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和周昱站在正堂中央。
周家众人均站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
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场上的两人，比自己参加考试还要紧张。
李二爷扫了两人一眼。
周平没什么表情，可不知为何，往那里一站，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反观旁的周昱，则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激动。
李二爷收回目光，缓缓道：“谁先背？”
周昱拱手，道：“先生不如让二弟先吧，他年纪小些，理应在最前头。”
李氏忍不住对旁边的周妙珠叨叨了一句，“这小子可真不要脸，若按他说的，应该把名额也让给平儿。”
“毕竟他年纪大，应该让着弟弟。”
周妙珠还没接话，周平已然往前一步，不慌不忙道：“可以！”
他自打进屋，就规规矩矩地像棵松柏似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这会儿往前一步，目光落在李二爷的身上，道：“请先生出题。”
李二爷点头，随手翻着书，问道：“你背了多少篇？”
“整本书都看完了，内容记住了十有八九。”
“具体多少篇没仔细数。”
周平此言一出。
屋里的人均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
尤其是张氏惊得心头一跳，“爷，他说的什么？你可听清了？”
周三爷摇头，他觉得自己没听清。
李氏却听得真真的，抓着周妙珠的手，开心道：“我就知道你弟弟最厉害！”
周妙珠可没她这么乐观。
她娘对自家的孩子有种盲目的自信，可周妙珠瞧着那书的厚度，就知道以周平的资质，别说背完了，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背个二篇都是极限了。
不过看周平那淡然从容的模样，周妙珠一时倒拿不准，他说的是不是背完了？
李二爷也有些错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对上周平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才有点回过味来，“既然你背过了十有八九，那老夫便从中抽上几段，平时怎么背，今日就怎么背如何？”
“好！”
周平回答的干净利索。
李二爷刚好翻到第三十四页，便中抽了一句。
周平不慌不忙地答出本篇文章的题目以及文章因何而作，而后便轻轻松松，一字不差地将整篇文章背了下来。
他平时话不多，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太大，不过此刻背起文章来，却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特别的好听。
周老太太听得缓缓点头，对旁边的红姑小声道：“平儿，最近进步很大嘛！”
红姑点头，“二公子最近这些日子特别用功。”
两人说话间，周平已背完了第一篇，目光定定地看向李二爷，“先生，背完了！”
李二爷又往后翻了几页，这次特意挑了五个字。
不料，周平略一思索便道：“先生问的这几个字，其中有两篇文章有……”
其中一篇在第五十三页，看书的厚度，大概就是李二爷此刻翻的这一篇，另一篇在二十二页，属于第七篇文章……
周平徐徐说完。
李二爷双眼一亮，快速往前翻去，见与他说的一般无二，惊喜道：“没错，没错，正是这般，既然这两篇你都看了，那不如这两篇全背一下吧。”
周平答了一声好，而后从便头开始背起。
站在他不远处的周昱，听得心头砰砰直跳，李二爷问的简略，可周平答的特别详细，一时间让周昱心头有些忐忑。
李二爷见周平答得好，索性又多了几篇。
不知不觉，一本书被两人过了大半，直到李二爷翻到最后一篇时，他才略有停顿地回忆了一下。
周平的启蒙是李二爷教的，自家外甥什么都好，唯独资质欠佳，平时的速度他还是了解的，今日如此神速……
一时间李二爷都怀疑他是不是先前看过这本书。
可转念一想，这书他前两日才拿到手，别说府城了，就怕是京都的书局都少有售卖。
压抑住心头的疑惑，李二爷又从中挑了几句让周平给解释一下。
这其中便有南赵国前几年发生的一件奇案。
周平答到后来，就感觉他这问题问得有点多，到了如今，哪里还不知道李二爷什么意思，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
于是，周平也没矫情，李二爷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不知不觉就过了个小半个时辰。
而原先成竹在胸的周昱，早就慌得额上直冒冷汗了。
起初还觉得自己背过了六篇，肯定狠狠压周平一头，第一局他是稳赢的。
岂料，周平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一本书给背完了。
想到此，周昱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二爷是越问越惊喜，越问越上头，一时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周平侃侃而谈，周昱越听越心惊，到了此刻脑中一片糨糊。
周三爷和张氏被周平今日的表现，震得一愣一愣的。
虽说周三爷对周平这个儿子一向淡淡的，可如今见周平这般，周三爷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张氏偷偷瞧了他好几眼，见周三爷嘴角轻扬，便暗叫不好，觉得周平出风头太过了，把目光注意到自家儿子时，心下发沉，拉了周三爷一把，小声道：“爷，您不是说，李先生下午还有事吗？”
“但是妾身瞧着，他再这般问下去，怕是今日连第一局都过不完了。”
周三爷恍然。
咳了两声，试图引起李二爷的注意。
岂知，李二爷现在与周平聊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
周三爷只得走了过来，拉了下正欲再度提问的李二爷，“老李，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接着往下走吧！”
李二爷：“……”
我是谁？我在哪？
李二爷意尤未尽。
这两本书刚收到时，他就迫不及待的看了两遍，如今还没细过。
跟周平这么一聊，就停不下来了。
李二爷清了清嗓子，对周平道：“你先休息会，咱们一会接第二局。”
周平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李二爷看向周昱道：“时间紧迫，不知你这本刚才背到哪了？”
周昱还在周平短时间内背过了一本书的震惊中，突然被点名，一团糨糊的大脑，一时运转不起来，直到李二爷又问了一篇，他才压抑住心头的狂跳，结巴道：“背，背了六篇！”
李二爷翻了翻书，道：“既然如此，我便问你第六篇吧！”
然而——
众人等了好一会，周昱却是半个字没背出来。
眼看着急得要哭了，李二爷也没为难他，把书合起来，道：“昱哥儿今日只背了六篇，而平哥儿却是整本书都背过了，想来大家对于第一局的结局已经没有任何异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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