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王秘密进京,实乃一等机密,然,既然琅琊张氏知道了,那么太后和小皇帝自然也知道。
是以虽是深夜,李公公依然在城门口苦苦等候,而见简川,却也不敢有丝毫不满,少有人比这个老太监更清楚简川如今的权势地位,更无人比他更清楚简川在太后和皇帝心中的地位。
故,夜入御书房,自也无人敢嚼什么舌根子。
简川本已构思好了话术表达自己的主见,然当他看见侍立在小皇帝身边的那个清水芙蓉般的绝美少女时,当他看到小皇帝眼中的柔情蜜意时,他立刻知晓,小皇帝迎娶眼前这位小美女已经是势在必行,劝阻,只是适得其反毫无作用,甚至有可能引起小皇帝强烈的情绪反弹。
而且,小皇帝既然让简川在此时此刻见到眼前这位所谓的无双圣女,本身便表明了他的态度。
没办法,真爱啊,简川自然不会再自找没趣。
小皇帝才十四岁,观这无双圣女的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在简川看来,这明显是早恋,奈何在这北宋年间,男女十四五成婚的多的是,律法也是承认的,故便是简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着。
皇帝问:“爱卿不经传召,秘密入京,意欲何为啊?”
年近十四岁的赵煦,愈发老成了,帝王威仪更甚,然简川也今非昔比了,故丝毫不憷,直言道:“眼下,丝绸之路上的匪患日益严峻,眼见一番努力即将付之一炬,臣寝食难安,故臣欲亲自率领燕云军进入丝绸之路剿匪,事关重大机密,为防万一,故有此不矩,臣愿领罪。”
皇帝放下笔,抬头沉吟道:“朕没听错吧,你要率领燕云军深入西夏境内?找死吗?爱卿难道不晓得你如今已是西夏大辽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简川道:“臣自然知晓,然这个口袋,在臣看来是必须要钻的,只有此举,方能一劳永逸。具体细节,请陛下听臣细细道来。”
“哦,爱卿竟这般自信,朕洗耳恭听。”
然简川却看向那位无双圣女,略露犹豫之色,用意不言而明。
然皇帝却没有给简川这个面子,说:“无需避讳龙儿。”
简川知道,此女名叫张龙,显然是男儿名,细思却是极恐。
若是旁人,此刻也只能顺从,然简川却不,直言:“六扇门正在细查琅琊张氏,现今并无结论,此女,暂不可信。”
闻言,小皇帝目光一凝,圣女龙儿亦是不可思议的看过来,且不合时宜的喝道:“放肆。”
虽被呵斥,然简川却是轻笑,正眼也没瞧一眼其怒容,只是含笑看向小皇帝,便见小皇帝本起了脸,面带怒容的斥责道:“放肆,退下。”
好在这圣女龙儿还没傻到以为小皇帝实在呵斥简川,也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眼前这人,可是永川王,以其今时今日之功绩权势,便是当朝太后和小皇帝也不能随意呵斥的,更遑论她这个现今还没名没分的民间女子。
于是乎,她只能委屈的退出御书房,不想小皇帝却转而对简川警示道:“龙儿乃朕钟爱之人,此其一,其二,琅琊张氏财力雄厚,势力遍及四海各行各业,乃制衡你之不二之选。故,龙儿必为朕之皇后,所以朕希望,方才是的冲撞,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闻言,简川不得不感慨,眼前这小皇帝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如这般言语,其竟能毫不避讳的说出来,而在简川看来,这似乎还真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绝了简川掺和的心思,又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对简川的信任。
没错,确实是信任,所谓反其道而为之,不外如是。
如是,简川恭谨颔首,却不表态,小皇帝也不需要简川表态。
继而终是说起了正事,简川细细道来,从大局出发,立足实际,抓住细节,深入简出,在他的叙述下,一盘波澜云诡的棋局徐徐铺开,令人胆战心寒,却又不由自主的心生神往。
最后,简川说:“陛下,五年之谋如今曙光已现,故此一战,必须得打,若胜,臣可断定,西夏大辽必胆战心寒,再不敢越雷池一步,而再有三年光景,我朝国力必然倍增,介时,陛下亦已亲政,廓清寰宇,将为陛下伟业。”
这马屁拍的,堪称绝妙,然少年老成的小皇帝却没有冲昏头脑,言:“你的谋划,确实绝妙,大有可为,可不知爱卿想过没有,燕云军如今乃我朝柱石,燕云军在,西夏大辽心存顾忌,拖延几年不成问题,然若燕云军败,西夏大辽必联手重来一扫前耻,介时,我大宋何人能挡?”
