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很震惊,昨天在他的房间里睁眼的怪盗只会比他更震惊。
基德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能遇上最不科学的就是班里那位魔女了,连据说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潘多拉他实际上都从没相信过,只不过是为了不让那个神秘组织得手才会去寻找,然而他的世界观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被震得粉碎。
他醒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麻木的,昨晚为了那个夜间活动,他和寺井爷爷一直在外面折腾到凌晨回家,还想着休息日能多睡一会儿呢,谁知道抬头一看窗外,天还是蒙蒙亮。
本能驱使着基德下意识就想躺回去继续睡,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再闭上眼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甚至脑袋还开始一阵一阵地疼起来。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几分钟的呆,等疼痛逐渐消退,才放弃抵抗一般从床上爬了下来。
不睡就不睡,他起还不行吗?
也就是直到站在镜子前往脸上泼了一碰水醒神后,基德才总算完全清醒过来发觉了不对劲,他面露犹疑地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眼,又伸手仔仔细细地摸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处地方,接着低头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按在自己腹部。
没有易容的痕迹,这就是他看了十七年的脸,除了轮廓看上去更成熟了一点,最重要的是有腹肌,还有六块!
基德迅速拧了脸一把,怀疑自己在做梦,可镜子里他脸上清晰的红痕和同步传递过来的轻微刺痛都让他意识到这里是现实。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该不会真的不科学了一回吧?想到这里,基德第一反应就是折回自己的床边,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试图打开看看,结果刚刚摁亮屏幕,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锁屏上放的是一个成熟版的自己和中森青子的亲密合影。
砰的一声,怪盗同学一不小心把手机砸在了地上。
这对他来说有点太刺激了,如果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什么到了未来,那就是说未来的他跟青子那家伙在一起咯?基德捂着脸,心里蛮得意的:不愧是他,干的漂亮。
这部手机似乎只是工作用机,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光是推送的新闻和日期,也足以让他相信这里是‘未来’了——托红子的福,他对这种不太科学的事情接受度良好。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他是怎么过来的,又要怎么回去,但基德也不是特别着急,反而溜达到了卧室墙上那副漂亮的画像边上。
他想起自己在手机上看到的信息,对未来的自己成为了魔术师这件事非常满意,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在网上搜到任何与‘怪盗基德’有关的信息。
他盯着这幅代替了自己房间里老爸画像的‘魔术师黑羽快斗’,陷入短暂的思考中。
怪盗也很清楚,这里要是真的、或说完全是他的未来的话,不应该搜不到基德相关的新闻,就算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八年前顺利找到了潘多拉,随后不做怪盗了,那也总该搜到八年前的基德消息吧?
事实上,他的确什么都没找到,取而代之的是作为魔术师的他穿着怪盗基德那套衣服表演的各种照片。
基德面前的画像就是其中一张,上面的黑发少年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微微倾身,指间捏着一张黑桃a,没被半脸面具遮挡住的唇角扬起自信肆意的笑。
划重点,画的很帅。
基德心情很好地进了画像后的密室,成功在里面找到一整套演出服装跟满柜子的道具,那些和自己印象里不太一样的道具不仅让他再次意识到这里不是自己的世界,还让他确认了一件事——这个未来世界里,不存在怪盗基德。
这个认知让原本还算放松的基德一下凝重了起来。
他会忽然来到这里一定不是意外,这个世界没有怪盗基德,却不意味着没有潘多拉和那个神秘组织,仔细想想,刚醒来的时候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头疼和记忆里明显的一段空缺就很不对劲了。
基德在脑内复盘昨晚的事情。
他一如既往地按照计划去偷了一枚宝石,因为不是潘多拉而送了回去,到后面和寺井爷爷道别后直接回到了家里上床睡觉,中间倒是没有发生其他什么特别的事情,再之后,就是睁眼发现自己一觉睡到八年后了。
在他昨晚睡着后到刚刚醒来,记忆中间的断层是什么?还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的事吗?
基德颇有点头疼——这次是心理层面的——地扶住了额头,他的眼神无意之中飘到了圆桌上摆着的报纸上面,那里的头条就是一枚蓝宝石即将展出的消息。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知道是谁把他弄到这里的,只要他让这个世界似乎不存在的‘怪盗基德’出现一次,不就行了吗?
