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润玉,晴方独自在庭院中吃着灵果灵草,补充今日消耗的灵力。

    长芳主悄然走来,双膝跪地深沉拜下。

    “牡丹罪该万死,请少主降罚!”

    晴方缓缓吃完手中的果子,拍干净手掌、手心,然后轻轻按在长芳主肩头。

    “你觉得,你罪在何处?”

    “牡丹保护锦觅不利,令她平白受那等惊吓,甚至命悬一线……乃牡丹严重渎职!”

    她轻轻叹口气,“今日之事,根本不在你左右范围之内,何来渎职一说?”

    晴方收回手臂,让长芳主坐在身侧的石凳。

    “任何一件事不从最终结果着眼,你绝看不到事情的全貌,我便告诉你真相吧。”

    长芳主艰难地回道,“真相?真相不是天后趁少主不在便蓄意杀害我们吗?”

    “所以说,你把我的话都丢在脑后了。”

    晴方嗔了长芳主一眼,继续说道,“不管我有没有及时回来,润玉有没有挺身而出,甚至你们有没有奋力反抗……都毫无意义,因为即使这些没有发生,天帝也会在最适当的时机出现,阻拦天后、救下你们。”

    “少主何意?!”

    她心不在焉地玩弄着瓷碟中的鲜艳果子,“回来的时候,我遇见了鼠仙,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晴方把鼠仙所说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长芳主当场愣住,“我只知天帝阴谋诡计甚多,不想他竟无耻到这个地步,连亲生儿子都骗。”

    “连戮亲兄、娶恶妇这种事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捏起一个红艳艳的果子,置于眼前揉搓着。

    “润玉也是可怜呢,名为长子、实为棋子。”

    长芳主回道,“我以为天帝顾念夜神是他的儿子,好歹也会留些许情分……”

    “没有价值的棋子,何必留情分?还不如将这点微薄的情分,留给更有用的人。你知道天帝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我可以参与下次征兵——当然是打着夜□□号,帮润玉发展势力。”

    长芳主思忖着说道,“今日,夜神坚决和我们站在一起,无异于同天后撕破脸面,不可再置身事外。天帝意欲扶植,也在情理当中。”

    “你以为润玉现在才正式下场吗?不是。早在签下那纸婚帖之前,甚至从他降生起,润玉便已深陷这场棋局、身不由已了。只不过这些年,他一心当个闲散夜神,没有半分争宠夺势的心思。天后虽然忌惮,但实在挑不出他什么毛病、又拿捏不了他什么把柄,才勉强容他喘息。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天界最为贫寒力寡的清闲小神,一夕之间他得到了水神、风神还有我,有了水族和花族做坚强后盾。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参与夺嫡之争。你叫天后那样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忍得下去?

    “所以,她才会趁着水神风神奔赴忘川、我单独去了妖界这个时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你们一网打尽。可惜她实在得意忘形,忘了这个天界不是由她一人做主。只要天帝还想制衡各方势力,她的算盘便永远不能打响。

    “你以为天帝为什么会在九霄云殿提到水神、风神?那就是在悄悄敲打天后,让她收敛自己的小心思,不要不顾后果地杀人灭口,酿成大祸是小,坏了他的计划才最严重。

    “等了三千年——不,应该是一万五千年,天帝终于等到了一个敢和天后、和鸟族拍板叫阵、背景和势力同样强大的长媳。如今如他所愿,天后和鸟族、水族和花族这场争权夺势的大戏,终于拉开帷幕。”

    晴方手指一紧,那颗果子便碎于指尖,红色的汁水浸湿了半个手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真叫人万分期待呢!”

    入夜,晴方被一阵细碎哭声惊醒。

    她猛然睁开双眼,抓起身侧的外裳,迅速穿上床边的鞋子,直接推门而出,走进最近那间厢房。

    房门没有关紧,里面有一个小小人儿,正蜷缩成一团,抱着枕头靠在床角……闷声哭泣。

    晴方踮着脚步走进些,轻轻坐在床边,渐渐伸出了手。

    “锦觅,你还好吧?”

    听到她的声音,锦觅将怀中被泪水打湿的枕头丢到一旁,整个人扑进晴方怀里。

    “姐姐,我好害怕!”

