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蓝田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还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张锦瑟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在思考的时候,居然也会因为脸部肌肉紧张,而露出两个酒窝的。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蓝田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说,

    “似乎是达利亚婆婆听说了诊所里发生的事,就主动过来帮忙了。他们两个应该之前就认识。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正规医学专业毕业的医生,为什么会对达利亚婆婆这么信服?还主动请她过去看望病人,这个时候联系上级医疗机构请求援助或是联系患者亲友,不是哪一件事都比这个更要紧么?”

    蓝田的话不仅得到了张锦瑟的认同,安德烈也是一脸兴致勃勃地就要往屏风后面张望。

    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用眼神瞄了瞄同样跃跃欲试的另外两人,自以为很是隐蔽地在张锦瑟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两人先来带个头。

    基于爱护后辈的原则,看到他这样的神情,虽然心里忍不住想要偷笑,张锦瑟还是很有义气地挡在了他前面。

    三个人挤挤挨挨地凑在屏风的边缘,也不敢走近,就这么露出半个脑袋,战略性地偷偷瞧着里面正在发生的事。

    眼前的一幕,说实话张锦瑟心中很是不解,搜遍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无法解释达利亚婆婆现在在做的事,究竟有什么意义。

    只见达利亚婆婆手里挥着自己带来的树枝,不停地往昏睡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抽打。

    枝丫茂盛的树枝抽打在身上的力道如何,旁观者是无从得知的,但光是耳朵听到的声音,就知道那劲一定不小。树枝“唰啦,唰啦”的声音,让人听着都感到害怕。

    而此时的医生却只是抱臂站在一边,淡淡地观察着女孩的反应,似乎对达利亚婆婆正在做的事并没有任何的不认同。

    张锦瑟悄悄找到了安德烈的耳朵,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在大冬天跳到冰湖里洗澡的习惯,认为那样能够强身健体,达利亚婆婆现在做的事情,也算是北国这里的特色之一么?”

    安德烈转过头看张锦瑟的眼神,简直比一只大金毛还要无辜,

    “不要听人乱说,我们这里才没有这样的习俗!也就老头子那样的中年人喜欢搞这些事情,正常人那么冷的天,冲冷水澡都是要生病的好不好,你可不要跟着随便乱来啊。”

    说着努了努嘴朝向病床的方向,

    “这种方式我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有什么医疗效果,我现在都怀疑这个医生是不是靠谱。你说我要不要调个靠谱的医生过来?万一我们住在这里的期间不小心生病了,我可能不太放心让这样的医生来给我治疗。”

    安德烈说话的时候太过专注,以至于都没有发觉马克西姆医生的视线,早在他一个人嘟嘟囔囔的时候,就已经投射了过来。

    也许因为病人是张锦瑟她们几人帮忙送过来的,马克西姆医生即便看到几人挤在屏风后偷看,态度也还算是和善,但是请他们离开这里的语气,却很是坚决。

    张锦瑟在听完蓝田用另一种她能够听得懂的语言转述之后,并没有什么异议,转头拉上安德烈就离开了诊所。

    毕竟就一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来说,她能把人从冰面上一路拖到这里送她就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这里的医生会用什么方式来给她治疗,也实在不在她的知识储备范围之内。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最后离开之际,似乎听到医生和达利亚婆婆的对话里提到了她的名字,两道视线即使隔着那面简单的白色屏风,也像是实质一样,落在她的身上。

    张锦瑟下意识地掸了掸她的左臂,被安德烈好奇地问了一句,也被她以无事,结束了这个话题。

    反倒是安德烈离开时还记得紧紧握在手里的金属长杆引起了她的好奇,“你手里拿的什么?”

    起初安德烈还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说,只说是自己的一点小爱好。

    没想到却被蓝田嗤笑着一语说出了真相,“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金属探测器么?”

    惹得安德烈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狗一样,差点就着急得要在原地转圈圈。

    “这,这,我就是随便玩玩的,就是玩玩而已。”

    说着还有些欲盖弥彰地试图把那根奇怪的金属杆子藏到自己的身后。

    张锦瑟想当然地接口,“玩就玩呗,你藏什么?”

