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说，缺点什么？”
“缺点……你？”
……
…………
整间会议室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空气在这瞬间仿佛都凝固了。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挑起了眉，金框镜片后的黑眸中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不是在讨论夏瑶这篇报告的不足之处吗？怎么突然画风一遍，开始表演土味情话现场了？
真正让夏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的，是路婉言的反应。
连路婉言都微张着嘴，一副受了什么惊吓的样子看着她，随后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噗——！”
见闫易的目光朝她看去，路婉言连忙朝角落缩了缩，又把脸背了过去。然而，不住颤抖的肩膀却是将她暴露无疑。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夏瑶：……
她木着脸，赶在旁人来得及做出什么更多的反应之前，果断地给自己找补。
“缺点你……来说吧，我觉得我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深刻。”
闫易眯了眯眼睛。
幽暗的黑眸中藏着一抹意味深长，和一丝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夏瑶只当作没有看见。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会是我！
闫易手中的激光笔，在投屏中的几张图表上，轻轻地划着圆圈：“真没看出来？”
他示意ppt又向后翻了两页，同样圈在了图表上。
下面有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小声地交头接耳着：“夏瑶这图表画得是不错，但不得不说，颜色实在是有点丑啊。”
经他一提醒，旁边人也注意到：“……这好像，不能说是有点？”
与此同时，主位上的男人缓缓开口：
“大红配大绿，丑。”
刚从上一波缓过来的路婉言，又一次破了功。
难怪她刚才看夏瑶报告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专业的东西她不懂，但是ppt上那些图表的审美和配色，真的是丑得惨绝人寰。
红配绿，黄配紫，还有后面那张的湖蓝配死亡芭比粉……路婉言实在是有些看不太懂，明明随便用个软件自带的图表主题搭配就行，夏瑶偏偏不走寻常路。所有配色，都精确踩到各种雷点，还丑得千姿百态，不尽相同。
能把颜色搭成这样，路婉言倒是着实有些佩服夏瑶了。
不过，当事人看起来并没有觉悟。
夏瑶迷茫脸：“？丑吗？我还特意调整过的……”
闫易：“……”
“这篇报告，缺点审美，”闫易一手搭在桌子上，轻扣着，“经aic评出的s＋报告，必须所有方面都达完美，是能够直接交付客户的程度。aic有一套配色参考，宗北，你之后找一下，发给夏瑶。”
“好的。”常宗北应道。
最终，夏瑶的报告经再商议，由s＋更改为s。
而陆秋迎，则直接从s降为了a。
成绩虽不差，然而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未得到过，让人难以接受得多。
陆秋迎看了看评委席主位的闫易，又恨恨地剜了夏瑶一眼，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里，都快抠出血了。
所以，她输了？
她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居然还是输给了夏瑶？
陆秋迎心中咽不下这口气，却也知道事到如今只能暂且放下，更何况现在还在节目录制中，她不能自毁了人设。
狠狠地咬了咬牙，陆秋迎的脸上又恢复了向来温婉柔弱的模样，还带着一丝被闫易批评过的懊恼与自责。细看，眼眶里似乎还有眼泪在打转，咬着唇不让它落下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好不心疼。
当这段最终在节目中播出的时候，果然博得了不少同情分。
【秋秋不哭！我懂我懂！就是那种重要场合，明明上台之前都准备得特别充分，但就是会有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情况。太紧张了嘛！被老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q，还有摄像机怼着，要我的话我也慌！】
【抱抱我家秋秋，没事的宝宝！a已经很好啦！顺利晋级到下一阶段，我们继续努力。】
当然，关注度和话题度最高的，一如既往的仍是夏瑶。
托节目组前一晚宣传片的福，从节目开播时，弹幕上冲着夏瑶的骂声，就没有间断过。
【服了，我真的服了。夏瑶不会真的在职场综艺里搞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玛丽苏文套路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没事吧？究竟是谁给她的自信，aic总裁那样的人，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吸引注意力啊？】
【woc，这个两连摔，简直奥斯卡欠她一个影后的程度！】
【李涛，非水军，夏瑶这个……应该是节目组安排的吧，否则没有十年脑血栓的人，真的能在节目中做出这种事来？】
