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发现文字缺失,关闭/转/码/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阅读 十来日后,嘉太嫔和十皇子终于回到京中。
赵蘅玉收买的乾清宫的眼线也派上了用场,太监过来告诉她,赵珣今日忙着盘问宁王府属官,一整日都没有片刻歇息。
赵蘅玉手指蜷紧,声音刻意平稳着问道:“圣上接下来还要见谁?”
太监说道:“圣上派人去了魏国公府宣陈大人进宫。”
陈季之是赵珣的心腹,在见完宁王府属官之后,赵珣召见陈季之,定会是和陈季之商议对嘉太嫔和赵瑜的处置。
赵蘅玉顿时坐立不安,她却对面前的太监笑了笑,说道:“前几日,一直没能送成参汤,今日我又叫小厨房煮了,却是不巧,圣上今日格外忙。”
太监在这十日里,也算是摸透了赵珣对赵蘅玉送参汤这件事的态度,哪管忙不忙,就算是睡到一半,他都说不准要爬起来喝的。
太监心下一喜,说道:“哪会不巧。”
赵蘅玉摇头道:“不急,你去乾清宫看着,若是陈大人来了,你同我说一声,我就晚点过去。”
太监听罢点点头,他回到乾清宫,果然看见陈季之出现,他忙不迭到延福殿禀告了赵蘅玉。
他到了延福殿,说道:“这时候,圣上正在和陈大人议事,殿下不如等一会儿再去。”
赵蘅玉装作不经意问道:“哦?商议什么呢?”
赵蘅玉虽脾气温和,可身居上位,太监听了她的问话,不敢不回答,他支支吾吾道:“似乎是嘉太嫔和十皇子之事。”
赵蘅玉问道:“圣上心情如何?”
太监道:“面色肃然,奴婢不敢多看。”
赵蘅玉笑容愈发温和:“可曾听见圣上对嘉太嫔和十皇子的处置?”
太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哭丧着脸道:“殿下,奴婢向您透出这些话,已经是万万不该了,无论殿下问什么,奴婢也不敢再说了。”
赵蘅玉笑容微僵,她缓缓起身,道:“参汤快冷了,燕支,随我去乾清宫。”
赵蘅玉亲自提着食盒,一路径直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宫人看见了赵蘅玉,又见她提了食盒,踌躇着并不敢拦她,赵珣之前特意嘱咐过了,若是徽宁殿下过来送汤,不许拦她。
赵蘅玉畅通无阻,提着食盒来到了殿外。
陈季之受召入宫,为的是商议嘉太嫔和十皇子之事。
穿过重重宫门,他缓步走到乾清门前,他驻足,侧着头看向了乾清宫西侧的延福殿。
陈季之心中复杂。
他一直知道赵蘅玉并非真正的公主,所以当赵蘅玉身份被揭露后,他并不意外。
那时候赵蘅玉离开斐家,要去护国寺,陈季之心中想着赵蘅玉平日里娇弱的模样,他觉得赵蘅玉定然在护国寺熬不下来。
他在赵蘅玉离开斐府的那一天,骑马将要追上赵蘅玉的马车。
赵蘅玉已经和斐文若和离,他可以娶她。
陈季之想,自己定然是因为赵蘅玉是赵珣的姐姐,才想帮她。
他想帮她。
仅此而已。
然而,不知为何心底悄悄涌起了莫名的喜悦之情。《折鸾》,牢记网址:他驱马就要追上赵蘅玉,赵珣却在半路上拦住了他。
赵珣抬眼淡漠阻拦:“季之。”
陈季之勒马停下,赵珣一骑绝尘而去。
陈季之在那时候并不明白他驻留原地,放弃了什么。
直到赵蘅玉又一次入了宫。
赵珣在那天夜里提了一壶酒
来魏国公府,他满脸喜气道:“季之,朕太高兴了。”
陈季之只得沉默片刻,扯出微笑:“恭喜陛下。”
赵珣醉醺醺说道:“朕的皇姐,终于要成为朕的妻子,季之,你是朕的好弟弟,要为朕高兴。”
陈季之痛饮一壶,大声笑道:“臣为陛下高兴。”
这一醉之后,陈季之头痛了许多天。
今日,陈季之看着安静的延福殿,忽然又想起了那日的头痛。
眼角余光看见有人走了过来,陈季之飞快收回了目光。
李德海小跑着从台阶上下来了,他亲近地催促道:“陈大人,圣上等着您呐。”
陈季之随着李德海抬脚走进了乾清宫。
陈季之走进来时,赵珣从如山的奏折中抬起了头,他站了起来,面容沉凝:“季之。”
陈季之行礼后问道:“陛下是在烦恼嘉太嫔和十皇子之事?”
赵珣默认。
陈季之说道:“恕臣直言,陛下不该听从徽宁公主之言,将十皇子立为皇太弟。陛下春秋鼎盛,何愁无子?若十皇子只是一个宁王,太皇太后就不会在十皇子就藩途中对他下手,因此逼出了嘉太嫔的反意。”
赵珣沉沉地望着陈季之:“季之,你也以为朕是被她蛊惑,才将十弟立为皇太弟?”
