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逸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跟乡亲们解释清楚:单滢是管家,不是小妾。

    虽然大家将信将疑,可后面下马车的大美人确实是站在宁夫人身后,而且宁夫人也说不是小妾是管家,那他们姑且……就信一下好了。

    话说探花郎就是不一样,这位单姑娘,可比当初的莫姑娘美多了哈!

    殷淑雪也是习武之人,她能听不见村民的小声比比?等到达家中,夫妻俩关上门,她就两手抱胸:“莫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哇哦,她又开始吃醋了。宁真逸感觉很新奇,上辈子男票生得美,追求者可是有男有女呢……平日里都是自己在吃醋,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好好解释。他才不会蠢得跟某些脑瘫型言情小说一样,玩什么猜来猜去、难言之隐。沟通不畅引发的误会,在自己这里没有生存环境!

    把殷淑雪拉过来坐下,宁真逸原原本本给她讲了莫婉的故事。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但是一想起那个被这个世道折磨践踏、最终凋零的女孩,宁真逸心头还是不由自主地难受,难受到令他喘不过气。

    殷淑雪沉默良久,才淡定道:“我一直奇怪宁馨怎么名字和你们不一样,原来她是庶女。”顿了顿,她又斜眼看宁真逸:“我说村民们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单滢当成小妾,原来是你爹带的头。不过,你要是想纳单滢为妾,也不是不可以……”嘴上这么说,可她脸上分明写着:你敢!

    宁真逸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沉重不沉重、喘不喘得过气。他求生欲满满地坚决道:“你快做个人吧!不要说这种话了!对单滢名声不好!”

    殷淑雪威胁地问:“果真?”

    宁真逸无语:“单滢明明可以好好找个正经人嫁,或者她要是不想嫁人也没关系,独自美丽也不错。为什么你老提什么做妾?”

    殷淑雪信了,又问:“那个哭着跑走的女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你跟她……”

    宁真逸举双手投降:“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她!”

    “真的?”我不信。

    宁真逸一把抱住她:“亲爱的,我冤枉啊!我真的不认识她。”又小声道:“可是,我这么受欢迎,我也阻止不了别人暗恋我对不对?”

    “哼,自恋!”一把推开宁真逸,抬着下巴走了。

    咳,傲娇的雪雪很可爱,吃醋的雪雪也可爱,故意转移话题,缓解自己负面情绪的雪雪,超级可爱!

    宁真逸着看她打开房门,喊人进来整理行李,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做事的样子,脸上的傻笑就没停下来过。

    他们都半年没见了!他们新婚没几天就分开了呢!

    自从穿越后,他们俩就长期处于分开的状态,实在是让人不爽。好在从此以后,两个人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丫鬟们进来干活,发现男主人一脸傻笑,黏糊糊的眼神粘在自家主子身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埋头做事。

    等屋里东西都摆好了,两个人手拉手出了房门。宁真逸这才发现,由于单滢对老家不熟,安排其他人居住的事情,被真琦接手了。

    看着她镇定地站在那里,井井有条地指挥别人做事的样子,宁真逸惊觉自己这个妹妹今年已经十二岁了,是个大姑娘了。由于六年来膳食合理、营养充足,她现在都长到一米六了呢!

    宁真逸十分欣慰:“真琦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呀!”

    真琦回头,发现自家大哥站在身后:“哥,你怎么跟嫂子出来了?不好好叙个话吗?”

    宁真逸微笑:“不急,日子长着呢,有话慢慢说。倒是真琦,你这些年,成长了不少啊!如此大哥也能放心了。”

    一个有智慧、有能力的人,他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那一股自信,是根本遮掩不住的。真琦如今只是普通地站在那里,也远比常人耀眼。

    方才在村口,真琦下车以后,宁真逸注意到有好几个村里小伙子偷偷盯着她看呢!偷偷看几眼没关系,只要别起什么非分之想就好。

    真琦如今学完了四书五经,还学了琴棋书画、医术武学。除此以外,她女红不错,还会管家。这么个多才多艺的女孩儿,不是那些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傻小子能想的。

