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转头,却见着晴方歪头噘嘴,似乎很不情愿的神情。

    他打趣地说道,“得了本座称赞,依旧面露不喜。莫非晴方在嫌弃这个先生教导得不好、不喜欢??”

    润玉微张口,“啊?”他又看向晴方,“是润玉做的不够好吗?”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晴方挤出一张笑脸说道,“陛下说笑,我哪会嫌弃润玉?只是这些知识也忒无聊了,我听着听着,不小心很容易走神的……”

    润玉失笑,“原是如此。你说一声,我调整一下讲解顺序,你便不会觉得无聊了。”

    晴方瞟瞟没什么反应的太微,嘟囔道,“我现在知道了。”

    太微看她那副低眉顺耳小模样,开怀地笑了出来。

    “你这模样,倒叫本座想起了昔日为润玉开蒙时的场景。”他指着润玉说道,“润玉可比晴方认真多了。”

    润玉低头笑道,“儿臣仰赖父帝亲授,才不至于荒废堕落。父帝开蒙教导之恩,孩儿一生受用不尽、感激不尽。”

    太微欣慰地说道,“只要你一心求学求好,本座便放心了。若非当年军务繁忙,只能督促你半年,想来润玉今日之成就定非比寻常。”

    “儿臣知道父帝心系儿臣,这么多年从不曾有过一丝埋怨。”

    太微拍拍润玉肩膀,“你是父帝长子,父帝怎会不爱惜你?你从小一心向善,勤奋好学,父帝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润玉抬起头,露出诚恳的目光。

    “父帝一片苦心,孩儿铭记在心。”

    “这便好。”

    此刻,晴方忽然觉得,她在这里看人家父慈子孝,当真十分多余。

    思及于此,她走到两父子中间,转头对着太微说道,“也不知,陛下当年是如何教导润玉的?不过短短半年,润玉便变成这幅博学多识模样。不如也这样教教我!说不定,我会比润玉还要厉害呢。”

    太微哈哈笑道,“亦无不可!”

    润玉无奈摇摇头,“你呀,真是!”

    “陛下同意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从这本《天界通史》开始吧!”

    太微接过这本竹简,“好。”

    于是乎,二人学习小组变成了三人学习大军。

    待到旭凤收到消息,赶到御花园围堵天帝,准备再三恳求释放荼姚和穗禾时,看到的就是——

    父帝、润玉、晴方围坐一团,正指着一本竹简说说笑笑。不大的石桌上摆着一碟冒着热气的鲜花饼,一壶轻烟飘飞的茶水……真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旭凤的脚步顿住了。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父帝雅兴、打扰他同润玉和晴方谈笑风生。但情感告诉他,难得父帝兴致如此之好,只要他注意说话的态度和措辞,难保父帝不会真的放出母妃和穗禾……

    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他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参见父帝!”

    气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太微的笑容僵在脸上,润玉收起调笑的神态,晴方下意识环顾四周……太微距离她很近,只觉得此刻的晴方像极了一只被陷在泥沼中的幼兽,迫切地想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他手掌按在晴方紧绷的手臂上,然后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别怕,父帝在这儿。”

    晴方一愣,看着面前不置可否的润玉,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太微看向旭凤,“火神匆忙找来,所为何事?”

    旭凤拱手回道,“儿臣有要事同父帝商议。”

    “哦,这样。”

    太微看着局促紧张的晴方,又看着兀自隐忍的润玉。他忽然站起身来,这二人便也紧随着站起。

    “既是公务,便去省经阁商议吧。润玉和晴方在此继续学习,不必跟随。”说完,太微又点点晴方的小鼻子,“可得认真学,回头本座要考核的!”

    晴方为难地回道,“还有考核啊……还是算了吧。”

    “不行!既然已经开始,怎可半途而废?!”他又对润玉说道,“这课业,本座便交予润玉。需知学生学得不好,先生也要连坐!”

    晴方梗着脖子说道,“陛下方才也教了我,那陛下算不算我的先生?要不要一起连坐?”

    说的太微哭笑不得。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若你当真不思上进,本座亦难辞其咎!”

    润玉赶紧拱手道,“父帝放心,儿臣定会教好晴方。”

    “这才像样。”

    说完,太微瞥了一眼垂头静候的旭凤,冷声说道,“走吧!”

    旭凤拱手回道,“是!”

    别看旭凤一脸淡定,其实他早被那句‘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父帝说这句话,是把自己摆在‘师’这个位置……还是‘父’?

    走了几步之后,太微转头确认旭凤跟了上来,转眼间又看见润玉搂着神情萎靡的晴方离开了。

    那方石桌只剩下彻底凉下来的鲜花饼和茶水。

    他心里想着,若非旭凤这个时候找来,他应该还和晴方坐在一起,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而不是这般……人走茶凉!

