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风流公案果然快速传遍了海洲,  宋明昭早料到会如此,被气得半死,宋玉章向他解释,  他只是看小玉仙可怜,并未同小玉仙发生什么,宋明昭先是不信,禁不住宋玉章的温声软语,  最终还是信了,并且叫宋玉章发誓以后不要再同那些下三滥的人来往。

    宋玉章看他气咻咻的模样,忽然笑了,“四哥别气了。”

    宋明昭道:“你还敢笑?”

    宋玉章用手背碰了下他气得发红的脸。

    宋明昭没躲,反抓了他的手,看宋玉章满面笑容,心里不知怎么泄愤才好,  竟举起宋玉章的手咬了一口。

    宋玉章被他咬出了一声轻哼,  不是疼的,  是痒的。

    “你咬我?”宋玉章语调轻柔,带着笑意。

    宋明昭咬了他一口,  感觉口感和滋味都很不错,闻言又挑衅般地在他手掌上又咬了一口,“我咬死你!”

    宋玉章浑身都感到了激荡,有些难以抵挡宋明昭这无意识的挑逗。

    宋明昭正一口接一口地啃噬宋玉章的手,从手掌啃到手指,  手掌上有肉,他可以用点力气,  手指却是修长而纤细,  宋明昭不自觉地放松了力道,  等嘴唇挪到宋玉章的指尖时,那几乎可以算是亲吻了。

    宋明昭有些怔怔的,他抬头看向宋玉章,发觉宋玉章的目光正温柔得犹如一汪春水,宋明昭浑身忽然感到过电般的一阵酥麻,他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暖洋洋,软绵绵,让他想要倾倒,握住宋玉章的手使了劲,宋明昭将宋玉章面对面紧紧地抱住了,“老五,以后可别再同那些人来往了,知道了吗?”

    宋玉章嗅了他身上的香气,有些心猿意马地“嗯”了一声。

    宋明昭抱了他一会儿,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玉,我以后叫你小玉好么?”

    “小玉?”宋玉章失笑,他搂了宋明昭的腰,低声道,“听着像个女孩子。”

    “我不管,你是小玉,你就是小玉。”

    宋明昭人来疯一样地对着宋玉章的耳蜗“小玉”“小玉”的唤个不停,宋玉章有些怕痒,笑着闪躲,他左躲右闪的在宋明昭怀里扭动,宋明昭见状,更是用力抓着他不放,两个人“搏斗”一般纠缠了一会儿,分开时,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他们两人几乎算是一般高,面对面站着,正是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宋明昭视线从宋玉章薄薄的嘴唇上一闪而过,他打了个哆嗦,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明昭人跑了,宋玉章留在房间里去照了镜子,发觉自己从眉到眼,都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心中不由叹了口气,他真是素了太久,都快有些饥不择食了。

    这样下去可真不行。

    消息也传到了宋晋成那儿,他的第一反应是“凭小玉仙也配?”,随后又想“不过是找个乐子,有什么配不配的呢”,宋晋成很漠然地无视了这件事,他更头疼的是另一件事,宋振桥很突然地派人把他叫到了医院里去,说要让宋玉章进银行做事。

    宋晋成当时就感到了惊慌,“爸,玉章还要回英国的。”

    “这你不用管,让他先进银行做事吧。”

    宋振桥的精神看上去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小儿子回到身边的缘故。

    宋晋成活了三十几年,实际一直在父亲严酷的掌控之下。

    大半年前,宋振桥突发恶疾,原本他也没想到宋振桥会一病不起,甚至干脆搬出了宋宅去医院治疗。

    这父亲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永远都是专-制而坚决地将整个家和银行全都攥在手里,即使身染重疾,他也认为宋振桥不会轻易地交出权力,可宋振桥的确是放了大权出来,他和宋业康都是得到了父亲的准许才接收了银行的部分业务。

    现在宋振桥有了新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同时心中很忐忑不安,不明白宋振桥的意思。

    一个私生子,难道还真要捧到天上去了吗?

    而宋振桥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颇为意味深长道:“你是大哥,要好好照顾小弟。”

    宋晋成压迫性地将生出的疑惑怨愤压了下去,低眉顺眼道:“我会的。”

    宋玉章真进了银行做事,宋晋成给他安排了个闲差,所谓做事也不过是坐在办公室里吹吹风,喝喝咖啡,签个字,他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宋晋成派了位高级秘书来协助他处理一切事务。

    手头有二十万,其实也可以走了,但宋玉章有些舍不得,宋家这么大个金库,尤其是孟庭静已经不来找他的麻烦,他还可以混到年前,悠哉悠哉地多当一段时间的大少爷,万一宋老爷子忽然时候到了呢?亦或者万一聂饮冰过年时不回来呢?

