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烬尘扶着展溟走出教堂,人们看见展溟手腕上的手环,欢呼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人们眼里隐有泪光,有人轻轻啜泣了起来。
展溟摇了摇头,对人群微微一笑。
叶烬尘有点儿不高兴了,他搂住了展溟的肩膀,带着他走向星舰,只留给人群一个背影。
“你以后只能对朕一个人笑。”叶烬尘令道。
“好。”展溟对叶烬尘微微一笑。
叶烬尘突然觉得有点儿没意思。
进了星舰,他扯开了领口,把外套脱了,见展溟还是站着,有些无助的看着自己身上长长的外氅。
叶烬尘只好走过来,仔细的从金链上的龙口缝隙处,帮展溟把大氅的袖子脱了出来,接着把外氅帮他脱下来,抛到了一边。
“谢谢。”展溟低声说。
以叶烬尘对展溟的了解,刚才自己这么样的折磨了他,他这会儿要么是大发脾气,要么就是冷若冰霜,叶烬尘实在不明白展溟还有心思对他说谢谢。
自己做的是对的,压制他,削弱他,他才会老实,否则这只犼永远都会对自己亮出獠牙。
“小溟儿,这么乖了?”叶烬尘笑道。
展溟没有回应,只是进了卧舱,慢慢的脱衣服去了。
叶烬尘等了一会儿,不见展溟出来,推门进去,见展溟上身的衣服全都脱了,一堆衣物缠在手腕上,腰封却脱不下来,一身衣服乱七八糟,然而白皙的后背上,他纹上去的白荆花却娇艳欲滴。
叶烬尘从展溟身后搂住他,握住了他被锁在一起的双手手腕,低声说,“怪朕吗?”
“没有。”展溟轻轻的说。
“是吗?”叶烬尘心中陡然升起希冀,他还爱自己,他跟了我,他心里是愿意的。
“烬尘。”展溟低下头,“你解放了这些oga,帮我实现了毕生所求,即便你…我是感谢你的。”
我会做好这个皇后,做为对你的回报。
叶烬尘愣住了,接着摇了摇头,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
自己的皇后,果然心里只有那些受苦受难的oga。
“好。”叶烬尘解开他的腰封,又咬住了他的后颈,“那你就好好回报朕吧,皇后殿下。”
展溟的新婚之夜过的昏昏沉沉,特雷利亚诺号降落在皇庭星,叶烬尘把他裹了抱回静明廷,他根本不知道。
第二天,展溟在静明廷刺眼的阳光中醒来,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有手腕上的手环提醒着他,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身后的皇帝还在抱着他睡觉,展溟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身子下面湿腻腻的,一股子热流淌了下来。
他进了浴室,和手环较了半天劲儿,终于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打开了淋浴。
水声淋漓,展溟浑身上下被浇的透湿,他的金发结成了一绺一绺,水沿着头发,在他面上淌过,一片迷离的水幕。
隔着水,他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腕,金环紧紧的扣着,龙形锁链张牙舞爪,全是对他的嘲讽。
叶烬尘可以通过这副金环知道他的位置,甚至知道他的心跳和体温,有没有怀孕,激素水平,知道他的情绪,更还可以对他实施惩戒,释放电流,或者针刺,甚至刺激他变成兽身。
不过oga们已经全都解放,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叶一映已经死了,自己的后半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他打算接受自己的命运。
自己是职业的,做好这个皇后,就像做好首相一样。
展溟低低的笑了一声,打了自己一头泡沫。
浴室的水声吵醒了叶烬尘,身边的人不见了,被子上只留下了余温,叶烬尘摸过纯钧来,光屏上显示,展溟在离自己一墙之隔的浴室,体温37度,心跳略快,各项激素正常。
看来是在洗澡,叶烬尘心里十分踏实,自顾自起身,去了另一个卫生间洗漱,然后吃早饭去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展溟位置接近,接着就有门声响起,展溟只是简单的披了一件丝质长袍,腰间束了根带子,发上还带着水汽,走了进来。
“陛下。”展溟向他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叫烬尘。”叶烬尘把一份烤蘑菇和一份三明治推到他面前。
“烬尘。”展溟低声说,声音温温软软的,用了原声。
叶烬尘差点儿酥了,要知道,在展溟正常的状态下,叶一映也没听过几次这样的声音。
叶烬尘再次给自己点赞,老婆就是要好好修理,才会听话。
展溟吃了一个烤蘑菇,又去取了一杯热牛奶。
“你不喝咖啡了?”叶烬尘惊讶。
“你不是不喜欢我喝吗?”展溟微笑着说,唇边还沾了一点儿奶沫。
“好…”
叶烬尘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站起来先走了,“朕要去旁听梁西岳第一次主持内阁会议,你自己吃吧。”
“嗯,陛下慢走。”展溟柔柔的说。
叶烬尘打了个踉跄,走了。
展溟吃完饭后,先去看了小昀。
小宝宝在婴儿室睡的正香,根本不知道这几天他的两个父亲之间和整个帝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两旁的宫侍都低眉顺眼,谁也不出声,只有特伦在一旁忙着冲调奶粉。
“特伦,你怎么来做奶妈了。”展溟在婴儿篮旁边坐下来,笑着问。
“殿下。”特伦呆呆的回过头来,“您说什么?特伦本来就是育婴机器人啊。”
展溟一愣,立刻问,“特伦,你被格式化了?”
