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浅说话算数,说晕也是真晕。

    要不是车门开的快,她能直接栽在外面的地上。外面的地用料坚硬,这么栽下去,小磕小碰肯定是在所难免。

    还好,车门及时打开,让坚持到了极限的步浅,一脑袋扎了进来。

    “老板,我,我换辆车坐。”

    坐在楚厌身旁的保镖,结结巴巴打了个报告,随后麻利的下了手。

    他们随行的还有一辆车,车里是另两个保镖,以及被潦草塞进去的楚申。

    保镖一走,车里就只剩下蔡放跟后排的两人。

    楚厌抬起手,摁下了前座跟后座的阻隔板。在阻隔板落下时,他清冷的声线没什么起伏,只淡淡吩咐:“开车,去医院。”

    “是。”

    蔡放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的贺少爷,门都不靠了,浑身绷的跟电线杆子似的。

    车上阻隔板后面,跌进来的步浅被安置在座椅上。她蜷缩着躺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安安静静的闭着。

    她额头的温度越发滚烫,这股子滚烫几乎蔓延到她的全身。

    楚厌垂眸,指尖似不经意的触到她红扑扑的脸颊。下一秒,他拿了手机,不知道给什么人发了消息。

    车内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声音。

    步浅一高热起来,迷迷糊糊间就不太安分。她无意识的瑟缩了下,手也不停的摸索着。

    她在找她的小瓷人。

    可摸索了好一会儿,小瓷人还是没摸到。

    步浅皱起眉头,开始模糊的呓语着,呓语声不怎么好分辨,只隐隐约约的能听见一些零碎的字眼。

    字眼里,掺了分手两个字。

    步浅哼哼唧唧的,是在重复着着:“不,不分手。”

    她不要跟楚厌分手。

    但楚厌却只捕捉到了分手两个字,他那张冷淡的俊脸上,薄唇紧抿。原本随意落下的手,不知何时,紧攥成拳。

    这边的车里像安装了制冷装置,坐在前座的蔡放都多看了好几眼空调。他记得,他没把温度调的这么低啊。

    车子还在开着,睡不安稳的步浅,最终摸到了楚厌的手。

    她瞬间安静了几秒。

    片刻后,她闭着眼睛把楚厌的拳头掰开,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到了他的掌心里:“阿厌,我好热呀。”

    “哄哄我睡觉。”

    步浅的撒娇声一如往昔。楚厌垂眸,目光落在她精致白皙的侧脸上,理智在清醒的告诉着他——

    把手抽走。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里的车内,步浅在熟悉的气息包裹下,还在安稳睡着。她枕着的大手,也全程没有乱动一下。

    另一边。

    步丰跟聂薇通过监控,已经看见了女儿离开时的画面。包括女儿离开医院坐的出租车,他们都记下了牌号。

    在报案过后,有警察的调查,很快就找到了司机老蔡。

    步家父母一路追查,不放过半点的线索。老蔡还以为自己摊上事儿了,他在警察面前,哆哆嗦嗦的交代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

    交代完后,他趁着步家父母没看他,直接猫到了墙根里,给儿子打电话。

    蔡放接到电话时,他刚把车开到医院。

    医院门口有个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医生,正插兜等着。医生身高腿长,鼻梁上架了副金丝镶边的细框眼镜,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身边的小护士冲过来,要检查车里病人的情况。

    楚厌低头,看着贴着他不撒手的女孩儿,沉默几秒后,他弯腰将人抱起,踏上了医院的台阶。

    “哟。”

    于燎看看这一幕,挑了挑眉凑过来。他装模作样的扶了扶眼镜,语气里透着调笑的意味:“我这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大白天的还撞了邪?”

    “楚总,你怀里是抱了个人吗?”

    于燎揶揄着向他求生,在得到一记冰冷的眼神警告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暂时收起了打趣。

    他在路上就已经知道情况了,是发了烧。

    这种小病在普通门诊随便挂个水就行,可楚厌却大材小用,硬是把本来在休息没值班的他,从家里叫了出来。

    唉。

    交了这个朋友,也是他活该。

    有于燎亲自安排,步浅很快就在病房里挂上了退烧药。她住的是高级vip病房,环境很好,且还有24小时的陪护。

    于燎看着坐在病床前面的好友,环着双臂,懒懒的问道:“她就是步浅吧,说说看,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楚厌淡淡答道:“只是偶遇,她发烧晕倒,我把她带过来看看。举手而劳而已。”

    于燎:“?”