    说不准的事。

    富贵险中求,且耐心等着吧。

    当务之急是解决他的另一大问题——他寂寞的身体。

    说起来也真是他倒霉。

    中了邪一样没去碰傅冕,当了半年的和尚,唯一饱足的竟然是在船上同陈翰民鬼混的那几日,可惜如今陈翰民是太黑了,否则宋玉章倒真是不介意去吃那么一口两口的回头草。

    人是不能想的,宋玉章上午还在回味与陈翰民在船上的时光,下午陈翰民就来了。

    简直是带着打破宋玉章美好回忆的目的而来。

    陈翰民不仅黑,气质也很落魄狼狈,支支吾吾地在宋玉章办公室说了半天,原来是想宋家的银行借钱给他们陈家。

    这事宋明昭同宋玉章提过,宋玉章隐约知晓,道:“翰民,兴许是你误会了,我如今虽然被安排在银行做事,实际却是做不了什么主的。”

    陈翰民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他回了家才知家里正逢大难,他不仅四处周旋,还被安排着与好几位闺秀见了面,几乎是每日不停歇地遭人白眼挑剔,这日子与他在国外的逍遥相比简直如同天堂与地狱。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还要来求昔日的情人帮忙。

    不,宋玉章根本都不算是他的情人。

    陈翰民心里很清楚宋玉章对他压根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可两人毕竟也是好过,宋玉章这样直白地拒绝令陈翰民头脸发热,觉着自己既卑鄙又无耻,同时还有些不自量力。

    宋玉章见陈翰民低着头一动不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上前轻按了他的肩膀,“翰民,想开点儿,都会过去的。”

    陈翰民一言不发的,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没用。”

    宋玉章道:“翰民!”

    “我在国外花天酒地的,成日里不读书,考试也通不过,家里欠了那么多债,我却只知道玩,我就是个废物……”

    宋玉章皱着眉头,拦住了陈翰民“啪啪”往脸上招呼的巴掌,陈翰民脸靠在他的小腹,眼泪滔滔而下,宋玉章抚摸了他的后脑勺,轻声道:“翰民,你从前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宋玉章心中对陈翰民的同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诚然陈翰民现在悲痛欲绝,觉着自己是世上最凄苦的人,可事实是他依旧坐得起车,住得上房,出门有司机,回家有佣人,只是没有从前那么无忧无虑了,陈翰民该知足了。

    陈翰民发泄一通后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用随身带的手帕抹了眼泪,“对不起宋先生,我给你添麻烦了。”

    宋玉章抚摸了他的头顶,“这没什么。”

    “工厂怕是不成了,”陈翰民缓缓道,“这样下去,我只能劝我父亲将工厂卖了,这样把债务还清之后兴许还能剩下一笔款子,日后改换投资,说不准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宋玉章道:“翰民,你长大了不少。”

    陈翰民眼尾含着一点泪冲宋玉章笑了笑,“上回我没来得及说,其实我比你还大一岁呢。”

    宋玉章也失笑了,“是么?”

    陈翰民“嗯”了一声,又寂然道:“可你比我稳重多了。”

    宋玉章心道那是因为你没过过苦日子。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后,陈翰民提出要请宋玉章吃饭。

    宋玉章心道果然是个少爷,这时候还想着请客。

    “我请你吧。”宋玉章道。

    陈翰民道:“真的吗?”

    “这还有假?”宋玉章拿起了一边的外套,“走吧。”

    陈翰民对于宋玉章一直都抱有追求者的心态,宋玉章对他稍好一些便足够他惊喜万分,尤其是宋玉章现在还肯对他好——他已没什么可回报宋玉章的了,宋玉章不喜欢他了。

    宋玉章开车带着陈翰民来到了国际饭店。

    陈翰民最近一直焦头烂额的,没怎么坐下来正经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只能是不破不立,故而陈翰民也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潇洒肆意,两杯红酒下肚后,他面上也露出了一点活泼动人的神情。

    宋玉章原本是不动神色的,可看他眼角眉梢骚模骚样的,也有些意动了,开始考虑要不要吃上这么一口两口回头草。

    首先,陈翰民的滋味他尝过,算是不赖。

    其次,陈翰民现在虽然黑了,但他还并未在宋玉章面前展示过他新的裸-体,说不定只是脸黑了,身上还好呢?

    最后,他连孟庭静这样高挑如竹竿的泼辣货色都敢肖想往床上带了,睡那么一个晒黑了的陈翰民又有何不可呢?

