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这般物件,  大多人家都会给家中新生的孩子准备一个。

    富贵人家准备金玉,便是寻常人家,也会打造一个铜锁,  再次,便是木牌也使得。

    意在护佑孩儿,  岁岁平安。

    陆明华没有。

    秦氏怀孕时倒是准备了两枚金子打造的长命锁,但陆明熙的锁丢了之后,  她的就被秦氏拿去,给了她。

    还说了一通她身体好,有福气不需要,  若是给妹妹,说不定能借些福气给她之类的话。

    陆明熙能不能借走她的福气,陆明华以前不知道,  现在也不想知道了。她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长命锁,她一直很爱惜,  可现在想来,落到陆明熙哪里,怕是没个好下场。

    而现在,  有人把他的锁给她了。

    细细摩挲着玉牌,  陆明华不自觉的,  轻轻笑了起来。

    云山。

    这座山之所以能得这个名字,  是因为成日水雾弥漫,  仿若生云,  当时的人便起了名,  唤做云山。

    前朝时,有人发现这里面的汤池浸泡,于人体有益,  便成了勋贵人家争相抢夺的地方。

    燕元华自然是有的,而且身为亲王,他的汤池占据了整个云山最好的几眼泉之一,上有别宫,富丽堂皇至极。

    不过这和现在的他没有关系。

    为了隐瞒身份,免得吓跑了心上人,他特意命人在云山偏僻一角置办的别院。虽然也很难得,但这种地方,稍有点权势的人家也能到手,这才总算没让明华起疑。

    汤池上面建有屋舍,里面帐幔重重,燕元华闭目靠坐在汤池边,温热的水包裹全身,那自从进了冬日后就终日不散,仿佛浸在骨子里的寒凉之气总算被掩下。

    他不由轻轻吐了口气。

    “王爷,昌平郡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夫说腿已经断了。”赵十一止步在屏风外,低声禀报。

    “嗯。”

    “陛下传讯,请您回京,事关北夷进京一事。”

    燕元华眉微皱,沉默一瞬,到底说了好。

    他有心不理朝政,可坐在上面的是一母同胞的兄长,登基四载朝局初定,可到底不算平稳,正要互相扶持之时,他实在是推拖不得。

    “是。”

    一番应答,赵十一退下,燕元华泡够了时间起身,自己穿上衣衫。

    最后,拿起珍而重之放在那里的荷包,系在腰上,轻轻摩挲片刻,就忍不住就又笑了。

    这两日天气不错,冬日的天气总是难免有些昏暗,可这些日子,却是难得的大晴天。

    外面小镇很是繁华,虽然小院位置僻静,但还是隐约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陆明华避居山上许久,许久没有置身其中的感受着这样的繁华。

    头几日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便总想去看看。眼见着这天天气不错,便带着丫鬟,出去了。

    茶楼,酒楼,绸缎铺子,胭脂铺子,样样都有。

    她一一走过,兴致起来,还选了几样香粉胭脂。

    “看看喜欢什么,你们也去挑挑。”眼见着身边几个丫鬟张望,陆明华笑着吩咐一句。

    “多谢小姐。”晓春几个高兴的笑起来。

    之前一直在山上,便是回京也来去匆匆,她们也许久没有置办过这些东西了。

    胭脂铺子的主人是一个三十许的妇人,虽然眼角生了皱纹,却依旧很是美貌,且又比年轻女子多了些动人的风韵。

    她亲手端了茶来,慵懒靠在柜台上递给她,道,“小姐好心肠。”

    “多谢,掌柜的过奖了。”到底不输,陆明华接过茶也不准备喝,只是端在手里,含笑谢过。

    “我姓钟,小姐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钟娘子。”