简川叹息说:“陛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兵者,诡道也,险途也,这世间,哪来的必胜之局啊。”
小皇帝沉吟良久,却还是拿不定主意,终是叹道:“此事过于重大,朕需要想一想,也需禀报太后定夺。你先回你的大观园吧,没有决策之前,莫要现身人前。”
简川本也没指望今晚就能说服小皇帝,于是领命告退,一路秘密出宫,登上六扇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回到大观园时,已是寅时末。
说来也是感慨,重生之初,简川对大观园抱有极大的热情,甚至都想好了以后和苏茶儿在这世内桃源的逍遥幸福生活,然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只是短短两年多的光景,简川便已然成为了位高权重的永川王,至此权势地位,小家固然重若泰山,国家亦是千斤重,而为了小家,这国家自然更重。
当然,简川学不得大禹那般三国家门而不,自成婚后,简川已经连续半年未回京了,自然也是半年没见到苏茶儿,这情思自然无法忍耐,故一刻也不愿耽误,踏着晨曦敲响了自家的房门。
狠狠的睡了一觉……
苏茶儿问起简川为何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回京,说:“我们是夫妻,别瞒我。”
简川叹了口气,终是如实道出了事情,终言:“此一战,势在必行,我虽有八成把握,但毕竟身处敌境,难以万全。你……”
“别说了,我知道了。”
“苦了你了。”
“我不苦。”
这一日,苏茶儿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门,傍晚时,邱兰息架着辆马车停在了院门口,恭谨下车后,往院子里深深看了一眼,一声叹息,无言退走。
丈母娘只身下车,进入院中,叹道:“真是好地方,小子,没给老身留个院子吗?”
苏茶儿赶紧上前搀扶,简川跪拜后笑道:“自然是有的,母后哪日有闲暇,小婿领您在这园子里转上一转,看上那间,小婿即刻为母后准备。”
“嗯,懂事。”
“母后谬赞。”
“只是你这般懂事的人了,老身可舍不得让你敌后犯险。这样吧,燕云军可以去,你还是留在永乐城坐镇吧,寻个信得过的将领想来对你来说并不难,老身无有不准。”
简川笑道:“母后是知道小婿的,小婿这胆子跟个针眼似的,若有可能,小婿自然是不愿意以身犯险的。”
“边境上,可不只有你燕云军,若不然,换支军队去,留下燕云军已做策应,可行?”
“母后说笑了,非是小婿看不上边境上的那些同袍,实在是,小婿和燕云军不出,怕是很难引出那些狡猾的马匪,而且,人家的目标就是小婿和燕云军,我等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良苦用心。”
沉默许久,高太后终是问:“非得如此?别无他法?”
而见简川沉默,高太后看向苏茶儿,叹息说:“闺女,你说呢。”
苏茶儿沉稳道:“军国大事,女儿不敢插嘴,但不论简川做和决策,女儿都是支持的。”
“唉,还有什么需要朝廷配合的吗?”
简川轻舒口气,知道丈母娘既然已经同意,那么这件事情便基本上算是板上钉钉了,便言道:“臣之二哥宗泽,这年余屡立战功,以功绩而论,五品将军绰绰有余,故臣请朝廷下旨封赏,并命其统帅一军入驻永乐城,以做策应。臣可担保,永乐城交由宗泽来守,必然万无一失。”
闻言,高太后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同意:“宗泽,老身知道此人,确实是难得的将才,此事,老身允了。”
简川拜谢,后言:“事不宜迟,未免夜长梦多,臣愿即刻动身,赶回永乐城整备兵马,只等宗泽领兵入城,臣即刻率领燕云军出发。”
“准。小子,一定要给老身活着回来。”说话间,高太后走出院子,登上马车,远处,邱兰息小跑着跑过来,当着高太后的面,只能一言不发,只能再次深深看了简川一眼,见简川含笑点了点头后,同样回以洒脱的一笑,而后架着马车离开。
路上,邱兰息难得的一本正经,却忽听车内传出一句:“你们兄弟七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这话若是旁人听来,蠢些的会受宠若惊,聪明些的会诚惶诚恐甚至胆战心惊,而真正聪明的则会像邱兰息这般,平静的回:“微臣惶恐,全赖太皇太后慧眼。”
这可不是怕马匹,而是在陈述实情,最重要的是表明了劝君莫疑的态度,还有自信,吾等皆非池中物,但遇风云变化龙,再是忠心,因这风云,是高太后给的。
显然,车内的高太后对邱兰息的回答很满意,所以,邱兰息的平步青云已然在望,他起来了,葛春竹的脚步自然也不会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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