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桑谷后,系统进入了面壁抑郁的状态。

    自苏百龄说出天道骚操作后,它几乎崩溃。回忆往昔配合天道拉皮条设套路,捆绑无数主播突破下限遍开雅蠛蝶直播,浪到飞起的同时还理直气壮自称:打压反派,毁灭反派,利用反派最后一丝价值为人口增长贡献力量。

    而现在,宿主却告诉它,主播们很有可能本是人美盘靓的正经人,因为它们的无良操作而走上失足路。

    天道和它的终身成就——培养出最强反派并且完美干掉世界。

    可就算是热衷黄辣的系统,它也有带领世界奔小康的本职心啊!

    想到上一世萧楚河带领各反派掀起滔天血色杀到长桑谷的画面,系统在墙角抱紧翅膀陷入了抑郁。

    一开始被宿主关禁闭的天道还在旁边。洗心革面已经有段日子的黄鸟对着钵里的混元王莲,垂头丧气不抱希望,“天道,真像宿主那样说的……是你选择了他们成为反派,而不是他们选择成为反派?”

    王莲上金光一闪,花骨朵可疑地僵立。它原本还时不时荡个水,系统问完它就立刻像死了一样。

    天道什么鬼德行系统算是见识到,它不给反应那就是心虚。

    什么‘腰好腿好永动何须靠肾宝’什么‘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什么‘春天来了大家都光光的’,都是血泪罪行!

    怪不得被扫黄查办!

    悲从中来,系统立刻嚎啕大哭,“人可以好色,但不可以这么没德!你这算什么天命!我竟然助纣为虐,不活了我!上辈子被杀上山简直是活该!”

    然后它边哭边质问天道,“聂小刀究竟是不是天命之子?”

    天道迟疑地划了一下水。花骨朵头顶出现几个字:不知。

    系统炸了:“你除了会看人家这样那样你有什么用!我竟然跟着这么垃圾的天道混!”

    单方面拉黑了不做人事的天道。

    抑郁第二天,苏百龄让人连钵端走了天道,据说给送萧楚河房间。

    一报还一报,天天对着上世灭世死敌打摆子,天道它活该!心态崩了的系统压根儿没有勇气去宿主面前哭诉。

    就连听到侍女们八卦绝美男子化身后厨洗碗机只为少谷主付出的精彩,都打不起神。

    第三天大黄鸟终于鼓起勇气来到苏百龄身边。

    宿主仿佛一点不知道它的大彻大悟,正把玩着通天镜清点长桑谷的家产。

    苏百龄前世一战成名头顶八个哥鞍前马后,每一个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黄金汉子,从小被浸润在荣华富贵、产业进账的她,在对待身家的问题上,也很有01号世界各傲天的风格。

    那就是,什么都可能多,唯独钱不会。把企业做大做强是每一个傲天或者傲月必备的素养。不至于像老谷主那样来者不拒,但精心规划智慧投资是必须。

    因此她闲下来除了巡山对各色员工进行‘你xxx的样子,很美’鼓励外,就是翻医谷的产业本本。

    “宿主,我错了。”黄鸟飞进来落在她轮椅扶手上,很是沮丧。

    合上桌上的账本,苏百龄把通天镜架在特质的台座上,手指一点,波纹似的光闪过。

    “错在哪儿?”她问。

    “无德昏聩,助纣为虐。”说着几乎要哭出来。

    苏百龄垂眼稀奇地看它,半响才道,“你悔过的速度,让人意外。”

    一句话惹得系统终究伤心哭嚎,边哭边往宿主身上挤,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呜呜呜……主人你打我吧!我干那种事实在是太缺德了!可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我以为那些都是坏人!”

    不仅举办黄毒直播还逼人沦落海棠表演,简直丧尽到天怒人怨。

    宿主两指戳开它,黄鸟又呜呜地扑腾上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要改,主人,我都改!”

    苏百龄叹口气,幽幽地,“朝闻道夕可死,阿黄,不要嘴上说说。”

    老板让员工干点实事的口气。

    系统嘭嘭拍胸,“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主人的,我一定努力和主人建设新世界!”

    主人但笑不语。目光放在通天镜。

    镜子里实时播放着聂小刀和沈客卿的近况。

    柳思思摔伤腿,沈客卿又是帮她找大夫又是找女街坊照顾。他自己并不单独去寡妇的家探望,而是合着街坊们一起带着礼去。

    柳思思两年来实在会做人,清水巷很多邻居都跟她有人情来往,现在听说人受伤,大家都相邀上门探望。当然,都是些女人。

    但隔壁的书生家只有他自己,根本派不出其他的代表,当然只能他本人。

    况且他的探望光明磊落,也就是放下礼,隔着柳思思的屋门问候一句就走。

    实在没什么好诟病。

    探望的人走了,柳思思养了两天,以‘街坊家也有事自己能行’的理由打发了来照顾自己的婶子。开始拄着拐在家活动。

    她成功利用沈客卿愧疚又担忧的心理。两人隔着墙时不时说几句话。这次搭梯子观察隔壁的变成沈客卿。

    他担心柳姑娘生性太要强,伤没好却偏偏逞能,万一又摔伤却没人知道,便时不时登上梯子看隔壁两眼。

    见对方在院里走动,就自然而然地叮嘱问候。

    聂小刀跟沈客卿认字读书,时时刻刻都注意他们两人的动向,提醒新认的老师隔壁的女人不简单,但总被沈客卿认为小孩子偏见。

    少年绞尽脑汁地想阻止他和柳氏多做接触。但他实在不够圆滑,沈客卿根本不相信柳思思对他有所图谋。

    “我不过一介清贫读书的,人家能想我什么?”

