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定斌说完之后,  已提声喝道:“阿玦,接着!”

    应定斌身后的一名西厂厂卫弯弓搭箭,将一物向着应翩翩射出,被应翩翩身后护卫的陈华年接在手中,  双手奉上。

    “少主!”

    应翩翩将东西拿在手里就知道不简单,  迅速展开一看,  发现竟然是黄绸上匆忙写就的皇上手书,说是梁王谋逆,  囚禁皇上太子与各位亲王,令他速速入宫平乱。

    应翩翩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分明是出自他老爹之手。

    应定斌模仿皇上的御笔字迹可以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只是这项技能太过大逆不道,外人自是不知道的。

    原书中听闻应翩翩死讯,应定斌造反之时,正是以此伪造了先帝遗诏,想要废掉黎慎韫。

    眼下应定斌和应翩翩能够及时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上次僧磐的刺杀,让他们提起了注意。

    皇上不重视应翩翩的上书,应翩翩便暗中让七合教的眼线注意着宫中情况,  直到今夜发现侍卫调动似有异变,  两处宫门无故开启,  应翩翩立刻派人送信,请太后装病,试探皇上的情况。

    这一试,果然发现皇上似乎在傅淑妃宫中出现了意外,  同时,  梁王夜半离府,  不知所踪!

    应翩翩这才匆匆赶来,  但这个过程,是没有办法解释的,总不能说应家一直暗中跟宫中私联,他们才知道了黎慎韫谋逆之事。

    有了应定斌给的这样东西,却是能够快速安抚人心,取信群臣的重要证据。

    至于日后皇上要追究……先等这次的危机过去,什么都是小节了。

    应翩翩当机立断,将诏书展开一扬,高声道:“如今我已得到确切消息,梁王谋逆,囚禁陛下、太子,我欲入宫救驾,各位大人有意者请一并随行。若有拦阻者,一律以乱贼视之,杀!”

    众位大臣方才又是担心,又是愤恨,此时也有人跟着高声喊道:“杀!”

    见一行人突围而去,陆軏心中顿时慌乱,正要拦阻,已经被应定斌率领西厂厂卫挡住了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应翩翩离开。

    深宫之内。

    黎慎韫站在皇上的榻前,低头看着自己昏迷不醒的父亲,那目光便好似野兽盯上了随时准备撕咬的猎物,充满着热切与残酷。

    皇上的暗卫已被尽数除掉,淑妃也被救下,此时她已经到了皇后宫中,指挥侍卫们将后宫的女眷都控制起来。

    一切仿若十分顺利。

    “殿下,大事不好了!”

    这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向黎慎韫禀报:

    “陈浣方才已经被应玦一箭射杀,此时方才被召入宫中的大臣们已经摆脱包围,正撞破了德惠门侧面的宫墙,闯入宫中来了!”

    “应玦,应玦。”

    黎慎韫冷笑道:“兜兜转转果然还是他挡我的路。”

    他虽然这样说着,瞧上去倒也并不惊慌,吩咐道:“你去告诉淑妃,把宫中所有的女眷都绑起来吊到望星台上去,等应玦到了,让他放下兵器,给我滚进宫里来。如果他不肯,迟疑一刻,杀一人。就从太后开始。”

    那护卫不禁打了个寒颤,正要出去传令,却听到有一个人冷沉沉地说道:“慢着。”

    黎慎韫回过头去,说道:“皇叔,您有何高见?”

    随着他的目光,那名护卫才发现,原来这殿中除了黎慎韫和皇上之外还有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坐在一把暗处的座椅上,一时之间注意不到。

    这人正是将乐王黎清峄。

    当他不开口的时候,就像是根本不存在,可当他发出一点声音,做出一个动作,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就可以让所有的人都无法忽视。

    甚至连黎慎韫跟他说话的时候都客气了几分。

    黎清峄淡淡地说:“五殿下,你要的是皇图霸业,一统江山,何必做出折磨女人这等下作之事,平白往自己身上抹黑?更何况应玦既非皇子,又不是重臣,你把他独自叫进宫里来,根本于大局无用。此时皇上和太子都在你手中,你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没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之上费力。”

    他们的原本计划是令皇上写下传位诏书之后,便杀掉皇上,嫁祸太子,而后控制住宫中各位朝臣,令他们承认黎慎韫的地位。

    而此时因为应翩翩突然插手,局势出现了变化。

    一者是应翩翩已经先发制人,当众点明了黎慎韫是逆贼,他再想改变其他人的认知就需要花费极大的功夫,更没办法打着太子的名义行事了;

