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看看。”沈妙抬手,勒马挽缰止住向前。

    一靠近马车,两名侍卫持刀横在她前进的去路上,刀鞘是盘蟒雕刻,果真是燕王府的亲兵。

    “大胆!”翻云覆雨自然是不允许别人家的甲卫对于沈妙以刀相见,下一秒也是金戈之声长剑出鞘。

    “本王说过很多次了,别对谁都这么没有礼数。”马车的车帘被里面的人掀起来一角,沈妙侧目过去,车内的人是萧恪。“给郡主赔不是。”

    那两名侍卫听了萧恪的话自是放下警惕,对着沈妙几人行甲胄在身的抱拳军礼后让到一边。沈妙也示意翻云覆雨收好佩剑,退到一旁。

    萧恪探出来半个身子,弯腰低头从马车中钻了出来。沈妙趁机瞥了眼车内,空无一人,又注意萧恪跳下车梁的动作有些僵硬,落地的瞬间还伸出手去扶了一把马车车壁。

    “老宅很久没人住了。”萧恪也发觉了沈妙关注到他的动作,说话间隙朝上拽了拽衣袍下摆,露出脚踝。“昨日上屋梁,下来的时候把脚给崴了,非常疼。”

    沈妙顺着他的动作低下头,萧恪今日穿的不是武人常惯穿的靴子,而是不带靴筒的踝靴,右脚踝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

    “你的武功  跳个房梁会伤的这么重?”沈妙显然是不信的,小时候这人飞檐走壁身形灵便,前些日子在建州的时候对上刺客也是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看得出功夫身手不错。

    “故地重游,难免于景生情。”萧恪的表情有些黯然,他避过沈妙目光,垂落眼眸,一副伤了神的样子,甚至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对不起。”沈妙连忙打住话头不再继续问了,人家已经表现的很伤心,是真是假也没必要去揭伤疤。

    或许,是想起他母亲了吧。

    沈妙记忆里的靖国公主非常漂亮,说起话来有慢条斯理的温柔,还弹得一手好琴。她一个外人尚且对当年靖国公主的离去觉得惋惜,何况萧恪是她的亲生子。

    “无妨。”萧恪摇摇头。“郡主这是要去哪啊?”

    “法源寺。”沈妙据实以告。“那天齐王把请柬转交给我的时候你不是也在。”

    “我也是要去法源寺上香。”萧恪道。“刚刚车轴轮毂断裂就地修整了一下,现在好了,不知道可否有机会与郡主同行?”

    言谈之间沈妙看向萧恪马车的轴承,确实是用藤木仔细捆住其中一端。

    “好。”沈妙没有拒绝他,左右自己今日来的早,山间寺里无趣,多个朋友聊天解闷儿也是好事。

    沿着山间小道一路缓行至山门,牌楼顶上法源寺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沈妙自宫中长大,搭眼一瞧就是当今圣上的与御笔亲题。

    这倒是她如今长到这个年岁第一次来法源寺,虽然身边的很多人都邀请她一起去法源寺礼佛,沈妙总是以各种借口婉言拒绝。

    朋友们笑她未知苦处不信神佛,她总是觉得遇到困难与其求佛不如求己。

    “你也是第一次来?”萧恪见沈妙看了半天牌楼上的匾额,故有此一问。

    “从前只在书中读过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沈妙道。“今日一见,方才体会的到其中妙处。”

    山门再向上就是弯弯绕绕的石板台阶,马车不便前行,萧恪干脆让两名侍卫与马车在这里等他,他与沈妙几人一齐步行上山。

    “你没问题吗?”沈妙指指萧恪的脚踝。

    “这点小伤走些路还是不影响的。”萧恪点点头。

    嘴硬。沈妙听了也没反驳,只是在心里暗想,若你萧恪真的没有问题,从京城来这儿何必不骑马要坐马车呢。

    “礼佛贵在真诚,一步步走上去才显得诚心。”萧恪说的认真。“劳动筋骨就当发愿了。”

    一路向上,沈妙一路感叹。法源寺不愧为皇家寺院,外头是她不曾见过的罕见林木,里头院子的装扮也是气象森严,入目满是庄重之相。

    “阿弥陀佛。”迎面走来一小沙弥,手里捻着佛珠高悬佛号。“二位今日若是上香就尽管在前殿祷告,后院暂时香客不能进入。”

    “为什么?”萧恪道。“我听闻贵寺的素斋闻名已久,今天特地起了个早想来尝尝。”

    “宫里的贵客今日要用后园的场地做法会,所以今日不对外开放,二位想来的话明日再来吧。”小沙弥回答的彬彬有礼。

    “那位宫里的贵客是长宁郡主吧。”沈妙闻言自怀中拿出那板精致的花签请柬递给小沙弥。

    “既然如此,那二位施主这边请。”接过请柬,小沙弥将那木盒子凑到面前嗅了嗅,随即将请柬还给沈妙。

    “翻云覆雨,你们和雪笺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沈妙让随行的三人在殿门口等她。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萧恪与沈妙径直进了上香拜佛的正殿大雄宝殿。进门正中央的毗卢遮那佛,文殊普贤二位菩萨分立两旁。

