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立马,张锦瑟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能力而感到高兴,现实就立刻打了她的脸。

    马克西姆医生不知道是发现了张锦瑟在一旁“偷听”,又或者这真就只是一个巧合。在那之后,他换上了另一种发音位置更靠近喉音的语言,和达利亚婆婆交流了起来。

    这两人之间的交流听起来就像是一种另类的歌颂,虽然没有音调,但在节奏上却很能引起人的共鸣。

    张锦瑟在这种低频的语言环境里,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在某个时刻,和这种语言产生了共鸣,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当张锦瑟把求知的眼神转向蓝田的时候,这位临时翻译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愧疚。

    “北国这里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是多民族聚集地,有些语言确实不在我的涉猎范围之内。”他试着给自己找补了几句,最后还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北国人大概真的是有一些语言天赋在身上的。

    这种不在蓝田涉猎范围之内的语言,对在场的另外三人却似乎都不是什么难事。不久之后,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米拉,也加入了进去。

    三个人沉浸在了某种外人无法涉入的氛围里。

    好在张锦瑟和蓝田并不是唯二被排斥在外的人。莉娜两母女此时的情况和他们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在莉娜的脸上,还带着更多的迷茫和不安。

    她将达利亚婆婆带来和自己的母亲当面对质,原本就是为了让她的母亲相信这辆车里藏着害死她们家族许多人的诅咒,谁能想到最后演变成了这样一场多人的对话的局面,甚至最后的重心,都已经不在那辆跑车身上了。

    但她此时仍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在那么多位异能人士面前,有人能够揭露出这辆车的真相,并且最终将这辆该死的害人玩意,付之一炬。

    只是很可惜,三位萨满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内部的一致,而这结果目前来说,并不是莉娜所期待的那一种。

    达利亚婆婆在三人的对话结束之后,率先离开了这里。

    下山的时候她的脸色看上去一点也不好,板着一张脸,上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在和张锦瑟擦肩而过的时候,几次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甚至她的那双手,都已经蠢蠢欲动的举到了张锦瑟的面前,但最后还是在马克西姆医生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下了山。

    只是这次下山的时候,她摇晃的步子和伛偻的背影,看上去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老态。

    米拉哼着一首北国的传统民谣,也跟在她的身后慢慢悠悠离开了。

    在路过蓝田的时候,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勾了勾蓝田的下巴,而蓝田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一个错步避开了老远。

    但这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米拉的好心情,她反而哈哈大笑着回头给马克西姆医生送了一个飞吻,还附上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医生,你最好说到做到哦。”

    最后扭动着腰肢,身影缓缓消失在了石子小路上。

    这个时候,张锦瑟才终于听到马克西姆医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莉娜母女两人开口询问之前,主动谈起了她们可能会提问的内容。

    医生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贯不紧不慢又让人信服的沉稳,

    “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来处理。这辆车上发生了太多起意外,无论有没有诅咒,相信你们心里都已经对它感到些微的不适。

    “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简单地给它做一个净化仪式,就可以让它身上前几位主人留下的痕迹消失。它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开走,那就让它先留在这里吧。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把它表面的汽油,连同其他主人留在它身上的痕迹一起净化。然后还给你们一辆从里到外,干干净净的跑车。

    “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丈夫留下的遗物,和父亲最爱的跑车被损毁,这样可以吗?”

    马克西姆医生这种娓娓道来的说话方式,暂时得到了莉娜母女两人的认可。

    又或者是因为其它两位萨满的离开,让她们一时之间也没有了更多的选择。

    最终这两母女,空手而来,也是空手而归。

    此时场地中终于只剩下了最后的三人。

    马克西姆医生转身来到张锦瑟的面前,张锦瑟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他高大身形投射下的阴影里。

    站在张锦瑟现在的位置,马克西姆医生此时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潭深海的幽蓝,让人一眼看不到边界。