    二者是这些臣子们没有按照原计划被控制起来,也无形中为计划增添了一些变数。

    黎慎韫说道:“我本来打算请那些大臣们到偏殿等候,以此再拖延一段时间,等到京畿卫调入宫中,大事可成,可是此时遭到应玦破坏,眼下我们在兵力上无法占据绝对优势,就很难一下子控制住这么多的人了。”

    他的语气中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话里却颇有些埋怨之意。

    因为当初黎慎韫就不主张将所有的朝臣都宣入宫中,认为如此一来或有可能打草惊蛇。

    他是打算等到将皇上写下的禅位诏书拿到手之后,再各个击破,分别逼迫这些人承认自己的地位。

    可将乐王却坚持要如此安排,黎慎韫这次能够成就大事,对将乐王多有倚仗之处,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听从了对方的提议。

    可眼下却正因为此,计划全都乱了。

    将乐王却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现在皇上和太子在我们手中,那些人的情绪如此激动,无非是要亲眼确认陛下的安危,非要来到此处不可。既然他们早晚要过来,你又何必眼下就调动京畿卫?且让他们自以为兵力胜过我们,一举而入,然后若是要走,可就走不了了。”

    黎慎韫一怔,不禁问道:“为何会走不了?”

    阴沉的暗影中,将乐王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跟着将手掌缓缓反过来展开,黎慎韫垂眼一看,发现他的手中赫然是一块兵符。

    “我把奚行杀了,取了他的兵符。”

    黎清峄道:“禁军现在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不必担心那些人会造成威胁。”

    饶是黎慎韫自以为已经算是心机深重,也没想到黎清峄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做成了这件事。

    他看见黎清峄说杀了奚行的时候,唇角带着一抹十分古怪的笑意,心中猛然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现任的禁军副统领奚行是在王苍死后刚刚上任的,乃是奚太傅之孙,而当初正是奚太傅第一个上书奏请皇上,送善化公主去西戎和亲。

    将乐王是在报仇。

    黎慎韫脑海中突然掠过了这句话。

    他与自己这位远房叔父接触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短了,在将乐王回到京城之前,黎慎韫便刻意和他有所来往,对方虽然不甚热情,但也没有出言拒绝。

    在他的印象中,将乐王阴郁,冷漠,难以接近,野心勃勃。

    黎慎韫将心比心,认为他堂堂太/祖之后,却多年来受到猜忌和压制,定然难忍,故而想要干出一番大事来也理所当然。

    但黎慎韫从未自将乐王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任何他对于往日亲人的不舍和怀念,故而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直到此时,他才从对方的身上窥见了一抹隐藏极深的恨意与痛楚。

    但如果这个人真的想要报仇,那么他想报复的应该是所有欺压猜忌他们,抢夺他们应得一切的人,自己……会不会也被算作其中一位?

    黎慎韫的心中生出了警惕。

    但事已近半,如今怎么也不可能回头了,黎慎韫内里疑窦丛生,面上却笑了笑,说道:“没想到皇叔深谋远虑,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手段,实在令小侄佩服。”

    “成大事者,自然要着眼长远,最起码不会一些没甚大用的阴损手段上多费精力。”

    黎清峄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他一句,说道:“就让那些人进来看一看,明明是太子杀了皇帝之后,又意图嫁祸于你,而你忠肝义胆,一心救驾,这岂不是好?”

    到时候不管应翩翩说什么都没用了,毕竟一切都比不上亲眼所见,就算依然有人心存怀疑,但最起码这件事就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而后黎慎韫再利用手中兵力一举掌握局势,何愁大事不成?

    黎慎韫不由心动。

    这个将乐王深不可测,一时半会确实得罪不得,最起码他们眼下还是同一阵营的,待他先登上皇位,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再做打算。

    应玦,眼下就先放你一马,日后我大事成了,你也还是跑不出手掌心。

    黎慎韫脸色变幻,终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是,那么都听皇叔的。”

    他击了击掌,令人将方才抓来的一名太医带上来给皇上诊治,直接吩咐道:“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但是不要再让他说话了。”

    那名太医浑身发抖却无法反抗,只能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

    “再把太子带上来。”

    黎慎韫的语调中止不住地带出了兴奋之意,说道:“我倒要看看,我这位好大哥面临生死关头,到底是选择他自己活,还是选择拼死去救我们的好父皇。”

    黎清峄看着黎慎韫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也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尽情的享受即将胜利的喜悦吧,因为这将是你最后的狂欢。

    应翩翩知道此时的时间非常重要,双方都在争分夺秒地行事,但又怕中了黎慎韫事先设好的埋伏,因此没有纠缠着寻找那几道宫门的钥匙,而是干脆令众人以巨木撞倒宫墙,长驱直入。

    很快,先一步进宫的池簌也已经带了人前来接应。

    当他们成功碰面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露出曙光,黑夜就要过去了。

    应翩翩低声询问池簌道:“找到皇上的下落了吗?”