做下决定是一瞬间的事,之后某个十七岁的怪盗同学为了不暴露两个身份之间的联系,干脆趁着时间还早,动作飞快地收拾完需要用到的服装跟那些惯用的小道具,把自己留下的痕迹都给顺手处理掉了,然后施施然离开了家中。
青子说的预告函是他用易容的假脸坐在咖啡店里光明正大地写下来的,也幸亏怪盗基德在这里没出现过,那个人把他的预告函视为了恶作剧,这让初来乍到的基德免去了太多的麻烦。
唯一可惜的就是晚上估计没有警察来围追堵截他,迫使华丽的怪盗十分遗憾地失去了炫技的机会。
至于给黑羽快斗留下的那些讯息,和工藤新一推理的一样,这种极有可能就是潘多拉的宝石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怪盗的注意力,他没怎么犹豫地把对方定做了下一次行动的目标——他想,如果他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足够长的话。
因为即使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也能先在这里确认那枚宝石是不是潘多拉,等到之后成功回去之后就可以排除一个错误选项,或直接选定一个正确选项了。
也正是由于基德考虑到了自己可能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为了给那个不是怪盗的魔术师提个醒,他才留下了暗号,提示对方那枚宝石说不定有问题。
到这里,一切都在基德的计划之中,可是意外总是来得很快。
他在经过报亭离开那条暗号最终点所在的街道时,无意间看见了报亭里最显眼位置上那本摊开的杂志中的报道,还有杂志彩页上,跟自己早上在镜子里看见的完全一样的脸。
基德都恍惚了一秒才想起那个应该不是自己,而是某位名侦探,他的好奇心更强烈了。
首先必须声明,基德他早上没有在手机里搜索怪盗基德和自己以外的词条,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好奇其他人的未来,他只是,非常单纯的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做而已。
连基德本人都在看见杂志后反应过来,按他的智商和习惯应该一早就把身边所有人的信息查上一遍才对的。
黑发青年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拿起了那本杂志,下一秒,他的脑袋仿佛被人揍了一样眼前一黑,耳边幻听了嗡的一声,比早上剧烈数倍的疼痛席卷了他的理智。
在疼痛中,基德的眼前出现了一段他根本没有印象的记忆。
—
工藤新一十四岁的时候,还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幼稚小鬼——当然,这是在黑羽快斗看来,在其他人眼里,十四岁的工藤新一已经是个很成熟可靠的侦探了。
黑羽快斗会那么想,也不是没有根据的,作为发小,他们经常会被家长撵出去一起行动,不过往往他们都会各自去做各自感兴趣的事,一旦离开家长视线就分开行动就对了。
就算这样,黑羽快斗也是所有人里亲眼看过工藤新一推理现场次数最多的那一个,他十分了解侦探的风格。
十四岁的工藤新一和二十五岁的工藤新一截然不同,那个时候的侦探眼中还只有推理,从来不会考虑犯人、受害者和旁观者的想法,天真又残酷地认为与真相相比,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更加重要了。
黑羽快斗总是在做那个旁观者,看着工藤新一用他激进的推理风格将犯人逼到穷途末路,看着犯人的心理防线被逐步击溃,最终成功落网。
他其实最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无论如何,犯错的也是犯人,工藤新一作为侦探,推理本来就是侦探的职责,难道因为被揭穿而走上绝路的犯人死了,也要怪到揭穿真相的侦探身上吗?
这当然不能怪侦探,但同时,黑羽快斗也逐渐发觉了发小的观念‘不够成熟’——工藤新一也吐槽过说得好像快斗本人很成熟一样——换成别人他就无所谓了,换成这个和他势如水火的同时也关系很好的朋友,情商一直很高的黑羽快斗就犹豫了。
碰巧那之后没过多久,他们遇到了一场绑架案,黑羽快斗不幸成为了绑匪用来威胁工藤新一的人质。
为什么被威胁的会是工藤新一?他边想好了逃生的办法边听着绑匪滔滔不绝地讲话。
哦,原来是因为绑匪的父亲曾经被工藤新一认出是一起陈年案件的凶手,本来隐姓埋名苟活了十多年已经不想再逃了,又害怕被警方抓走,于是那位凶手就自杀了。
黑羽快斗听得很无奈,人怕出名就是这样,这件事哪里能怪到工藤新一的头上?难道他不应该指认凶手吗?别开玩笑了。
他们解决这个绑匪后,黑羽快斗震惊地发现工藤新一似乎正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不是吧这家伙?
但他同时意识到,也许这是一个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发小观念的时机。
“破案不一定是只为了满足自己,真正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相,而是无法迎来第二回的生命。”于是他悠悠说了一通大道理,随即在工藤新一都要以为他也和绑匪有同样想法的时候话锋一转,“不过你猜对这件事我怎么想?名侦探,你推理出每一起案件的真相这种行为从来都没有错。”
“你可以将生命凌驾于真相之上,但他们不可以把你的正义当成攻击你的武器。”
工藤新一似乎没想到一直和自己较劲的发小会对自己说这种话,眼神十分诡异,好像在确认黑羽快斗没有吃错药。
记忆里,十四岁的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拜托,你可是名侦探工藤新一,我这个未来的世界第一魔术师的宿敌耶,还有谁想比我先一步打败你?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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