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的小姐。”

    雪笺心中明白沈妙一直不肯同意自己一起的原因,但是就算前路不平又危险,她也想跟她一直在一起。

    “您路上和王爷他们在一起一行人都是男子,若只有您一个姑娘的话多有不便。我会骑马,身体好胆子也大,不会在小姐你们做事的时候给你们拖后腿的。”

    沈妙知道雪笺说的是对的,上一次自己请旨监军远赴边关的时候路上就只有自己一名女子。

    沿途过程中兵士们都很照顾自己这倒是真,但是月余的时间都同一群陌生男子在一起吃喝住行,是打心眼里有一些无趣且不方便。

    若再粗俗一点说,在野外上个茅厕都要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好远。

    “妙妙。”从始至终没有插话的张瑛娘开口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我听说燕王会带随行的护卫是吗?”

    沈妙点点头算作回应肯定,她解释道。

    “这次奉旨秘密出京寻医,带护卫太过招摇,不带护卫又有危险,我们会有一群人一起扮成江湖门派共同出行。”

    “既是如此,你更要带雪笺一起去了。”张瑛娘道。“一群男子中只有你一个女子,这样的队伍是很突兀显眼的,若加上雪笺两个人便会好很多。”

    张瑛娘的理由说动了沈妙。

    于是第二天一早萧恪来到沈府门前接沈妙一同出京的时候,雪笺背着行囊拎着箱子跟沈妙一起出现在了萧恪的面前。

    “她也去?”萧恪挑眉询问。原先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有沈妙一人,因为先前沈妙出京去边关寻他的时候也只有她自己。

    萧恪今天穿了一袭白色云锦长衫,外头罩着棉质的腾云祥瑞纹样披风,一头发丝去冠用黑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清澈明亮的眼睛状若星河。

    他的本性本就潇洒肆意,此刻打扮随意起来,有心往江湖侠客的方向靠拢,倒是真有几分游侠英豪的味道。

    沈妙愣了几秒钟,点点头。

    “对。”若是说她昨晚还在摇摆不定的话,那现在听完萧恪的话以后就是百分百的肯定了。

    雪笺去又怎么,路上会发生很多事,谁知道雪笺会不会起帮到大家的关键性作用?

    今儿个萧恪没有准备马车,江湖儿女出行,自然是策马仗剑走天涯的,所以大家要一同骑马。沈妙瞟了一眼萧恪身后跟着的人,只有萧义一个是她的熟面孔。

    剩下的人瞧着五官年纪都不大,一眼望过去有十四人,统一穿着深青色的服装,腰间配了剑,整整齐齐地站在萧恪与萧义的身后。

    气质庄严肃穆,行动整齐划一,年轻力壮还忠心耿耿,可以同时满足这些条件又能凑齐这么多人的话,在沈妙脑子里只有一种人。

    军士。

    萧义将为沈妙准备好的马牵来递给她,这匹马是匹枣红色的母马,靠近沈妙的瞬间还温温柔柔地蹭了她一下。

    沈妙拉过缰绳,便感觉的到这马萧恪确实是用了心来给自己准备的。握缰的地方缠了绒制的手握,以此让缰绳长时间缠绕在手上的时候磨疼腕掌处的皮肤。

    她用指尖捻了捻马鞍,马鞍边沿上本该是皮革的地方改成了棉布垫子,这样骑马的时候不会觉着硌腿。而整体的皮革框架也没有变,鞍体还是会很有托举性。

    “因为我没有想到雪笺也会跟着一起来……”萧恪支支吾吾地解释。“所以……”

    “我知道。”沈妙笑笑。“现在时间正好,过会儿路过城外车马行的时候,给她挑一匹好马就行了。”

    雪笺暂时跟沈妙同乘一骑,萧恪本还担心这马和沈妙雪笺都不熟悉,认生会抗拒同乘两人的命令。

    但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乖乖顺顺地让沈妙与雪笺先后爬到了自己背上。

    现下还未出正月,天空中稀稀落落地飘散起了不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雪片落到地面,在地上铺上一层浅浅的白色地毯。

    因着是清晨,所以稍远处的景物和人都变得迷蒙起来,全都像是在灰色烟雾中似的,再远那就干脆看不清楚了。

    守城的士兵查验过萧恪的通关文牒确认无误以后,这才开城门放行。最近京城局势微妙,虽然进出畅通无阻,但是都要一一经过身份的查验。

    城外的管道上,松树葱翠苍劲地站在雪地里,随着凛冽的冬日的风轻轻摇摆着身子,好像在鄙视这个日日寒风尖利吼叫的冬天。

    门口的早点摊刚支起来,老板正在锅灶前包包子。趁着萧义去车马行给雪笺挑马的时候,沈妙溜到早点摊旁准备买点吃的。

    这家店虽然称不上店,就是个摊位,可他们家的花瓣酒是沈妙觉着整个京城之中最好喝的,就是太远了些。上次她去青稷山赴会的早上因为顺路还来喝了一壶,平日里也就偶尔才会派人出来买。

