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寨主头上戴着什么?”
“头上?好像是根……小木棍?”
第二天早上,山寨里眼尖的小喽啰们发现寨主的头上多了一只土里土气的木头簪子,没有任何的花纹、流苏、镶嵌之类的装饰,只是打磨得非常圆润。
“寨主真是个简朴的人,连个像样的发簪都没有……”
“寨主太委屈了,明明是个姑娘家,跟我们一样吃苦受累的……”
宁茯苓假装没有听到小喽啰们窃窃私语的议论。这根木头发簪她原本也觉得土气,可楚元攸辩解说是因为山寨中条件有限,否则他可以弄些装饰、精心漆装后一定美美的。
再说这根发簪本来也不是为了好看而做的。发簪是中空的,内里暗□□针。楚元攸昨晚演示给她看,只要按下发簪中段的一处凹陷,尾部就会露出长约寸许的毒针。
“……这样你就可以出其不意,巧妙地杀死近身之敌!如何?”
看着洋洋得意的楚元攸,宁茯苓问他:“那你怎么捏着针尖?不怕毒么?”
“哪里来的毒?你没有给我啊。”楚元攸满脸无辜地说。
宁茯苓当时就觉得跟脑子不好的人说话真累,现在也这么觉得。于是这根发簪,暂时只能作为普通的发簪用来挽头发了。
她带着土气的发簪走到众人面前,宣布除去轮值站岗之外今天全体休息,并且公布了昨天火灾的调查结果。
“综合多方面信息,昨天下午,朱福贵和陈达违反寨规抓了蛇和野鸡,偷偷在树林里生火烤着吃,因而引发山火。”
人群顿时议论起来,有人诧异调查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也有第一小队的人现身说法表示昨天下午确实没看到朱福贵和陈达与其他人一起修整猪圈马棚,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
宁茯苓抬起手压下议论声:“这两人不仅公然违反规定捕食野生动物,对我安排的工作也不放在眼里,趁我不在肆意妄为,令山寨损失惨重,实在可恨。虽说他们已经逃下山去,但我在这里宣布——这两人是我们山寨的永久黑名单!日后一旦抓到,必定让他们为这件事负责到底!”
“对、让他们负责!害我们昨天那么辛苦!”
“我们的屋子都被烧了,还要到别人屋里去挤,太可恨了!”
附和声中,郑老五洪亮的嗓音脱颖而出,大声问道:“寨主是怎么知道的?又没人亲眼见他们抓蛇、生火吧?”
宁茯苓盯着郑老五,朗声道:“你们不也知道吗?我是山神之女。这山上发生的事,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心知肚明这样的说法有些夸大其词,但也不算是完全的胡说八道。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她能与目击到现场情况的动植物直接接触,就能查清发生了什么事。火灾的真相正是用这个办法查出来的。
并且她还发现,动物和动物、植物和植物之间,即便物种不同,也能有一定程度的沟通。昨晚花豹正是向其他动物打听,一路追踪,才查明朱福贵和他的跟班陈达早早跑出了大石头山,不知投奔什么地方去了。
由方向来判断,有可能是独岭寨。但宁茯苓并不打算公布这么详细的情报。再说也还没有确证,为时尚早。
她再度大声说道:“对于那两人的去向,我也有一些线索,仍需调查。不管怎么说,我们山寨只有好好发展,以后才有实力找他们算账!”
郑老五不屑道:“还不是整天稀汤寡水把人磕碜得受不了了,才闹出这档事来?再说凭什么不让吃野味!靠山吃山,有什么不对?”
“因为我是山神的女儿。”宁茯苓义正辞严地说,“我说不对,就是不对!”
钟晋盯着郑老五厉声道:“你这是第二次了,郑老五!是想挨鞭子吗?”
郑老五闭上嘴不说话了。宁茯苓扫视众人,道:“今天休息,明天一切照常。第一小队的新队长人选,明天我会宣布。”
让众人解散之后,宁茯苓叫上钟晋和楚元攸,来到昨天被山火烧毁的林地。
林中的焦糊味已经散去,被烧成炭黑或者雪白的残枝灰烬到处都是,一片萧瑟。宁茯苓试着摸了摸几棵被熏黑的树干,也都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更遑论对话。
她长叹一声,语气中不乏自责:“其实我之前就担心朱福贵吃不惯大锅饭,偷偷对野味下手,又觉得没有证据不该胡乱怀疑,也就没去调查……”
钟晋推着楚元攸的轮椅:“寨主别这么说,让他当第一小队的队长,我也有责任。”
楚元攸轻哼一声:“你们从一开始就该把他赶走。前寨主的亲信哎,你指望他会跟你一条心么?”