    他有些意味深长地伸手按在了张锦瑟两侧的肩膀上,口气就好像是在哄着一个一无所知的天真小女孩,

    “好了,你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刚才看到的东西让你不太舒服吧,本来在你彻底觉醒之前,这些都不应该是你能够接触到的,以后最好离达利亚远一些。虽然卓娅夫人拜托我不要太过为难她,但她今天做的事,显然完全没有把卓娅夫人对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人多的地方就容易产生纷争。相对应的,在众多的萨满和同类之间,对能量的使用也各有不同的观点。有些过于激进,有些又过分的放任自流。在不同的时间,总有不同的观点被奉为主流,受到一众人的吹捧,而另一些就只能悄悄把自己藏在阴影里。

    “不过在我看来,无论是哪一方,都说不上对错。只是偏巧卓娅夫人和达利亚这两个人,站到了同一个问题的不同两端。倒是给我添了些麻烦。

    “不过这还不是你现阶段应该烦恼的问题,过去的问题,就让它们留在过去吧。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忘记刚才看到的东西。在你觉醒之前,这些事情都还不用你来操心。”

    张锦瑟之前的那一丝在语言上的灵感,在这个时候似乎又失去了踪迹。

    当她通过蓝田的翻译弄明白了医生的话,再想去询问他之前说的矛盾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医生已经转过了身,独自打量着眼前的跑车,单方面拒绝了张锦瑟进一步沟通的请求。

    这样的沟通方式实际上效率非常地低下,当一方刚刚接手到信息的时候,另一方早已经沉浸到了另外的情绪里。再加上医生凡事都往觉醒之后推脱的说法,实际上却是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给到张锦瑟。

    对这种单方面被蒙在鼓里的事,张锦瑟异常地反感。

    在她的成长环境里,哪怕是在外婆独自一人抚养她长大的童年时期,老人也从未以她年纪小为借口而隐瞒她什么。无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在两人的沟通和商量中完成的。没想到在成年之后的今天,却让张锦瑟遇上了这样沟通不畅的情况。

    要是换做其他任何情况下,张锦瑟都能做出翻脸走人,不再和这个人继续沟通的决定。

    可现实里,医生却是她与卓娅夫人之间唯一的桥梁,她想要知道更多卓娅夫人有关的事情,就必须先如医生所言,度过觉醒这个过程,而在此过程中,医生又是唯一可信,以及可以提供帮助的人。

    这让张锦瑟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以至于直到这一天的深夜,她也依然没能从这种情绪里脱离出来。

    这一天夜里,也许是经过了白天的诸多刺激,加诸在她身体上的疼痛,来得比之前更加地猛烈和汹涌。

    即便如此,张锦瑟也已经习惯于顶着一头冷汗,缩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靠着啜饮杯子里的热水,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这种疼痛的感觉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经历破碎然后重组的过程。

    而疼痛的顺序,也早已经毫无逻辑可言,可能前一秒指尖正因为疼痛而掐进了肉里,下一秒心脏就因为突然的抽动,而狂跳不止。

    张锦瑟一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动弹的能力,也只能把自己尽可能地缩小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稍微减轻些身体带来的痛楚。

    脑袋上方不停地传来猫科动物特有的“呼噜噜”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出于安慰,还是对屋主的担心。

    张锦瑟此时已经能够摸清这只守护灵的一些习性。

    例如此刻,虽然这只巨大的毛绒绒会在自己感到不适的时候守在自己的身边,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主动伸出了自己的爪子,表现出一点点觊觎毛绒绒的意思。

    那它就会立刻躲到一个你能看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够到的地方,用它那双巨大的绿色眼眸冷冷地瞪着你。

    张锦瑟现在能做的,就只是被动地接受来自守护灵的安慰。

    可今晚的安慰,却似乎带着一点心不在焉。

    头顶地毛绒绒脑袋始终向着门口的位置,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它的注意,让它此刻的呼噜声,也带着几分敷衍。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壁炉里的木柴都快要燃烧殆尽,守护灵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给炉子里继续添上新的木柴。

    张锦瑟的身体此时带给她的疼痛,已经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她慢慢地从地毯上站起了身,在自己因为长时间蜷曲在一起,而有些麻木的腿上敲了敲。

    走到了大猫一直盯着不放的门口。

    她毫无预兆地拉开了木门。

    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在门口地垫上,放着一个盖有餐巾的大餐篮。

    里面的大盘子上,放着一个足足垒了8层的蜂蜜蛋糕——一种在北国以做工复杂而闻名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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