    “钟娘子,我姓陆。”陆明华有些不习惯女子莫名的热情,温声含笑。

    “原来是陆小姐。”钟娘子便就眉眼绽开笑意,正逢来了新客人,她忙又过去招呼,依旧是这般热情大方的态度。

    陆明华才知,原来这是掌柜的本性。

    她见得最多的是夫人小姐们端庄含蓄的模样,便是京中那些掌柜的,也周到恭敬。

    倒是见识短浅了。

    几个丫鬟还在挑选,手中茶杯弥漫出暖意,忽然听得有人唤了一声‘明华’,陆明华下意识看向门口。

    便见魏云台跟在孙氏身侧,直直的看着她。

    怎么这样不巧。

    陆明华心中皱眉,面上淡淡点了点头,回转头来,只当做看不见。

    几个丫鬟也不挑选了,匆匆拿了之前看中的过来等着掌柜的算账,牢牢守在自家小姐身边,警惕的注意着那边宁国侯府一行人。

    孙氏在看见陆明华时,也怔了一下,仔细算来,不过大半年未见,竟已好似物是人非般。

    看她冷淡无礼,她下意识蹙眉,再一想那些嬷嬷问出来的消息,竟也生不起气了。

    陆明熙恶毒,可说到底,还是云台糊涂,娶了人进门,却那样对人家。

    孙氏最是知道,有些时候,明面上的打骂,远比不上对于人心的折磨。便好似她现在对待陆明熙般。

    想着,她看了眼身边的魏云台,却见他怔怔然看着陆明华,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一惊,立即蹙眉。

    “云台。”孙氏唤了一句。

    魏云台这才收回眼神看向孙氏,却心不在焉,依旧忍不住注意着陆明华那边。

    心里狠狠道了句冤孽,孙氏想要支开他,免得再在这儿失态,道,“为娘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你去帮我取来。”

    说是有东西,却又没说是什么。

    魏云台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片刻,应了。但等他出了门,却没有走,而是静静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动静。

    满街喧嚣,可身后小店那人的声音却如此清晰。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能听到。原本早已淡忘的人,却在这一夜夜的折磨中,深深刻在了他心底。

    “明华,许久不见了。”孙氏过去打招呼。

    “的确有些时日了,夫人近来可好?”对于孙氏,陆明华没有多愤恨,她只是天底下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母亲罢了。

    儿子不听话,非要娶她不喜欢的女子为妻。若是真正恶毒的人,怕是早想办法磋磨起来了,可她只是待她疏远,最多也不过是纵容孙妙彤挤兑她而已。

    孙氏自然是过得不好的,自家儿子被那么个东西耍的团团转,若是传出去,怕都要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如此情景,她哪里能好起来。

    可这话她是不能说的,非但如此,她还要在陆明华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还没忘,陆明华和离时,眼中讥诮嘲讽的样子。

    要真让她知道了如今之事,怕是笑都要笑死了。

    “好不错,明华呢,听说你一直住在山上的别院,很是偏远,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

    “云山有汤池,我想着在这里过冬,想必也能舒服些。”陆明华笑道。

    文安伯府虽然没落,但在云山也是有汤池的。

    孙氏下意识这样想着,就笑,“那离得不远,若有时间,可去我哪儿小坐片刻,也好叙叙旧。”

    “多谢夫人,这就不必了。”一番寒暄,掌柜的总算算好了账,陆明华没那么多话想跟孙氏说,见着丫鬟们拿好东西,点点头,就干脆的告辞了。

    孙氏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人要出去的时候,忍不住看去一眼。

    若是当初没有和离……

    世间没有后悔药,这个念头只是刚刚浮现,就被她压了下去,不敢深思。

    “明华。”陆明华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魏云台,她下意识蹙眉。

    这人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她不想见魏云台,也不想理会她,只当看不见。

    冬日冷肃,陆明华穿着一身暖黄色的衣衫行来,魏云台叫住她,却见她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直接离开。

    他有许多的话想跟她说,他想说他发现了陆明熙的算计,看穿了她的面目,想说当初是他对不起她,他想求得她的原谅。

    可她早已经厌恶他到连话都不想跟他讲了。

    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魏云台却觉得寒意刺骨。

    他怔然呆立片刻,猛地转身,想要追上去,却见茫茫人海,哪里还能寻得陆明华的身影。

    “小姐,怎么不看看魏公子要说什么?”晓春偷眼瞧着那道身影失魂落魄的离开,一想着他憔悴消瘦的样子便觉得解气。

    眼瞧着他那副样子明显是对自家小姐心怀愧疚,想要认错,她倒是想听听他怎么说,可自家小姐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听他说了,然后呢?”陆明华问了一句。

    晓春不解的看向她。

    陆明华没说话,折磨魏云台道如此地步的是他对不起她吗?未必见得。

    便是如今,魏云台想跟她致歉,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可她凭什么要成全他?