钟晋的懊恼更甚:“确实,我该想到这一点。小宁寨主再宽容,也不可能像以前的寨主那样把他当亲信、带他吃小灶。当时确实应该让他离开山寨……”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你们是个小小的山寨,道理却是一样的。”楚元攸看向宁茯苓,“还有那个郑老五,迟早也会出事,你们不考虑先动手么?”
宁茯苓苦笑:“怎么动手?他要是死活不走赖在这里,我还能赶他走不成?”
“平白无故把人赶走,确实有点不便开口,在其他兄弟面前也不好交代。”钟晋道。
宁茯苓道:“话说回来,上次被楚元攸弄得那么没面子,我本以为他不会继续留在山上。”
“去了别的地方,就不像在这里一样容易混了。”楚元攸笑道,“他那副体格在我们山寨里算得上突出,去了人多的大山寨就算不了什么了。”
“有道理。但还是要提防此人闹事。”钟晋道,“这几天我盯着训练,他倒是不敢蒙混。”
宁茯苓道:“训练了几天,第二队的人看起来精神多了,确实很有成效。就像我之前跟你们商议的那样,下个月三个小队交换,每个人都需要找回这股精气神。”
她又指着眼前烧焦的林地道:“从明天开始,我计划带领第一小队开垦这片地。虽然对不起被烧毁的花草树木,但它们的灰烬会成为土地的养分,不能让这份牺牲白费。”
“寨主打算种什么?”钟晋问道。
“草药。先从地黄和首乌开始。”宁茯苓信心十足地说,“对了,楚元攸,你那边聚义厅的活儿先暂缓几天,带着你的小队先把被烧掉的几间宿舍重建起来。”
楚元攸“哦”了一声又道:“不是我泼你冷水——你打算用什么开荒?”
宁茯苓一愣:“仓库里不是有农具吗?”
她没有记错,仓库里确实是有农具的,前些日子梳理资产时的登记也没错。但当时要整理的东西太多太忙,宁茯苓便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些东西还能不能用了。
结果到仓库里仔细查看,几个木犁堆在角落里,看起来形状完整,试了几下就不行了。闲置不用、又缺乏保养,内里早已朽坏,根本无法受力。
楚元攸摇头咋舌:“还得给你赶制木犁。算了吧,我今天不休息了。反正昨天灭火,就我一个人帮不上忙,也有点过意不去。”
“我来帮忙。”钟晋主动提议,“让你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独自忙活也说不过去。”
“你帮不上忙,你又不会木工。”楚元攸毫不客气地说,“不过我确实需要帮忙打下手的人。还有啊、寨主,那些锄头、镰刀什么的,你也仔细看看,铁制的部分应该也都生锈了,你确定能用?”
“……”宁茯苓真的很想让他闭嘴别说话。这小乌鸦嘴,还能不能吐出点好话了?
晚饭后宁茯苓坐在房间里对着账本眉头紧蹙,院子里打磨木头的声音还在持续。钟晋和楚元攸的配合竟然十分默契,顺利做出了两张小型木犁。
宁茯苓倒也不是急在明天一定要开始垦荒犁地,而是楚元攸自己很兴奋,几乎整天未歇。比起大部分时间作为监工的聚义堂重建,亲自动手制作器物似乎更能令他满足。
可是宁茯苓很头疼。如同楚元攸预判的那样,铁质的农具也不同程度地损坏了,只有一半还能用,剩下的只能算是废铁,必须换新。
楚元攸对此无能为力。废铁回炉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山上也没有兵器锻造设备。宁茯苓记得陆家庄没有职业铁匠,要维修翻新铁器,只能等流动铁匠路过,或者带去郡城。
她决定先凑合。即便她不想凑合,现实条件也不允许她说换就换。她再度怀念起动动手指就能订购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商品的互联网时代。
说起来我穿越前追的那几部剧不知更到哪了……
啊我应该是再也看不到了,随意吧……
为什么不能等我追完剧再穿越……
拉回跑偏的思路的,还是每晚悄然而至的花豹。花豹跳上了旁边的空椅子,张开嘴吐出个东西掉在桌子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别皱眉,丫头,容易老得快。”花豹用尾巴轻轻拍打宁茯苓的脑门。
宁茯苓叹着气把那根不安分又很好撸的尾巴攥在手里轻轻抚摸:“我也不想愁眉苦脸,可是照这个情况根本撑不到种植项目收获。地都还没整,再说也不一定能种好,这种靠天吃饭的事……嗯?你拿了什么给我?”
“后山捡到的。”花豹舔了舔爪子,“觉得挺好看,就给你带回来玩。”
宁茯苓笑着摸豹头:“你是想安慰我?”
“昨天的那场火不是你的错。大伙儿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花豹黄玉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宁茯苓,“爷也后悔当时没一口咬死那个杂碎!”
宁茯苓用力亲了花豹一口:“a~赶紧让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哎这石头还挺漂亮啊,真有眼光。嗯?等等,这光泽和手感……怎么……”
怎么这么像是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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