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婚选在一月后的吉日, 做婚服的绣娘们连夜赶制，终于还是在既定的日子前将两套相仿的男子大婚冠服给绣了出来。
在宫中的这段日子乔灼过得十分惬意，时不时就要心痒逗弄姜犰一番, 非要将人惹得满脸满耳都通红才肯作罢。
乔灼试了几次，发现姜犰果真极其纯情, 真如他所说那般偏要等着大婚夜, 一来二去便长了不少胆子，毕竟惹到最后也不过是被摁着狠亲一顿。
天子大婚，普天同庆, 长街上灯火通明, 焰火彻夜响彻云霄，无数少男少女们游玩在星夜中，饮酒作乐的畅快气息从民间门一直传到宫中。
宴席直到午后才散, 乔灼与姜犰都身为男子, 所以一同坐在帝王主位与朝臣共饮了不少酒, 但好在君臣有别，姜犰也十分自持, 乔灼注意到他明明喝了不少，但脸上竟不见分毫酒意。
姜犰握着乔灼的手两人一起跨过长长的昏暗走廊踏进寝殿, 婢女们等他们坐上床铺时手中高举着红托盘轻步走进。
大宫女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共饮这杯合卺酒，祝陛下与帝后永结同心。”
姜犰抬手时颇有些迫不及待，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含着些雾气, 像是饮完酒的后劲才挥发出来。
乔灼一如既往的潇洒自如, 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惹得姜犰的目光粘在他身上一刻都不曾分离。
两人拿着酒杯贴近，乔灼能闻见姜犰身上那股龙涎香, 炙热的体温缓缓向着彼此靠近，温酒入喉，带起一片滚烫。
在这般温存的时刻乔灼还在心中问系统道：“小系统，这回怎么没出现什么隐藏成就？比如天生一对就不错。”
系统无语凝噎，怒道：“因为你是反派！”
乔灼不满：“反派也有情，反派也有爱，系统该升级了哈。”
系统沉默，随即一阵絮叨又听不懂的机械声音响起。
乔灼拧眉，问：“你在做什么？”
系统：“我在念佛经，有静心的功效。”
乔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得系统狂怒，啪的就打开了马赛克程序，再也不说一句话。
空酒杯被摆放回红盘之中，宫女们默默地低着头快步离去，留下一室二人。
乔灼不知道是喝醉了的缘故还是结完亲太累，总之在他被姜犰按在床榻上亲吻的时候自己都没来得及回过神。
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顺理成章发生的。
姜犰漆黑的眸子自上而下的望过来，深情脉脉，其中过于赤裸的情绪让乔灼没忍住轻侧头。
“乔灼，”姜犰垂眸，双眼中的雾气更盛，整个人身上的冷意尽数褪去，只剩下英俊无双的柔和情意，他的眉头微蹙，表情有些犹豫，说：“你教教我。”
乔灼一听雄性气势猛起，立刻抬手搭住姜犰后颈往下压，漂亮肆意的眉眼一挑，烛火下艳丽得不像话，刻意调笑道：“不会？”
等姜犰再次耳廓通红的点头时乔灼心满意足地开口道：“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姜犰乖巧点头，他的脊背是宽硕的，从上而下几乎能遮盖住乔灼所有的身影，但他同时也是不得要领的，仿佛一个叼着嘴边的肉不知道该从何下嘴的野兽，焦躁地踱着步。
姜犰低头啄吻，手指与乔灼十指相扣，声音沙哑地念乔灼的名字。
滚烫的气息萦绕在身侧，乔灼莫名心中打鼓，想道一会儿他要不要多鼓励鼓励姜犰，免得这人风光了一世却在这事上丢了颜面。
但乔灼的安慰念头刚起，下一刻就被姜犰一手揽着腰腾空抱了起来！身上的华美喜服瞬间门被撕开扔到了床榻之下！
随即便是听了一遍就能出师的昏天黑地的纠缠。
龙榻外侧悬挂着明黄垂帘，不知何时也被姜犰放了下来，狭小的空间门内乔灼无处可躲，只能哑着嗓子轻声喘，被逼得狠了就想往外跑，但莫说这个床榻，整个宫殿，整个姜国都是身后这个男人的，乔灼根本逃不开。
无数快意即将冲垮乔灼的意志，让他止不住的颤抖，身后的姜犰竟忽然俯身贴了过来，沙哑着嗓子问：“乔灼，是这样吗？”
乔灼眼尾都红透，泪珠欲落不落，只能抬起手用力捂住唇，才能不泄出一丝半点的呻吟。
因为乔灼知道此时殿外肯定候着无数的太监宫女，他虽然厚脸皮，但也不想被人听墙角。
没得到乔灼回应的姜犰不满，于是他更加俯身靠近了。
乔灼手臂都在发抖，攥住床侧就往外爬。
姜犰微醺的酒意此刻冲昏了他的头脑，就在那只金子般的手臂狠狠握住床侧悬挂着的垂帘试图借力时姜犰握住乔灼的右肩轻轻一拽就把人重新揽入怀中。
乔灼近乎濒死，高昂着脖颈飞快地呼气，那滴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他的胸膛猛地起伏，颤抖着低声道：“不行了，等等……”
姜犰却无视乔灼的推拒，从身后伸手便用力按在乔灼的腹部，问：“是这里吗？”