    池簌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派人搜遍了整座宫殿,目前的形势不太妙,女子们都被傅淑妃带人看押起来,而皇上被黎慎韫藏在了内殿下原本供暗卫藏身的暗室里。”

    “这处地方只有唯一一处入口,外面安有机关,不少人在把守,除此之外无门无窗,无法从别处破开进入。如果要强行把皇上夺出来,只怕黎慎韫会情急之下破釜沉舟,将人杀掉。”

    应翩翩道:“太子也在?”

    池簌点了点头,道:“除了太子之外,还有几位皇子,在另一间房中,但不好接近,具体便无法看清。”

    他顿了顿,又低声说:“将乐王也在。”

    黎慎韫是特意选了这么一处地方的,这处暗室因为在地下,所以周围都是以实心的石壁砌成,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别人暗中窥探或者从别处突破,将皇上抢回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若不是池簌的武功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数丈之外便可闻声,随便找一处缝隙就能藏身,也不会能够打探到这样的消息。

    应翩翩早就对将乐王此人十分警惕,也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可是从头到尾,将乐王似乎什么异动都没有,却什么事情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从表面上看,此事像是由黎慎韫主导,但只怕隐藏在背后的黎清峄,才是真正的推波助澜者。

    此人着实奸滑无比,手段非常,竟然连这样,都没让人抓住他的破绽。

    但另外一点让应翩翩想不通的是,黎清峄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他当真想要支持黎慎韫登基,以此为自己挣下一份从龙之功吗?

    但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如果他想要夺得皇位,当初先帝去世的时候根本就不必推辞,反倒是即便靠这件事成为了黎慎韫手下的功臣,终究还是矮人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收拾了。

    黎清峄……可不该是这么短视的人啊。

    应翩翩沉吟未决,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被晨曦照亮的宫墙。

    长夜散尽,黎明到来,宫墙上被岁月斑驳的痕迹在阳光下变得清晰,展露出百年来的风风雨雨,人事兴衰。

    而不知这一回,宫城会否再次易主,最终的胜券,又会握于谁的手中。

    他曾经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抵抗命运,而如今也要身不由己地加入命运的洪流之中,成为推动风云变幻的一环。

    而是非、对错、成败,身在局中,早已无法评说。

    “应大人!”

    就在应翩翩心中沉吟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在衡量着下一步应该如何采取行动,王缶走过来,对应翩翩说道:“咱们此行无名,贸然入宫,只怕被逆贼反咬一口。”

    两人都是聪明人,他无需解释,应翩翩也已经明白,眼下在场的大臣们当中,没有一名是黎氏皇族之人,若是打着救驾的名义冲进去,对方杀了皇上和太子,完全可以反过来栽赃,说他们一句“谋逆作乱,犯上逼驾”,直接下令将众人尽数斩杀。

    王缶作为礼部尚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应翩翩道:“王大人,下官有一人选。”

    王缶道:“谁?”

    应翩翩道:“大公主,黎纪。”

    王缶:“……”

    听到这个名字,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荒唐,第二个反应就是想起了当初黎纪想强抢应翩翩上床的事。

    但随即王缶就意识到,目前皇子们都已经被黎慎韫控制住了,黎绶尚未出嫁,住在宫中,恐怕也已经落入到淑妃的手里。

    唯有黎纪上回被皇上轰出宫住到公主府去了,此时应该是唯一行动自由的嫡系皇族。

    黎纪和黎慎韫的交情还过得去,还纳了对方的表弟当面首……算了,这一条先不说,重要的是她也不会对黎慎韫产生什么威胁。

    若是愿意合作,由她出面要求探望皇上,在大臣们与黎慎韫之间周旋,确实再合适不过。

    至于怎么让她愿意,王缶看了看应翩翩的脸,觉得把握很大。

    池簌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呵呵一声。

    应翩翩道:“武安公说他愿意易容扮成公主身边的侍卫,保护公主与五皇子见面,再趁机救出陛下。”

    池簌:“……”

    王缶不禁看向池簌,池簌点了点头,微笑道:“应大人所言正是。”

    他们商议好了,又过去将这个主意跟其他大臣一说,有人觉得也可一试,但也有人感到不妥。

    杨阁老说道:“现在黎慎韫仗着有皇上和太子在手,死守宫门不出,大概目的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待他的援兵到来,把所有反对者都一网打尽。”

    “既然他一开始没有对付公主,此时也未必就会让她进去探望皇上,为自己制造这等无谓的麻烦。”

    谁都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黎慎韫的援兵带来之前想办法将皇上弄出来,再不惜任何代价一举攻城,然而要如此办,确实极为困难。

    应翩翩缓缓道:“阁老说的有理,其实学生还有一个主意。就是,可能稍微有些缺德……”

