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刚走过走廊的拐角处,  迎面就跑来一道小身影撞在了他的腿上,又重心不稳地往后跌坐在地。

    出于在幼稚园时培养出的习惯,黑泽老师第一反应就是蹲下去看看这位不小心的小朋友有没有伤到哪里,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时,  顶着一头金发的小朋友就先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大哥哥对不……”

    起。

    安室透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脑子里炸开了锅,  他也眼睁睁看着面前银发青年的神色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条件反射就开始给自己找补。

    “我不是故意的,叔叔别生气!”他从善如流地改了称谓,  十分能屈能伸地演起了从那几个孩子身上学到的‘真小学生’,作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在青年动作前先一步跳起来往后跑远了。

    直到顺着走廊多绕了几段路,安室透才放了点心,  接着回忆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居然喊了那个人叔叔!二十九岁的公安精英诡异地想,辈分先不说,被无缘无故喊老了的琴酒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吧?

    要是生气就好了,好歹证明他成功膈应到那家伙了呢。

    安室透决定跟博士他们分开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人去调查那个可疑的男侍者,  这倒不是因为他自大地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行,主要还是由于目前只是小孩子的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工藤新一以外的帮手能用了,而那位警官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只能自己上。

    但安室透只来得及看见男侍者的背影消失在另一条走廊中,等他追过去时,就发现对方在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长发男人说些什么。

    走廊里的感应灯被关掉了,光线昏暗,导致他实在认不出另一个人是谁,  只是本能的因着对方的长发而暗感不爽,  怎么看那家伙都碍眼。

    疑似犯人同伙,  还是长发……嘁。

    所以在男侍者递给了长发男人什么东西随后离开时,他就装作贪玩的小朋友‘冒失’地撞了上去。

    谁知道那个长发男人竟然真的是琴酒啊?他刚刚差点没脱口而出愣在当场。

    也就是知道琴酒的性格不是会浪费时间跟小鬼计较的类型,安室透才会仗着自己目前是货真价实的小朋友而恶趣味地喊了那么一句叔叔,接着逃之夭夭。

    他靠在墙上吐出一口浊气,从口袋里取出一副小巧的蓝牙耳机。

    以他的警惕心,绝对不会这么莽撞地行事,也没什么必要去撞一下对方碰瓷,安室透那一摔的目的主要还是把窃听器借机黏在对方的裤腿上。

    当然,真正的降谷零小朋友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他也是下午在博士家的时候要来的,据说是阿笠博士听了工藤新一的建议,连夜做出了一大堆的小道具,大多数都没什么用,这个贴纸窃听器跟蓝牙耳机则是其中配套的一组‘还算有用的’。

    边调试着耳机倾听那边的动静,安室透边陷入了思考中。

    托琴酒的福,他想起了自己确信工藤新一隐瞒了一部分重要事实的原因:安室透记得很清楚,自己昨天下午刚醒来的时候实打实是接到了朗姆的指令去辅导琴酒做任务来着。

    他愿意因为对工藤新一的信任和诸伏景光活下来的现实,而去相信对方所说的组织不存在,也愿意暂时隐去自己的怀疑,耐心等待工藤新一对他解释,但是在遇到琴酒的如今,安室透更想自己去发掘事实如何。

    呲啦一声响起,耳机里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安室透也回过神警觉地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后钻进边上的杂物间,屏息凝神分辨着对面的声音。

    “计划有变。”他听到了琴酒的脚步声,还有这句简洁的话。

    “有人赶在我们之前去找那个大少爷了。”琴酒冷酷地说道,“这个任务最终的目的只是把那家伙带走,妨碍任务的人……”

    “只能请他们去下地狱了。”

    —

    黑泽阵面不改色地对贝尔摩德说完,又趁她转头,若无其事地拂过自己今晚穿的西装领口,那里正藏着一粒针孔摄像头,他已经准备好待会好好地给莎朗的黑历史留一个高清版本了。

    这么想着,黑泽阵蓦地回忆起刚才撞到自己的那家伙很走心的演技。

    说真的,不管对方再走心,他都在看见小孩的脸后走了神。

    以另一份记忆中二十九岁的波本为对照的话,很容易看出两人之间的相似之处,而对方在看清他是谁后还敢喊那么一句叔叔,估计就是以为这个世界的黑泽阵没见过所谓波本,自然认不出来。

    可惜,他不仅见过,还是那个小鬼的幼稚园班主任呢。

    黑泽阵怜悯地想着,决定回去后把小孩装可爱的影像也导出来,日后有机会一定连着莎朗一起嘲笑。

    他、好吧,琴酒毕竟也是他,他看不爽这两个神秘主义者很久了。

    在跟贝尔摩德分开没多久就重新汇合后,他们先去外面以大少爷遇害为由将两名保镖引开,随后又用了点手段让那两人在明早前都醒不来。

    贝尔摩德给他们自己戴上提前准备好的易容面具,摇身一变直接代替了原本的保镖。

    “衣服不换一下么?”贝尔摩德瞥了黑泽阵一眼,随口问道。

    “不用。”黑泽阵意有所指地说,“尽快解决,以免留下后患。”