“什么格式化?”特伦机械的问。
“没什么。”展溟有些黯然,“把小昀抱给我吧。”
特伦把柔软的小婴儿抱给展溟,展溟尝试着把他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脸。
小昀睁开黑瞳,瞪住了展溟打量,又抓住了展溟腕间的细链,仔细观察。
这眼神实在太像叶烬尘了,展溟十分不爽,揪了揪小昀头上稀疏的胎毛。
小昀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接着变成了一条小金龙,一头窜进了展溟的衣服里,向他胸口爬去,咬住了他的红樱,用力吸吮起来。
“啊啊啊啊…”展溟大声惨叫,慌乱的拉开衣服,抓住了小金龙的尾巴想将他拽出来,然而小金龙一双黑眼睛狠狠瞪了展溟一眼,死活也不松开。
特伦呆呆的不动,其他宫侍看见皇后衣衫散乱,都吓坏了,屁滚尿流的全都冲了出去。
今天是梁西岳第一次支持内阁会议,叶烬尘正在书房旁听,然而梁西岳还没讲几句,纯钧突然通体透红,不断闪烁,还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叶烬尘吓了一跳,以为是纯钧出了问题,拿过来正在看怎么回事,梁西岳已经中断了会议,大喝道,“陛下,那是手环报警,首相大人,不皇后殿下可能有危险!”
叶烬尘跳起来,拔腿冲出了书房。
一路上,他急吼吼打开纯钧定位展溟,又看了看展溟的数据,肾上腺素飙升,心跳爆表。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在婴儿室。
等叶烬尘“砰”的撞开门,却看见他的皇后香肩半露,面如海棠娇艳欲滴,眼角噙着泪,贝齿咬着下唇,正在努力拉扯着…他的儿子。
听见声音,展溟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还拽着邪恶小龙的尾巴,和它死命拉扯。
叶烬尘一下子放下心来,他过来捏住了小龙脑后的位置,稍微一用力,让它乖乖的松了口,然后丢回了摇篮。
小昀适时变回了可爱的小婴儿,哭唧唧的一包泪,屁股上青了一大片。
展溟垂下头,也不出声,红樱上一片血渍,正在毫无章法的整理衣服。
叶烬尘抱着手臂站在展溟和孩子之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然而看见展溟再次无助的把长袍袖子卷在了手链上时,突然就觉得一股子火气横冲直撞,上了脑门。
他转过身来,默默的帮展溟整理好了衣服。
“谢谢。”展溟又说。
叶烬尘按住了展溟的肩膀,把他推在了墙上。
“怎么了?”展溟瞪大了眼睛问。
“朕的皇后会驾驶星舰,会指挥战斗,会修改法案,会解放人民。”叶烬尘气的发颤,“然而,却连衣服也不会穿,连孩子都不会带。”
“嗯。”展溟点头,没有反驳。
“不给朕一个解释吗?”叶烬尘更生气了。
“没有解释。这些方面,我…确实不太在行,你可以考虑找个情人,我没问题的。”
叶烬尘感觉自己眼前有金星在狂舞,额角的血管就要爆开来,他放开展溟,拿起一把椅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椅子的金属腿被砸弯了,在地上跳了几跳,滚远了。
展溟垂着眼,依旧毫无反应。
“砰”的一声,叶烬尘砸了门走了,小昀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展溟摇摇头,对皇帝暴走表示不解,他明明已经十分顺从的了,不就是不会带孩子么,有育婴侍的啊。
“别哭了。”展溟揪小昀的耳朵。
小婴儿哭的更凶了。
展溟拎了小昀的两只小脚,把他倒着拎了起来摇晃,打算安慰一下,小婴儿果然不哭了,只是脸色有些发青,有奶汁从嘴角慢慢流了出来。
正巧这时候门开了,叶烬尘再次进来,“展溟,跟朕去辛尼斯宫”
“展溟!”叶烬尘咆哮。
“又怎么了?”展溟莫名其妙。
叶烬尘抢下来小昀,交给门口战战兢兢的育婴侍,拽着展溟出了门。
“去哪里?”叶烬尘走的过于快了,展溟踉踉跄跄的跟着,边走边问。
叶烬尘不说话,拽着展溟出了都灵顿宫,走过一段长长的石板路,进了一座陌生的宫殿。
与都灵顿奢侈华丽的装修不同,这座宫殿十分简朴,只有宫苑里遍植了花树,这时是秋天,满地的落英。
进了简朴的白色宫门,前厅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一袭黑色长裙,黑色帽子,蕾丝手套,苍老的面容,是展溟的老熟人,卓沃夫人。
卓沃夫人是昨天陡然得到要废除骨狩学院的消息的,那么快,那么坚决,没有任何商量和改变的余地。
她这一年来,对学生实行了严厉的管束措施,欢呼雀跃的学生们没有忘记她,正打算把她按住了拔光所有头发时,她得到了来自叶烬尘的指令,让她带着全体□□赴皇庭星待命。
辛尼斯宫是皇宫里专门给皇室未婚妻婚前礼训的地方,卓沃夫人清晨赶到的时候,更不明白皇帝让自己来干嘛了,难道让自己在这里等着礼训太子妃?
