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晚晚看着满座的人,都有一种他们不会是合起伙来骗我的猜想。

    但是张叔和陈叔对自己的情意做不得假,晚晚勉强消化着这个信息。

    当年定北亲王府覆灭的惨案,她也有所耳闻,但是所有人都说是定北亲王生了谋逆之心。

    他爹还庆幸自己是个小官,没有掺和进去,算是保住了暮家命脉,要是被削官后从平头百姓做起来,就难了。

    也是定北亲王死后,北境一直不太平,据说是定北亲王私下联络外敌,祸害百姓,后来外藩人拿不到好处,开始大举进攻。

    当今圣人又追求长生不老,以至于大显积弱积贫。

    晚晚木木的,“我母亲为什么,要帮一个反贼?”

    “晚晚!”陈叔生气道:“简帅不是反贼,定北军也从未做过卖过求荣之事,是当今圣上,高枕难眠,听信小人谗言,诬陷定定北军。”

    陈叔情绪异常激动,即便是自己遇险,他也没有如此慌张过,“陈叔,你是定北军,后人?”

    “我母亲救的人是你,对吧”

    陈叔看着晚晚,又像透过晚晚在看另一个人。

    是她母亲,他们的效忠,都是因为她母亲。

    “柳夫人带着简帅的无事牌来找我,一开始我不信,后来柳夫人劝说之下,我带着兄弟们紧急从京郊撤离,结果吴经义这个小人,早就在北上的路途中设好埋伏,死伤不少兄弟,柳夫人只能带着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南下混入江南,接着北祥药行的掩护,躲了数年,兄弟们彻底成为商人,才敢露面,而吴经义回去和圣上说,早已将我们围剿,担心事情败露,一直从未停止过搜寻我们的消息,在山里追杀你们的人,就是吴经义的人,他训人的手段,我再清楚不过。”

    “吴经义,是当今郡国公吗?他是两朝元老,在朝中备受遵从,是他害了定北亲王?”

    “那我母亲呢,陈叔你们这么多人同她一起,她怎么会死呢。”

    谈到这,陈阔忽然给晚晚跪下,“吴经义一直死咬我们不放,也盯上了北祥药行,她为了保住我们和北祥药行,独自一人引开吴经义人,我们感到时,她已经不行了。”

    “那我母亲我母亲的遗体呢,你们该把她带回来吧!”

    许是因为母女连心,想到母亲生前的遭遇,晚晚只觉得疼到难以呼吸,在暮凌志和苏氏好上以后,她母亲都没想过死,还一直教导她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好好生活,她不想死的啊,她一定挣扎过很久。

    陈叔脸几乎垂到地上,“柳夫人让我们杀了所有人,再伪装成劫匪抢人,案件移交官府,老张帮忙疏通,就在扬州结案,郡国公才无法拿到所有消息,我们才藏得住。”

    “所以,你们就让我娘躺在哪儿吗,那后来结案之后呢?”

    “当时地处偏僻,财狼居多,等官府的人赶到,尸体已经不成样子,官府的人处理了,这事儿不能和北祥药行沾上关系,你张叔也不方便出面。”

    晚晚听完只觉得遍体生寒,母亲从未因自己出声商户而自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衣着整洁得体,进退有度。

    这样体面的人,怎么能死的这么惨。

    晚晚看着一屋子的人,先前对她的顺从,疼爱,都变成了弥补,“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一无是处,你们依旧愿意认我做主人,是因为你们觉得亏欠了我母亲,可是你们现在做这些有用吗?陈叔你要是想救,你会救不了吗,你是看着他们咽气的啊!”

    “晚晚。”

    “张叔!”晚晚把张叔吼了回去,“你是我娘的人,你看着我娘长大的,你怎么能任由她做出那种事儿!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犯险,不劝阻她。”

    张叔哑口无言,按着晚晚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同晚晚私下说。”

    于赞留在屋里没动,他觉得真有事儿,凭他和晚晚的交情,应该还能说上话。

    “晚晚,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她嘱咐,把无事牌给你带回去,但这封信,不到万不得已,不给你。”

    晚晚泪眼婆娑,怔怔看着张叔,木然接过信。

    看了第一眼,就泪如泉涌。

    娘的乖乖

    看到这封信的你,应该是大人了,若是找阿娘的医院,你这辈子也看不见这封信才好,可惜孩子,你命中不顺,能看到这信,也不是坏事。阿娘没能陪你长大,但是以后,你陈叔和张叔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走娘的老路。

