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最后活着走下擂台的是吴峰,他隶属于简川这边,然,瘸子却仍是说:“他活不了。”
可不是吗,肾脏被刺穿,神仙难为。
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刻,简川如是说:“今日便我身死,你亦无后顾之忧,放心去。”
第四场,简川胜,第五场,梁乙航胜,第六场,梁乙航亦胜。
台下,城上,不知如何时开始,不再有欢呼声,胜亦然,败亦然,偌大个承天门前,数万众,竟鸦雀无声也。
第七场,决胜局,此时距离梁乙航服药,也仅仅只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而已,而见梁乙航,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苏茶儿紧紧抓住简川的袖口,意态坚决。
邱兰息和葛春竹欲言又止,终是化作一声长叹,老黄上官红等亦然。
皇城墙上,司马光突兀的出列上奏:“陛下,太后,据今早的战报可以得悉,我军已经完全战局了先机,堪称胜券在握,所以,梁乙航已经没用了,故老臣以为,当立刻擒拿,杀之以平民愤。”
继而,王安石范纯仁立刻附议,然却应者了了,显然,简川三日前逼宫之举打乱了太多人的计划,也因此得罪了太多人。
小皇帝却说:“不行,焉能虎头蛇尾,必须得有一个结果。”
帷幔后的太后却久久不语,殊不知帷幔里,高太后眉头紧锁,语气非常生硬的问道:“怎么回事?梁乙航为何今早没有服药?又为何没有及早通报?你们是怎么办的差事?”
身边的潘远立刻跪了下来,自责的道:“是卑职疏忽了,卑职有罪。”
“到底是怎么回事?梁乙航不是每一早饭就服药吗?”
“是的,往常皆如是,奈何此僚昨夜笙歌一夜,今日快晌午才起床,而后便赶了过来,故而卑职也没有料到,这厮竟然是忘了吃了。”
闻言,高太后的眉头似乎锁的更紧了,可眼前事态却紧急的很,故而潘远忐忑的问:“太后,要不要卑职现在就将梁乙航拿下。”
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乎潘远便知晓,高太后是打算牺牲简川了,诚然,高太后很喜欢简川,但对她来说,在大局面前,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
确切的说,此战的最终胜负并不重要,能胜固然好,败也无妨,因为高太后需要的,绝不仅仅是这一时一地之胜负,而是万众的同仇敌忾之心,而简川若死在了擂台上,以其先进之名望,或许效果还要来的更好。
唉,所谓帝王心术,不外如是。
而观擂台之下,万众之前,简川飒然对苏茶儿笑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乖,放开我吧。”
苏茶儿不许,简川便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坚定的将之移开,继而深吸口气,迈步上前,拾阶而上,一步一个脚印的登上了擂台。
对面,梁乙航早已等候在那里了,见简川上来,当即嘲笑道:“怎么,遗言交待完了?”
简川本以为自己是会害怕的,可当此时,却发觉自己出奇的平静,沉声问道:“邹氏灭门惨案,是不是你做的?”
梁乙航大笑说:“你临死之时,本侯爷会告诉你真相的。来吧,动手吧,本侯爷让你三招。”
简川却也笑了,说:“今日,你必死无疑。”
梁乙航猖狂鄙夷:“就凭你吗?”
简川莞尔笑道:“呵呵,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死定了,知道为什么吗?”继而便见梁乙航面露思索之色,简川当即趁热打铁,言道:“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大宋会放任你为所欲为?可笑,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实话告诉你,你方昨夜被我军偷袭,死伤惨重,现如今我军已经全线压上,你方应接不暇,最迟今日,必大败仓惶逃命。”
而见梁乙航面上思索之色更浓,简川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一句话:“怎么?不信吗?那我问你,你每日都会得到消息,为何偏偏昨日的消息没有得到,难不成是你们那边的人忘了?哈哈,可笑可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吗?”
