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簌恍惚走了两步,见前面正有一位年轻公子,锦衣玉冠,身姿修长,腰间还悬着一柄玉骨的折扇,自街头漫步行过。

    池簌心中骤然一紧,脱口叫了声:“阿玦!”

    对方闻声,回头一望,那面容却是全然陌生,池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直直地向下一坠,那股失望之情转眼间到了。

    他心中如沸,忽然运起轻功,狂奔了出去。

    池簌原本站在街头,起步一跑,旁边的人只能感觉到眼前发花,甚至都不知道有个人过去,紧接着就不见了他的踪迹。

    池簌一直沿着应翩翩当初遇袭的路跑入那片树林,按照应家那些护卫们的说法,应翩翩就是在这里跟他们失散的。

    这里曾经鲜血淋漓,刀剑散乱,但如今所有的残骸都已经消失了,搜查的人先后来了好几拨,甚至连每一块草皮都没放过,但是也未曾找到什么更加有用的线索。

    他站定脚步,此处树密林深,虽是白日里,光线也是幽幽的,宛若罩着一层绿色的琉璃罩。

    池簌心中想着,如果他是傅寒青,想把应翩翩带走会做什么?如果他是应翩翩,遇到这样的情况又会怎么做、怎么说呢?

    池簌就没见过应翩翩给傅寒青好脸色,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就这样老老实实被带走的,当然,也不会傻到跟他们硬拼。

    在此之前,应翩翩在宴会上刚刚与西戎使者力战,已经很累了,傅寒青不会再让他连夜骑马赶路吧?更何况,留他自己骑马,也会有不小心让人跑掉的危险。

    所以他们的队伍中一定会有一辆马车,应翩翩为了拖延时间,说不定还要挑剔一下马车走的不够平稳,里面的地方不够宽敞,或是给他预备的衣服吃食不够精致。

    想到这里,池簌脑海中几乎可以浮现出应翩翩的模样,他想笑一下,可脸上又僵硬着摆不出来笑意,只一步一步沿着树林向外面走去。

    要躲避众人的耳目将人带走,自然选择山路是最好的,但是若有马车的话,最起码那两条崎岖的小路就过不去了。

    那么……是否可以从这里下去,穿过干枯的河道到达下游?虽然有些绕,但很有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池簌下了河道,稍微放缓了脚步向前搜寻,此处已经连日未雨,河底都干枯了,难以找到车轮压过的痕迹。他也没有觉得不耐烦,更加不累不饿,只如机械一般,眼睛看着地面,木然前行。

    应翩翩多半会想办法沿路留下记号,但傅寒青多年行军打仗,很有经验,也会十分提防,这记号怕是不那么好留。

    池簌翻过两座山头,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已经走到了天黑,这代表着已经整整一天过去,他这边也没收到七合教的新消息。

    一路上没发现什么痕迹,很难说傅寒青他们是不是当真走了这条路。但急行一天总得休息,如果他们在附近休整,又会选择何处?

    池簌又将周围转了一圈,空旷的山间不时传来野狼的嘶嚎,四下黑漆漆的,说不出的瘆人。

    他从树上折了根树枝下来,用火折子点燃,拿着这火把,四下照亮搜寻,可惜收效甚微。

    不知不觉间,火把已经烧到了尽头,被风一吹,“噗”的一声熄灭了。周围所有的一切沉入黑暗,池簌这才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正要再折一根树枝点燃,忽然,他的动作定住了。

    池簌隐约看到,就在不远处,矮矮的草丛间泛出一阵晶莹的光,星星点点,璀璨游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若非火把熄灭或是在白天光线较强的时候,根本难以发现。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放慢脚步走了过去,在草丛中寻找,很快就在那片草叶上发现了一些粉末。

    这粉末柔滑细腻,微微泛着光,池簌拈了一些在手中,思索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这东西可能是被碾碎的夜明珠。