    现在你应该知道娘做了些什么,但是你莫要怪陈叔他们,他们也是受害者,是世道不公,是皇家不幸,我与简帅有一面之缘,他护我朝百姓不受铁蹄践踏,为安帝心和妻儿天各一方,我们皆是受简帅庇护的子民,圣人疑心他,若是百姓再背离他,世间便没有公理可言,我不后悔嫁与你父亲,因为我有了你,也不后悔帮定北军,那是阿娘维护自己的良知。

    你若知道真相,切忌不要责怪他人,一切都是娘自己的选择,同样,我也让张叔不要参与你的成长,如今打开这封信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的人生要如何走,都是你自己的决定,祝我儿多得皆所愿。

    晚晚将信看了数遍,直到暮色四合,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张叔,我娘是不是过的挺开心的?”

    “晚晚,你娘她,一生自由自在,快乐与否我不敢论断,但她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包括嫁给你爹时,她也笑着同我说,张叔,嫁一个如此英俊的郎君,是她捡便宜了。”

    唉。

    晚晚叹气,她娘倒是挺看的开。

    “张叔,我今日先回去了,陈叔那边,你替我先道个歉,说晚晚改日再来拜访他们。”

    “不打紧,你陈叔不会怪你,只是晚晚,方才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

    “那位二皇子,背靠郡国公,我们和你娘都没有要复仇的打算,就连陈叔,这几年也打消了洗雪沉冤的念头,但是你和你夫君,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晚晚又是一愣,方才一番情绪过激,闹得她脑子昏昏沉沉,她鲜少涉入朝堂,对郡国公并不了解,只是听说过此人。

    但是二皇子,和她本就有杀夫之仇,怒气有了具体的发泄对象,晚晚反倒清醒了,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仇人。

    张叔似乎是看出她的打算,提点了一句,“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是你被郡国公追杀,我们是无论如何不会告诉你的,凡是一定要先和我们商量,皇家的权利无人可抗衡,我们所追求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已。”

    翟行梭一生霸道,吃了赵承宣的闷亏也不敢妄动,晚晚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紧张感,她应该点燃了一根引线,若是不能把火药抛出去,张叔和陈叔,可能会被她带着一起死。

    她一下明白今日叫她过来的缘由,不是为了告知她旧事,而是警醒日后的威胁。

    晚晚看着张叔,没说出话来,但是眼神的震惊与茫然都在告诉他,目的达到了。

    “小主人,您夫君过来了。”

    张叔拍拍她的肩,“去吧,不要同他人说起你陈叔,尤其是朝堂之上的人。”

    晚晚点头,轻声称是。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翟行梭马车上的,翟行梭就着手中的呈文,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啊,没事。”晚晚为他续上茶,“你忽然来接我,我有些意外。”

    “天天快黑了,在山中刺客没有查清之前,我不放心。”

    晚晚目光铮铮,盯着翟行梭,“赵承宣害你落水,又派人追杀,你不动他?”

    或许是她眼中杀气太过浓重,和平时差距太大,翟行梭问道:“还未有证据证明杀手是他派来的,况且他还是圣上最喜欢的皇子,暂时不可贸然行动,晚晚,你怎么了?”

    “唔,没事,就是觉得防人好累,要是能一次解决就好了。”

    翟行梭放下呈文,将她揽入怀中,哄小孩一样安慰,“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害怕,要是不放心,最近就跟在我身边,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伤害你。”

    她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起码现在不怀疑,毕竟翟行梭那日以自己为饵,也不让刺客伤她,为了救她,连唯一的武器都弃了。

    如果那天朔英没有及时赶到,他已成了刀下亡魂。

    听着他的心跳,晚晚方才飘忽不定的心,才落到实处,搂住他的腰委屈巴巴地,“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翟行梭笑笑,捏她的鼻子,“赵承宣毕竟是皇室,处理不当,容易引火烧身,你别把自己卷进来,想做生意就,就拿着我的名头出去,狐假虎威,不该碰的就不要碰,好吗?”

    晚晚现在听着赵承宣的名字就恨的牙痒痒,但是所有人都碍于他的身份,让她明哲保身,索性不再和翟行梭继续这个话题。

    “你不反对我做生意?”

    “都是为了活着,又有谁比谁低贱呢,你想做就做吧,总比你同其他夫人去戏班子看曲儿解闷好。”

    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她打开心扉,总不舍得用这份感情,圈住她的自由,磨没了小鹿一样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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