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善美嫁人后,  永熙就是独居。

    想要让只有主人独居的两居室添点人气只多个客人是没用的,得来一位真正的主人才行。

    初三是昨天的事,今天是初四,  已经不在韩国新年只有四天假期的范围内了,今天是大家的工作日。

    早上七点,  曹硅贤已经洗了澡准备去上班,他拿着手机犹豫许久,  还是没有给昨天决定做朋友的朋友打出一通电话,  只是发了个早上好的短信。

    七点一刻,  李永熙的手机响了,她还在洗手间洗漱,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被另一只手拿起,  手的主人熟练的按密码解锁,  看到了短信。

    赵哲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早上好’和一个微笑表情包,  坏笑一声,  抓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溜溜达达去洗手间敲门。

    “又干嘛?”

    “曹硅贤。”

    “怎么了?”

    “那个会回头的人。”

    “啧。”

    “就是他吧!”

    猴子在洗手间外来回跳,  洗完澡的人类少女打开了门,擦着头发往外走。

    “是~你叫了一早上就为了这个?”

    “我问了你一晚上都不告我!”

    赵哲秀昨晚就冲过来了,接到电话后一路飞驰过来,就为了想知道那个值得永熙专门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李永熙困死了,  累了一天呢,  不想搭理他,就把他锁在卧室外面,任由猴子在外面蹦跶。直到早起得上班了,猴子又蹦跶出来了。

    赵哲秀,  这栋房子的另一位主人。在小两居里,住主卧的主人。

    主卧本来是善美的,客卧是永熙的。善美嫁人了,永熙跟哲秀借了笔钱带着《善美的梦想》去了丹麦,那笔钱是用这栋房子做抵押的。钱呢,在纪录片回归韩国上映后,永熙是可以还的,但哲秀不想要,就说,不然我搬去你家住,钱当租金,按月扣呗,什么时候扣完拉倒。

    彼时永熙问哲秀,贵妇人怎么办?你真想经历一波狗血剧,让我被你妈甩支票?

    彼时哲秀和永熙还在丹麦呢,都不知道纪录片能不能回韩国上映,哲秀回答永熙。

    “你要是拿了支票我们对半分。”赵哲秀想好了,“如果我妈非得演狗血剧,那我就跟她演一波,离家出走,到时候我们还来丹麦,这边意外的好玩~”

    不想跟他演狗血剧的李永熙对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但在赵哲秀吭哧吭哧把家当都搬进主卧时,她也没说什么。

    哦,对了,哲秀搬家时的钥匙是永熙给的,前者又去配了一把,此后他就成了房子的第二个主人,很偶尔会来一次。这边是老小区,停车不方便,房子的基础设施也不好,太子不习惯,有事才回来睡一晚。

    比如,昨夜哲秀接到永熙的电话,二号屋主就光速冲回来了。

    哲秀现在还是学生,大四了,今年国考,考过了明年去研修院。万一没考过呢?没有那个万一。

    学生的寒假时间很长,他才不管社畜明天要不要上班,不得到答案就跟永熙闹,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最后被永熙锁在门外,灰溜溜去睡觉。

    一觉睡醒后的哲秀满血复活,熟门熟路的把冷冻室里的芝麻汤圆丢锅里煮,他的厨艺就只限于弄速冻食品,极限了。汤圆如今已经装在了碗里,手上拿着永熙手机的哲秀,让小伙伴坦白从宽,曹硅贤怎么就成为了那个会为她回头的人。

    永熙用勺子扒拉着汤圆,不想吃,“你大清早为什么要煮汤圆?”

    “饺子没啦,你不买还怪我。”哲秀表示能找到汤圆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会回头的曹硅贤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啊。”永熙叹了口气吃汤圆,“你走前把冰箱塞满,我要吃饺子,中式的那种。”

    “屁事真多,知道啦。”哲秀让她继续,“别跟我玩玄学,到底是什么意思?”

    嘴里裹着汤圆的李永熙用勺子指了下阳台的位置,含糊的开口,“昨晚我站在那看到他在楼下回头了,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鬼,这值得你专门打电话给我?”赵哲秀才不信,又觉得不对,“昨天你不应该去应付池家人吗?曹硅贤哪冒出来的?”

