊卡洛拿着大剪子,迅速把一棵小灌木剪成了一个心形。
展溟十分惊艳,接了剪子过来剪了半天,却只得到了一个看不出形状的丑八怪。
伊卡洛摇摇头,“殿下,下剪子时要想好…”
“嗯。”展溟想了想,朝另一棵树下了一剪子,半棵灌木丛倒下来,朝着兔子砸了过去。
小兔子们四散奔逃,展溟扔了剪子,去追兔子。
一路追着兔子,展溟到了宫门口,小灰兔狡黠的眨眨眼,蹿出了宫门。
展溟跟了出来,朝着小灰兔追过去,一把抓了个空,伊卡洛从展溟身后奔过来,扯住了一对兔耳朵,把小灰兔拎了起来。
“抱住了。”伊卡洛把不断挣扎的小兔子递给展溟。
展溟接过了兔子,拨弄了一下小兔子的胡须,对上他的黑眼睛,笑道,“你好狡猾。”
“我们回去吧。”伊卡洛扶住了展溟的胳膊,带着他往回走去。
两个人正言笑晏晏,没想到小灰兔突然咬了一口展溟的手指,再次从展溟手里滑了下来,落地狂奔。
这次小兔子奔的远了些,跃进了一片矮树丛,展溟奔过去拖住了它的屁股,努力把他往外拖。
然而没想到,拖过来的兔子前肢还抓着一根华丽的绶带,那根绶带有着金色的边,中间是红蓝色,尾端缀着一颗白荆花徽记。
展溟心里颤了一下,顺着绶带看上去,果然,他的怨种老公,皇帝陛下叶烬尘,正站在灌木丛后面,幽幽的看着他们两人一兔。
这片灌木丛只到人的半身高,对辛尼斯宫这边一览无余,不知道叶烬尘在那站了多久了,而且叶烬尘身后还跟着呆呆的梁西岳和梁秋凌。
展溟突然想起自己是不能出辛尼斯宫的,今天不仅跑出来了,还和伊卡洛一起玩兔子,更被大怨种给撞见了。
展溟假装看不到,迅速松开兔子,低下头,转身就往辛尼斯宫里走。
伊卡洛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管兔子了,机械的跟着展溟往回走。
“现在没课?”暴君在身后沉沉的说。
“有课,园艺课。”展溟只好站住。
“他是谁?“叶烬尘指了指伊卡洛。
“陛下,我是钢琴和园艺课老师。”伊卡洛赶忙说。
叶烬尘不理伊卡洛,只是看着展溟,等他回答。
“伊卡洛,学院的老师。”展溟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叶烬尘没再说什么,搂了搂展溟的肩膀。“园艺课取消了,你回去休息吧。”
展溟点点头,走进宫门,伊卡洛呆呆站着,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梁西岳却在背后大叫起来。
“陛下,陛下,殿下不能走,殿下还要倾听述职呢。”
“述职?”叶烬尘莫名其妙,“跟他有什么关系?”
“陛下,上次您说了,今天述职时需要由殿下确定第一批的oga社会职位,您忘了吗?“梁西岳大声疾呼。
“朕说的?“
“是的啊。”梁西岳向身后努努嘴,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内阁成员全都点头,哄然道,“陛下,您说了的。”
叶烬尘已经想起来了,那天他吃了展溟给他做的暗黑蛋挞,肚子痛的要命,连梁西岳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人,全体内阁大臣都在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宫门里的展溟,眼神里全是担忧,更带着心疼,而那个伊卡洛,眼睛里对展溟的情谊,看起来都快溢出来了
叶烬尘突然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改变。
虽然他剥夺了展溟的一切权利,让他成为被旧oga保护条例制裁的唯一一个人,但是其实民心和民望,甚至从下到上,乃至于贵族和权臣,心还都系在展溟身上。
而他似乎是展溟身边一个压根儿没人看的摆设。
而且即便已经结婚了,展溟身边依旧围绕着众多蜂蝶,这个伊卡洛,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展溟给搞的二次分化了。
“好。”叶烬尘听见自己说,“皇后殿下跟朕去听取述职。”
“不,我要回去了。”
展溟挥挥手,身影已经要消失在拐角,叶烬尘却又拉住了展溟的手,把他拖了回来。
“走,还有人等着你。”叶烬尘淡淡的说。
“呃,我穿的太随便了…”展溟再次找理由拒绝。
梁秋凌立刻脱下身上的西装来,狂奔过来给展溟披上,顺手拿走了展溟手里的草帽,更是不厌其烦,帮着展溟把西装妥帖的穿好了。
梁秋凌身形和展溟差不多,西装十分合适,一股子凌厉的气息从展溟身上袭来,除了手腕上的手环,一切都还是当初那个铁血首相。
“走吧。”叶烬尘冷笑一声,拖起展溟的手臂,向诺曼达宫走去。
今天是梁西岳担任首相以来第一次述职,大厅布置的十分隆重,皇室礼兵奏响了号角,叶烬尘携着展溟步上红毯,晚风吹动展溟的长发,拂动在叶烬尘脸上。
万众瞩目之中,展溟依旧顾盼生辉,锋锐逼人。
叶烬尘一阵恍惚,似乎自己仍旧是当初那个需要依附着展溟才能生存的首相夫人。
