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苏爱国把自己即将出差的事说了,张招娣这几年也经常出差,一来要去山东分厂视察,二来她要挑选食材,不能马虎。

    得知丈夫要出差,她突然来了兴致,“你学了这么久,施工也说你做得不错,是不是该申请当个真正的工程师啊?”

    苏爱国觉得这事急不得,“我还没拿到结业证呢。”

    他只是借读,拿不到学位证书,但是结业证还是没问题的。证明他在学校学习过,而且成绩也考得不错。

    张招娣仔细一想,怎么也得毕业了再说,也就没放在心上。

    翌日,苏爱国听说厂里也有汽车去cd,他问施工,是不是要跟着汽车一块去。

    施工摇头,“不用了,我们时间紧,直接坐飞机就行。”

    苏爱国一听要坐飞机,他腿就软,邓厂长就是因为坐飞机才没了双腿,他……他不敢啊。

    施工见他脸色煞白,“你没事吧?你不会是晕机吧?”

    苏爱国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晕机。”

    他将邓厂长出事的说了。施工自然也知道前任厂长因为飞机出事,所以才没了双腿。

    不过他还是拍拍苏爱国的肩膀,“那是人为事故,近两年咱们国内发展越来越好,没人外逃,这样的事很少发生。别担心。”

    苏爱国点点头。

    翌日,苏以沫背着书包目送爸爸一行人在机械厂门口集合。

    此次不仅苏爱国要去,还有十几个工程师以及主管生产的云副厂长一块同行。

    厂里已经给他们购买了机票,他们直接坐飞机就行。

    苏以沫没时间送爸爸上飞机,她还要上学,路过机械厂门口的时候,刚好有辆大卡车开出来,她驻足,等对方过去。

    谁知大卡车却停在厂门口,示意她先走,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女人急促的脚步声。

    苏以沫回头,就见叶云丽正拿着一个大包跑过来,她跑得气喘吁吁,头发都吹乱了,她却顾不上整理,踩着阶梯,拍打驾驶室的门。

    司机从里打开,不是周大柱,而是跟周大柱一块同行的高个司机,他歉意地笑了笑,“你男人还没来呢。他上厕所了。”叶云丽笑笑,“没事儿。这是我给他整理的换洗衣服以及你们路上吃的。他忘拿了。你帮忙拿上去吧。记得让他别忘了吃。”

    高个司机接过包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提醒他的。”

    叶云丽跳下大卡车,随意拢了拢头发,冲对方挥手道谢,扭头走了。

    苏以沫冲爸爸挥了挥手,背着书包蹬蹬蹬跑走了。

    施工看到这一幕,冲苏爱国道,“你闺女真的太可爱了。她成绩一直不错吧?”

    苏爱国点点头,“是啊。”

    施工羡慕得不行,“我闺女也上小学了,老师让家长辅导作业,我媳妇气得不行,让我辅导,刚开始我还觉得我媳妇脾气太差。等我亲自上手辅导,我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我严重怀疑我闺女不是我亲生的,是医院搞错,要不然我和媳妇都这么聪明,怎么会生出那么笨的闺女。连最简单的加减法都能算错。”

    苏爱国太清楚施工的性子了,他好为人师是真的,没耐性也是真的。

    不过他再傻也知道不能直白说出来,就道,“可能是孩子还没开窍吧。我闺女以前也贪玩。不让她下河游泳,她偷偷去。小孩子都是差不多。叛逆,总喜欢跟大人犟。等她再大些,懂事了就好了。”

    施工摆摆手,“我是不指望了。我和媳妇商量了,给她报班。让专业老师教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育儿经,太阳渐渐升高。离登机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云副厂长怎么还没来啊?

    施工看了眼手表,拧紧眉头,“怎么还没来啊?就等他一人呢。”

    有人面露不快,“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就因为是副厂长,所以咱们都要惯着他吗?”

    这说的是云副厂长,所有人都来了,就等他一人,好像为了突显自己级别高似的。

    工程师们的心早就飞到cd了,对云副厂长如此不积极的态度自然不满。

    苏爱国也不好说什么。

    好在云副厂长过来了,他拎着一大包行李,笨拙地拎过来。

    迟到了,他也不道歉,而是扫视一圈,“都来了吧?”

    有人没好气道,“来了。快走吧,要不然赶不上飞机。”

    云副厂长点头,伸手招出租车,这会儿正是早高峰,出租车都有人,他们只能等待。

    旁边的大卡车上,周大柱回来了,看到副驾驶位置上的包袱,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怎么在这儿?”

