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眼下的这番乱子实乃预料之中,苏茶儿亦有准备,便依着腹稿开始介绍这玉辂为何这般贵,便听苏茶儿舌灿莲花,将这玉辂所耗之材说的天花乱坠,有很多东西只是听来便知不是凡物,很快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而眼看着局势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之时,却忽有一人跳了出来,仰着脖子叫嚣:“大家伙别听她胡诌,眼下苏氏车行马上就要破产了,连工匠的工钱都发不出,怎么可能造的出大驾玉辂这等神物?他们在骗钱,大家伙千万别上当。”
视之,却是郑老五,苏茶儿顿时柳眉倒竖,怒斥道:“郑老五,你良心被狗吃了,我苏氏车行可能欠你一文钱?”
郑老五毫不知耻,继续叫嚣:“我们起早贪黑的为你苏氏车行忙活,你给我们工钱天经地义。但你自己说,你拖欠了我们几个月?要不是我等以罢工相逼,你能抵押了房产结给我等工钱。哼,大家伙可听真了,眼下这苏氏车行一没钱二没工匠,纯粹是狗急跳墙了。”
闻言,苏茶儿顿时语塞,焦急起来,郑老五的出现,顿时打乱了她和简川的部署。
正自焦急之时,又有一人跳了出来,喊道:“就是就是,大家伙若是不信,便请苏氏车行先把那玉辂推出来给大家伙看看,难不成仅凭这幅图画便作价一万贯钱吗?”
竟还不算完,再见一锦绣公子脱众而出,折扇轻摇一幅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说的话虽客气但却恶毒至极:“苏家娘子,无需理会这两个腌臜,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便让那传说中的大驾玉辂现世吧,为兄向往久矣,大驾玉辂绝对值一万贯气钱,这第一辆玉辂,为兄势在必得,已经命人回府取钱了。”
闻言,苏茶儿怒容更甚,看在别人眼里,却是有些气急败坏了。手指那公子,寒声道:“秦峰,少装好人,这两个腌臜难道不是你指使的?你……”
“哦,原来是秦衙内,这厢有礼了。”当此时,简川走上前来,制止了苏茶儿继续落人口实,继而直面道:“秦衙内愿意做我苏氏车行大驾玉辂第一个主顾,实乃我等之荣幸。不过还得请衙内稍后,因为还没介绍完呢,等介绍完了,衙内想必会更加愿意购买。”
见了简川挺拔的站在苏茶儿身边,秦峰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哦?莫非这玉辂尚有其他的神异?”
苏茶儿也是一脸疑惑的看过来,简川眼神示意无妨,继而说道:“神异倒是谈不上?只是这大驾玉辂既然是当事珍品,当然不可泛于大众之流,我苏氏车行不才,欲将每一辆玉辂打造成世间独一无二,故而特此退出定制服务,有意向者可将自身需求喜好具皆告于我知,我苏氏车行必将竭尽所能满足您的愿景。”
闻言,许多人疑惑不解,毕竟这定制的概念太多先进,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还是有的,便如这秦峰,其瞬间便听懂了简川的意思,怒气升腾中已经顾不得佯装斯文,出言斥道:“这么说,苏氏车行尚未造出玉辂喽?定制?什么定制?饶你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当我好欺?”
这么快就色厉内苒了吗,无趣。简川心中鄙夷,面上却依旧温和:“衙内这是哪里话,我等可从未许诺过有现货,若不是衙内贸然站出来打断了介绍,我等早已将定制之事说的一清二楚,怎到头来反倒成了我等的不是?老少爷们,大家评评理,是也不是?”