    “不是应付,是陪伴。”

    “滚!你就是应付。”

    赵哲秀也捞了个汤圆含嘴里,嘴里都是甜蜜的芝麻馅,吐出口的话那真是小嘴抹了蜜,“李永熙我都几岁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你对姓池的那一家很不耐烦,纯是应付,陪伴你个大头鬼,你以为我现在还是初中?还会被你骗?”

    自家小伙伴在赵哲秀的眼里跟圣母一词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面对母亲的时候,只要她碰上李妈妈,就是无条件妥协的,包括那个他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老巫婆。年纪小的时候,他确实也上过当,毕竟小伙伴确实是个好人没错,但随着年纪渐涨,主要还是混熟了,小伙伴跟圣母这个词就没什么关系了,顶天了是愚孝,还是碰上母亲就会妥协。

    赵哲秀是非常清楚李永熙为了母亲妥协了多少事的人,包括对待池家人。那一家人确实不是坏人,小市民而已,有小市民的烦恼也有小市民的计较。还有一些类似于关心的过于热情的表达方式,像是三不五时就会问李永熙有没有对象之类的,还误会过他们俩的关系。

    讲实话,赵哲秀对池家人没什么不好的观感,就是不太习惯跟他们相处。他们跟他碰面时,会问一些他们觉得没问题,但赵哲秀觉得冒犯的事。那家的大嫂就问过赵哲秀,你爸怎么怎么样,我在新闻上看到什么什么,会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双方来往极少,也不怎么碰面,赵哲秀是无所谓的,但他很肯定,李永熙同样不习惯应付那么一家人,搞不好还很不耐烦。

    “没有不耐烦,他们人挺好的。”李永熙看着汤圆再度叹气,大清早吃这个会被噎住。

    伸手就把她的碗挪过来的赵哲秀用勺子指冰箱,示意她自己再去找吃的,你爹我辛辛苦苦给你煮汤圆你还给我挑,饿不死你!

    “他们人好不好跟你想不想跟他们相处有什么关系,好人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啊。我就相处不来,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永熙起身去看冰箱另找吃的,没搭理他,看到冰箱里有个炸鸡的盒子,拿出来边往微波炉送,边看了他一眼。哲秀秒懂,随口说昨天当宵夜带回来的,哪知道她不配合,就进了冰箱。

    炸鸡还在微波炉里热着,永熙倚着洗手台看一勺子吃两个汤圆的哲秀,冲他咳嗽一声,“好好吃。”像个人类一样吃饭。

    已经张开海口准备一次性|吞三个的哲秀瞟了她一眼,闭上嘴鼓了鼓脸,把勺子里的三个汤圆倒两个进碗里,只吞了一个进嘴,嘟囔着抱怨,“在你面前才会这样,我在外面很正常。”

    “在我面前也不要这样,君子慎独,不懂吗?”

    “闭嘴吧,你好烦。”

    等炸鸡上了桌,哪怕是一个一个吃汤圆,哲秀也已经把两碗汤圆都干掉了,还要伸手去拿炸鸡,被永熙打开爪子,不给他吃了,两碗汤圆绝对够他饱了。

    哲秀叹气,所以说他不喜欢过来啊,吃饭为什么还要被管,转移话题,“曹硅贤到底怎么回事?”

    “他好像”李永熙不太确定,“脑补了一个他喜欢的人或者类型,安在我的身上,然后觉得喜欢我。”

    赵哲秀茫然,“又搞玄学啊,我们能不能进行人类的沟通,什么意思啊?”

    李永熙捏着翅根想了想,“就是他以为我是个圣母,圣母这层皮底下还有孤苦伶仃的一面,他好像被那一面吸引了,男人怜惜弱小的心动?”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的赵哲秀还是觉得这很玄学,“圣母和孤苦伶仃我勉强可以理解,弱小指什么?”

    “指我是个女孩子,大过年的去母亲再婚的家庭过年,要应付”

    “我就说是应付!”

    “还要不要听?”

    “你继续。”

    继续开始的李永熙从翅根上撕下一块肉来,分析男性的脑回路,“我是去陪我妈,他可能认为我是去应付我妈,自己脑补了一场我在池家为了合群只能惨兮兮的赔笑什么的,就”

    “等一下,池家为什么要你赔笑?”赵哲秀没听懂,“他们不是应该想讨好你吗?”新组建的再婚家庭,加入那个新家庭的妻子有一个前途远大的女儿,能帮整个家族提升社会地位的家庭成员。相对于小市民家庭来说,池家对新成员的态度用讨好可能有点夸张,但绝对用不到赔笑。

    李永熙耸肩,“所以说是他脑补啊。”

    大概懂了的哲秀总结,“曹硅贤喜欢上了他脑补出来的你?”