【诶，你们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门把手了吗？话说好好的门把手，是怎么会突然滚下来的啊，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前面粉丝皮掉了好嘛！节目组也不知道收了夏瑶多少钱，为了给她洗白连脸都不要了。这是要干嘛，给她艹个怪力作精女的人设？】
而看到夏瑶的土味情话时，弹幕画风突变，顿时满屏都是和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hhhhhhhhh救命！隔着屏幕都感觉得到的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眼看没眼看，我这个替人尴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hhhhhhh虽然很讨厌夏瑶，但她这个迷之审美，对不起真的有笑到！】
【y1s1，就放出来的这部分内容来看，夏瑶这篇报告的质量真的可以的。】
【闫老板亲自教出来的，能差嘛？再怎么也不至于砸了aic的招牌吧。不过，我听说导师其实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夏瑶的导师是闫老板，你们品，你们细品。】
【呵，前面不知道闫易是什么人吗？节目组见了都要跪下叫爸爸的好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有没有觉得，夏瑶这段土味情话，简直像是节目组偷偷改了剧本，然后忘了要通知她！】
【诶对，就这个妹子，她好像是节目组的人。】
此时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路婉言的背影。
选手们的报告展示环节已经结束，观众投票和节目组综合打分，也都在网络上做了公示。这期节目的正片部分算是圆满结束了。
路婉言用手挡着脸，躲着镜头凑到了夏瑶身边。
看到面前的夏瑶一张恨不得下一秒立马从地球上消失的脸，又忍不住笑起来。
有一种人虽然活着，却早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就比如夏瑶。
夏瑶面无表情地转向路婉言：“你不要告诉我，中间报告展示那段，节目组其实并没有特殊的安排。”
路婉言笑：“这么严肃这么专业的场合，节目组确实不好多加干涉。”
夏瑶：“……”
我一点也不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呢：）
“本来我来是想说，安排你和闫总在正片结束之后，拍点小花絮的，”路婉言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不过你刚才那段挺精彩的，导演那边的意思，倒也不是非要再来段花絮不可啦。”
夏瑶一秒抓住关键词：“所以这是下班了，可以收工了？”
“是啊，恭喜晋级。”
夏瑶顿时如蒙大赦。
她以最快地速度收拾好了东西，好像身后有两百条恶犬追着跑一般，匆匆打了个招呼，逃出了公司。
弹幕上又是一溜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飘过。
闫易看着那个恨不得给自己顶块龟壳，仓皇而逃的身影，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很快地，这一期的晋级名单公布在节目组的官微上。
夏瑶不出意外地，进入了下一轮。
网络上一片的“哈哈哈哈哈哈”和替人尴尬之余，终于有人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匿名的爆料。
【话说，没人记得下午那个说夏瑶黑幕的爆料了吗？确实没什么毛病，夏瑶就是晋级了呀？】
【所以呢？他说夏瑶晋级是有黑幕，所以非得淘汰了夏瑶才能自证清白是吧？那我直接搞两个小号，一个说夏瑶晋级黑幕，一个说夏瑶淘汰黑幕，这样不论夏瑶晋级了还是淘汰了，都能把黑幕给坐实了！】
【可是我刚特意看了夏瑶的观众投票，确实挺高的！别洗什么她这一期表现出色，路人缘上涨之类的，谁信！】
【我信啊，我还给她投票了呢，嘻嘻！】
只是，那个爆料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次出现过。
有关夏瑶黑幕的话题，短暂地刷上了热搜之后，又离奇地消失。
夏瑶一路盯着脚尖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齐悠悠穿着一条碎花小吊带裙，盘着腿坐在凳子上磕着瓜子。看见是夏瑶回来了，齐悠悠身体向后仰了仰，才要开口，夏瑶就先下手为强。
“不提社死细节，我们还能做朋友！”
齐悠悠：“真的不能提？”
齐悠悠：“不提就不提，那我笑总行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瑶送了某个乐得直不起腰的人一对死鱼眼：“都是你前两天给我看土味情话大全的锅！”
“我觉得挺好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讲不定这一波还能生出一批你的呆萌粉？我夏的好要被其他人知道了，好舍不得啊！”
夏瑶木着脸：“……谢谢啊。”
齐悠悠拿着手机划拉了两下，仰起脸：“诶，夏夏，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有钱的亲朋好友啊？”
“有啊，你。”
“不是，我是说，会帮你撤热搜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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