    她不愿意。

    好好的出来游玩一趟,遇见魏云台,这份好心情就算毁了一半。

    不想再遇见这人,陆明华在茶楼稍作片刻,就起身回了自己的小院。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元济安的身影。

    “诶你快放下。”一眼扫见他手上的黄团子,陆明华来不及多说,忙扬声道。

    燕元华拎着平安,正要跟她打招呼,就见她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光顾着这只讨厌的猫,心中轻哼一声,第无数次后悔,当初不该看它活泼就选了它。

    就应该选个老实乖巧的!

    他随手一扔,平安在空中一个翻滚,轻巧的落地,飞快跑到陆明华裙边。

    “你怎么又跟它闹起来了。”陆明华弯腰抱起,轻轻摸了摸,看着燕元华嗔怪的说。

    “它挠我。”燕元华很有些委屈意味的说,伸出手,只见白皙的手背上几道红痕分外显眼。

    “呀。”陆明华惊了一下,忙迈步上前,仔细去看,眼见着没有破皮才松了口气,“还好,你这会儿觉着怎么样?”

    “有些疼,不过不碍事。”燕元华故作不在意的收回手。

    “你怎么能抓人呢,不能这样。”陆明华微微蹙眉,教训起怀中的平安。

    可怜小平安不会说话,只能喵喵叫几声,不能掀开这个可恶男人刚才嘲讽它‘胖子’的事实。

    “你别总是抱着它。”燕元华很看不过去的说,伸手再次从陆明华怀中把猫拎起。

    陆明华伸手,想要抱回来。

    燕元华手上动作一变,没扔出去,而是弯腰放在了地上。

    当初的小奶猫,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胖了何止一圈。拎在手里,起码五六斤重,就这还成天窝在明华怀里,让她抱着。

    “它这样沉,会累着你的。”燕元华起身说。

    平安也不走,继续跟在陆明华旁边,间或看燕元华一眼,一副跃跃欲试总想过去给他一下的样子。

    陆明华不由无奈,这一人一猫自来就不对付,只要碰在一起,平安就总想对元济安动爪,元济安说这是平安还记得当初被他抓走的仇呢。

    她觉得不可能,这样小的猫儿,哪里可能会记仇呢。

    “嬷嬷,取了药来,元公子被抓伤了。”对着别人的时候,陆明华还是下意识叫他元公子。

    旁边,元济安有些不满意,等到李嬷嬷应声走了,才凑过去说,“你又叫我元公子。”

    “我喜欢你叫我济安。”不等陆明华回答,他又说一句。

    陆明华脸有些热,他离得有些近,不由往另一边靠了靠,口中低声,“嬷嬷在呢。”

    “嬷嬷在就不能叫了?”燕元华不依。

    自然是能的,可陆明华不好意思。

    眼瞧着燕元华眸中似有失落,她轻笑嗔怪,“又装出这副样子,好好好,我下次就叫你济安,行了吧。”