    于燎一脸我听你瞎扯的表情,他毫不留情的揭穿道:“一年多前有个酒会,当时有个在娱乐圈正火的小花在你跟前表演了个崴脚摔,你伸个手就能扶,怎么就没见你扶呢?”

    那个小花本来设计好的角度,能刚好摔进楚厌的怀里。

    可谁能想到,楚厌躲闪的速度那么快。她不仅没摔进他怀里,反而在他跟前,摔的狼狈又丢脸。

    “楚厌,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会举手之劳的人。”

    于燎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步浅。半晌,他问道:“你亲口说过,她不要你了。现在她一出现,你该不会又要心软吧?”

    楚厌绷紧了脸色,在于燎的注视下,冷冷挤出几个字来:“我不会。”

    他不会心软。

    不管步浅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心软。

    于燎听着这挺有骨气的话,却没多少乐观的心态。他叹了口气,按按太阳穴,喃喃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

    楚厌虽然生了张好皮囊,一看就是那种不缺女人的类型。但于燎跟他做了这么久朋友,却很清楚,楚厌就只有步浅这么一个初恋。

    除了步浅,他身边再没有任何异性。

    病房里,两人在聊了几句后,于燎就被小护士给叫走了。

    于燎前脚刚走,蔡放后脚就找了过来。他不像于燎那样敢随性的进病房去,他谨慎的抬起手,用着不轻不重的声音敲着门。

    “进来。”

    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响起。蔡放得到允准,这才走了进去。

    “老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蔡放知道老板的性格,所以也不说废话,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道:“我爸白天拉了个客人,客人就是步小姐。”

    “步小姐是从市中心医院门口上车的,她那会儿身体似乎就不舒服。而且她出来没有告诉家人,现在她的家人找她,找到了我爸那儿。”

    蔡放一口气把所有事都说完,然后看着楚厌没了话。

    楚厌抬眸暼他一眼,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我知道了。”

    他打发走蔡放,在步浅的口袋里找到手机。手机开的是飞行模式,怪不得步家一家子人都找不着她。

    通讯录上有步家人的电话。

    楚厌刚要摁下去,忽地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他顿住了动作。

    过了片刻。

    于燎走进来,认命的用自己的手机,给步丰打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步浅的家属么?”

    于燎按部就班的通知着步丰,在通知完,他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装进上衣口袋。

    “你怎么不亲自给她爸打?她爸要是知道你好心把步浅给送了过来,说不定会感激你。”

    “不需要。”

    步家人对他态度疏离,他也从没想过靠近他们。

    床头的点滴还在挂着。步浅脸上烧出来的红意,褪去了大半,她的呼吸均匀,手指攥着件放在床边的西装外套。

    是楚厌的。

    她睡觉要捏着东西才能睡,在没了小瓷人后,这还是她头一次能睡这么安稳。

    楚厌看了眼外套,他的外套上没什么标志,而类似的这种黑色西装,款式都是大同小异。

    “这里交给你了。”

    楚厌没把外套带走,他起身,在经过于燎身侧时,低声添乱句:“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于燎觉得有点难度。

    但楚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眼看着好友离开,他把目光落在抱着外套睡觉的步浅身上,并觉得步浅就是生来克制楚厌的。

    没过太久。

    步家父母急匆匆的赶过来,步家老大在厅里开会,实在是走不了。老二步时陪在父母身边。

    “你好,于医生。”

    步时一眼认出来于燎,他问道:“我妹妹在哪儿?”

    于燎把他们带进病房里,给他们介绍情况:“步小姐只是普通发烧,现在已经挂了一瓶半的点滴,等把这瓶输完就行了。”

    于燎这话一出,步家人的心才定了下来。

    在第二瓶点滴要见底儿时,步浅醒了过来。她醒来后揉揉眼睛,下意识的寻找着:“楚厌。”

    “浅浅,我是二哥。”

    步时弯腰,看着床上的妹妹:“这里没有楚厌,于医生说,是个好心人送你来医院的。”

    步浅:“?”

