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简川和苏茶儿独处廊前,难得的温存。

    “江湖厮杀,你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不去不行吗?”

    “毕竟事涉西夏一品堂,这次燕北堡的英雄大会怕是不会那么简单,老黄虽有绝世武功,然却不善于人心巧计,很容易便会着了人家的道,所以,我在牢中想了,这次不仅我要去,而且,我要带着足够的力量去。”

    “什么意思?”

    “呵呵,江湖,庙堂,不应是两个世界,我们总在看不起西夏重用一品堂,却忽视了一品堂为西夏立下的汗马功劳滔天功勋,所以我想着,大宋应该也有一个介于庙堂和江湖的纽带,这当是一股绝大的助力。”

    “哦,是哦。”

    “还需要你帮忙呢?”

    “我能帮什么忙?”

    “今夜,我会些一封信,你明日进趟宫,将信亲手交给丈母娘便可。”

    “呸,怎么不叫大姐了?”

    “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行了,不和你贫嘴了,夜深了,我要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要不今夜就别走了吧。”

    “你想什么呢?我明早再来。”

    ……

    第二日清晨,老黄足足叮嘱了小苏昀大半个时辰,方才在大家伙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上官红渐行渐远。

    大家一番唏嘘后各行其事,苏茶儿换上盛装,拿着简川的信进宫去了,然其回来后,却没有带回来任何的答复和回信。

    简川清楚如此大事丈母娘肯定需要时间斟酌,便不急,他相信,丈母娘会应他所求的,且会全力支持。

    一等七日,音讯全无,却到了开榜之日,

    早上,承天门前学子蜂窝而至,简川三兄弟好不容易挤到尽头,然后直接略过二甲三甲榜单,心高气傲的直接往一甲头三名瞅去,嗯,没有三兄弟的名字,也正常,一甲哪是那么好考上的。

    一甲只有三人,没有正常,二甲几十个总该有了吧,然三兄弟一个个名字往下找,找至末尾,还是没找到三兄弟任何一人的名字。

    不可能,这不可能,三兄弟狂呼,继而瞅向了三甲。

    这是一份硕大的名单,足足又两百多个名字,三兄弟还是从前往后找,找至后半段时心气早就没了,完了,落榜了。

    正自失落之时,却听得绿柳的欢呼声在人群中响起:“在这里,在这里,高中了,高中了。”

    简川三人赶紧循声去看,继而脸色变了,便的非常难看,因为三人的名字异常的显然,最显眼的是简川的名字,从某一角度来说,其名字甚至比头甲上的名字还要显眼。

    倒数前三名,邱兰息倒数第三,葛春竹倒数第二,简川倒数第一。

    不可能,这不可能,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于是乎,三兄弟对这名词颇为不齿,阴沉着脸转头就走,越走越快,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中后,各自进门,分属三个房间,动作却是出奇的一致,说的话也是出奇的一致。

    “嘿嘿,倒数怎么了,同进士出身又怎么了,总归是高中了嘛。”

    瞧,所谓物以类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丘之貉,人贱如此,不外如是。

    便是三甲倒数,也是有人来报喜的,三兄弟没脸见人,前院的苏茶儿和绿柳却是一点也不觉得丢人,为了喜庆,直接招呼酒楼在巷子里大摆流水宴,来者不拒,足足热闹到了半夜方才散去。

    隔日,数百个新科进士按名次排队进宫进行殿试,只是,这殿试没简川三人什么事,作为倒数前三的他们,连正殿都资格进去,只能排在队伍的最后面羡慕殿内新科进士们的风光。

    然邱兰息和葛春竹的羡慕是真的,简川的羡慕却是装出来的,他心里清楚的很,里面的殿试绝对是暗潮汹涌的,必然在围绕着大儒论礼在进行你争我抢,而焦点,自然是聚集在状元,榜眼,探花,三者身上。

    大儒论礼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此次殿试,便是第一次明面上的争斗,斗的便是头三甲的花落谁家。