    他自然发现了小孩在自己身上留的窃听器,要是去换衣服的话,窃听器可不就要摘掉了吗,那样他还怎么让安室透听到‘刺激’的东西。

    二人靠近白鸟明的休息室时,发现那四个资料上的保镖竟然守在门口,而不是在里面贴身保护着白鸟明。

    这显然跟贝尔摩德事先拿到的情报不符,她想到黑泽阵说有人先了他们一步,更觉得奇怪。

    以白鸟明的性格,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可能会愿意让能保障自己人身安全的保镖们离开的啊。

    “你们来得正好,换班吧。”门口离他们更近的那个人松了口气说道,“少爷的消息是要我们趁机去找到情报里那个人,这边就麻烦你们守住了。”

    连准备好的借口都没来得及用,这么顺利地就达成了目的,显然让贝尔摩德警惕了起来,反观黑泽阵则还是没什么表情,似乎没把这点放在心上。

    实际上,那个发话说白鸟明给他们另外安排的所谓雇佣兵,一开始就是乌丸集团往白鸟明身边安插的卧底——他们怎么可能坐看白鸽往各处放自己的眼线,而什么都不做呢。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黑泽阵朝贝尔摩德丢了个眼神,动作极轻地摁下门把手,而门才打开一条缝,两人包括窃听器的另一头就都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嘘,秘密才让女人更有女人味。”

    是贝尔摩德自己的声音。

    正易容成保镖的女明星愣住了,窃听器后基本确认和琴酒一起行动的就是贝尔摩德的安室透愣住了,只有对剧本心知肚明的黑泽阵没愣住,非但如此,他眼含满意地看了眼虚掩着的门。

    贝尔摩德一时之间形容不出来自己的心情,她快要被气笑了,从来只有她易容成别人的份,哪里知道有天会发生自己被别人顶号这种离谱的事。

    没等她冷静下来,里面又传出一道他们都很熟悉的声音:“看在你姓氏的份上,我可以提供一个忠告。”

    那是属于小孩子的稚嫩的声线,用可爱的语气说出了令人背后一凉的话语。

    “最好不要想着把部下叫来,或者说用你藏在衣服里的枪直接杀了我们。”那个小孩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你不动手的话我们还能好好谈谈,要是动手了,你就彻底没有退路了哦,白鸟先生。”

    “毕竟,现在谈判的局势明显是我们占了上风吧?”

    ——是江户川柯南的声音。

    “别直接恐吓白鸟先生嘛,我们可是还有的谈啊。”里面的那个‘贝尔摩德’笑眯眯开口打圆场,“好吧,看上去白鸟先生还是认不出我们的身份,你说怎么办呢,轩尼诗?”

    “感觉被看轻了。”被喊做轩尼诗的小孩似乎很无所谓地随口道,“那就不要跟他多说了,直接带走。反正任务是要活口,在这里杀了他的话朗姆会生气的吧。”

    窃听到这句话的安室透仿佛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一样,不敢相信地彻底呆滞在原地。

    —

    话音落下,工藤新一就看见白鸟明露出震惊的表情,看来对方总算是‘认出’他们的身份了。

    “你们是乌丸集团的人!”他恐慌地大喊,“但,你是贝尔摩德?为什么会是你?我拿到的情报里你明明是——”

    “是易容成了侍者,你想说这个?”黑羽快斗十分愉悦地用那道女声调笑道,“哈,看来你们的确很相信那只小老鼠的消息渠道,可惜,他早就被我们处理掉了。”

    工藤新一在心里啧啧称奇,他是知道幼驯染特别擅长扮演女性,还有不为人知的女装癖,只是这种看着对方演自己熟悉的人的感觉还蛮特别的。

    要不是知道黑羽快斗不会把这种事当黑历史,他都准备好录音了。

    由于早早跟黑羽快斗汇合而和博士分开行动,工藤新一并不知道园子今晚还邀请了博士和少年侦探团,也就不知道安室透正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他一无所知地继续演着他的轩尼诗,在白鸟明惊骇地看过来时露出一个纯良无辜的笑脸。

    白鸟明咬牙切齿:“原来……工藤新一真的死了,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急切要易容成他的样子来掩盖这个事实……真是好计谋啊,乌丸集团,嘴上说着和我们不是同路人,实际上不还是在那位警官死了以后还要压榨一个死人的剩余价值吗?”

    001语气微妙地在工藤新一心里说道:【你口中的明明不是死人是死神才对啊。】

    工藤新一表情不变,开始继续思考是不是要把001拿去煲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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