    能碾成这样的细腻粉末,可见这夜明珠材质极佳,价值连城,不该随随便便在这片荒凉的山间出现,就算是有人不慎遗失,也打不了这么碎。

    但应翩翩要是想用它留下记号,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

    池簌猛一下收拢手掌,将草叶在掌心中握紧。

    他心里暗暗的想,阿玦,别害怕,我很快就会找到你了。

    应翩翩同傅寒青奔波了几日,逐渐觉得天气愈热,外面的人说话时口音开始变得绵软,菜肴更加偏甜偏辣,眼见是一路越来越向南了。

    他乘坐的马车应该是傅寒青精心挑选的,行驶起来十分平稳,不怎么颠簸,所以应翩翩其实休息的还好。

    至于饮食方面,自从应翩翩前几日因为饭菜的事情发了脾气,傅寒青就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每一顿都给他弄来了新鲜的热饭热菜。

    什么时候应翩翩说自己闷了要出去转转,傅寒青也由得他,只是会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简直把他当成一只精贵的猫一样养起来了。

    傅寒青自己则依旧骑马赶路,饿了就和护卫们一样吃些干粮果腹,好在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身体健壮,如此对付着,倒也就过来了。

    直到昨日,他们一路乘来的马车和马匹都被弃之不用,傅寒青也没有把这些东西随便丢下,而是不知道找了什么人来接应,将马儿赶着走了。

    他们则换了一艘大船,飘到了今日清晨,终于靠岸。

    傅寒青带着应翩翩下了船,没走多远,就是附近的一处渔村。

    随着他一路行来,应翩翩也算是开了眼界,心中不免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傅寒青竟会沿途布置得如此周全。

    显然,他心里打着这个把应翩翩带走的主意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很早就开始筹谋,而并非因为傅英要杀应翩翩临时起意。

    今晨刚刚下过一场急雨,空气微凉而清新,似乎连风都要比北方缠绵一些,天色晴朗湛蓝,远处的渔船里传来隐隐的歌声,白色的鸟在天空上方盘旋。

    “阿玦,你看这里的风景怎么样?”

    应翩翩连日闻着熏香,浑身没有多少力气,傅寒青抬手小心地将他扶下来,笑着对他说道:“原先咱们约好了要去瞧一瞧南方的山水,虽然这里还不到太南边,但景色也和京城那头殊异了。你想画画吗?若是想,一会我想法子去镇上给你买纸笔来。”

    傅寒青言笑轻松,就像与应翩翩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两人只不过是履行昔日情浓时的诺言,并肩前来此处游山玩水一样。

    应翩翩目光往傅寒青脸上一扫,说道:“这些话你倒还没忘。我记得那时我说是想画咱们两个的。”

    那时候他们两个商量去江南一带转转,应翩翩就跟傅寒青开玩笑,说到时候咱们一路玩我一路画,以后你出去打仗就把这些画带在身上,一天给我看十遍。

    傅寒青还记得,当时自己回了一句:“那我还不如直接把你带上看人呢。”

    只是那一句话,应翩翩就兴高采烈的,而如今他却因为对方那浅浅一瞥心头乱跳,不知所措。

    “是……是啊。”

    傅寒青说道:“我记得!那你现在,你,还要画吗?”

    “现在啊。”应翩翩笑了笑,笑容之下却藏着股说不出的恶意,淡淡地说,“我的画功已经废了,你不知道吗?”

    轻快跳动的心又一下子仿佛落入了冰窟之中,瞬间冻结。

    应翩翩终究还是在恨他。

    傅寒青神色一黯,勉强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不想画咱们就不画了,画画那么枯燥,哪有游玩和美食吸引人。我听人说这附近有一家酒楼,江南菜做的非常好,你这些日子也没吃好,等明天我就带你去吃,好吗?”

    傅寒青大约是真心想安慰他,可这话却说的应翩翩心里一顿,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居然还敢带他出去吃饭,可是确信寻他们的人不会找过来吗?