    行至省经阁前,太微丢下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省经阁。那句话是——“若是为你母妃求情,便省了吧。”

    那张大门在旭凤面前缓缓阖上,似乎将他的心门也一同关上了。

    妖族。

    过几日便是大长老林晚十万岁生辰,妖族广发请柬。天界许多神仙都收到了,但具体会有几人到场……这可难说。

    今次去妖族,只有润玉和晴方两人。长芳主及一众芳主、多肉、入江、入河,均被晴方留在天界。

    她说这些日子,时时刻刻被那些人看管着,简直像个犯人。犯人好歹还能出去放放风,她却一点自由都没有,然后就毫不留情甩下她们,一溜烟先出发了。

    润玉对以上人等再三保证,绝不会让晴方受伤,才勉强得到了她们的同意。但一个个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以前的事情切不可重演,她们再也承受不住那种痛苦了。

    润玉一一应下,转身便追上了晴方。

    南天门隐秘一角,一个人影快速闪过,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时隔几个月,晴方再次来到妖族。

    因着这场喜寿,妖族重新布置了场地。此时的金翼宫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不可谓不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晴方新奇地看着这些装饰,发出声声惊呼。

    “真不错,太美了,好用心!”

    润玉好笑地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那等下次你过生辰,我们也布置成这个样子,好不好?”

    说到这个,晴方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我……我和锦觅从不过生辰。”

    润玉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是我错了,我不该……”

    但下一刻,晴方又安慰他道,“所以我经常蹭别人的生辰宴。上次月下仙人的生辰宴,你有事没有去,我一个人也去了。”

    她点评道,“姻缘府的饭菜非常好!我那次吃得很饱,好几回都想把你叔父家那个厨子撬到敛芳宫。”

    润玉稍稍定神,“你喜欢那个厨子的手艺?”

    “是呀,做得真的很好吃。可惜你不在那里,不然你也会交口称赞的。”

    “下次我一定到场。”

    “下次太远了,我看不如你明年生辰,便把那位厨子挖来璇玑宫,让他给我们做上一桌丰盛的大餐?”

    “都可以!”

    说完,二人便走到了金翼宫,迎面居然碰上了一个熟人。

    晴方惊讶地喊道,“鎏英?!你怎么来了?”

    鎏英挥挥手,“害,我们魔界也收到了林晚大长老的请柬。父尊忙于公务来不了,我便代他前来赴宴。”

    “……你代为赴宴?”

    鎏英坚定地点点头,“正是!”

    晴方偏头,看着宫门前知岁长老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表情,大概猜到了鎏英来的真正目的。

    刚这么想着,鎏英就跑到晴方一侧站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那个暮辞,在你身边吗?”

    ——还真是这样。

    “……他离开我有一段日子了。”

    晴方挽过鎏英的手,一同走进金翼宫。

    “你知道我前些日子出了事吧?”

    “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鎏英一拍大腿,“我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偏偏见不得你好呢?不对,暮辞不是你的暗卫吗,我怎么只听说你单方面挨打,最后还是天帝陛下亲自来救你??”

    “说来话长,”晴方叹息着说道,“妖族重归天界管辖,势力地盘便要进行二次划分。暮辞是浮游一族……说是一族,其实全族就他一人,势单力薄的,他那间茅草屋就这样被别家族系吞并了。”

    鎏英啧啧道,“弱肉强食,妖族也是如此。那暮辞他是何反应?”

    “他没什么反应,但我知道之后大发脾气。”

    “你发什么脾气?”

    晴方振振有词,“我为什么不发脾气?那可是我的暗卫,代表着我的脸面!他的茅草屋被吞并了,不就是我的脸面被踩在地上?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当场我就命令他回妖族,让他把那间茅草屋抢回来,还要再抢回一些地盘,做不到的话,不准他回来!

    “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繁冗。他从那次离开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天界,更不用说在我危险的时候来救我……你不知道,润玉早就对他不满了,最近一直怂恿我赶走这个不尽职责的暗卫。可说起来,这也不是他的错,我怎么能以此为由赶走他嘛?”

    之后她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

    鎏英劝慰道,“这确实不是暮辞的错,不过你也不要太负担了,夜神大殿也是担心你。既然是林晚大长老亲自送给你的暗卫,定有其过人之处。假以时日,大殿自会明白的。要不然,我也帮你劝劝大殿?”

    “那真多谢你了。”

    “谢什么,我们可是知交好友呀。”

    “对。”

    ——魔界世女再加上性情中人,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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