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定下神来,低声问孩子们:“抓你们来的是什么妖怪知道吗?你们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三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前言不搭后语说不清楚,唐棠就道:“磊磊你来说。”
磊磊就说:“那只妖怪长像一只大狗,但比一般的狗狗凶得多,也要大得多,有尖尖的牙齿和会发红光的眼睛,头上还长着一只角。他不让我们出去,每天让我们站在那个正方形上围着他念咒语,要是不念就会挨打。”
说着朝地上的奇怪图案一指。
“什么咒语?”
“咪哩吐啦唔,喇喇叭噗呼,啊咧哧哈嘘,叽哩咕噜呜……”
唐棠听得不明所以:“停,不用再念了,这咒语是什么意思?”
磊磊摇摇头:“不知道,他把我们抓来后就让我们背,背不熟就不给我们饭吃。”
天天可怜兮兮地说:“我好饿。”
婷婷:“我也好饿。”
乐乐:“我也好饿好饿。”
“乖。”唐棠挨个摸摸孩子们的头,“等出去以后小棠阿姨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啊,我想吃大鸡腿!”
“我想吃冰淇淋!”
“我想吃猪肉干!”
“我想吃麦当当,喝可乐!”
四个孩子说得口水都要下来了。
“都死到临头了,一个个还挺会想的。”
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唐棠跟踪的男人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头上没戴帽子。
门外是一段窄小的水泥台阶,斜斜通向上方,足有十几米长,这间屋子的确是一间几十年前深挖修建的防空洞。
孩子们见到男人连忙躲到唐棠背后,但又无法抗拒麦当当的诱惑,探头朝外张望。
唐棠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和之前她在电脑里修复的视频截图一样,方下巴,厚嘴唇。
颧骨上的确有一道疤,但比预想中长得多,横过鼻梁和额头,一直延伸到头顶上,几乎纵贯整个头颅,就像一条大蜈蚣盘踞在头发稀疏的脑袋上,丑陋而又恐怖,难怪会一直戴着帽子。
唐棠尝试跟他谈条件,冷静地说:“你放了我和孩子们,我可以给你很多钱,足够你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可以开豪车,住别墅,而不用蜗居在这种破旧寒酸的地方。”
男人一脸阴鸷道:“你说的一辈子是多久,50年,60年?还是70年80年?你们人类的寿命短暂得可笑,就和蚂蚁一样,那点钱顶个屁用。我活了多久你知道吗?800年了,够你投胎转世好几回了!”
哦,原来才800年,按照小眉说的妖怪修为等级划分办法,这家伙也就只能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中妖怪,离千年大妖还有段距离呢。
唐棠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一副惊恐而又敬畏的神情道:“原来你真的是妖怪!你说得对,我们人类的确渺小又脆弱,和妖怪相比不值一担。既然你不要钱,寿命又这么长,那把这些无辜的小孩子抓来干什么呢?”
“你懂个屁,800年怎么够。老子被一个家伙开了瓢,差点一命呜呼,我要补回来,我要活个千年万载!能够随心所欲,呼风唤雨,把那些瞧不起老子的家伙统统踩在脚底下!”
男人说话之间,脸上肌肉神经质般抽搐了几下,头顶的蜈蚣疤痕也跟着扭曲起来。
“这几个小屁孩儿当然是有用的,不然我早就把他们一口一个吃了。小妞,你是不是妖局派来跟踪我的?那都是帮没用的废物,查了我几天屁都没查到。但你明明是人,一点修为都没有,妖局怎么会把你也派出来?”
唐棠揣着明白装糊涂:“妖局是什么?我不懂。我只是听说有几个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担心他们的安危,就想试着找一找,没想到也会被你抓到这里来。”
“呵呵,胆子倒是不小,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撞到老子手里是你自找的。”男人阴恻恻地咧开嘴,“吃吧,珍惜这顿最后的晚饭,吃饱了好上路。”
说罢将袋子丢过来,转身出了地下室,把铁门从外面栓上了。
袋口散开,里面滚出来几个冷掉的馒头。
四个孩子饿得不行,虽然馒头硬邦邦的都沾了灰,仍然迫不及待地抓起来就要往嘴里塞。
“等等,脏东西吃了肚子会痛的。”
唐棠赶紧出声阻止,带着孩子们去简陋的卫生间里把手洗干净,再把馒头脏污的表皮剥掉,然后才给他们吃。
她虽然心里忧虑,目前还不知道该如何带着孩子们一起脱困,但还是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不过馒头一共只有五个,还不怎么大,唐棠就只掰了一小块吃了,其余的都分给了连续多日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的孩子们。
小家伙们吃得狼吞虎咽,差点噎到,连手指上的一点碎屑也不放过,像小狗一样舔得干干净净,让人既好笑又心酸。
吃完后唐棠小声嘱咐孩子们:“等下妖怪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担心,小棠阿姨会想办法保护你们的。”
“嗯嗯!”
吃饱了肚子后四个孩子就开始犯困,唐棠让他们到床上并排睡下,自己在屋子里团团转了一圈,在地板和石墙上挨着仔细观察一遍,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出入口。
然而忙活半天却没有任何发现,铁门也十分厚重牢固,从外面反锁着,徒手根本打不开。
她还在一边墙上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用自己曾经因为好玩而学过一点的摩斯密码发送求救信号,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间地下室可能是个独立空间,旁边没有其他住户。
桌子上有一个脏兮兮的不锈钢饭碗和勺子,在某些文学作品中会被主角充分利用,挖出一条对外的通道逃出生天,但眼下是不可能的,唐棠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
不知过了多久,唐棠也开始犯困,正想坐在床边眯一会儿,铁门的门栓发出声响,门开了,她一下子睁开眼睛站起来。
这回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毛色黑灰驳杂的大狗——不,像狗却又非狗,面目比狗凶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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