    他们在路上统共也没走多久,这个地方离京城未必很远,但看来绝对十分偏僻,才让傅寒青如此笃定。

    不知道自己路上留下来的记号能不能被发现,特别是中间还隔着这段水路,要找人可就难了。

    应翩翩面上未显,亦不置可否,只淡淡的说道:“我累了。”

    傅寒青道:“咱们就住在前面那处渔村里,那里有个很宽敞的院子,很快就到。”

    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走不动了,我背你去。”

    傅寒青背对着应翩翩弯下了腰,应翩翩却白了他一眼,反问道:“我没长腿,还是你咒我残废?”

    说完之后,他就直接无视了傅寒青,径直绕过他扬长而去。

    傅寒青的护卫严崇从后面走上来,正好见到了这一幕,简直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对傅寒青说道:“将军,应大人他、他也太过分了,您就这样忍吗?他怎么这么不领情?”

    其实他与其说是惊讶应翩翩的不领情,倒不如说是觉得人家都这么烦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死要活的献殷勤,非得把人弄到手?

    傅寒青直起身来,淡淡地说:“这样就很好了。”

    他自己笑了一下,看着应翩翩的背影,又低声道:“我就喜欢他这样。”

    发怒也好,冷淡也好,讥嘲也好,都是那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他,不会再像那些梦境中一样,心灰意冷,一片死寂。

    应翩翩可以将一切重新来过,但这样的机会他也想要,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严崇张开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觉得将军真是疯了。

    可是他看着傅寒青望向应翩翩背影的眼神,又觉得对方的瞳孔中仿佛含着两团幽幽的火焰,中间带着种不顾一切想要吞噬占有的决心,就像是某种发狠的兽类,让人无端害怕。

    着两个人之间,就仿佛是勉强维持着一种如履薄冰般的平静和冷漠,一旦这层薄冰被打破,那么,毁灭的时刻就将到了。

    严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时,傅寒青却又转过头来问他:“你拦住侯爷了没有?”

    应翩翩这边出事之后,傅寒青原本派了人去宣平侯府质问傅英,却与应定斌和池簌发现的一样,傅英竟然连夜收拾东西跑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傅寒青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一向崇敬的父亲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先后派了三拨人拦截劝说,但还是被傅英突围而去,而后就无法再寻到踪迹。

    严崇正应该是最后一拨见到傅英的人,因此来的较晚,才头一回见识到了应翩翩对傅寒青的态度。

    此时听到傅寒青问起正事,他连忙也挥去脑海中不该思考的乱绪,低声说:“属下见到侯爷了,也转达了您的话,只是侯爷听不进去,还……”

    傅寒青淡淡地说:“说我是个逆子?”

    严崇苦笑,越过这个话题,说道:“侯爷说您做事总是……看不清楚形势,该情深的时候不情深,那么如今该心狠了,就盼您想要什么争什么就干脆做绝,不然日后必受其害,一切成空。他以后不来管您,您也……不用再白费力气劝他。”

    这番话说的傅寒青心里十分难受,虽然早就已经意识到了父亲可能并非他想象中的样子,可是当傅英彻底撕破脸,露出那样狰狞不堪的真面目时,还是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可不管是出于对应翩翩的承诺,还是因为傅英是他的生身之父,傅寒青都不可能像傅英说的那样跟他两不相干。

    他实在想不通傅英到底在跑什么,如果是因为派人追杀应翩翩,那么应翩翩现在没死,他总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抵命。

    如果是因为之前佛诞日上的事想要躲避皇上的降罪,但在外面东躲西藏的潜逃,难道不是比老老实实回来接受惩罚更加痛苦吗?

    傅英到底还瞒了他什么,还能干出来什么?