引导舆论这等事,简川并不擅长,奈何这秦峰太过着急,伎俩太过拙劣,故而让简川轻易的以定制的概念成功的掌握了主动权,至于定制,起先简川并未做此想,毕竟一旦定制必回平白多出很多麻烦,所以也一直未说出来,可眼下既然人家发了难,不得已也只能抛出这个概念用以解围了。
这下轮到秦峰语塞了,可身遭望来的目光已经意味难明,眼下骑虎难下,其只能强撑着说:“好,既如此,我便信你一次,这第一辆玉辂,便给我定制。”
简川大喜过望,连声说:“那可太好了。可有一点请衙内知悉,既然是定制,便为独属,既是独属,则必然得先小人后君子,所以必要的定钱是不可免的,也不多,首付三成,定钱三千贯,这点小钱,想来衙内不会有问题吧?”
问题本身不是问题,放到不同的人身上却成问题了,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属实不好受,若是个要脸的,此时也只能咬着牙认了,奈何这秦峰不要脸,尚还巧言令色:“还说你们不是想空手套白狼?谁知你们能不能造出玉辂?又怎知你等不会拿着定钱跑路?你苏氏车行可是要破产了,谁知你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闻言,苏茶儿立刻上前一步就要硬刚,简川却依旧老神在在,并抢先接话:“某以为,所谓买卖,当凭自愿,诚信为先,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衙内既然不相信我等,买卖做罢便是,何需恶言相向出口污蔑呢?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衙内此举,可是已然落了下乘。”
秦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偏生苏茶儿径自补刀:“诸位可去打听打听,我苏氏车行招牌立了五十年,可曾未有过背信弃义之事,倒是这秦峰父子两个,狼狈为奸背信弃义之事可没少做,远的不说,诸位难道忘了这父子俩是怎么对待其长兄一家孤儿寡母的?哼,这样的人,就是想和我苏氏车行做生意,我等也是不耻与之为伍的。”
这秦峰的养气功夫显然远不到家,听见苏茶儿这般揭短,立刻怒火千丈面露狰狞,待见其抬起手来,简川豁然一惊暗讨不会要动手吧,不过倒也不担心,因为今早已然见过老黄的本事了,左右一撇,却没发现老黄的身影,这才恍然发现除了自己和苏茶儿外,其他四个早就不知溜往哪里玩耍了。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简川前世虽然也打过架,可却从未正紧练过,眼下这幅身板也远谈不上壮实,这要是真打起来,怕是肯定是吃亏啊,可饶是如此,简川仍旧是一步跨出,将苏茶儿挡在身后,严阵以待。
万幸秦峰这厮尚还有点理智,其指着简川放出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谁会当这个冤大头。”
说罢,掉头就走,身周三几随从恶狠狠的比了比拳头,那郑老五临走之时尚在叫嚣:“大家伙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听得人群中‘嘘’声四起,秦峰等人的背影更加匆匆。
简川深知此事远未了结,不过总算是告一段落,便对苏茶儿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自己则再次坐了回去,复又拿起了笔。
苏茶儿美目流转,深深的看了眼简川的背影,先前那么一个本能的保护,已在心头留下印记。
重整精神,苏茶儿继续朗声道:“得嘞,诸位,咱们继续讲。其实也没啥好讲了,正如我家这大师傅所说,买卖嘛,讲求个你情我愿,我们敢这么大庭广众的做买卖,就没想着背地里耍阴招。当然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诸位若是对这大驾玉辂感兴趣,就算不买也可随意询问,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顿了顿,将音调提高:“而且,诸位听真喽,这几日我车行会将制作大驾玉辂的一应制造图纸详尽的绘制出来供大家观瞻点评,客们若是识货,自会知晓这一万贯的定价委实不高。”
有人接了话:“苏家娘子把图纸公开了,岂不是放任别的工匠去学,难道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苏茶儿笑道:“这位客问到了点子上,我苏氏车行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有能耐的,尽管学去,却只怕学了个半吊子误人误己,所以诸位请听清,以后若是真的遇见了不是我苏氏车行出品的玉辂,可得擦亮了眼睛。”
苏氏车行会这么好心?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大众的胃口被实打实的调动了起来,可以预见,他们散去之后,苏氏车行和大驾玉辂必将经由他们之口宣扬出去。
如此,今日的目的便算是圆满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便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唯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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