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正和一群人坐在一起用餐，同伴有男有女，大半是外籍人士，只有两名女性身着知行的工作制服。
他起身离开座位，身后同伴都用一种揶揄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他，以及程佳期。
程佳期想到曾滢对自己说过的话，便对这个爱慕者摆不出好脸色。
“有事？”
楚砚见她脸色比之前几次见面还要冷淡，眼神不禁一黯，脸上笑容还是温和有礼的。
“程小姐也在这里工作？”
话问出口才意识到错误。
看她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知行的员工。
可她是从楼上下来的，手里还提着点心，多半是在管理层餐厅点的。
早知道她出身不简单，没想到会和知行的高层有关联。
楚砚自觉优秀，却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她已经结婚了，而且身家不菲。
他家里条件虽说不错，然而光是她的一辆座驾，他就知道两人之间存在不小的差距。
“算是吧。”程佳期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不想和楚砚有太多牵扯引人猜疑。
她可是花了几天时间才把叶知年那个小气鬼哄好，不能前功尽弃。
“没事我先走了。”
楚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终什么都没说。
程佳期正要离开，突然又被叫住——
“你说你是知行的员工？”
是和楚砚一桌的一个知行女员工，身着合身的黑白衬衫西装，形象很是干练。
长得也还算漂亮。
她走过来拦在程佳期面前，先快速打量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职业假笑：“请问你是哪个部门的？”
程佳期垂眸看了眼，看到这个女人胸前的铭牌写着“国际交流中心”，那是知行专门负责对外交流的部门。
女人虽然笑容客气，眼神里却满是敌意。
只是她个子比程佳期矮了一截，要微微仰头才能与她对视，气势上就先输了。
程佳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来的敌意，有些不耐烦地呼了口气，“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让开，别挡道。”
“你——”女人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好在另一个女员工及时过来拦住她。
“不好意思，您有事先去忙，不打扰您了。”
说话的女人同为国际交流中心的员工，年纪看起来更大一些，眼神精明事故，态度也更为谦顺。
楚砚心知是自己叫住程佳期才引起此刻的争执，忙上前挡在她和另外两人之间：“程小姐，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程佳期看也不看这几人，蹬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楚砚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目送着，直到她的背影没入门外的黑色轿车里。
旁边的年长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另一个女员工几眼，“你笨啊！没看到人家是从楼上餐厅下来的？肯定和上面哪位高层有关系，你还敢问那么多！”
随即又一努嘴指指落地玻璃门外刚刚开走的车，“你再看看那车！一般人开得起吗？别说人家还有司机！”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
刚才那辆车的司机下来为这位“程小姐”开车门，态度十分恭敬。
而且身板魁梧，也不像普通司机。
她总觉得在哪见过。
年轻女人不甘心地收回目光，低声认错：“对不起周姐，是我冲动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然后看向楚砚，眼神带着迥异于刚才的亮光，“师哥，你要不要再吃一点儿？我们餐厅推出了新的招牌……”
楚砚没看她，“不用了，谢谢。”
他径直走向外籍同伴，用英文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先走了。
＊
楚砚跟随导师带领的国际交流小组已经在知行待了两天。
今天是第三天。
同行伙伴们的心情也明显比前段时间更加激昂兴奋。
因为今天要去参观遗传基因实验室，也就是劳伦斯·叶亲自带领的cl遗传物质研究实验室。
地点在实验中心大楼六楼。
众人跟随着导师的脚步，在实验中心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六楼实验室。
为他们讲解的是劳伦斯的助手，没有看到本人的身影，有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导师沃克教授问及劳伦斯，助手看了看手表，说了句：“drye正在开会，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
参观了一会儿，沃克教授留学生们在这里继续讨论，由劳伦斯的助手陪同着离开实验室。
有人猜测他应该是单独去见劳伦斯了。
一直到参观结束，团队离开实验室。
负责对外交流的知行员工迎上前来，准备陪同他们去吃晚饭。
“看！是沃克教授！”
有个外籍学生指着走廊对面惊呼一声。
一行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他们的导师沃克教授正和一个身材挺拔，略比他高半个头的年轻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个一身白色工作服的年轻男人所吸引。
他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堪比男模。又长了一张十分清俊斯文的脸，一举一动自带贵气。