    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继承的遗产里,也包括了脚下的这块土地,换句话说,安德烈在自己土地上使用金属探测器的行为,其实就和进了别人家里,偷偷摸摸翻看主人的抽屉衣柜一样失礼。

    更可何况还是当着自己这个主人的面,这都已经快要人脏并货了。

    安德烈看着张锦瑟脸上开始逐渐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时也有些呐呐,脸上的神情一下就蔫吧了,

    “好吧,如果你介意的话,那我就不在你的地盘搞这些了。”

    听他这样说,张锦瑟反而有些好奇,联想到对方家里有几座矿产的家底,感觉自己似乎探到了真相的边缘,

    “你想用它探测些什么?难道这块地底下也有什么金属矿石?”

    蓝田的声音再一次无情地响起,

    “像他这种手持的金属探测器,有效距离最多也就到达地面下40c已,哪里探得到什么矿石?”

    张锦瑟虽然没有说说话,但是她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已经明晃晃地落到了蓝田的身上,

    “咳咳,我也就是有段时间喜欢看纪录片而已,那种探索类的片子里,经常出现类似的工具。”

    “所以你是想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埋的不是很深,应该不是很久以前的东西。所以你是想要找某件卓娅夫人藏下的东西么?”矛头顿时转向了安德烈的身上,

    “恕我直言,这片土地的所有权目前在你眼前的这位张锦瑟小姐身上,也就是说,没有她的授权,这块土地里找到的每一件东西,理论上都归她所有。你要是打算不问自取的话,虽然我对北国的法律可能没有那么熟悉,但是基本的逻辑我自问还是能够理顺的。”

    可怜的安德烈原本白皙的脸色都已经涨得通红,

    “我没想来偷什么东西,我就是想求证一下,卓娅夫人到底有没有在窗户地下埋钉子!”

    “埋钉子做什么?”张锦瑟一脸的茫然。

    随后她就听安德烈给她说了一个据说已经流传已久的典故。

    这个典故广为流传的程度,甚至已经到了北国任意一个小孩子,都能够说得出的程度。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巫女会在自己屋子四周的地下,埋下钉子这样的铁器作为结界,以拒绝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作为一种对自己住处的保护。

    卓娅夫人虽然在他父亲的口中是一位伟大的萨满,和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不同,但在他意识里,始终都对卓娅夫人这样的存在抱有一丝怀疑。

    这次好不容易入住了卓娅夫人的度假屋,安德烈自然是要全方位地验证一下传闻里只有巫女会做的那些事。其中最容易检测的,就是传闻中只有巫女才会在窗户下和门下埋放的铁钉。

    毕竟像铁钉这样的实物,只要存在过,就不会自己凭空消失,验证起来,自然也是最容易不过的。只要确实能够挖到就行了。

    张锦瑟思考了一下这件事的利弊,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安德烈的企图非但没有受到屋主的指责,反而带着屋主一起,兴致勃勃地在自己的屋子外头挖起了墙角。

    安德烈带来的那个金属探测器,也实在是太过敏锐了一些,在张锦瑟所住的小屋附近转了一圈之后,警报声响了无数次,可在挖下去之后,收获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3个酒瓶盖,1把不知道被谁遗失的钥匙,还有发夹,铁丝之类的杂物数枚。

    最后才在卧室的窗户下面挖出了一个用红色丝线捆绑的羊皮纸包,看上去总算和安德烈所期望找到的东西有些关系。

    在张锦瑟满是好奇的注目下,安德烈打开了那个浸染了泥土气息已经有些发黄的羊皮纸包,里面果然有几枚已经生锈的铁钉在里头。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缕被整理束好的深色毛发和一些可能已经被氧化分解成粉末的东西混在其中。

    在安德烈打开纸包的时候,里面历经了岁月和泥土的气息让张锦瑟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扬起的尘土避无可避地都被吹到了安德烈的脸上。

    “啊,我的眼睛!”

    金发少年发出一声哀嚎,又因为手里捧着脆弱的羊皮纸包,只能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晶莹的泪水不断地从他闭阖的双眼中滴落下来。

    明明是在这样狼狈的境况下,张锦瑟居然从流泪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名为脆弱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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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遗产之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十月阅读只为原作者鸢亦惶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16章 第十六章窗下的铁钉,天降遗产之后,十月阅读并收藏天降遗产之后最新章节 伏天记十月阅读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