梁西岳把接任首相一周以来的重大事项都做了陈述,叶烬尘面色阴沉,并没有仔细听梁西岳说话,目光沉沉的放在展溟身上。
展溟本来也不想听,但是慢慢却被吸引了,梁西岳讲到oga保护条例的各项开展工作时,展溟问,“那些原来一夫多妻的家庭,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这些日子展溟虽然过的慵懒又漫不经心,然而心里却已经将oga新条例的施行推演了好几遍,感觉除了这个,别的都解决。
“循了陛下的意见,由oga自愿选择,愿意留在原来家庭一夫多妻的可以留下,丈夫不得有异议,不愿意留下的可以回家,帝国免费施行信息素剥离手术。”
“你的意见?”展溟简直难以置信,他回身瞥了叶烬尘一眼,目光中都是赞许,更含了一丝尊崇。
可是叶烬尘深不见底的双瞳带着淡淡的寒意看着他,把他的雀跃瞬间熄灭了。
展溟僵硬的回过头来,继续听下去。
展溟不再说话,叶烬尘也一直不语,梁西岳于是进行下一项,把上次叶烬尘允诺由展溟授予职位的20名oga都带了进来。
这20个人本来就都是曾经骨狩学院的佼佼者,男的芝兰玉树,女的如花似玉,眼神莹润,睿智天然,列队进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整个诺曼达宫都充满了浓浓的生机和春意。
“陛下。”20人跪落行礼。
叶烬尘挥了挥手,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了腿,懒洋洋的看着这些蝼蚁。
然而这些人并没有起来,而是再次向展溟低头道,“殿下。”
声音比刚才对叶烬尘礼节性的称呼要诚挚的多了。
“呃…”展溟不知道怎么回答,按皇室礼节,除了皇帝,其他皇室成员都不需要如此隆重的礼仪的。
“都起来吧。”叶烬尘冷冷的说。
展溟跟每个人都聊了几句,按着个性能力,分派了工作,叶烬尘一直都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做壁上旁观。
这些人如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展溟,甚至已经眼睛里泪水盈盈。
这目光让叶烬尘实在不舒服到了极点,他站起来,冷冰冰的说,“今天就到这里。”
并没有等内阁成员们行礼送他,叶烬尘托着展溟的腰把他带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叶烬尘走的极快,展溟步履踉跄的跟着他,叶烬尘手指卡的极紧,掐得展溟透不过气来。
梁西岳和众人在身后默默的看着帝后,看着在叶烬尘高大身影旁边略显娇小的展溟,看着他踉跄的脚步和手腕之间的桎梏。
“陛下,恳请您放…”梁秋凌陡然大叫,然而却立刻被梁西岳捂住了嘴。
“什么?”叶烬尘停住了脚步,冷冷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儿有些身体不舒服。”梁西岳尴尬的笑了两声。
“皇后,你听到了吗?”叶烬尘又问。
展溟站直了身子,并没有向后看一眼,他笑了笑,“陛下,没有听到什么。”
“梁秋凌既然身体不好,暂时去职,住在皇庭星休养,以备皇后下次生产输血之用。”
“父亲…”梁秋凌惊叫。
梁西岳周身发颤,慌忙跪落,“陛下。”
“陛下,您不必如此,放了他吧。”
展溟轻声说,他没用刚才在公众面前一贯的冷硬声音,而是用了丝媚柔滑的原声,声音里极尽哀求。
“展溟,你屡次为了别人求朕。”叶烬尘怒道。
“陛下,您不必和他们计较,您知道,他们是忠于帝国的,也是感恩于您的。”展溟又说。
“到底感恩于谁呢?”叶烬尘玩味的抬起展溟的下颌。
“烬尘,你我没有什么区别。”展溟低声说。
“是么?”叶烬尘捏紧了展溟的下颌,仔细打量着他的眸子。
金眸如炼化的金湖,如梦似幻。
“嗯…”
叶烬尘大力之下,展溟金色眸子迷茫,靠在叶烬尘身上,出了一声细软的□□。
在场的不论a还是o,都酥酥的一颤。
叶烬尘心里有些软了,他克制不住的想要答应展溟的全部要求,想要把人抱进怀里,细细的宠他的每一寸肌肤和毛发。
叶烬尘这时才发现自己面对展溟其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以为自己折断了展溟的羽翼,但其实他身上隐形的翅膀宽广,足以遮天蔽日,他以为自己已经让展溟屈膝在他脚下,但其实展溟从来都没有真正顺从过他。
即便连他自己,也是要时刻警醒着自己,千万不要落入那人的魅惑之蛊。
带着手铐的并不是囚徒,拿着权杖的也不是王者。
叶烬尘突然觉得异常的累。
“算了,就如你的意。”叶烬尘挥了挥手,放开了展溟,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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