    杨阁老:“……”

    凭他对自己这位高徒的了解,应翩翩要说是稍微有些缺德,那估摸着就缺德到家了。

    他猜的不错。

    应翩翩其实是想说,将乐王跟黎慎韫是同谋,威胁不了黎慎韫,那还可以冲将乐王下手。

    虽然他们家的人都死光了,但是还可以去刨了他爹娘的坟,取出遗骨,威胁将乐王不跟他们合作就把骨头烧成灰倒进水沟里面去。

    据应翩翩以往跟将乐王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个法子或许真的有些用处。

    但将乐王一家已经很惨了,虽然应翩翩自知不是什么好东西,要说出这个办法,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一点良心不安。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犹豫着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低低说道:“或许我可以。”

    几人猛然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一名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小太监。

    原本之前谁也没有在意过他,谁知道他将帽子一摘,又在脸上擦了几把,露出来的竟然是黎慎礼的面容。

    “十殿下!”

    杨阁老又惊又喜:“您没有被梁王抓去?”

    黎慎礼的脸上带了几道伤,身上的太监服有些不合身,让他看起来极为狼狈与可笑,想必逃离的也十分不易。

    “阁老,几位大人,我受到父皇传召进宫之后,半路上觉得不大对劲,便设法扮成太监逃了出来。”

    “黎慎韫发现我脱逃,但是怕这个消息反而声张出去被人利用,因此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我,只派了太监暗中搜寻,所以给了我一些隐藏起来的机会,能看到各位前来真是再好不过,否则我今天恐怕难逃一死!”

    黎慎礼急匆匆地说道:“大姐尚在宫外,不如让我出面,同黎慎韫要求确认父皇安危。他寻了我许久,想必会答应的。”

    黎慎礼是皇子,同样具有皇位的继承权,虽然先前不太受重视,但自从魏贤妃死后,他不用再故意装模作样来令皇上不快,也逐渐开始得宠起来,想必黎慎韫对他也有几分顾忌。

    此时由黎慎礼来做,自然比黎纪合适。

    在场的几位重臣商议一番,杨阁老说道:“那么便委屈武安公护送十殿下前去查看陛下的情况,再伺机救人,我等会在此处接应,陛下只要脱险,立刻全力将梁王拿下。”

    池簌沉吟道:“梁王未必会允许十殿下带着随从进入,若他不准,也不用强求,我自可以随着十殿下进入内宫,只是到了那时候,还请十殿下帮我制造一次混乱,让我能够趁机接近陛下。”

    他看了黎慎礼一眼:“我也必然能够保证你的安全。”

    黎慎礼一咬牙:“陛下是我的父亲,武安公都这样说了,我又怎能不拼这一把!我定当尽力而为就是。”

    池簌再没其他的言语,点了点头,转向应翩翩的时候,语气便放柔了:“那我去了,自己小心。”

    应翩翩道:“放心,你也是。”

    当即,黎慎礼换回了自己的王服,由众人一起簇拥着去了城楼下。

    一名士兵冲着上面喊话:“沛王率兵前来平叛,尔等快快交出陛下,打开城门投降,尚可留得性命,若是再与叛贼同流合污,负隅顽抗,待大军来到,一切后果自负!”

    洪亮的声音在偌大宫城中发出回响,黎慎韫虽然没有出现,但立刻便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此事禀报于他。

    黎慎韫豁然站起身来,怒声道:“黎慎礼,竟然真被他给逃出去了!”

    将乐王当机立断,说道:“让他进来。”

    黎慎韫沉声道:“那小子最会装模作样,奸滑无比,我只怕他是想进来营救父皇。”

    “他到底是想要营救皇上还是想要杀了皇上,此事尚未可知。”

    将乐王揭开茶盅,轻轻吹了口气,氤氲出来的白烟模糊了他眉目间的锋利。

    只听他闲闲说道:“眼下皇上、太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都已经被你囚禁在此,而你有谋逆之罪,如果他等的不耐烦了,强行率兵攻打进来而不顾皇上的死活,最后他就是唯一名正言顺的继任者。若是你,你会怎样选?”

    这个答案不言自明。

    如果黎慎韫处在如今黎慎礼的位置,那他一定会觉得这简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还不至于弄脏自己的手。

    他一定恨不得对方坚决抵抗,拒不回应,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率兵攻打进来了。

    见黎慎韫沉吟不语,将乐王便又道:“让黎慎礼进来吧。只需告诉他们,这些人心思叵测,你不能擅自放他们进来,危害到皇上的安危。黎慎礼若是当真关心皇上,便不许带任何侍卫,独身进入,方可探望。我们便可借此机会,一举将他除掉。”

    他不紧不慢的语调中似乎有着让人相信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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