    两面派是绝无可能位列三甲的,纵使有不世之才也是枉然,能位列的三甲的,要么是坚定的保皇党,要么是纯粹的民意代表,而最终的结果便可大略反映出这一个多月来到底是哪派占了上风。

    可这些门道,现今已经不是简川该管的了,他也没心情管,反正很快自己就要离京了,等回来时,大儒论礼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

    直到站的腿都酸了,殿试终于有了结果,退走时,三兄弟倒是走在了最前面,不想李公公却迎面走来,对简川亲近的说:“太后召见,公子随我走吧。”

    闻言,邱兰息和葛春竹略有些担心的看向简川,简川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继而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李公公身后,心知自己所想之事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进的坤宁宫,眼中所见空荡荡的清冷的很,干净的令人心寒,寒酸的令人心疼,谁能想到,堂堂太皇太后的寝宫,竟然如此简陋,简川随意扫了一眼,竟是一件值钱的物什也没瞧到,可明明册封苏茶儿时大方的紧,见之,简川心中不免唏嘘,史书上说高滔滔乃女中尧舜,勤俭持国,显然不是瞎写的。

    时虽未久,却已人非,再见太后之时,亲近感已然消失殆尽,简川俯首拜倒,有规有矩。

    太后走出帷幔,雍容华贵的坐在简川面前,笑道:“别假模假样的了,心里说不定怎么编排哀家呢吧。”

    “草民不敢。”

    “呵,国子监你都敢烧,还有你不敢的?”

    “草民不知太后何意?”

    “不知便不知吧,行了,起来吧,别傻跪着了,伤害没好利索吧,来人,看座。”

    倒是不客气,连声‘不敢’都没说,一屁股就坐下了。

    见状,高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说:“你所提六扇门之事,哀家准了,但,你所言从江湖草莽中召集部属却是不妥,我大宋毕竟不同于西夏野蛮无矩,官家所用之人,一者忠君,二者利民,缺一不可,否则,后患无穷,你可明白?”

    此言,倒也在简川意料之中,故毫不惊诧,照着腹稿说:“亦可从个府县衙中遴选忠义肝胆之捕快,当然,全凭太后乾坤独断。”

    “嗯,你说的对,哀家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觉得,这六扇门总铺头该由谁做合适?”

    “草民不敢妄言。”

    “说。”

    “那草民斗胆,自请为首任六扇门总铺头。”

    “大材小用了吧。”

    “无妨无妨,微臣还年轻,总得从基层做起嘛?”

    得,也不自称草民了,直接改称微臣了。

    高太后也不见怪,揶揄道:“且不论这六扇门真正职责为何,明面上却是刑部新设一司,这总捕头最低也得是个郎中衔,正五品,这是从基层做起?”

    闻言,简川大言不惭的道:“可不是嘛,实在是太基层了。”

    见简川这幅模样,高太后都被逗笑了,虽未严明,便也相当于默认了,却是转而道:“为何非要离京呢?哀家可没这么意思?”

    真是只老狐狸啊,简川心中腹诽,当然也并不意外于其看破了自己的心思。

    可不是要离京吗,眼下,因苏茶儿被册封一事,在这大儒论礼的背景下,为了逃离里外不是人的两难日子,自然必须得躲的远远的。

    这些情由想来高太后也是心知肚明的,然其肯定不会想从简川口中听到,所以简川自然要说其想听的:“非是微臣想要出京,实乃微臣打探到,燕北堡将举办英雄大会,微臣觉得这是一哥试探现今江湖深浅的绝佳机会,故才想要出行为太后打探,如太后不允,微臣自然待在京中随时听命。”

    这托词在信中也是提及的,说出后简川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忐忑起来,因为这是试探,试探太后到底知不知道齐引章的存在,这个试探的结果至关重要,关系到今后的很多部署。

    然,简川却没有从高太后的脸上推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只听太后说:“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想躲清净,也罢,你去吧,希望你不负哀家所望。”

    “微臣领旨。”

    “虽然出了京,却也不能闲着,哀家命你随时随地考察当地民生,每日一报,你可能做到。”

    “微臣领命,必不负太后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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