这句话,便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丝稻草般的击碎了梁乙航的心理防线,因为简川猜对了,梁乙航今日确实没有接到昨日的消息。
继而,梁乙航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的癫狂,他怒吼:“你胡说,找死。”
他冲过来了,他心神不宁,他方寸已乱,简川明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屏气,凝神,脑海中,这两日老黄关于摔碑手的讲解像是一张张照片似的在脑海中急速划过,最终定格在了某一张。
这一刻,福至心灵般,半步跨出,挺身突刺,手中七星短刀似是手臂的延伸,简川自练习老黄所授之必杀技以来,从未有现在这般得心应手。
鲜血喷溅而出,浇了简川满头满脸,他的身体亦被大力拍飞,翻滚数圈后才堪堪在擂台边缘停下。
痛,撕心裂肺的痛,简川却是顾不得了,他立刻爬起来,手中七星刀握的很紧,随时准备应对梁乙航的第二击。
然,梁乙航已然没有机会了,他的脾脏已经被简川刺穿,鲜血喷涌间已然绝无生理,他捂着伤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简川,眼中有不解,有很愤恨,有不甘,更多的是恐惧。
他一步跨出,裹挟着他的不甘,然却轰然倒下,已无再战之力,只能满怀恐惧的感受这自己生命的流逝。但,简川却不想让他这么容易死,于是对冲来擂台来想要查看简川伤势的瘸子吼道:“我死不了,去救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瘸子却置若罔闻,还是先仔细查看了一下简川伤势,当确定简川只是筋脉受损外加断了两根肋骨后,这才慢吞吞的走到梁乙航跟前,随手一个药丸丢进了塞进了梁乙航的嘴巴,继而简单的包扎了下。
回来时,简川已经倒在苏茶儿的怀里吃牙咧嘴,眼见苏茶儿等人心急如焚的表情,莞尔笑道:“放心,疼几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碍。”
简川怒吼:“什么叫疼几天就习惯了?快点给我疗伤,疼死我了,有什么缓解疼痛的药丸没有,快给我吃一颗啊。”
而听得简川这般中气十足的怒吼,大家伙的担忧之情顿时消散了不少,瘸子更是揶揄道:“没有,有也不给你,你就疼着吧。”
然瘸子不愿意给,却有的是人愿意给,便见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公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一上来就是哭天抢地的嘘寒问暖,竟还一把将苏茶儿给推开了,让简川恨的牙痒痒。
继而,两老头先是细心的查看了简川的伤势,结论虽和瘸子一样,然态度却不一样,叮嘱着叮嘱那之余,尚还掏出一瓶小药丸,说疼痛难忍时可以吃一粒。
不想瘸子却是一把抢过,看了看,闻了闻,这才扔给简川,并鄙夷的说:“此等虎狼之药,你小子要是想变成个傻瓜蛋,就吃吧。”
闻言,简川等还没说话,两个白胡子老头却听不下去了,怒声曰:“怎么就是虎狼之药了,怎么就能把人给吃傻了,你给老夫说清楚。”
瘸子倒是有气度,或者说根本就是不屑于搭理,那眼睛直往天上飘,一幅充耳不闻的模样,到头来还是简川打圆场“两位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本事不大却哎找茬,这气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继而再道:“我并无大碍,两位还是先去看看梁乙航的伤势吧,不管怎么样,他必须活着接受审判。”
这时,瘸子说话了:“那刻的抓紧了,最多两个时辰,他死定了。”
闻言,简川立刻对李公公说:“那还要请李公公将这情况通报一声,免得误了大事。”
当李公公一路小跑的走后,简川才在苏茶儿和绿柳的搀扶下艰难起身,却牵动伤势,顿时疼的撕心裂肺,却终归没有服用那能够缓解疼痛的小药丸,可见,简川还是更相信瘸子的。
当此时,擂台下万众见简川再次起身,终于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震天动地,常满着实震撼。
却又听得一声怒喝:“杀了他,为侯爷报仇。”
循声看去,便见梁乙航那方剩下的几十高手此刻突然暴动,痛下杀手,片刻间便冲破了御林军对他们的封锁,继而直奔擂台上杀来。
反了天了,这他娘的还了得,于是乎都不用简川招呼,简川这边没有登场决斗的汉子们立刻迎上前去,一经接触便是生死厮杀,所幸御林军虽被冲破,反应却迅速,仗着人多势众当下就将整个擂台周边围了起来,既阻断了对方的逃生之路,又保护了百姓们不被牵连。
然包围圈内,对方却在顿时间内占据着优势,眼见局势岌岌可危,简川却镇定的很,转而看向老黄,笑问:“老黄,休息的怎么样了?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真正的本事吧。”
便见老黄咧嘴一笑,说:“今日,俺要开杀戒喽。”
说话间,人已经冲出,尚还不忘对小苏昀说:“徒儿,瞧真切喽,此乃杀人技。”
当老黄顺手夺过一柄枪后,一场豪华的杀人盛宴瞬息间展开,所谓枪出如龙,枪枪夺命,不外如是。
一枪在手的老黄,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枪锋所指,具皆殒命,这一幕,瞧的无数人偏体生寒,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振奋。
原来我大宋,竟有如此强者,有如此强者的大宋,又何须惧怕任何外敌。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没有人怀疑,今日这场决斗,势必成就燎原大火,百余年的重文轻武观念,必将被撼动。
所以,不管从哪一方面说,今日的决斗都是大获胜利的,除了那些殒去的生命,但他们亦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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