    步浅拧着眉毛,不信:“你骗人。”

    步时见她不信,给她指指身后的于燎:“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于医生。”

    步浅退烧之后,脑袋也没那么昏沉了。她看看站在步时身后的于燎,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于燎清清嗓子,正要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没成想,步浅压根就没向他求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燎觉得步浅刚才那一眼,像是已经看透了他。

    “是楚厌送我来的。”

    也许是终于见到楚厌的缘故,步浅这次醒来,精气神都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她坐起来,一边让护士给她拔针,一边抱着手里的外套。

    于燎迟疑几秒,开口道:“步小姐,我没见过什么楚厌,你手里这件外套其实是我的。”

    步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拆穿他道:“不要碰瓷。”

    楚厌身上的味道,她比谁都要敏感。这件外套跟她晕过去前见到的楚厌身上那身,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味道也一样。

    步家人对自家宝贝张嘴闭嘴都是楚厌,已经没了招儿。

    “浅浅。”

    聂薇退一步安抚着女儿:“你现在腿脚不方便,就算是想找楚厌,也不太方便。你二哥跟楚厌谈的有生意,只要你乖乖的,我让你二哥谈生意的时候把你带回去,到时候你当面问问楚厌,他是不是你男朋友,这样岂不是更好?”

    在聂薇看来,步浅跟楚厌的这一段“恋情”,纯属是臆想出来的。

    要解决这种臆想,只有一条路走——

    让被臆想的正主亲自发个话,澄清一下。

    到时候,他们家宝贝就能彻底死心了。

    步浅抱着楚厌的外套,听着聂薇的话。她眨了眨眼睛,答应的爽快:“好呀,正好可以让楚厌见家长了。”

    她知道如今的时间线在两年后,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跟楚厌的两年前。

    只要她不记得分手,那他们就没有分手。

    市中心医院里还有步浅的床位,步家父母带着步浅回去。而走在最后面的步时,一脸的凝重。

    他妈可真会编,说他跟楚厌在合作……

    前不久,他可是刚跟楚厌抢了楼盘!

    找到女儿的步家父母脸上带着笑,只有步时,有点笑不出来。在把父母还有妹妹送回到市中心医院后,他着急忙慌的去找了大哥。

    要怎么跟楚厌合作,他还是得让大哥给出出主意。

    就在步浅心满意足的抱着楚厌的衣服,又开始打盹儿时。另一边,白天被她砸了脑袋的楚申,也在医院里。

    楚申头皮上缝了几针。而在缝针时,麻药刚好不足,他疼到几乎差点再度昏死过去。

    “楚厌!”

    楚申疼晕又疼醒,他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单,面容因为疼痛,而剧烈扭曲着:“你他妈想害我!”

    楚申愤怒的嘶吼着,他用着最恶毒的话,诅咒辱骂着楚厌。

    站在走廊上的楚厌,听着里面的声音,冷淡的俊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半晌,他问身旁的保镖:“你今天看见她走路走不稳了?”

    保镖严肃点头,保证道:“我看见她了!今天追出来的那个小姑娘脚就是瘸着的!”

    保镖不知道步浅之前就瘸了脚,所以只当是楚申干的。

    楚三少爷,无恶不作!

    在保镖的告状下,楚申刚缝完针,从医院里出来后,又硬生生不小心“瘸了脚”。

    接连遭殃的楚申:“……”

    艹。

    还没完没了了!

    灰头土脸的楚申,呲着牙忍着痛,坐回来接自己的车里。他眼底满是怒火,回想着白天这一遭遭的事。

    不管是敢砸他的那女孩,还是在医院里给他使绊子的楚厌。这俩人,都给他等着!

    当夜。

    大多数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平和,只有步浅,她难得有耐心的看完了自己手机的消息,并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和工作。

    “动物学杂志社……”

    步浅眼睛亮了亮,这份工作她喜欢!从小就喜欢各种动物,在大学期间还经常出入保护区做志愿者的步浅,哪怕没了两年的记忆,她以前攒的经验和知识,也都足够她用。

    工作是心仪的,男朋友也是心仪的。

    步浅抱着外套,仰躺在床上,滚了两圈,眯眼道:“我要快点好起来!”

    等好起来后,她就不用再抱楚厌的外套了。

    她要直接抱楚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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