    高个司机解释,“你媳妇刚刚送过来的。”

    周大柱蹙了蹙眉,到底没说什么,拎着包袱随意丢在脚边,瞅了眼下面十几个人,嗤笑一声,“这个点儿哪有出租车。”

    他冲云副厂长招呼一声,示意高个司机开车。

    大卡车缓缓往外行驶,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施工等人实在招不到出租车,只好改坐公交车。

    等他们到了机场,飞机已经晚点了,只好改乘下一班。

    众人看云副厂长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满。云副厂长仿若未觉,示意苏爱国帮自己看行李,他要去上厕所。

    众人无不愤慨,“只是个副厂长而已,连守时都做不到。”

    施工冲苏爱国道,“他这是拿你当保姆使唤了。”

    苏爱国也没当一回事,“这儿就属我级别最低,不让我做让谁做呀。”

    施工拍拍他肩膀,“工作都是这样,你别有情绪。”

    苏爱国自然没什么情绪,只要云副厂长别给他穿小鞋就行。

    好在接下来的一路,云副厂长除了让苏爱国帮忙提行李,没再有任何动作。

    甚至因为他来了,他们一行人都住了最好的宾馆。

    苏爱国瞧着外面黑压压的天色,“咱们来得不巧,下雨了。”

    施工跟苏爱国住一个屋,闻言笑了,“是啊。不过咱们是在室内上课,不用担心淋雨。”

    苏爱国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想趁着不上课的时候,去买点土特产呢。听说这边的兔子特别好吃。小沫吵着要吃这边的麻辣兔头。”

    施工哈哈大笑,“我媳妇还让我带这边的火锅底料,说是这边卖的才正宗。”

    两人约定上完课就一块去买土特产带回去,不枉此行嘛。

    转眼过去五天,苏爱国和施工学习结束,两人约定一块出去逛逛。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cd市中心霓虹灯闪烁,和鹏城一样闪亮。

    “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向老板打听,哪儿卖的兔头正宗。”施工拍拍苏爱国的肩膀。

    苏爱国自然没什么意见。

    两人正走着,云副厂长停下脚步,招手让大家一块吃饭,“咱们好不容易来一回cd,怎么也得吃这边的特产啊。”

    领导组局,下属没人敢不去。

    施工笑道,“没事儿。他组织也好,咱们还省了钱呢。等酒局结束后,咱们再去。听说这边晚上十点灯还亮着。”

    苏爱国点头,随着其他人一块去市中心酒店。

    说是酒店,又有点像酒吧,有人在台上表演,那些女舞者身上的衣着特别少,舞蹈跳得也很露骨。

    苏爱国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看舞蹈,只顾着吃菜。

    云副厂长已经跟其他人打成一片。

    吃饱喝足后,施工用胳膊捣了苏爱国一下,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两人一个装醉,一个借口去厕所,离开了酒店。

    出来后,苏爱国才觉得自己能呼吸了。

    施工见苏爱国脸颊通红,哈哈大笑,“你没见过这种场面吗?脸居然红成这样?”

    苏爱国强装镇定,“我怕被警察抓起来。她们穿得也太少了。这什么酒店啊?怎么这么不靠谱。”

    施工却是一挥手,“这算什么呀。你还没见过更露骨的呢。首都的天上人间,知道不?”

    苏爱国摇头。

    “那才是个销金窟,这种程度算什么呀。”施工不屑地说。

    苏爱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施工见他吞吞吐吐不像话,垂了他一下,“有事直说。”

    苏爱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回去千万别说漏嘴,我媳妇要是知道我看这个,肯定饶不了我。”

    施工见他这么怂,笑话他,“那你刚刚怎么不走?”

    苏爱国下意识回答,“我还没吃饱呢。”

    施工哈哈大笑,笑够了,在苏爱国恳切的目光中,他点头答应,“行,没问题。我不会说漏嘴。”

    他四下看了看,“走吧,咱们去买些土特产。”

    两人走进附近的大超市,“这边应该有吧?”

    苏爱国跟进去,施工进去一圈,很快出来,“这边的火锅底料咱们那边也有。”

    两人问了附近的路人,才知道正宗的火锅底料应该去干杂店或是菜市场。

    走过一条街就有一家干杂店,两人正打算步行走过去。

    云副厂长一行人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人站在门口,他大着舌头喊了一嗓子,“你们俩干啥呢?怎么不进去啊?”