    而两侧的墙壁内均嵌着十八罗汉的坐相,约莫有成人的一半高度。大殿中迤南两清石柱础,是卷叶莲花纹路,莲花花瓣更是叶叶清晰可见,十分精致。

    小沙弥为萧恪和沈妙拿来了祈愿的香,两人先后跪在蒲团上,闭紧双目合掌默默许愿。

    沈妙虽然之前不信神佛,但这次既然都有缘来到法源寺内,她便也诚心诚意地给佛祖和菩萨磕头。

    至于愿望嘛,她本来也没什么大的愿望,此时此刻只祈求家人平安健康和幸福。

    “二位施主可要求签?”小沙弥见他们两个许愿完毕起身后这才上前询问。

    “求签有什么讲究?”沈妙本想拒绝,可萧恪抢先她一步表达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

    “心诚则灵即可,一支签一个问题。”小沙弥将签筒递给萧恪。

    萧恪依言也是口中念念有词,诚恳祷告。他摇晃了两下签筒,非常顺利地落出了一根签。

    “师父,此签何解?”萧恪问。

    沈妙凑过去看,这签筒和签文也做得十分精致。签筒的朱砂明媚如火,一看就是上好的用料,签文手握的地方更是都贴上了金箔纸。

    太祖登基上上。

    “施主求的是什么方向呢?”小沙弥明显也是被这记签文吓了一跳,沈妙一时间也感觉不出来这是上上签还是不好。

    “谋望。”萧恪应的毫不犹豫。

    “冲霄志气上心头,君子安宁久困穷,岁稔时丰财禄旺,万人头上逞英雄。谋事初时有阻隔,心虽思成,但不随意宜用心窍刻苦谋之,无急迫到底可成也。”

    小沙弥说的话让沈妙听起来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她还是大概能明白这道签文的意思。既然最后无急迫可成,也理应是上上签吧。

    看萧恪的脸色对于这求签的结果似乎也很满意,沈妙用肩膀碰了碰他,挑眉问如何。

    “求个心安而已。”萧恪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拜谢小沙弥。“多谢师父陪我们两个进香。”

    “公子人中龙凤,这一拜小僧当不起。”他侧身让过了萧恪的行礼。

    “师父,我们二人想在贵寺用午膳不知可否方便?”沈妙见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客气,索性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施主等午膳时来到前院西面的饭堂即可。”小沙弥道。

    出了大雄宝殿,沈妙和小沙弥问了后院去处,小沙弥给几人指向了不远处竹门的方向,要他们顺着竹林小道一直走。

    见沈妙出来,雪笺立刻带着翻云覆雨迎了上去。萧恪被两个护卫带一个侍女隔出去老远,雪笺还好些,到底是顾着他燕王的身份。

    那两个护卫可真的是不买账,尤其是覆雨,还用肩膀撞了萧恪一下。力道不小,说不好是否有意,萧恪只能暗暗道痛,面上还得装的含笑一片祥和。

    “那我们去后院吧,听说这青稷山景色一年四季都独特非常,世间罕有呢。”沈妙没注意萧恪微微蹙起的眉毛,提议快先到后院走走。

    经历过战争的人,直觉总是最可怕的,战场上的生死瞬息万变,下一秒不知道哪里就会冒出箭矢夺走你的性命。

    萧恪就是有着很强的第六感直觉,所以他能在战场上遇到很多次凶险都逢凶化吉,平安回来。

    他现在的直觉就是沈妙的这个侍卫覆雨对他有极大的意见。

    揉揉炽痛的胸口,萧恪现在不用掀开衣服看都知道昨夜在永安巷打斗受的伤已经被震裂开渗血了。

    想不到沈家会有这样的高手。

    他自问是个能忍的性子,一路上演的也好,对外说的崴脚本就是替自己最近行动不便找的借口。

    没想到覆雨这么快就发现了。

    “你们等等我哎,我现在好歹走路不方便。”犹豫的片刻时间沈妙几人就已经走出七八步远,萧恪急忙喊人。

    沈妙冲覆雨输了个大拇指,后者轻轻点头以示这是应该的。

    发现萧恪受伤的不是覆雨,而是她。

    自打见到萧恪第一面她就知道,萧恪伤的不是脚踝,而是前胸处,其实他的动作与神态做的都已经很像了。

    不过沈妙还是从萧恪的呼吸节奏和言语音调上判断,他最近伤了肺,唇色偏白是大失血气所导致。

    得想个法子帮他尽快康复啊,沈妙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但在这之前你得吃点苦头,谁叫你萧恪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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