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这个问题让张锦瑟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因为在灵视这个技能开启之初,她就已经用这种奇特的视角将目之所及的人和物都“扫描”了一遍。在那个时候,安德烈和他的父亲看上去,和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于刚才施加在伊戈尔先生身上的仪式,在一切结束之前,张锦瑟也并不能确定,同样能从他的身上抽离出多余的能量,起到平衡他身上能量的作用。
眼前的安德烈同样如此。
但为了能让自己的小伙伴感到安心,张锦瑟还是谨慎地选择将仪式的原理解释给他听,由他自己来决定,是否要进行尝试。
毫无悬念的,少年人的勇莽,早就已经预定了他的选择。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莲娜匆匆忙忙地回到了书房,看到这个时候突兀出现在这里的安德烈,显然很是意外。
她无声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门口,两人之间气场满满。不需要语言,就能轻易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对抗。
“事关我的父亲,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安德烈据理力争地捍卫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的权利。
而在他的背后,向着张锦瑟疯狂甩动的双手,显然也在暗示着,自己并不想让叶莲娜和他的父亲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张锦瑟想了想,其实这中间也没有什么值得保留的秘密,就顺口留下了安德烈这个意外来客。
叶莲娜对此一脸的纠结,但终究还是挡不住内心的惊喜。
当她的脸上露出第一个笑容的时候,张锦瑟就知道她和安德烈的僵持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果然,叶莲娜无视了挡在她面前的安德烈,声音里都能听得出她发自内心的喜悦,
“有效了!我确认过伊戈尔的状况,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那些极端的想法也几乎都不见了!除了人还有些疲惫,整个人看上去都平静了不少!
“伊戈尔和我会永远记得你为我们做过的事!”
面对叶莲娜如此真诚的道谢,张锦瑟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仪式虽然现在看起来对伊戈尔先生有不错的效果,但它并不能从本质上解决伊戈尔先生的问题。”
张锦瑟随后将巫女们对伊戈尔先生血脉问题的猜测,以及他祖上可能是一位魔女的事一并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
“所以这个仪式能做到的,不过是将伊戈尔先生身体里多余的能量中和掉,但这并不意味着问题就彻底解决了,多余的能量依然会随着时间慢慢溢出,要想维持伊戈尔先生的现状,就需要定期进行这个仪式。”
眼见叶莲娜的眉心又一次慢慢皱了起来,张锦瑟接着说,“所以你要不要试试自己来进行仪式,这样之后伊戈尔先生的情绪再出现问题,你就能自己解决了,而不用再等我或者是那几位女巫过来。”
叶莲娜正要说出口的感谢忽然停在了嘴边,“你等等,你是说那几个女巫也会这个仪式么?”
张锦瑟一脸疑惑,“这个仪式就是她们教给我的。你也知道,我在踏上这片土地之前,对能量和这些超自然的事情都是一窍不通的,这样的仪式还是她们今天临时给我补的课。”
随着叶莲娜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张锦瑟赶忙给自己圆场,“但你也不用担心,在给伊戈尔先生进行仪式之前,我和蓝田已经提前试验过了,效果还不错,我们这才放心用在伊戈尔先生身上的。”
叶莲娜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好看多少,甚至开始咬牙切齿,
“这群整天就知道缩在阴暗的房子里不肯出来的女人,不就是觉得之前伊戈尔的病情还不够严重,怕他不肯给出足够的代价么?”
叶莲娜的眼神忽然回到了张锦瑟的身上,“她们把这个仪式教给你,你答应了她们什么?”