“陛下,殿下。”卓沃夫人的目光在展溟的手腕上一扫而过,然后拎起长裙,屈膝行礼。
“嗯。”叶烬尘面无表情的应了。
展溟没说话,只是对卓沃夫人点了点头。
“皇后殿下要在这里学习三个月,你来当他的老师,把在骨狩学院该学的,都教授给殿下。”叶烬尘令道。
“什么?”卓沃夫人惊到了。
展溟没什么反应,只是交握着双手,默默的看着窗外。
“有什么疑问吗?”叶烬尘不耐烦的问。
“没有。”卓沃夫人低下了头。
“嗯,三个月后,朕要看到一个全新的皇后。”
“是,必不负陛下所托。”卓沃夫人嗓音暗哑。
“展溟,这三个月你不可以离开辛尼斯宫,直到学业结束。”叶烬尘又回头命令,“一应生活所需,都由卓沃夫人安排。”
“好。”展溟微笑回答。
“…”
叶烬尘暴躁的来回走了两步,又瞪住了展溟。
“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哦…刚才走的急,我终端没带,陛下帮我拿来吧。”
“不准你用终端!”叶烬尘抛下一句话,怒冲冲的走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生气。
叶烬尘出了宫门,身影看不见了,展溟这才淡淡的扫了卓沃夫人一眼。
“好久不见,卓沃夫人。”
展溟慢慢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坐吧。”
卓沃夫人突然打了个寒战。
刚刚展溟看起来十分的柔顺听话,但是皇帝陛下不在场的时候,眼前的展溟气场一下子变了,似乎一下子就穿越回了从前。
即便脱去了凌厉的西装,换上了柔软的长袍,耳上独属于oga的流苏耳饰闪着粼粼的碎光,双手更被锁了她专门发明的手环,她依旧还是想低头叫他首相大人。
她咬了咬牙,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厉声道,“殿下,你的坐姿不够端正,我会教您怎么坐的。”
展溟微微一笑,“卓沃夫人,骨狩星现在情况怎么样?”
“哦,那个,骨狩学院已经解散了,学员都回家了,接着会转移到帝国大学oga部。”卓沃夫人不由自主回答。
“嗯,很好,oga管理中心呢?”
“改成了oga权益促进协会。”
“你的那个手环控制中心呢?”展溟又问。
“那个…还在,因为还有一个用户在使用。”卓沃夫人尴尬道。
“卓沃夫人,所以我是你花毕生精力,所留下来的硕果仅存吗?”展溟笑了。
“这…”卓沃夫人颓然。
“别慌,卓沃夫人,你还有事可做,你带来了多少人,有什么课程,给我看看。”展溟又说。
“哦…好。”卓沃夫人从手袋里拿出来了一个羊皮纸写就的名单和课表来。
“怎么还是羊皮纸?”展溟看了看这种在星际时代简直是上古神物的羊皮卷,简直要笑死了。
“我最后一年在骨狩星,推行了上古时代风格。”卓沃夫人老脸有些红。
“卓沃夫人,你口味这么重,真的不好,我以前劝过你。”展溟笑眯眯的说。
卓沃夫人想了想,突然清醒过来,她厉声道,“殿下,我是您的专属导师,你不可以这么跟我说话!”
“导师?”
“对!“老夫人跺脚。
“卓沃夫人,你是不是没弄清楚,我确实是唯一一个接受旧法管束的oga,但是”展溟站起来,微笑着说,“我也是皇后呢。“
那如影随形的恐惧感又来了,没错,他是首相的时候她就惧怕的要命,现在他已经是皇后了,而且还是储君的父亲,是帝国至高无上的皇族。
她只是个没用的老太太了,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也是因为有他。
而且皇帝陛下喜怒无常,朝令夕改,可是眼前的皇后殿下,虽然几经波折,屡屡受挫,却永远屹立不倒,并没有败过。
“老夫人,我希望你能秉持审慎精神,做好你的事。”展溟又冷冷的说。
“是…”卓沃夫人退了一步,不自禁的行了个礼。
“把课程安排给我。”
卓沃夫人再次鞠了个躬,把羊皮纸递给了展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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