    “差不多吧。”永熙觉得是这样,顺带一提,“他很有意思,超会逗人笑,有特异功能呢。”

    哲秀又听不懂了,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值得你给我打电话?”

    “他可能真的会爱上他脑补的那个人。”永熙觉得蛮神奇的,跟小伙伴分享神奇生物,“在他的想象中,我可能又强大又脆弱,是个矛盾体,还是强装坚强的小可怜,这个人设的女人很戳男人的心,他能自己跟他脑补出来的人谈一场悲恋。介于我不可能回应他,搞不好这场悲恋还旷日持久。”

    哲秀无语,“他那么神奇?”看她点头,又好奇,“那回头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为我回头了,他爱上我了。他回头时我看到了爱情,男人的,纯然的心动。”李永熙回忆起昨夜路灯下回头的那个男人,怎么想到觉得神奇,“男人果然是很有意思的物种,又聪明又愚蠢。”

    男人哲秀不高兴了,“我还没说你们女人会装呢。”

    “这次我可没装,他自己脑补的。”永熙很无辜。

    哲秀白眼,永熙微笑。

    然后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出门后两人各走各的,哲秀跑去小区外面找昨天停在路边的车,永熙去坐公交,后者上班前者去超市,得把家里的冰箱塞满啊。

    上班的实习生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手上的案子就没有能做完的时候,中午接到了曹硅贤的电话,对方打过来询问已经纠缠了许久的怨侣,有没有再约什么时间要见面。李永熙跟他说,女方约了周五见,曹硅贤也就挂了电话,颇有点我打来只是为了公事的意思。

    被挂电话的李永熙看着手机笑笑,该干嘛干嘛。虽然她没来得急直言拒绝,但对方明确的表示他明白她的拒绝,那之后的事就跟她没关系了。

    等到傍晚,下班前同事们约实习生一起聚聚,实习生很不合群的表示还有事,没有参与前辈们的酒局。独自走出办公区的李永熙等电梯时想起了曹硅贤,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对方为什么会脑补她是软弱的小可怜。

    哪家小可怜是绝对不参与任何酒局的?在南韩的职场环境中,她这种的新人比起小可怜更像是刺头吧?

    不管是哪一种吧,摘下实习生工牌的李永熙去了特殊教育学校,跟对方做进一步的纪录片拍摄对接,她最近对这个项目的兴趣真的很大,就是缺钱,需要一大笔钱来养团队,得想办法搞钱。

    最近见了很多人都是为了搞钱的李永熙接到一个很特殊的邀约,她跑去申请导演协会补助的时候接到的。

    “副导演?”李永熙疑惑,“我吗?”

    “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讲话的是协会的理事之一,半真半假的讲,“一个公子哥好奇导演是怎么回事,有心想玩一把,不懂行,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要找有名的演员。他找了一堆大牌,想合作,人家看不上他啊。我最近头疼的很,想把架子搭起来,但混到宋康昊那种位置的演员看重的从来也不是钱啊,人家要好团队。”

    “业内叫得上名号的团队、导演,哪个会愿意为钱卖身呢。但钱这种东西,肯定有人需要,你要是认识哪个很需要的人,可以介绍给我,价格方面多少都可以聊,陪太子读书么,陪读的费用我就是漫天要价,也多的是人愿意给,你说呢?”

    李永熙笑了,陪太子读书啊

    赵哲秀接到了电话,对方张口就喊‘太子’,给他喊得白眼翻翻的,问灰姑娘要干嘛。灰姑娘就是打电话来吐个槽,有人叫她去陪太子读书。

    太子一句脏话就骂出来了,“你缺钱缺到这个地步吗?”

    “吐个槽而已,就是突然发现我来钱的渠道挺多的,有点意外。”李永熙讲起来还是想笑,“那位应该是开玩笑居多,给我批复导演协会支援的还是他呢。我已经有钱了,虽然可能还缺一点,但我接个案子就好,当律师为那帮社团的辩护,不比拍电影来钱快。”

    “你敢!我打死你!”赵哲秀让她老实点,“遵纪守法懂吗!”