对方幽绿色的眼睛,竟然盯地张锦瑟产生了些许的心虚,“也没有答应什么,只是同意了她们住到度假村去。”
“呵,还真是贪心。”叶莲娜忿忿地念了一句,随后对着张锦瑟大赞了一声她的慷慨。
张锦瑟无意于听到一方在另一方背后说出的坏话,她将话题扯了回来,将仪式的过程和需要注意的地方统统告知了叶莲娜,之后对于伊戈尔先生病情的维护,就可以全权委托给叶莲娜了。
相信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叶莲娜也会对此十分用心的。
按照女巫们的说法,叶莲娜虽然平日里关注的重点和她们不同,但同是女巫的体质,即使是由她来进行这个仪式,效果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区别。
只是叶莲娜在了解清楚整个仪式的过程之后,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忽然在嘴角露出了一抹让人不解的笑容。
张锦瑟正感到好奇,性格明朗的大美人就主动将自己的发现分享了出来,
“这个仪式的奏效,就说明伊戈尔身上也有特殊体质的遗传,这么说起来他之前和这几个女巫的不和倒是有了解释。”
对着张锦瑟迷惑不解的眼神,红发美人勾起了红唇,
“说起来,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女巫是不是也和安德烈不太对付,”叶莲娜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这大概算是遗传了。你们一直没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对那些女巫一直不太客气么?说起来这也算是我们的传统了。
“那几个女巫学习的流派,早在好多年前就几乎得罪了北国所有的巫师和萨满们。她们在一开始的觉醒和之后练习的过程中,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才能维持自身的需要,这大大超出了一般巫师萨满对能量的吸收。
“你也知道,现在能量并不好找,卓娅夫人留下的度假村,也就是因为能量充裕,她又乐于分享,才在同类之间那么有名。
“可想而知,那几个女巫的存在,几乎就是对能量的掠夺,同类之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和她们呆在一起,她们的风评越来越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像她们之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地盘闭门不出,已经是大家对她们最后的宽容。我的印象里,就曾经有过她们那一派系的新生女巫出门,结果险些被人在路上就打回去的案例。
“安德烈看样子,也像是继承了伊戈尔的体质,所以天然对那些女巫,就没什么好感。”
听到这里,张锦瑟赶紧适时地添上一句,“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安德烈也会和他的父亲出现同样的问题?在给伊戈尔先生进行仪式的时候,是不是也能顺带让安德烈也试试?”
叶莲娜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正面答应,但显然也不会拒绝她的这个提议。
之后出于对老父亲的关心,安德烈并没有随着张锦瑟一起离开古堡。而是和叶莲娜一起,陪在了伊戈尔先生的身边,据说在按时进行仪式之后,这个经常性情绪失控的中年人,已经许久没有再做出过激的事情。
而他和安德烈之间的父子关系,也因此缓和了许多。
。。。。。。。。。。
而卓娅夫人心心念念的回乡之旅,也终于在那之后踏上了正途。
将代表着卓娅夫人的心爱之物带去了外婆的墓地之后,张锦瑟捧着卓娅夫人的骨灰盒,独自来到了附近的海边。
在卓娅夫人单独留给继承者的密信里,她特意交代了这点。哀思重归家园,而她的骨灰,则要抛入大海。随着海水漂流散去,再也不愿被任何人打扰。
经过前一段时间在北国的经历,张锦瑟似乎能够理解卓娅夫人的这个想法。
只是在她打开坛子,将骨灰撒入水中的时候,无端端地,海边的风浪似乎都大了一些。裹挟着卓娅夫人的那些骨灰,片刻就消失在了不断翻涌的海水里。
起先张锦瑟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等到骨灰大半进入海水中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这片海域,不知什么时候,水面变成了一片微粉色。
此时并不是早晚朝霞映照的时候,几乎可以排除阳光照射角度不同而产生颜色偏差的可能。之后平静的水域,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像是煮沸的开水正在沸腾。
成群的小鱼,从海面下破水而出,“哗啦啦”的水声不断。
当张锦瑟终于从这种奇异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异象,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了,小鱼重新回到了海水深处,海面上的颜色又一次变回了张锦瑟印象中的蓝灰色。
而她手里也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骨灰坛子。
身后突然冒出一道人声,吓了张锦瑟一跳,“嗨,你也喜欢海边的风景么?”
她在转身的瞬间,心里已经升起了千万种想法,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见到方才的异象,他如果对此发问,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可直到她转过身,看清身后这个人的装扮时,这一切的想法都已经消失地烟消云散。
因为比起她之前看到的海中异象,眼前的场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高眉深目,一头棕色短发的外国人,被装裹在一身再传统不过的杏黄色道袍里,这样古怪的搭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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