    傅寒青想起梦境中傅英对待应翩翩的态度,原先只觉得父亲念及故友,对应翩翩十分疼爱,甚至胜过自己,眼下也察觉出了一些别扭异样之处,让他不敢深想,又不得不去想。

    严崇道:“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傅寒青道:“继续四下寻找宣平侯的去向,若是找到了他不肯回来,就强行带回。还有,你再派人查一查……当年应将军身亡时的具体经过,我要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严崇有些惊讶地看了傅寒青一眼,应了声“是。”

    傅寒青只觉得所有的事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令他十分郁结。

    亲生父亲伪装下的真面目,应翩翩对他的排斥和厌憎,以及当年不为人知的真相……傅寒青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应翩翩总是殚精竭虑,心事重重。

    他怕是早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蒙在美好假象中的人只有自己。

    傅寒青站在原地顿了顿,忽然听见渔村中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立刻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这渔村虽然不在城中,但因为当地人以捕鱼为业,故而生活十分富庶,房屋也都建造的干净宽敞,黑瓦白墙,小院整洁,中间少有鸡犬,多植花木。

    傅寒青跟严崇的对话不愿意让应翩翩听到,所以故意错后交谈,应翩翩却也没兴趣等他,径直举步进了村子最深处的院落中。

    那处院落之外有一片极为宽敞的平地,外面种了不少花树,中间又以石板铺出路来,应翩翩看了一眼,眸底便掠过一丝略带深意的薄笑。

    他进了院子中,听闻此时内间正是一片争论之声。

    只听里面有一个人说道:“要我看,将军这次与侯爷划清界限就对了。我虽然追随傅家多年,但不得不说侯爷心机谋算太多,还是有失名门风范,将军却秉性正直,从来都以朝廷大业为重,与他父亲大不相同,这一次但愿不要受到侯爷牵累。只是他硬要带走应玦,不免横生枝节,唉。”

    另外一人接口道:“哦?将军当时说比咱们晚到一些,原来就是为了去掳应玦吗?他要这人做什么,要是想报复,一刀宰了不就得了,带着一起上路难免费事。”

    他一开口,只令房间里的众人不免都是一阵沉默,感觉跟此人没话说。

    那人茫然道:“怎么,我没说错吧?就算侯爷之前确实有些对不住应家,但应玦和应定斌也已经报复回来了。如今我们与应家已经是注定的反目成仇,将军既然抓了他,自然就要斩草除根,否则就根本不要结下梁子,如今这样带在身边算什么事。”

    旁边有人实在听不下去了,稍微压低了声音说道:“朱兄,你可不要再说了,将军哪里舍得动他呢,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难道你原先没有听说过,将军和应玦自小有着竹马之谊,对他爱慕已久了?”

    那名姓朱的男子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愣了一愣,方才说道:“将军与他竟是这种关系?但、但将军日后是要成就大业,光复傅家的人,如此时候岂能儿女情长!再说那应玦虽然生的好颜色,但与傅家结了那么深的梁子,将军把他带在身边,枕头风一吹,能落到什么好?“

    先前那第一人也叹息道:“是了,我也不赞成。应玦心狠手辣,足智多谋,那样子又极易迷惑人心,只怕将军耽溺美色,会耽误大事。可惜怎样劝说他都不听。”

    这几个人议论纷纷,在原书中也大半都是应翩翩曾经见过的老熟人,如今打的交道不一样了,这态度倒是没变。

    应翩翩心里那股想挑事找茬的劲顿时就又冒出来了。

    他在外面啪啪拍了几下巴掌,扬声笑道:“不错不错,各位说的实在有理,可惜,你们不想让我来,也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让里面议事的人都是一惊,回过头去,只见大门徐徐敞开,暖阳明旭,一人笑如春风,负手闲步而入。

    应翩翩一路上被傅寒青车马急行带至此处,不似往日般养尊处优,只着一件简素白衣,又因药物熏香武功暂失,脚下无力,但依旧眉目飞扬,毫无落魄之态。

    他即便身处劣势,站在这些粗壮武夫面前,依旧分毫不觉得局促,反倒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之气,令人不由心折。

