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帝长子,即使是庶长子、常年受天后忌惮打压,但为了一朝出人头地、摆脱贱籍,依然会有放手一搏的仙子向润玉自荐枕席。

    从成年以来,润玉面对美色奉承毫不动摇,已劝退数十人回头是岸。他甚至觉得自己将来若有机会不如转修佛法,倒更快在西方极乐世界成佛成尊……

    ——但这次不一样。

    深夜敲响他房门,一身淡薄内裳,怀中紧抱软枕,轻声细语询问是否可以同他一起睡的人,是他为之心仪的未婚妻……教人怎么能不想歪。

    润玉忽然轻咳两声,“夜已深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看着晴方忧愁的小脸,润玉打发掉心中的绮念,疑惑地问道,“你在担心害怕什么?是明日的登位大典吗?”

    “我不怕登位大典,我是怕后面发生的事。”

    ——润玉怎么回事?磨磨唧唧地就是不让她进门,难道他房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晴方趁润玉追问分心的空档,从一边的缝隙里钻进润玉的房间。

    她扫视房间,也没看见什么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便转身对润玉说道,“快些关门,我有话和你说。”

    润玉心情复杂地关上了门。

    同一时刻,楼道里也有一个人默立许久,同样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润玉如坐针毡地坐在不远的木凳上。晴方见状,好笑地将他拉到床榻上面对面坐着。

    “我说正事,你别多想了!”

    ——该死,他居然有些失落!

    润玉嗯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你知道我去见妖后,她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妖界很快就会进攻天界,驷马难追!我不怕她真的发兵,我就担心我们两个的处境。”

    她银牙轻咬,“被扣人质,或是被祭军旗,哪一样我都不希望发生。”

    润玉被这个劲爆消息震惊,他急忙回道,“我和大伯聊了一会儿,言语间他丝毫没有要进攻天界的想法!反而十分心平气和,好像尘世烦恼再也不会搅扰了他似的。”

    “他也许真的这么想,但妖后不一定!我了解她这人,一旦发起疯来,便没人挡得住。我刚才琢磨了一下,要不你趁夜色赶紧离开妖界,回天界向陛下报告消息,让天界早做准备,不至于节节溃败!”

    润玉慌张问道,“我一走了之,你独自留在妖界,这样岂不更加危险!你修为尚浅,如何能应对妖界宗师?你孤身一人,如何能面对百万妖兵?要走,也是我们两个一起走!”

    “别犯傻了,当然要你先走!我身法不快,躲不过巡逻的妖兵;我脚程也不快,对你来说倒是个负担。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留下来稳住妖界,为你、为天界多争取一时半刻。反正我有曦华扇,真的动起手来,我也有自保的余地。只要你及早带天兵天将赶来救我,这样就行了!”

    “不行!我不会留你一人在此!此次来访本非你我之愿,而是父帝之命。我们若无法脱身,父帝没有理由、更加不会怪罪我们。

    “天界那边,你也无需担心,这些年来父帝一直对妖界有所防备。旭凤不久前虽被父帝派去镇守忘川,但五方天将还在天界。有他们在,即使妖界攻来,也不可能一击制胜。待到旭凤归来,”

    他冷笑,“他联合天界那位急欲立功、请功的天妃娘娘……妖界之人均善火系法术,不知这一万多年来他们修为精进到何种程度,能否和莲台业火最高级的琉璃净火一较高低,真让人期待万分。”

    一席话说完,润玉便看向晴方,却见她呆呆地,惊讶地嘴巴都没合上。

    怕晴方误会,他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不是……”

    晴方心生感叹,“难为你把天界局势看得这么透彻。”

    “啊?”

    她拍拍润玉的肩膀,“这才是一个天界皇子该有的样子。若你对天界一无所知、一窍不通,那才真正的不正常。”

    润玉哭笑不得,“怎么,你听完这些话,不觉得我……野心勃勃、阴险狡诈吗?”

    “我在很小的时候,便已对身边所有人的信息了如指掌。他们的出生年月、喜好厌恶、擅长苦短、亲朋师友,我信手捏来。若连这些都不知道,我如何调用派遣他们、如何让他们服帖忠心?”

    晴方微微一笑,“我就是这样长大的,你也觉得我野心勃勃、阴险狡诈吗?”