乔灼脑海中霎时间门一片空白，只耳边恍惚听到姜犰的声音在说：“乔灼，虽然你在摇头，但你看起来很喜欢。”
乔灼眼睫低垂着在扑扇，没说话。
姜犰俯身又问：“乔灼，是这样吗，我学的对吗？”
乔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细腰猛颤，如同暴风雨中摇摆的花骨朵。
金子般的肌肤上添满了无数旖旎吻痕与咬痕，从他的唇齿到脖颈，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尽数被姜犰肆意品尝。
那一夜天子寝殿内下令更换了不下七次的热水，许多时候刚送进去的水还热着，下一刻那个极威严霸道的声音便又会响起。
“换水。”
宫女们忙碌了一夜，几乎不敢合眼。
漂亮的北漠王被恶犬叼在嘴里半刻都不肯松开，整整三日过后，一直没上早朝的姜犰才神清气爽地踏出了寝殿。
直到晌午时分乔灼才悠悠然转醒了，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抖着嘴唇用那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哭泣：“系统快！我要回北漠！”
“我不要这鬼事业成长值了！”
乔灼的心还在隐隐颤着，这姜犰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恶鬼，简直坏到滴水！他虽然想享乐，但也不想过度透支身体。
男人的本钱都要被他挥霍完了。
系统幸灾乐祸的啧了一声，“不用担心宿主，事业成长值马上就能满了。”
乔灼噌的坐起身，却不曾想拉扯到后腰，一阵酸胀酥麻齐齐涌了上来，惹得他低眉怒道：“淦！”
寝殿内的声音引来门外的宫女，她们立刻抬步进来，一个个垂着首恨不得想将脑袋埋进地里，耳垂也都通红着，声音如蚊语，道：“请帝后梳洗。”
乔灼哪里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耳朵那样红，但他偏不能跟着羞涩，哪怕此刻彼此都心知肚明，乔灼依然冷着脸道：“过来吧。”
可那沙哑至极的声音在偌大的寝殿内一经响起，宫女们的脸颊都飞红。
她们瞬间门记起了这种性感带着朦胧磁性的语气是怎样哭泣的，差点拿不稳手中托盘，结结巴巴地应道：“是，帝后。”
一番梳洗过后乔灼才皱眉又问道：“小系统，你说事业成长值马上就能满了？”
系统应道：“是的宿主，雪山萨羚部落在得知北漠与姜国议和结亲的消息后立刻胆颤，决定要从边疆处退兵，但……”
乔灼手中捻着木质檀香串，整齐穿戴着的华服衣领处露出斑驳吻痕，男人拧眉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乔灼问：“但是什么？”
系统说：“但是他们也还在犹豫，毕竟入冬后的萨羚部落实在难以生存。”
乔灼眸光一亮，瞬间门觉得这不正好一举两得嘛！他去边疆击退萨羚剩余部落将士，顺便在北漠待上一段时日，也让刚开了荤的姜犰慢慢度过这段过于兴奋的时期。
午膳时姜犰快步踏进寝殿，一看见乔灼时眉眼就柔和了下来，轻声问：“腰还疼吗？”
乔灼端坐在桌侧，冲着姜犰飞了一眼，薄怒道：“你说呢。”
姜犰自知理亏，抬手摸了摸鼻尖，讨好般地说：“膳食吃的可习惯？都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北漠菜肴。”
垂首立在桌侧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低眉顺眼的沉默，看着这副融洽画面心底也跟着欢喜。
乔灼却忽然道：“陛下想让我在姜国也能尝到北漠菜肴？”
男人火焰发落在胸前，手腕处坠着木串的金穗，原先总戴着的无数金饰也鲜少戴了。
姜犰眸色一暗，仿佛知道乔灼要说什么似的放下了筷子，沉默地看向乔灼，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果然，乔灼立刻道：“我要回北漠。”
桌侧的众人瞬间门屏住呼吸。
姜犰的心中刺痛，一直以来都在掩饰事实此刻被残忍的揭露，他与乔灼本就不是心意相通而成的亲，是他胁迫的乔灼，是他以两方的相安无事逼迫了乔灼。
姜犰整个人气势颓落，看得乔灼一愣，他不过是被姜犰弄的想出去躲躲，难道伤了姜犰的男人心？
乔灼正要开口却不料姜犰竟同意了，说：“可以。”
姜犰那双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渊，含着太多的复杂情绪，看得乔灼皱眉。
姜犰抬手抚上乔灼侧脸，忽然只听他说了一句让乔灼根本摸不着头脑的话。
姜犰：“可我只给你十日时间门，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去找到你。”
乔灼疑惑地看向姜犰，他能跑到哪里？不是说好回北漠吗？
两个人吃完了这一顿饭，姜犰苦大仇深地替乔灼备好了行李，乌善和腾格随行。
