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习惯性咳嗽,又想起自己不用再装病,调整了坐姿,背脊挺得笔直,“张叔,我对扬州的情况还不清楚,蛰伏之令不变。昨日你说的北祥药方是被外邦商会排挤,这事儿我或许能处理一二。”

    张叔笑的皱纹都舒展开,“小主人不必操心这些,扬州虽比不得东都,但也是富饶发达的地方,往常小主人在东都做什么,在扬州照旧,绣花听曲儿买胭脂都行,不用操心这些琐事。”

    “如果以后和在东都一样生活,那我为什么不回东都呢?”晚晚慢慢说道,“张叔,我不想以后见了母亲,她也像你们一样认为我不堪大用。”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张叔,你们现在不信任我,那我可以等你们觉得我可以做你们真正的主人,届时再告诉我真相即可。”

    张叔笑着,无奈道:“小主人这性子,我都快觉得是夫人重生了。”

    “当年的北祥药行分店遍布东都,附近的几个州县也有我们的人,后来忽然来了一个叫古尔联的八次忽部商人,我从未见过资金如此充裕的商人,上面还有官府作保,他先垄断了几个行业,然后再以为要挟其他人加入他的商会,现在东都有些根基的商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以说是他一人掌控了东都经济。”

    “若那人真有本是,北祥为何不加入呢?”

    “哼,”于赞不屑地用鼻子出声。

    张叔摇头,“夫人有令,柳氏所有商会,绝不与外邦人合作,小主人或许不知,那人虽是做生意,却并不讲信义,我们计算过,这些年他在东都积累了大量钱财,但是并未用于扩大生意。”

    “张叔的意思是,他是在扬州敛财?”

    “是,”张叔眉间又皱起来,“他不是来做生意,他只是把扬州当成他的钱袋子,过不了几年,扬州可流通的钱财就会大幅下降,迅速衰败,大显第一洲现在不过是空有其名。”

    “张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确定,这个外邦人似乎志不在扬州,我们也还没摸清,今天是冬商大会的日子,小主人若是有兴趣,我可以领小主人去看看。”

    “冬商大会是什么?”

    “每年春夏秋冬,古尔联都会在扬州举办一次商会大赏,名为赏玩奇珍异宝,实则收拢人心,扩展人脉,北祥药行虽没落,但也年年在受邀之列。”

    说到这,张叔颇有些骄傲,可见他对北祥药行确实倾注了很多感情。

    “只是小主人要去,需得重新打扮一下。”

    晚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藕粉色纱裙,繁复的褙子,是闺中代价女儿最得体的打扮,这一身去冬商大会,不到半刻就能被人吃了拆入腹中。

    晚晚抿了抿唇,后悔怎么没早来扬州,白白在东都蹉跎数年。

    “张叔,来了。”于赞忽然面色严肃地跑进来。

    张叔双眼一眯,“这么快,小瞧了这位北檀君,按计划转移。”

    不一会,朔英带入闯入小院,数十暗卫几乎把房顶掀翻,领头的搜完最后一间房,“朔英大人,没有!”

    朔英一脚踹翻花盆,“撤!”

    此次南下不是替君出行,皇城司明面司官只带了五百人,暗卫清点了三十人,应付刘子清一行绰绰有余,竟然一到扬州就碰到了硬骨头。

    这是皇城司第一次出现如此严重的失误,连对方战力都没摸清。

    彻夜搜寻无果,朔英只期望天水那边有进展。

    回到客栈时两人刚好碰头。

    “你”

    "你"

    “唉”

    “唉”

    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见希望落空,各自沉默着向屋内去。

    翟行梭安坐与太师椅之上,手指一颗,一颗撵着腕上流珠,听了天水和朔英的汇报后迟迟不开口。

    他鲜少有情绪的变动,但是朔英知道,在极度压抑和不耐烦的时候,翟行梭会有规律地用流珠碰撞的声音缓解情绪。

    “北祥药行的人带来。”翟行梭闭眼道。

    “朔英领命!”

    “天水自己去领罚。”

    天水自知失职,心甘情愿跪下道:“属下知错。”

    “主上现在还不到领罚的时候,”朔英又开始解围,“天水和对方动过手,更清楚情况。”

    “让对方全身而退却毫发无伤的回来,武功不济且蠢。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

    朔英暗暗闭嘴。

    天水不愿连累朔英,起身就要去领罚。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不该让人带走暮姑娘,若是露出命门,未必不能击杀对方,现在也不会毫无头绪。”

    “蠢,滚下去。”

    天水羞愤难当,快步走了出去。

    朔英立即带入扑往北祥药行,这是暮大夫的娘亲留给她的,所以一开始朔英并没有来这里,而是顺着此刻的踪迹找到了那个两进两出的小院。

    未果。

    天水搜查的李记酒肆也未发现线索。

    朔英抬头看了看被蛀坏一半的牌匾,北祥二字已经看不清,这样的地方最好设伏。

    朔英向两边诶人递个眼神,两边暗卫退开,紧贴两侧。

    朔英拔刀挑锁踹门,两边暗卫俯冲而入。

    灰尘乱飞,放药材的木架轰然倒地。

    “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治,药在后面自己看着拿。”药童睁开半只眼看了领又睡回去,“药在地上,自己捡。”

    朔英将刀架在药童脖子上,药童翻身又睡过去。

    “把人全部带回去!”