    苏爱国立刻扶住施工,“他醉了,我扶着他醒酒。”

    有人接话,“咱们回去吧。我不行了,头晕乎乎的。”

    其他人陆续跟云副厂长告别,云副厂长点头说好。

    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云副厂长突然指着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问,“哎,你们俩帮我瞧瞧那人是谁?”

    苏爱国和施工扭头看过去,只见有一男一女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施工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苏爱国却是看傻了眼,施工不明白苏爱国在看什么,于是碰了碰他肩膀,“怎么了?”

    苏爱国眯了眯眼,“那个是不是周大柱啊?”

    施工哪里认得周大柱是谁,厂里三千职工,周大柱是司机,跟他没有任何交集。他以为苏爱国和周大柱关系不错,于是就道,“既然认识,那打个招呼吧?”

    苏爱国刚抬手,想到什么,他又放下,“算了吧。他可能不想看到我。”

    施工疑惑,啥意思?

    云副厂长斜靠在柱子上,醉眼迷蒙,“好家伙。居然在外面偷吃。”

    苏爱国见施工懵懂,这才小声解释,“周大柱有媳妇,就是云副厂长的大姨子。”

    施工愣了愣,看着已经远去的两人,“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苏爱国不答反问,“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关系亲密吧?两人没有勾肩搭背,甚至连牵手都没有。说不亲密吧?两人有说有笑的。

    施工扭头看向云副厂长,他已经醉倒了,跌坐在地上。两人只能上前将他架起来送回房间。因为天色太晚,估计店门已经关了,两人没有去买火锅底料和麻辣兔头。

    时间转眼过去半个月,这天苏以沫课间休息被老师叫到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学生以及好几位老师。

    等人员全部到齐,校长才开始讲话,“叫你们来是为了作文比赛的事情。你们都已经通过了预赛,接下来就是现场作文。咱们鹏城就有试点,不用到别的城市。老师们回去后要好好教导学生,等下周日我带你们去比赛。”

    老师们齐声应是。

    校长又再三叮嘱学生,“你们要是能得到一等奖,写的作文会被刊登在作文节选上面。以后会成为学生必读范文,这是荣誉。”

    这个就连苏以沫都买过此类的书籍,比如《满分作文一百篇》、《小学生优秀作文》、《小学生获奖作文》、《学霸作文》等等。

    所以也难怪校长会鼓励学生积极参加作文比赛。这对于学生本人和学校都是极为有利的一件事。

    于是别的学生,一周一篇作文,苏以沫一天一篇作文。

    人、物、理想、小事、议论文等等,每天一篇,不重样,写完后交给班主任修改。

    班主任是个很负责的老师,她逐字逐句帮苏以沫修改,并给她理清思绪。

    小亮三人看过苏以沫写的作文,小华已经开始学写作文了。

    三人看过原作,一致认为她写得很好。小亮甚至觉得小沫写作水平比他强多了。但是看完老师给的意见后,三人又闭嘴了。好吧,确实有进步空间。

    小琴就特别羡慕苏以沫,“你们老师对你真好。居然还给你辅导作文。我们老师从来不给我们开小灶。我拿不懂的问题问他,他怪我上课不认真听讲。”

    所以她遇到不会的问题就问同学,根本不会问老师。

    苏以沫蹙眉,“是现在这个学校的老师?”

    小琴摇头,“不是。以前的。”

    苏以沫松了一口气,笑道,“老师给我辅导作文是为了接下来的比赛。”

    不过就算不比赛,学生问老师问题,老师也会回答。

    小亮只关心一件事,“你参加作文比赛,得了第一名,是不是也有奖金?”

    苏以沫还真没问,“奖金应该没有。不过应该会有奖品。比如作文书之类的。”

    这些作文比赛还会交工本费之类的钱。这些钱并不多,组委会不可能贴钱发奖金。她初步估计应该没有。

    小亮兴致缺缺,匪夷所思打量她好几眼,“原来没钱?那你还参加?”

    苏以沫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是莲花小学的学生呢。校长让我参加,我不能不参加。”

    不过她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她冲三人挤眼睛,“不过我要是真得了一等奖,爸妈肯定会给我奖励的。到时候我的小金库又多了一笔啦。”

    她冲小亮道,“你要是参加比赛得了一等奖,姑姑肯定也会奖励你的。”

    小亮张嘴刚想问有多少奖金,可一想到他作文水平不咋地,问也是白问,默默低头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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