陈季之一愣:“难道不是么?”
赵珣说道:“一开始或许是她提出的主意,但这件事全然是朕的主张,若你我、嘉太嫔、十弟、天下人要怪,只能怪朕的主张。”
那日赵珣和赵蘅玉在延福殿大吵一通,赵珣回到乾清宫枯坐到半宿,夜半,他再次传召太医。
纱灯昏沉,赵珣问太医,赵蘅玉怀孕的几率有几成。
太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告诉了赵珣他在延福殿时不敢说出口的话。
断然无可能。
赵珣黑沉着脸,挥手让太医退下。
他有半月余没有去见赵蘅玉,某天夜里,太皇太后派遣陈敏敏过来送汤,他冷冷地赶走了陈敏敏。
第一日,芳嬷嬷来到乾清宫请他去慈宁宫。
静室之内,佛像袅袅,太皇太后的言辞分外严厉。
身为皇帝,赵珣不能只宠幸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
社稷江山必须后继有人。
太皇太后要赵珣做出决定,否则会将赵蘅玉驱逐出宫。
赵珣微笑着离开慈宁宫,他心中已然有了决议。
若在亲生子嗣和赵蘅玉之间选择,他更情愿选择赵蘅玉。
朝堂之上,他冷冷看着朝臣又开始争论不休,他畅快地告诉所有人,他要立赵瑜为皇太弟。
没有人能逼迫他放弃赵蘅玉。
哪怕是赵蘅玉她自己。
赵珣负手,看着殿门外黑压压的乌云,他道:“这是朕的主张。”
陈季之上前一步,急促道:“陛下糊涂啊,若是陛下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子嗣,那该如何?”
赵珣的眼中有了冷冷杀机:“那所谓的皇太弟自是不必多留,本就是暂时应付时局的东西。”
陈季之骇然:“陛下如此,徽宁公主该如何自处,她会伤心的。”
赵珣皱眉说道:“她不应该伤心,每一步都是必须如此。她会在万人之上,有朕,有一切,看着朕和她的孩子拥有天下。人生本就不能如意美满,何况生在皇家,她如今应该能懂。”
陈季之不知该如何去说,他只能低下头来:“是。”
赵珣眉心一拧,忽然察觉到窗外的视线,他冷声道:“谁?”
外头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陡然间有
碎瓷落地的声响,宫人在外面跪了一地。
赵珣冷声道:“压进来。”
殿门外不是别有居心的此刻,不是失了规矩的宫人,而是失魂落魄的赵蘅玉。
赵珣冷凝的面色一缓,他抿唇:“蘅蘅。”
赵蘅玉感到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寒噤流过。
嘉太嫔和十皇子事发之后,她并没有在赵珣面前求情,她只小心收买了太监,用以打听赵珣的态度。
如今,她明白,就算是她求情也没有丝毫作用。
赵珣对赵瑜早有杀心。
赵蘅玉愣愣后退了半步,却差点跌落在地,还好陈季之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赵珣将伸出的手收回、握紧。
他绷着下颌等待赵蘅玉像上回一般愤怒,但她看起来晕晕沉沉,有些不对劲,她甚至愣愣对陈季之说了一句:“多谢。”
赵珣缓缓问道:“你听到了多少?”
赵蘅玉问一句答一句:“全部听到了。”
赵珣眉头更深,他声音发沉:“唤太医过来。”
片刻之后,太医院院判提着药箱走了过来,他听到是赵珣召他来给赵蘅玉把脉,一路上本就战战惶惶,一走到乾清宫,看见宫人跪了满地,更是心惊胆战。
院判走了上前,为呆坐着的赵蘅玉把脉。
他像是皱了眉头,而后倏然松开,扬起眉毛,接着用重重地按着赵蘅玉的手腕细细思考。
赵珣拧着眉,扫过院判的神色,神色更是沉郁。
时间凝滞,一点一点都分外难捱。
只是突然之间,院判一脸喜色,忙撩开衣摆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陛下,是喜脉啊,徽宁殿下有喜了。”
院判说这话的时候,赵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声音疲哑地对赵蘅玉说道:“定是你今日忧心太重,朕早就告诉过你,为何非要为旁人烦恼……”
李德海小声在赵珣身后道:“陛下,是喜脉啊。”
赵珣声音一顿:“喜……”
他眼中陡然迸起火簇:“喜脉!”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陈季之似是松懈似是担忧地望着赵蘅玉,院判伸手用袖子擦拭着头上的冷汗,李德海满脸喜气。
就连跪在地上的宫人们也劫后逢生一般,大松了一口气。
唯有赵蘅玉一人。
她抓紧了扶手,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喜脉……
她腹中有了赵珣的孩子。
这孩子本就不该存在,更何况是在这种关头。
他会是赵瑜和嘉太嫔的催命符。
赵蘅玉缓慢地松开了手,感受到手指僵硬不能自控,她静静等待身上一阵寒一阵热退去。
她低下头,也露出了和殿内众人如出一辙的微笑。
她用手轻抚着小腹,掩住了眸中的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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