    饶是方才这几人都对傅寒青的做法颇不赞同,心中觉得应翩翩有什么好的,左右也不过是个好看一点的男人罢了,何必执迷至此,此时见了他,也不禁陡然一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们闭了嘴,应翩翩可是不会就此饶人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笑吟吟地说道:“认识了,原来各位就是傅家的家将,果然与傅英一般的卑鄙无耻,表里不一。背后论人,热闹非凡,当面一见,却各个哑然失声,这副变脸的功夫,在下佩服佩服。”

    这些人常年征战,舞刀弄枪算是拿手,可哪里比得上应翩翩言辞刻薄,口齿伶俐,当即就被他气得涨红了脸,没想到一个被抓来的人竟然还敢开口就这样不客气,原本想跟他好好说话的念头也都没有了。

    “应玦,你少仗着将军喜欢你就在这里张狂!”

    之前那姓朱的汉子忍不住怒道:“先前你对付傅家的时候也没少耍弄心机,大家立场不同,算计来半斤八两罢了,你安敢指责于我等?别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般抖威风!”

    “我告诉你,不管你原先什么身份,以后跟了我家将军,一生都得仰仗于他,还是老实点才能少吃苦头。”

    “哦?”应翩翩笑着说道,“要给我什么苦头吃?”

    他眼梢一挑,看着那人:“就凭你?”

    这些人看见傅寒青没有跟在应翩翩身边,原本是兴起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念头,从一开始就把这小子吓得老实了,往后也免得在这里给他们添乱。

    可没想到应翩翩这么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当着他们这一帮强壮武夫的面,竟然仍是如此放肆,他们本就不满,如今更是心头火起。

    姓朱的汉子几乎跳起来,一手拔刀,当头向着应翩翩直劈下去,喝道:“小子无礼!”

    刀锋一瞬间在应翩翩眸底映出雪亮的冷芒,应翩翩却是身姿挺立,不避不闪,直目相视。

    只听“唰”的一声罡气破空,刀刃擦着他身前而过,跟着余势未消,重重砍在了地上。

    从头到尾,应翩翩连眼睫都未眨一下,待刀锋落地,这才垂眸轻描淡写地扫了眼碎裂的瓷砖,而后带着嘲讽向对方投去一瞥。

    那人自然不敢在傅寒青费心弄来的人一进门就把他劈成两半,这么做原本是想吓得应翩翩大惊失色,狼狈求饶,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倒显得他在这里发疯劈砍,像个蠢货。

    一时间,连其他没动手的人都有些尴尬。

    应翩翩的脸色却忽然一变,敛去得意,又气又怒地颤声说道:“我明明是被傅寒青硬抓来的,你们非但不觉得惭愧抱歉,还这般无礼相待,难道便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吗?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

    众人被他说的一怔,随即便见到傅寒青大步赶了过来,见状怒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仅仅比应翩翩慢了一步,却没想到双方竟然已经发生了争执,听到此处喧闹连忙大步赶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刀。

    傅寒青扶住应翩翩问道:“阿玦,你没伤着吧?”

    应翩翩一把将傅寒青的手甩开,冷冷地说:“你是瞎了眼不会自己看吗!只会问有没有伤着,即便是没有,难道我便可以这样任人欺负了?傅寒青,这就是你给我的许诺?”

    傅寒青指尖一颤,往日让他受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应翩翩对傅寒青的态度极为恶劣,刚刚还耀武扬威,眼下又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实在令那些傅家家将更加火冒三丈。

    那姓朱的忍无可忍,提刀喝道:“应玦,你如今只剩下以色邀宠,居然还敢得寸进尺……”

    只听“轰”的一声气流乍响,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人一掌拍出,整个人连刀向后震飞出去,砰然一声摔倒在地,硬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朱铭整个人几乎都被打懵了,捂住胸口抬起头来,恰好看见应翩翩转过脸,面上早已没了委屈气怒之色,在傅寒青看不见的角度,冲着自己悠悠闲闲地挑眉一笑。

    他大怒,正要说话,却已听傅寒青语气中几乎带了杀意,冷冷地说:“朱铭,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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