    沈妙原本是想打两壶的,自己一壶雪笺一壶刚刚好。花瓣酒不醉人,喝起来还有味道,总喝白水要有趣味的多。

    但她刚下马就听到背后的萧恪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两声,所以她打了三壶。

    回来的时候萧恪接过这壶酒,满脸是一副小孩子做坏事得逞以后的笑容。他其实喝什么吃什么都无妨,行军打仗苦惯了,不过他就是想同沈妙凑这个热闹。

    “王爷。”那边萧义也牵着买好的马回来了,沈妙搭了一眼那马匹的马鞍,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马鞍并没有选择惯常用的普通马鞍,而是稍贵一些的软鞍。

    这样骑者路上会舒服些。

    “萧义,我说过了,出京以后不能叫王爷。”萧恪抿了口花瓣酒,慢条斯理地纠正萧义称呼上的错误。

    自己一行人出京寻医问药是秘密进行的,当然不能让沿途的所有人都知道燕王驾到郡主到此一游。

    所以齐睿便给了几人飞羽宫弟子的身份,这样在路上有需要打听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会方便很多。从年龄来讲萧义是几人的大师兄,萧恪则是行六。

    沈妙便是众人的小师妹了。

    “叫我幼安。”萧恪把花瓣酒壶的盖子拧紧,系在自己坐骑缰绳之上顺好。为了隐藏身份,今天他也没有以王追当座驾。

    毕竟北疆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听说过乌云盖雪的故事和王追传承的神奇之处。

    “好。”明显是因为第一次同萧恪如此称呼,萧义显得有些不习惯,扭捏半晌才缓缓地念出幼安两个字,弄得沈妙和雪笺忍俊不禁。

    萧恪也想笑,但酝酿了半天还是忍住了。他回头看向身后其他随行的护卫,扬了扬马鞭示意他们也要记住。

    “出发。”他轻轻道。

    漫天的风雪依旧在洋洋洒洒地下,沈妙穿的厚实,雪中骑马居然有些怡然自得的感觉冒了出来。

    她伸出手想接住雪花,雪片落在她的衣服袖子上,六瓣纹样清晰可见。原本在城内不算大的风在几个人进入到山林之中以后变得大了起来。

    山间呼啸的风和摇曳零散的树影让整个旅程的始发站有一些别样的气氛。

    头顶上也不知道是没有太阳还是因为雾气太大而看不清楚,在沈妙意识到周遭的树木晃动的幅度有些不对劲儿的时候,好像已经晚了。

    她余光瞥到自己侧后方的萧义虽然还坐在马上,但是他的右手早就已经按住了腰间的武器。

    雪笺虽然对于此情此景迟钝了些,但是她也是个能感受得到气氛不对的,此刻噤了声,慢慢操纵着马,挪蹭到沈妙身边。

    周围没有任何的异动,可树木和灌木丛随着一行人向前的速度,一直在进行大幅度的摇晃。

    “幼安。”萧义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策马快了些,让自己能和首骑萧恪的身为平齐。

    萧恪侧过头来,萧义借着持缰绳换手的机会扬起自己的披风,让萧恪可以一眼看得到自己腰间的武器,领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萧恪看到了,然后他摇了摇头。

    沈妙也看到了,所以她有些不解。正当她心里的疑惑就像着雪中的迷雾还未散去的时候,前头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两个壮硕的蒙面大汉,手持明晃晃的大砍刀,以黑布遮脸。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下沈妙明白了为什么萧恪冲萧义摇头,拒绝他现在就出手,因为这些人根本不值得真面冲突动手这么一遭。

    不过现在离了京城以后这盗匪真是猖狂,这里是官道啊,他们居然敢在此拦路抢劫?

    “大爷。”萧恪清了清嗓子,翻身下马后上前拱手道礼。“您行行好,我们给你们钱财,不要伤害我们的性命。”

    “算你小子识相。”其中一名大汉显然对于萧恪的客气十分受用,他放松了拿刀的架势,正要朝着这群人的方向走过来。

    沈妙觉着有些不对,算上自己和雪笺,现在官道上有十八个人,这两人就算是土匪身怀绝技要劫十八个普通的年轻旅人,也太过胆大妄为还技艺高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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