    燕元华立即就笑了。

    “小姐,平安是该管管了,现在越发的淘气了。”李嬷嬷取了药来,还在絮叨。

    猫儿都被剪了指甲,平时是挠不了人的,可燕元华还被挠出了红印,可以想见它当时有多用力。

    陆明华取了药了,仿佛没听见,细细为燕元华上药。

    淡褐色的药膏被玉色指尖挑起,然后抹上,推开,轻轻按揉,燕元华靠在椅背上眸光全然落在一脸认真的陆明华面容上。

    此情此景,莫说他本来就不疼,便是真的疼,怕是也如沐仙霖了。

    “好了。”陆明华总算抹完,松了口气,收手抬眼,就对上他双眼。

    他总是这样看她,可她也总是不能习惯,呼吸一滞,她低眉转眸,面上泛起薄薄红晕。

    “明华,家中有事,我要回京一趟,大概要四五日的时间。”燕元华轻声说,按捺住眼中不舍。

    北夷人已经递呈国书,正候在镇北关外,只待天子下令之后,便可入关。可这一路上,却也大意不得,天子唤他回去,就是想仔细商量一下这件事。

    此事事关重大,他不能推脱,不得不回。

    正好,他也有心借此时机想想办法,争取过母后那一关。

    闻言,陆明华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燕元华,对上那双眼,眼睫轻颤,到底没再躲,面上笑意稍淡,说,“既是有事,那便回去吧。”

    “你住这里我不放心,还是搬去云山吧。”燕元华再次提及。

    “这是房契,我知你介意,那我将院子卖给你,总行了吧。”眼见着陆明华要开口,他抢先一步取出一纸房契递去。

    燕元华心中无奈,世上几人能像他这般,想为心上人献上东西,竟然还得收钱。

    “这——”陆明华口中的拒绝顿时不好再出口。

    她说介意,如今燕元华想出解决办法,若是再推拒,那委实就有些生疏了。

    “好吧。”半晌,她到底应了,笑问价格。

    燕元华早就问过,照着那边别院最低价报给陆明华。

    “低了,”陆明华还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她之前是打听过得,这个价格,怕是云山那边别院最低的价格,而且额外还要搭上人情。

    “我只觉高了,明华莫非还要和我客气不成?”燕元华笑言,眼中却是再诚恳不过了。

    一说起客气二字,陆明华就想起曾经燕元华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什么好朋友是不需要客气的,结果呢?

    她顿时失笑。

    燕元华被她笑的不明所以,眼含疑惑看她。

    回了一个不告诉你的眼神,陆明华没再说什么,只让人拿来了银票给他。

    “谢明华的赏。”燕元华打趣一句,作势拱手。

    “不谢,退下吧。”陆明华立即配合。

    燕元华随之正经起来,只当没听见退下二字。

    陆明华便忍不住的笑了。

    “我特意选的相邻的别院,等我走后,会把赵十一留下,你要有事,就去找他,不许跟我客套。”说笑一会儿,燕元华正经道。

    “最好多多找他,免得我在京中担心你。”他不放心,补充一句。

    “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多的担心。”陆明华心中温热,口中安慰。

    “我看不见你,哪里能放心。”燕元华轻叹。

    陆明华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这话怎么跟她是个孩子一样,可一瞧着燕元华的神情,心中便是一顿。

    忽的,也有了些许离愁。

    第二日,陆明华搬去了别院,下午,送走了燕元华。

    同日,魏云台收到消息,翠枝已经送回京。

    这云山勋贵云集,耳目繁杂,还是侯府安全些,他想着,顾不上再寻陆明华的踪迹,回了京。

    另一边,燕元华随手抛下纸条,眉间舒展了些。

    他不在云山,那魏云台就得想办法弄走,不然等他寻到明华的踪迹,怕是要惹得明华心烦。眼下正好,也不用他再想别的办法了。

    丝毫不知这背后的纷纷扰扰,陆明华正看着眼前这株花瓣绯红,却仿佛泛着淡淡光晕的茶花,心中暗赞,难怪唤做照锦。

    这般看着,若非知道是真花,怕是真的要以为是极品锦缎制成了。

    晚上,她又去泡了汤池,然后一夜好眠。

    京中,太极殿中灯火通明,燕元华和当今谈论许久,听着外面一波波来送汤送点心的后妃,打趣的看了眼自家皇兄。

    “别看我。”当今撇他一眼,说,“你和那陆氏的事,到底是怎么想的。母后那里我也不敢说,怕她着急。我先说好,你要想娶她为妻,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的弟弟,当今瑞王,亲王之尊,岂能娶一个和离女子。

    “我自然是要娶她为妻的。”燕元华理所当然的说,再理直气壮不过了,一点儿心虚迟疑都是看不见的。

    见此,当今心中一沉。

    燕元华如今的模样,忽然和四年前他要请命去边关的样子合在了一起。

    他顿时明白,这个弟弟,的确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那么,四年前他没能说动他,如今呢?