    在下人们来往匆匆的时候,大舅舅李一金走了进来。他来交代银子的事情。

    六年前宁真逸离开的时候,把这个小院子还有村口十八亩地交给大舅舅打理。由于两堰县到锦丹城之间的路不好走,这些年宁真逸和老家只有书信往来。

    虽然宁真逸走之前跟大舅舅说院子里的产出或吃或卖都随意,但李一金毕竟是个厚道人,不会占自家大外甥的便宜。这些年,他天天过来浇水、喂鸡喂羊,然后收获的时候把东西拉去县里卖掉。几年下来,竟然也攒了好几百两。如今李一金把银子全都交给宁真逸,还拿了个账本,要他查收。

    宁真逸哭笑不得:“大舅舅,我明明说了这些东西可以随你处置,你怎么还给我银子。”

    李一金摇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我不能昧下来。”

    于是甥舅俩开启你塞我推模式。

    塞了半天,宁真逸也累了。他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放,坐下来道:“这些年,没有舅舅照顾这些花花草草、鸡鸭鱼羊,它们早就死了,怎么可能结果、繁衍?是舅舅养活了它们啊!这些银子是舅舅应得的。我知道舅舅疼我,可舅舅也要为表哥表弟想想啊。”

    李一金本来推拒得很是坚决,但想到儿子们,他也确实犹豫了。宁真逸一看有戏,又把银子和账本一起塞进李一金怀里。

    李一金犹豫了一阵,道:“确实,没有我照顾它们,它们早就死了。既然你要给,给我三成就好。它们到底是你的东西,没有你的东西,我想照顾都没得照顾,更不要说有产出。”

    宁真逸摇头:“自家亲戚,谈这个太生分了。但既然舅舅这么说……不如这样。外甥这次回来只是祭祖,以后还是要委托舅舅继续照顾它们的。所有的产出,舅舅拿走四成,剩下六成给我。”李一金正欲说话,被宁真逸伸手止住:“你就当是我这个外孙给外公外婆的孝敬。这些可不全是给你的,还有一成是给外公的呢!”

    外孙孝敬外公,很合理啊。李一金也没权利代替他的老父亲拒绝,不过账本还是要给,宁真逸有权知道自己家的东西都去哪里了。

    见舅舅终于想通了,宁真逸赶紧拿了四成的银子塞给舅舅,账本塞给媳妇。

    李一金见外甥和外甥媳妇感情好,笑得也很欣慰。想了想,他又说:“逸哥儿,你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不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纳妾。记住了噢!”

    宁真逸赶紧点头,又说:“其实银子倒是其次。主要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多给外公外婆吃一些,对他们身子有好处。舅舅拿了这四成的产出,千万别一心只想着攒银子,也多给外公外婆、表弟表妹吃一些。老人吃了健康长寿,小孩吃了能长高,还能长聪明呢!”

    李一金表示不信:“还能长聪明?”

    宁真逸果断道:“你看真琦真泽,他们就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

    李一金想起小外甥和外甥女如今身强体健,聪明伶俐的样子,顿时心头火热:他们忙忙碌碌一辈子,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若自己的孩子也能长成真琦真泽这样……老大今年十九岁,都娶妻了,来不及了。老二笨,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一样来不及。老三九岁,老四六岁,倒是可以补救一下。

    从始至终,他就没考虑过闺女。不过宁真逸那个表妹今年也十六了,已经说了人家,明年就要嫁人。李一金想给小孩补补,目的是希望孩子能像五弟李嘉茂一样考科举,出人头地。至于一个丫头片子,受时代和思想的局限,他根本没想过女孩子也能念书,就好像真琦,她念了这么多书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嫁人?

    李一金根本想不到自家外甥打算谋反,自然也更加没可能想到,万一外甥谋反成功了,女孩子也能当官……

    说完正事,李一金又有闲心闲聊了,他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说起宁文瑞一家:那年真泽下场参加县试,一次性拿了三个案首,成了村中第二个小三元。宁文瑞却没有这样的文才,他那次连县试都没过,童生的功名被县太爷撸掉了。县试三年两考,他又试了几次,终于在去年勉强再次考中童生功名。倒是宁文瑞的儿子大宝,大名叫做宁俊才的那个,比他还早考过县试、府试,成为童生。

    要说七岁的童生,在别的地方也算是聪明,不过有宁真逸兄弟俩珠玉在前,宁俊才的聪明并不显眼。只有那些进了私塾,真正开始念书的人才知道,小小年纪就能考过童生是多么少见的事情。