    润玉缓缓摇了摇头。

    晴方又说道,“一族之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夹缝中度日的你?若你连身处何种局势都看不清,你早就已经被人冤枉、诬陷、残害了,何来的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再说,别人的看法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那张嘴既然长在别人身上,就让他们自己说去吧。只要我们堂堂正正、顶天立地,随他们怎么嚼舌根、搬是非,反正孽力最后也报不到我们身上。

    “我们的时间何其宝贵,与其浪费在‘别人怎么看待我们’上,还不如多吃几个灵果、多修炼几回。这灵力诚实的很,绝不会无缘无故涨到别人身上。”

    润玉低头,忽然轻轻笑了。

    “大伯说得对。你小小年纪便晋升成圣,”再抬起头,他的眼角微微泛红,“不是没有原因的。”

    天界神仙各个千岁万岁,却身陷权利旋涡,只知争权夺利,竟还没有一个三千岁的女孩看得清楚明白。

    晴方忽然回过神来,“我们不是在讨论妖界的事情上吗,怎么歪到了这里?赶紧回来、回来!”

    她继续说道,“你不肯走,我走不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润玉收敛心思,然后回道,“我们现在只能赌一把。看这个妖界,到底是妖后的妖界,还是大伯的妖界。若妖后占上风,那我们前途堪忧;如果大伯更具威望,那我们有一线生机。”

    晴方托腮,愁眉不展。

    “还要赌呀?我最讨厌赌博、揣摩、猜测了,我只喜欢毋庸置疑。”

    “那润玉给你一个毋庸置疑吧。”

    “是什么?”

    她抬眼望去,看见了润玉坚定温柔的笑容。

    “毋庸置疑,润玉心悦晴方,九死不悔。”

    ——艹她居然也有被润玉直击心意的一天!

    ——这声音、这情话真好听啊……

    “咳咳,”晴方左闪右避,“我、我知道的。”

    “上次晴方当众表白,润玉尚不及回应,便借着今夜向晴方表明心迹。”

    “生死关头,你倒记起这个来了!”

    润玉回道,“不马上说出来,我怕今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其实润玉也不确定,他们两个到底会被这个妖界怎样处理。不过能将心里话大胆表达,明日是生是死,也不重要了。

    翌日。

    辰时,曙色馆的妖侍便端着洗漱用具、换洗衣物,来到润玉和晴方房前。

    一声轻轻叩门声之后,妖侍轻柔问道,“元君可醒了?”

    门内寂静无声。

    妖侍的叩门声便加重了些,再次询问道,“元君醒了吗?我们奉妖后之命,前来为元君梳妆。”

    还是没有回应。

    妖侍们面面相觑,最后敲门的那位大着胆子直接推开了房门,“我们进来了。”

    待这群女侍走入房中,她们却惊讶地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为首的女官立即指派队伍最后的妖侍,迅速联络曙色馆的守卫,查清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妖侍很快便返回了,并带来了守卫的回复——昨夜元君和夜神均未外出。

    既然人没出去,那为什么没在房里?

    就在一伙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人正端着托盘,从曙色馆外气喘吁吁地跑来。

    为首女官便呵斥道,“熊熊!这曙色馆不是你负责接待吗,人怎么不翼而飞了?!”

    熊熊拍拍胸口定定惊,然后讳莫如深地回道,“我昨夜确实安排元君入住这间厢房。她今早之所以不在,是因为她昨夜就已不在了。”

    妖侍:???

    “说人话!”

    熊熊后退两步,以一手托着托盘,另一手艰难地抬起,然后用手背敲响了身后那扇房门。

    “元君,时辰到了,也该起了。”

    里面忽然传来扑腾倒地的声音,以及女子吃痛声、男子的说话声。

    “怎么、怎么了,这就来了吗?!”

    妖侍皆满脸震惊。

    为首女官便问熊熊,“你怎么知道,昨夜元君宿在夜神房中?”

    熊熊挺起小胸脯,得意地回道,“我昨夜特意过来一趟,本想和元君商量今日佩戴的首饰,却亲眼看见元君径直走入夜神房中……我不便打扰,便静悄悄地走了。而这些,”

    她扬扬手中的托盘,“正是我连夜元君精心编制的首饰,保证不管元君呆会儿选哪套衣裙,这些都配得上。”

    女官无语,“你可真用心。若你在修行上也能这般用心,何止负责一个小小曙色馆?”

    “……呵呵呵。”

    ——她就是不想管太多事,才不勤奋修行的!

    片刻之后,房门被打开了。

    晴方身着单衣,扶着房门满脸尴尬地看着门口、走廊挤满了一群人,自我催眠这些人应该知道‘视而不见’这个万古名言。

    她深吸一口气,对熊熊说道,“我起了,开始梳洗吧。”

    女官弱弱地问道,“元君是在这间房内梳洗,还是回您的房间梳洗?”

    -——艹!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真的是一个小头目吗?!

    大庭广众地,她不能在人家的地盘发脾气,只得咽下嘴边的暴躁怒火,

    “……回我房间。”

    就在这时,润玉忽然手执一样物件,追到了门口。

    “你的枕头还在这里。”

    晴方赶紧一溜烟跑进对面厢房。

    这次,她该催眠自己,这些人应该知道‘听而不言’这个万古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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