正殿外的白玉阶梯映照着旭日暖阳，乔灼握着姜犰的手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姜犰感受着身侧人的呼吸不禁想起了与乔灼第一次见面时的光景。
那时的乔灼极其俊美霸道，从台阶处一步步走上来时的那种震撼的美貌即使放在此刻也让姜犰的心猛跳。
乔灼却丝毫没有离别时的感伤，快乐的像一只即将远行的鸟。
姜犰薄唇紧抿，发觉乔灼已经站在金轿前挣脱开自己的手。
乔灼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记起什么似的反身靠近姜犰，目光相对间门男人压住姜犰的后颈便将人拉至眼前，乔灼笑得俊美，轻抬下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在了姜犰的唇边。
“别太想我了。”乔灼说。
直到北漠的队伍踏出宫门，姜犰才回过神，缓缓抬起手抚摸被亲的那处。
自从乔灼动身回北漠的消息一传出，边疆的萨羚部落便如惊弓之鸟，惴惴不安，但他们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那结亲不过是障眼法，北漠王不会来攻打他们呢。
但这样的揣测不过三日便被北漠姜国联合的将士们打得落花流水。
乔灼此番回北漠，竟真意在萨羚！
后方的捷报频频传来，明黄的御书房内姜犰红着眼睛疲惫地批阅奏折。
烛火光亮下太监不禁小声劝慰道：“陛下，您歇息吧。”
姜犰一言不发地继续从新一沓奏折中拿起一份，闻言只心想道那寝殿空空荡荡的，他看着就烦。
手下的奏折一打开，发现竟是骠骑大将军岳修远传来的捷报，上面写着寥寥几句话，但只因带了北漠王三个字就让姜犰蹙紧的眉头都松了。
姜犰拿着朱砂痛快地批了。
他问：“离北漠王去边疆过了几日？”
太监抖着嗓音答：“回陛下，才四日。”
姜犰的眸色猛地沉了下来，怎么会才过了四日？在他看来早过了十天半个月，这个乔灼是不是待在北漠富饶之地享乐的不想回来了？
北漠女子艳美，乔灼会不会看上她们？
萨羚的男子也骁勇善战，乔灼会不会被俘获心房？
一切的一切都让姜犰烦闷不已，如果他与乔灼是互通心意结的亲他便断然不会如此忐忑，但毕竟是他逼迫在先，乔灼无奈接受是真。
于是不过五日堪过，再也等不急的姜犰就身着便服骑着俊美直奔北漠而去。
北漠王威名在外，几乎没怎么打，只坐镇后方就让那群蛮横的萨羚人四处逃窜。
距离与姜犰约定的十日还差许多，乔灼便躺在平原上的毡房内惬意地饮酒。
这几日腾格这小子看着情绪实在不高，整个人都跟蔫了似的，乔灼问了几次竟都不回答，他才意识到腾格也有了自己的秘密。
乔灼哼哼道：“儿子大咯。”
系统的提示音就是在此刻没有征兆地忽然响起：“恭喜宿主，男主姜犰事业成长值+5，达成满分成就，任务完成度百分百。”
乔灼猛地坐起身，立刻下了榻掀开毡房帘子就往外走。
没想到毡房外站着腾格和乌善两人。蔫了吧唧的腾格手中握着一香帕，上面绣有姜国图腾，乔灼一眼便分辨出来了。
在加上腾格那乱飘的眼神和欲盖弥彰的遮掩，乔灼哪里还想不到，只道：“吾儿若想提亲，告诉为父一声便是。”
腾格立刻结结巴巴地摆手，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不是，姜禧……”
乌善抬手捂住腾格的嘴，第一次那张严肃的脸上浮现笑意，“说漏了。”
腾格脸红成一片，转身就跑，便跑还便喊：“阿父你莫急，我自己去说！”
乔灼刚走到马棚，乌善就跟了上来，他问：“阿父要回姜国？”
乔灼手下快速地解开缰绳，应了一声正准备翻身上马时自平原的远处竟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那马群声极其震撼，来的人必定不止一人一马。
乔灼站在原地握着缰绳回头，只见巨大的悬日下一袭素袍的姜犰骑于马背之上，姿态傲然冷峻，俊美的双目紧紧望向乔灼，他一马当先飞奔而来，额头和脖颈都沾着汗。
乔灼注意到他身后缀着冗长的队伍，竟全穿着鲜红的衣袍，就像是……来提亲。
“吁——”
姜犰驾着马停在乔灼身前，多日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全然倾泻。
乔灼也不知为何心猛地一颤，下一秒就见背后悬着落日的姜犰冲着乔灼一扬手，一改沉稳，笑得极意气风发。
“乔灼，两场大婚，我来嫁你。”
乔灼拉住缰绳，利落翻身上了马，没问姜犰为什么来，只冲着他潇洒一笑，“成啊，想嫁本王的人可太多，按北漠的规矩来，比试赢了我就娶你。”
乔灼的目光灼灼，坠着沉甸甸的情意，让姜犰这些日子里的那些无端猜测瞬间门都被抚平。
“驾——”
悬日之下，辽阔的平原之上，骏马并肩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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