    消遣,消遣罢了。

    再不排遣,说不准他哪天就要对宋家那几个兄弟出手了。

    那就真不好脱身了。

    宋玉章抿了口酒,目光开始若有似无地在陈翰民身上逡巡。

    而陈翰民呢,在这种事上是异常的敏锐,他察觉到宋玉章的目光后,拿酒杯的手都有些微颤了,他想会不会是他误会了,他现在真是不大体面漂亮,宋玉章还会喜欢他么?

    陈翰民试探地抬起了眼,宋玉章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之后,宋玉章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立即就让陈翰民打了个冷颤。

    宋玉章放下酒杯,低声道:“你今日若不想回家,就在楼上睡吧。”

    陈翰民双眼发直,舌头都捋不直了,结结巴巴道:“好、好啊。”

    国际大饭店三楼就有房间,宋玉章开了个房间,带着陈翰民往上走,陈翰民手脚发软,想到即将发生的事,身心都开始发热发烫,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宋玉章,仰脸极为温顺期盼地看着人。

    兴许从明天开始,他便要开始一段新生活,新生活的一开始定然是苦涩的,但若有宋玉章陪他做最后一场梦,那么他真是死而无憾了。

    陈翰民的心中几乎是对宋玉章产生了感激,他的目光太依恋也太专注,险些踩空了一阶楼梯,幸好宋玉章抓住了他。

    “小心。”

    陈翰民被他拽着手腕,心又是扑通扑通地乱跳,他对看向他的宋玉章微微一笑,正要说些什么时,忽然感到一道极为锐利的目光正向他们射来,宋玉章也感觉到了,他回头一看,二楼的楼梯正浩浩荡荡地下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孟庭静,而站在他身后微微错开的一点竟然是沈成铎。

    孟庭静看着拉扯的两人,目光几乎是漠然的。

    倒是沈成铎冲宋玉章先打了个招呼,“小宋少爷。”

    上回小玉仙的事,沈成铎结结实实地卖了个面子给他,临走之前,还说以后都是朋友,也没再去找小玉仙的麻烦,宋玉章面对他,也礼貌地回应,“沈老板。”

    孟庭静没理他,宋玉章也没主动招呼。

    沈成铎看了躲在宋玉章身侧的陈翰民一眼,随即笑出了声,“小宋少爷,你的口味变得有点快啊,怎么小玉仙伺候得你不舒服了?换了这么个小黑脸?”

    他一向是口无遮拦,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忌讳说任何事,他毫无顾忌地说完后,却是迎来了身前孟庭静冷厉到了可怖的目光。

    “孟老板,”沈成铎依旧是满不在乎的,“你瞪我做什么?”

    然后,沈成铎就被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光。

    孟庭静出手又快又狠,衣袖都振出了一声脆响。

    那耳光几乎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孟庭静打完之后,面色却还是冷静的,他对着满面不可思议的沈成铎道:“说了多少遍了,讲话不要那么粗俗。”

    沈成铎有心想要发作,可面前的孟庭静却不是个他如今能惹得起的角色,反而是自己还要倚仗对方,沈成铎面上火辣辣的,一言不发地忍了下来,心道:“你等着,你等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孟庭静赏了沈成铎这一耳光后,目光又再次射向了宋玉章与陈翰民。

    陈翰民已经是有些吓傻了。

    他在学堂里就很怵这位同学,如今孟庭静成长为了雄霸一方的巨富,更是令他感到本能般的恐惧,他揪着宋玉章的衣袖,瑟瑟发抖地向后躲了躲。

    孟庭静凝视了宋玉章,很平缓道:“你过来,我同你说两句话。”

    两人一起往台阶下走了两步。

    孟庭静头脸靠近了宋玉章,宋玉章闻到他身上一点酒的香气,随后他清晰地听到了冷冰冰的两个字。

    ——“滥货。”

    宋玉章无动于衷,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对孟庭静这炸雷一样忽然就会发作的性子很是适应。

    “小玉仙,你碰了没有?”

    孟庭静的语气是一种平静的审问,下头蕴藏着的却是惊涛骇浪。

    宋玉章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眼见前两日气焰嚣张的沈成铎在孟庭静面前也不敢造次,他想他若是今日同孟庭静赌这口气,恐怕明天小玉仙就真要遭大罪了,随即轻声道:“没有。”

    孟庭静沉默片刻,余光扫向宋玉章,发觉宋玉章的神色很乖觉,不像是在说谎。

    他有些微醺地想:看着这样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个骗子,怎么就如此扎他的眼、刺他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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