光凭长相与身材便已经是人群中的佼佼者，轻而易举就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刻男人被众人簇拥在中央，连学界权威沃克教授都输了几分气势，更加衬得他像极了神坛上俯视众生的神祇。
只是他神情实在冷淡，远远一看就令人望而生畏，根本生不出接近的心思。
那张脸和学术期刊上简单朴素的半身证件照完美地重合到一起。
团队里有女学生惊声感叹：“天呐！劳伦斯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帅！”
有人大喊沃克和劳伦斯，走廊对面一行人望过来，脚下步子不停。
楚砚身边刚好站着国际交流中心的女员工，就是刚才在楼下拦住程佳期的那个女生。
她看着叶知年的眼神虽然惊艳，却还夹杂着敬畏，也没有面对楚砚时绽放出来的光芒。
“师哥，托你的福，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叶先生真人。”
楚砚淡淡应了声，和同伴一起上前迎接。
叶知年的话很少，沃克教授向他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的团队成员，他也只是看了眼，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次交谈也很短暂，说了没几句，叶知年就进了实验室。
大家有些失望。
沃克教授和蔼地说：“明天他一整天都在实验室，我们还有机会。”
才又重新让气氛活跃起来。
而后晚餐是知行的人陪同着去餐厅包厢吃的，席间众人讨论的话题不可避免从专业领域延伸到叶知年本人身上。
好几个作风大胆的外籍女生都遗憾于他怎么年纪轻轻就已婚了。
楚砚身边坐的依旧是那位师妹，她硕士毕业于国外jh大学，刚入职知行没多久。
听到其他人的讨论，她小声跟楚砚说话，带了玩笑语气：“我听我们总监说，叶太太特别漂亮，叶先生对她可好了，师哥，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吗？”
大概吧。
楚砚承认，自己第一眼看到程佳期时，就是被她的外貌吸引。
短短数面之缘后，又喜欢上她冷淡随性的性格。
他想，男人不仅是视觉动物，还犯贱。
明明知道人家已经结婚了，对自己不屑一顾，却还是念念不忘。
＊
第二天，沃克教授带领的学术交流团在知行的访问继续进行。
今天早上叶知年一直待在实验室工作，有生出贼心的外籍女学生故意借着询问解疑的名头凑上前去，结果说了没两句就苦着脸回来了。
并且给出“劳伦斯是一个极度不解风情的男人！他太太根本忍不了他多久”这样一个评价。
因为这个小插曲，中午在餐厅吃饭时，大家都在讨论劳伦斯的私生活八卦。
沃克教授在学术上十分严厉，生活中却是位十分温和慈祥的导师。
他纵容着自己的学生抱怨了几句，而后笑眯眯地反驳她的观点：
“丽萨，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见过劳伦斯和他的太太，我们一起吃过晚餐，他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冷漠不近人情，他是位绝对的绅士。”
在学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沃克补充了句：“在他的太太面前。”
叶文翰这几天去首都出差，正好和沃克教授的团队访问时间错过，今天刚回来，听说他们在二楼餐厅用餐便急忙赶过来。
沃克教授是他所在的研究方向的大拿权威，叶文翰可不敢轻慢人家。
结果一来，没听到这群天之骄子在探讨学术问题，反而讨论起叶知年的私生活来。
他正好在沃克教授话音刚落时开口：“教授，您错了，劳伦斯在他的太太面前并非一位绅士。”
沃克教授闻声扭头，认出叶文翰来，双方先是握手问候一番寒暄不提。
叶文翰顺势在沃克教授身旁落座。
叫丽萨的女学生好奇追问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文翰笑答：“就是那个意思，别把劳伦斯想得太高明，他在她的太太面前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有人听懂了话中之意，联想到劳伦斯在学界的成就和极端冷漠的性格，由衷叹息：“那他一定很爱他的太太。”
叶文翰挑眉，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凝，目光落在餐厅门口久久未动。
众人随他的目光看去。
“那个漂亮的混血美女……她不就是昨天那个……”
……
程佳期是“背”着叶知年来知行的。
她有点馋他们餐厅里的冰淇淋，有好几种口味，她目前只吃过两种。
但这几天叶知年不让她吃生冷的东西，只好偷偷过来。
正好昨天带去的芝士蛋糕又很合唐意的心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中午来知行“蹭饭”。
她们点了餐，特意嘱咐了打包。
这时叶文翰和助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殷勤地拿餐盘给两人装好午餐，将她们带到了一桌中外人士荟萃的热闹大圆桌边。
“别客气，随便坐。”叶文翰热情地招呼她坐下，脸上带着古里古怪的笑。
这桌子人她见过大概一半，昨天和那个什么楚砚一起的同伴都在，国际交流中心的两个女员工也在。
程佳期看出端倪，决定顺势而为按兵不动，看看叶文翰想搞什么幺蛾子。
“好久不见，漂亮的辛西娅！”沃克教授主动跟程佳期打招呼。
后者认出他来，微笑回应，“你好，沃克教授。”
“教授，您认识这位美丽的女士吗？”有学生好奇。
沃克教授正要告诉他答案，忽然被叶文翰打断：“佳期，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位就是唐厉的妹妹，唐意小姐吧？”
唐意云里雾里地跟着坐下，见在座众人神色各异，心里有些摸不准现在的情况。
猝不及防被cue，她只能干笑着应了声。
程佳期不为所动，慢悠悠吃起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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