    晴方环顾四周,发现魇兽不在这里。

    她轻拍锦觅的后背,温柔地问道,“做噩梦了吗?”

    锦觅摇摇头,“我没有做噩梦。刚才我睡醒了,看到魇兽在我床边,还打了个饱嗝。我瞧它实在无聊,便放了它出去。可它这一走,我却忽然害怕了起来。”

    魇兽打嗝……可能锦觅真的做了噩梦,只是梦境先被魇兽吃掉,她不记得了。

    “不用怕,我现在就在这里。”

    二人抱在一起,给予彼此温暖和安定。

    片刻之后,锦觅终于稳定下来。她闷闷地问道,“我想不通,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天后要杀我们?”

    “傻妹妹,”晴方长叹一口气,“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们和天后无冤无仇,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锦觅眼睛一眨,泪水便簌簌而落。

    “如果上午姐姐没有回来,我和芳主们是不是就会死在那里?!”

    “不会、不会这样的。”

    晴方有口难言。对着锦觅,她真的说不出天帝那些阴谋诡计。

    “我不是及时回来了吗?”

    “天后真的好可怕!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可怕到那种程度!”

    锦觅抓着晴方的衣服说道,“上午你不在,不知道天后直接破门而入,然后一大群天兵用那个绳……对,缚灵索将我们抓起来。多肉刚好在后院,她听到前厅的动静,马上去找未来姐夫求救。未来姐夫很快就和多肉一起来了,但不管他怎么解释,天后就是不听,还嫌他烦,一掌打在未来姐夫胸口。我看着都疼,也不知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晴方一顿,“润玉受了伤?”

    “对呀,我亲眼所见。”锦觅疑惑地问道,“没人告诉姐姐吗?”

    “……我现在知道了。”

    ——受了伤不说,是准备自己憋着吗?

    锦觅又说道,“未来姐夫出来为我们说话,他真的是个好人!我们被拖去九霄云殿,那么长的路、那么多人看见了,他们却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趴回晴方胸口,“我不懂,话本上说,天界是六界中最好的地方,但我看到的、感受到的却不是这样。姐姐,我想回花界、想回水镜,我想见连翘、想见老胡。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

    晴方沉默地缓缓闭上眼,“外面有穷奇作祟,我们暂时不能回花族。但你放心,只要情况稳定一些,我一定会送你回去。”

    锦觅抬起头问道,“那你呢?”

    “我有事务在身,不能和你回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怎么能够把你丢在天界,自己一个人回花界过安心日子呢!?”

    晴方怜惜地摸摸锦觅的小脑袋,“你们都先回去。我一得了空,便回去看你们,好不好?”

    锦觅问道,“是不是因为未来姐夫在天界,所以姐姐便不能随意回花界?”

    “呃……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我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走。”

    锦觅泄气地揪着晴方的衣服,“我好没用,一点都帮不上姐姐的忙……姐姐甚至都不愿告诉我,你在忙什么要事。”

    “事情很复杂,你这个小脑袋瓜根本理解不了。”

    她诺诺回道,“我有在认真念书,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慢慢学便是。今后不会有人敢闯进这里,抓走你们任何人了。”

    锦觅这才露出一点点小笑容。

    “是不是因为天帝?那个天帝好像很喜欢姐姐。在殿上,他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姐姐!”

    晴方闭着眼翻了个大白眼。

    “算了不提他。总之,你老老实实呆在这敛芳宫,不要随意外出。天界……没那么多人喜欢我们,也没那么多人会来帮我们。”

    “我记住了。天后是鸟族的人,我再不会喜欢鸟族了,一只麻雀都不会喜欢!”

    末了,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便又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天后怎么会这么坏?”

    晴方无声叹息。

    “没有好(hǎo)坏,只有好(hào)恶,世间规则,大抵如此。她讨厌我们,所以对我们坏……”

    锦觅抢答道,“未来姐夫喜欢我们,所以对我们好,是吗?”

    “差不多。”

    “未来姐夫真是个好人,识人眼光也不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晴方低头,挨着锦觅的小脑袋瓜。

    “对,一定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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