    “可她是和离之身。”当今皱眉。

    “那又如何?”燕元华不以为意。

    “这还不如何?”当今无奈的看着自家弟弟,“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贵女找不到,那样的女子,实在是委屈——”

    “兄长!”燕元华见不得他哥说这些,也不喊皇兄,叫回了幼时的称呼,“明华遇人不淑,不是她的错,她和离,更不是她的错,错的是那些人。”

    “我只后悔,遇她太晚,不能护她平安喜乐。像刚才这样的话,我不想听别人说,更不想听你说。那些人的罪过,为什么要一个小女子承担。”

    “兄长,那是弟弟的心上人。”

    燕元华一口气说完,紧紧的盯着当今,神色坦荡,却也执拗。

    “你呀你,”当今静默片刻,指着自己这个弟弟无奈叹气。

    燕元华不说话。

    当今最熟悉他这个样子,他分明是心中认定,所以懒得多费口舌。

    同胞的兄弟,就是如此,对方一个神情,就能明了想法。看来,他是说不动他这个弟弟了。

    “四年前,你要去边关是用不许你去你就偷偷自己去来威胁我,那现在呢?”他不死心,还想挣扎一把。

    “我已经与明华说好了,家人不同意,我就带她去荆州。”燕元华得意洋洋的说。

    他的封地,那不就由他做主了。

    “你——”明了他的意思,当今不由生恼,随手捡了书去扔他。

    “兔崽子!”他怒骂。

    为了个女人,竟然连母亲和兄长都不要了。

    “兄长生气什么,我都不生气你不满意我的心上人。”燕元华一副比他更恼的样子,“怎么,我连娶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行了吗?”

    “是我娶那些和你们心意的高门贵女更重要,还是娶让我开心快活的心上人更重要?”他很是愤愤。

    当今一句不行就被他堵在了口中。

    半晌,他又叹气,“你呀你,惯会狡辩。”

    “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只不过于理不合,只听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什么高门贵女重要或者心上人更重要之类的想法。

    当今说不出不对,最后愤愤,道,“算了算了我不管了,母后那里你自己想办法。”

    “多谢兄长。”燕元华展颜道谢。

    “胡搅蛮缠。”当今很是不满的瞪他,还是伤心弟弟为了个女人和他顶撞。

    可看着他那样高兴,又想着算了算了,他能九死一生从边关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随他开心吧。

    燕元华只是一味的笑,晓得搞定了皇兄,那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宫内兄弟争锋,宁国侯府,点点灯火摇曳,尚有些昏暗的书房里,魏云台看着跪在堂下的翠枝,面色苍白捂住胸口,一缕血迹从唇边滑下。

    “小姐一直嫉妒三小姐。”

    “小姐从孙家小姐那里得知侯夫人不愿意娶体弱的女子进门。”

    “小姐命我找到圆安,收买他让她说木牌的主人是三小姐,然后离京城远远的。”

    “三小姐婚后,小姐故意泄露木牌的主人是她。”

    “侯夫人定然会坚持拒绝不让我进门,魏云台不一定会为了我和侯夫人作对,但陆明华身体好,侯夫人为了儿子,说不得会后退一步。而魏云台本性骄傲,若是婚后发现被愚弄,定然会更加对我念念不忘,每见到陆明华一次,他就会多想我一次。这样时日长久后,他就会娶我了。”翠枝面无表情,依言复述出这一句话,道,“这是小姐亲口所说的话。”

    她怕的袖中的手都在抖,可她必须清清楚楚把事情的始末说给眼前的魏云台,那些人说了,只要她说实话,她的夫君和儿女都会安然无恙。

    只要她听话。

    字字句句,都说中了魏云台的想法。

    他心中翻滚,那口血再也忍不住,直接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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