    又说起宁文瑞的妻子赵氏,她真的超级能生。宁文瑞养好了腿以后,能下床做一些轻省活计,赵氏也不用继续一个人照顾五个孩子一个大人,再包圆全家家务了。她终于有了闲暇时间,然后第二年她又生了俩。又过了两年,又生了一个。后来赵氏生怕了,上县里找老大夫给她吃了绝育的药,才终于没有继续生。算算年龄,赵氏今年也就二十五岁吧。因为她年纪轻轻生了太多孩子,据说如今整个人憔悴苍老得好像四十多岁的老妇,而且照顾八个孩子也确实令人心力交瘁。

    宁真逸算了八个孩子的年龄,发现除了宁文瑞断腿那一年,赵氏真的就是一年一两个地生,一共生了五次!宁真逸光是听听八个这种离谱的数字都感到害怕呢,更不要说亲自照顾孩子的赵氏了。她过的什么日子啊?宁真逸连想都不敢想。

    “她一个人怎么照顾那么多孩子啊?”宁真逸忍不住问了出来。

    李一金哂笑:“哪里是她一个人照顾?他家的老大宁俊才已经九岁,老二也有八岁,老三七岁,他们兄弟三个念着书呢,平日里也没有山上下河的跑,还算好弄。大丫头菊月也是八岁,她领着七岁的二丫梅月带弟弟妹妹。当初你们分家,他们拿了十五亩地和一百多两银子,又不用买房子。第二年你就在村里卖那三种新粮了。他们吃得饱饭,自然有闲心折腾。宁文瑞看他媳妇一个人干活累,去牙行买了两个人呢,放在家里帮着赵氏干活。现如今日子还算过得去,除了他们当家的老考不上秀才以外,应该是没什么发愁的了。去年闹旱灾,宁文瑞又在路边买了几个小孩子回去,现在他三个儿子连书童都用上了呢!”

    说完宁文瑞,又说别家。

    给宁真逸家种地的佃户白家,跟宁真逸关系不错,当年跟着宁真逸学了很多饲养动物的技巧,如今也是村里的养殖大户了。但他没想过跟宁家抢生意,养的东西都联系了外地的商家,定期给临县的酒楼供货。

    给宁文瑞种地的佃户赵家,因为主家要交税,每年收获的粮食三成要交给官府,五成交给宁文瑞,剩下两成才是他自己的。要不是红薯玉米土豆的产量大,只怕赵家人得饿死!更要命的是白家人天天就在旁边种地,两家人的体型、面色差异太大。赵家人越想心里越不爽,已经跟宁文瑞闹了好几次。

    诸如此类的。

    甥舅俩把村里各家的八卦都聊了一圈,终于满足了他的倾诉欲,心满意足地走了。夫妻俩身边放瓜子壳的小碟子上,都已经堆满了。

    等李一金聊完离开,两口子光嗑瓜子喝茶都饱了。宁真逸赶紧拉着殷淑雪逛院子,散散步消消食。

    可以看得出来,李一金照顾这个院子十分精心。

    院子里的各类果树,受灵泉的影响,都长得十分茂盛,但显然照顾它们的人一直有在修剪它们,所以树都长得不会特别高,哪怕最高处,架个梯子也能够到。它们甚至没有高过屋顶。果树们没法向上长,只好横着长,在地面上投下一大片树荫。可以想象,夏天一定很凉爽。

    三年前离开的时候,鸡群只有二十只,这是宁真逸刻意控制的结果,但如今鸡群已经变成一百多只。为了容纳这么多鸡,鸡圈那块地方又多了两个大号的鸡舍,内部结构和当初宁真逸定制的那个差不多,只是一个鸡舍能容纳八十只鸡……

    其它动物的情况也差不多:宁家的牛已经多到可以在春耕的时候租给村民用了;羊更是每年都要杀几只,否则快要没地方养了;兔子太过能生,厨房前的空地已经被兔笼占了三成,这还是定期抓去县里卖兔子的结果,来不及卖出去的兔子就宰了腌制,做成肉干再慢慢卖;六年前宁家人离开的时候,宁真逸在后山圈的那块地只有六只鹿,如今已经有三十几只,现在全县的鹿茸都是宁家在提供。县里老大夫已经不要别家供货商了。

    总之,那一大块地也是满满当当。李一金都在考虑要不要再买一块地了。反正山地不值钱,几百两银子里面那十来两买几亩山地又有什么难的?