    “回朔英大人,没人!”

    “除了这药童没有别人?”

    “没有。”

    “狗也带走。”

    北祥药行一无所获,朔英几乎想自刎谢罪,到底是什么人,竟会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留。

    翟行梭眉间戾气愈重,“全城搜捕。”

    朔英震惊抬头,“主上,刘子清也在,暗桩出手,恐会暴露。”

    “去。”翟行梭捏着自己的眉心,脸色十分难看。

    朔英壮着胆子问:“主上,今晚的商会还去吗?”

    翟行梭坐回椅子上,半响,低低说了一声,“去。”

    朔英走到门口,又折回跪下,“属下定将暮大夫带回,请主上保重身体。”

    “嗯。”

    朔英离去,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主上上一次犯头疾时差点失手杀了他。

    在东洲巡遍名医也未找出病因,后靠主上自己压下,多年未犯。

    没想到,暮大夫的失踪给主上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翟行梭运气压□□内血气翻涌的感觉,投入到扬州之行的本来目的之中。

    入夜,晚晚穿着一身异族舞女的衣服,同张叔于赞出现在东商会门口。

    凉风吹来,河面随风起波澜,夜光美酒端的是奢靡华贵。

    绕腰拇指铃铛串发出清脆铃音,浆红色薄纱紧贴腰肢,无面料遮挡的脚踝如玉,一路延伸到小巧舞鞋之中,令人遐想。

    进门之人的视线无不在她身上多停留,另一个类似打扮的舞女轻蔑地哼了一声,撞着她的肩膀过去。

    于赞想抓那舞女算账,被晚晚拉住。

    “委屈小主人了,若是小主人愿意,我修书给古尔联,正大光明进去即可。”

    “不用,”晚晚冷得打颤,“我暂时难以接管,若是被人利用就不好了,先进去吧。”

    “好,”张叔心疼道。

    三个门童在一一勘验入场人的身份,张叔将帖子递上去,门童看了一眼晚晚,另外两个也聚过来,“帖子上只邀请了两人。”

    张叔指着晚晚笑道:“这便是我今晚的礼物,难道商会规则有变?”

    晚晚全身的布料加起来还不够做一条裙子,本就紧张得不行,药童一看过来,她浑身僵硬,丝毫没有习舞之人的柔软。

    另外两个散开,呈半包围之势。

    于赞靠近她,将她挡在身后。

    “礼物也需要勘验。”药童缓缓向晚晚走来,晚晚心提到嗓子眼,将挽在手臂上的纱巾抛落在药童右肩。

    脚尖旋转,铜铃作响,面纱在旋转中落下。

    烟视媚行,红袖生香。

    “小哥哥想如何勘验?”

    门童身形一顿,三人退开,让出身后大门,“得罪了。”

    晚晚跟在张叔后面,妖妖绕绕地走了进去。

    刚在到没人的地方,马上撑在石墩子上喘气。

    刚刚那一下,还是跟苏氏学来的,她虽学过舞,但是那都是上的台面的舞,西域舞娘这种魅惑手段,她以前看都不敢看。

    “小主人可还好?我们现在走也来得及。”张叔不放心问道。

    “来都来了,这会儿在刚刚的委屈就白受了。”

    “商会带礼物做交换是不明文的规矩,一会儿进去只怕更难应付。”

    “若真遇到麻烦,再走不迟。”

    晚晚咬牙站起来,既已无法回到东都当劳什子的大家闺秀,索性一条路走到黑。

    可惜这条路,也太黑了些。

    张叔方一进去,一穿金戴银的外邦人便走过来,“张老板终于肯纡尊降贵,来我的破地方看看了。”

    拇指上的红宝石金戒俗气奢华,晚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人,看这嚣张的口气,是古尔联没错了。

    “张某慕名已经,早就想来,前几次都被事情绊住,今日有机会,张某怎能错过。”

    “哈哈哈哈哈。”古尔联狠狠揉搓了一把怀中女子,饮尽女子递上来的酒,“张老板果然是识时务的人,北祥药行明年也该和我们合作了。”

    言下之意,若是北祥药行还不低头,那明年也就走到头了。

    晚晚知道北祥药行在张叔心中的重量,以为会起争执,没想到张叔依旧笑呵呵,“是,明年的光景可不乐观。”

    张叔说的模棱两可,晚晚也猜测不出其意思,只看着古尔联不是个讲道理的主,一路进来看见的香料,酒水商行老板都对他毕恭毕敬。

    扬州的土皇帝是被他坐实了。

    “寻了好久,原来在这。”

    熟悉的声音入耳,晚晚抬头,只见刘子清摇着折扇,一步步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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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给前任他叔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十月阅读只为原作者盛眠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4章 商会,被迫嫁给前任他叔后,十月阅读并收藏被迫嫁给前任他叔后最新章节 伏天记十月阅读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