    聂小刀往昔观瞻通天镜数番,早已在心,“怎么没有?先生,她见你好看,就想着得到你,还有……”你还是颗大补丹!

    但后面这条却卡住喉咙里出不得,少年也知道绝对不能说出口,一拍掌,“总之,好色的女人跟好色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脑子里总装着没衣服裤子的事儿!”

    沈客卿薄怒,“胡言乱语什么!我就算怜你年纪小受苦多,也忍不得随意败坏人名声的粗鄙之言,这种话你以后别再说,若再犯,你就不要再留我家!”

    聂小刀只有垂头抿唇。两人差点起的争执在沈客卿的拂袖而去中消弭。

    系统看着画面,忍不住生气,“这个猪脑子!”

    苏百龄笑一声。阿黄不好意思地挪了挪爪子,小声问,“接下来都不管他吗?”

    宿主手指敲着扶手,问它,“你觉得聂小刀会怎么做?”

    聂小刀就是个天真又意气用事的小傻子。系统是这么觉得的。“他没有什么坏心思的。”阿黄替少年说了句好话,“就算他不是天命之子,他也是个好少年。他不会垂涎沈客卿的仙人血肉,肯定会想着怎么救他。”

    满脑子奉献给颜色生活的系统竟然有这样的见地,苏百龄倒是有几分讶异。

    “原来阿黄这么信任他啊。”她顿了顿,对黄鸟道,“那就祝你的希望不要落空。”

    镜子里,柳思思又在隔壁勾搭大补丹,聂小刀心知言语无法,干脆一猛子扎过去时时刻刻做沈客卿身边最亮的电灯泡。

    柳思思唤书生,“沈公子……”

    聂小刀一个箭步上去,墙上伸出无辜的狗狗头,“柳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柳氏当然知道他是沈客卿最近捡回家的孩子,在墙底下仰着头微微一笑,“是你呀,我想着街坊们送的糕点太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想给你们一些。”

    聂小刀哦了一声,开心地转头对梯子下的沈客卿喊,“先生,快拿个竹竿!”

    于是以一己之力挑过篮子完成接收壮举,成功让两人没有机会见面。

    隔壁的寡妇见他转身下去,立刻阴暗表情,结果聂小刀又猛地冒出来,对上她恶毒愤恨的脸毫无心理障碍,“柳姑娘,先生让我向你说一声多谢。”

    女人的变脸可真吓人。聂小刀撇撇嘴,转头又消失在墙头。

    被回马枪杀得措手不及表情一下子僵硬的柳思思,立刻咬紧牙,在懊恼中想:一个死破孩子懂什么?他就是个碍事的白痴。不要紧的,只是小小的失误。

    回忆之前失败的预警和劝告,聂小刀运用平生成长在市井的机灵,加上大河之前无往不利的白莲技术,立刻开发出对付傻白沈客卿的线路。

    只见他灵活地滑下梯子,跑到手提篮子的沈客卿面前,一边扭手指一边惶惶道,“先生,对不起,我之前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身为一个苦命孩子,能被先生收留有口饭吃还能认字读书,我是把先生当亲爹一样的亲切。我其实很羡慕别的孩子,他们有妈疼有爹爱,不像我,身如浮萍命如草芥泥尘一样的微贱,”聂小刀背了背大河的台词,酌情加入自己的发挥,“先生这么好,我就想着也要待先生好。”

    “其实我对柳姑娘没有恶意,也不是存心要说她的坏话,”少年可怜巴巴地望沈客卿,“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

    “先生,你这么受人尊敬,我只是怕你们走近了别人会说闲话,传出去大家都误会你。我是不该说那些话,对不起,可我就是想不得你名声有损。我都听别人说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柳姑娘虽然人好,可你们又没有成亲,这样偷偷摸摸地,我害怕……”

    “所以我想着,干脆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做,反正我年纪小,别人也说不到什么。要是你不高兴,我以后就不这样了。”聂小刀垂头。

    沈客卿怔住。想起柳思思待嫁之身,又想起自己关心则乱失了方寸竟然多次做出墙头私会之举,心神大震。明明有更妥帖的感恩方式。

    他还没有一个孩子拎得清。

    一时又是愧疚又是感动,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摸聂小刀的头,良久才道,“你是个好孩子。”

    “是我思虑不周。”

    聂小刀立刻捉住傻白书生的手,两眼亮晶晶,“先生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他只知道那什么官老爷不能随意捉人,柳思思要靠近沈客卿做诬陷他的事。无凭无据,说出来沈客卿又不信,他只能想办法隔开那女人的套近乎。

    只要沈客卿不接触隔壁的女人,他们就没名头,至于后面还有什么新招……

    聂小刀也很惆怅。

    当个好人,实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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