    荷花渠里,荷花倒是还好。荷花体型大,一株就能占半个渠。年年冬天都要挖开渠底的淤泥,取出莲藕。一水渠的莲藕,最多只能留下一两根,否则来年春天,莲藕就会因为抢占空间互相挤来挤去。太过拥挤的结果就是,它们会因为谁也获取不到足够的营养而“饿”死。所以六年过去,荷花依然只有两株。鱼也是,并不太多。老家这小院子毕竟地方有限,想扩张都没多少地方扩张。鱼的密度太高的话,鱼会一起缺氧而死,为了渠中不会太挤,也是需要定期把大鱼抓出来卖的。

    总之,整个院子里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看得人心情舒畅。

    院子里就这么点大,随便转转就转完了,就算加上后山,也就是那么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宁真逸又拉着殷淑雪去水库边吹风。

    当初那水库挖好后,为了避免行人掉下去,在岸边筑起了高度足有一米二的堤坝。若不是刻意爬上去,根本不会有人掉下去。堤坝上面也宽阔得很,但堤坝就不会再筑护栏什么的。水库里有鱼,每年村中会组织捞鱼活动。从堤坝内侧特意砌的楼梯走下去,底下有个小型码头,上面甚至还有船。那些船就是一年一度捞鱼活动所用的。等到冬天,水面冻上了,就会变成小孩子玩耍的场地。

    两口子手挽手转悠得正开心呢,却见远处有个少女,一副自哀自怜的样子,低着头慢慢走过来。

    是早上偷看宁真逸的那个女孩子。两年前,她曾在宁家院墙外念诗,还跟真琦吵起来过,那是宁真逸第一次见到她。

    她看起来也有十三四岁了,即使是在乡下,也早到了该避嫌的年纪,怎么会随便在已婚男子的家附近转悠啊?她的家人不管她吗?

    殷淑雪忽然怪笑:“嚯,也许我应该给你们说话的空间?”

    宁真逸无奈:“亲爱的……”

    她伸出手指按住宁真逸的嘴唇:“她看起来不大对劲,你好好跟她谈谈,若能断掉她的念想,也算是功德一件。就算不能,至少也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待在附近,她没机会算计你的。”

    宁真逸抓住她的手:“这可是你说的噢?你会保护我的噢?”

    殷淑雪点点头,趁那女孩儿没发现自己,悄悄躲到附近树下的阴影里。那个角度对少女来说正好是视觉死角,又比较昏暗,没有特意盯着,很难发觉那边有人。

    见宁真逸一个人站在堤坝旁看风景,女孩儿显然十分欣喜。殷淑雪看着她提起裙摆,向宁真逸那里一路小跑过去,娇声道:“宁大哥~”

    宁真逸“吓了一跳”,惊声问:“你是何人?”

    “我是赵香儿,宁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摇头。

    “几年前,三个村子挖水库,你带着人在那里讲课,还教我怎么辨认草药。”

    宁真逸从久远的记忆里翻了几翻,终于把她从记忆角落里找了出来。

    当初宁真逸带着小学堂里的孩子教书,由于是当众上课,谁都能来听,所以附近的小孩都过来凑热闹。那时就有一个瘦巴巴的小姑娘,远远站在能听得见,又和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那干巴小姑娘,眉眼之间和面前这位瘦瘦弱弱的女孩儿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女孩儿显然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人群中,卓尔不群的样子,深深落在了我的心底。我哥知道了以后,嘲笑我说你是秀才,怎么会看上一个村姑?所以我天天缠着我哥,要他教我念书。这几年我念了好多好多书!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可是,可是你怎么就成亲了呢!你为什么不等等我?”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就……头大。人家小姑娘没疯,只不过自己太优秀出众,不小心吸引到人家的目光。情不知所起,但宁真逸和她根本不可能。

    他果断道:“赵姑娘,忘了我吧。我们没可能,你忘了我,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她泣道:“你不明白!我……”

    继续打断:“我明白。就好像你看到我一样,我也看到了我的妻子。”见到了那个璀璨的人,其他平平无奇的人又如何能入得了眼?

    女孩儿听懂了,她哭着跑了。

    “哎呀呀呀……有的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样子,拒绝起别人来,真是又快又狠。”殷淑雪慢悠悠地从树后晃了过来,唇角那个笑容又坏,又可爱。显然宁真逸的表现让她十分满意。

    宁真逸一时没忍住,把人抓过来,一顿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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