    李永熙真的只是打来吐个槽,什么也没打算干,挂了电话后该干嘛干嘛去了。赵哲秀却觉得不安稳,颠颠的跑去找亲爹,询问某个自尊心很强的家伙死活不要我钱,担心亲妈会变成狗血剧里的贵妇人要怎么办?

    “永熙啊?”赵爹一听就懂,问儿子,“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永熙真就什么都没有?”不等儿子回答,先说,“你妈那我不知道,我是很赞成的,永熙配你,那是绰绰有余,你要不是我儿子,那人家就是一朵鲜花配你这个牛粪。”

    牛粪白了亲爹一眼,您还真是我亲爹,“我跟永熙就是朋友,你们这些人,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友谊吗,我们是异父异母亲兄妹!”

    赵爹懒得搭理他,“那孩子研修院就还有半年了吧?结束之后你让她来律所,律师想要赚钱还不简单。”

    “你说的啊,不能让她去接什么奇怪的案子啊!”

    “我的案子哪个是奇怪的?滚吧!看到你就来气!”

    这一轮游戏,赵爹还是沿着命运的轨迹走,如今已经从政局退出变成身兼律所合伙人律师的法学教授,盯着亲儿子好好上学,别出去瞎浪。

    搞定了亲爹的赵哲秀立刻给小伙伴打电话,来钱的道有了,你也别给我出去瞎浪,什么瘪三就敢让你去当副导演,他配吗!

    吐个槽还弄出怎么个后续,李永熙无话可说,懒得管成天瞎折腾的,继续去做她的事了。

    之后的日子里,曹硅贤还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李永熙的日常里,两人因那对持续在折腾的怨偶维持着每个礼拜至少见一次面的频率,直到五月,曹硅贤即将退役。

    依旧是一个周五,依旧是因那对怨偶而见面的兵哥和实习生,在送走男女双方后,本该互相道别。但曹硅贤问李永熙要不要一起吃饭,说是下个礼拜三他就正式退役了,当提前庆祝。

    李永熙想了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曹硅贤问。

    “烤肉吧。”

    “行。”

    福利中心附近就有家烤肉店,路边小店的那种,连个包间都没有的苍蝇馆子。平时他们吃烤肉都是去那家店吃,走路就能到。但曹硅贤却开车带李永熙去汉江边的一家户外烤肉店,有包间能看到江景的,景致很不错。

    车上的曹硅贤再度发动特异功能,而再次被逗笑的李永熙这次发现,对方为什么会误会她是个小可怜了。

    因为他真的很聪明,能很敏锐的察觉到,她面对那对怨偶时的不耐烦。但上班啊,甲方再怎么能搅合,乙方也得笑着服务。挂着礼貌性笑容的李永熙,被聪慧的曹硅贤发现,她只是在营业而已。

    烤肉店里,李永熙望着低头烤肉的男人,隐约明白了,对方一直在脑补的思路是什么。

    首先她是娱乐圈人士众所周知的天才,这是她强大的地方,按照娱乐圈的规矩,走到她这个位置的导演,就算不能为所欲为,也确实是业内的超新星,跟爱豆的地位差,那就是天与地。单论娱乐圈业内的等级排序,冲出国门的导演是爱豆需要仰望的地位没错。

    其次,她有一个不管在谁看来都是地狱式开局的家境,底层中的底层,原本应该翻身无望,可她就是翻身了。小人物翻身成神,如此戏剧化的故事在现实中发生了,自然就为她蒙上了一层自弱小中努力强大的坚强面纱,搞不好还有坚韧不拔的好品格。

    最后,都已经是小人物翻身的强大导演,在现实中原来也会碰到各种无能为力的事,即强大又脆弱的印象就有了。

    这其中的核心关键词是,她是个长得不错,年龄偏小,又做了许多好人好事,疑似心很软的,女孩子。

    哇~多么惹人怜惜的女孩,我都要心动了。

    “我要吐了。”抱着炸鸡桶边啃鸡腿边听导演讲故事的退役演员很嫌弃,“亏你好意思说人家是真爱,真爱就这么被你糟蹋?”

    捧着奶昔杯讲故事的导演没在糟蹋人家,实话实说而已,“曹硅贤是个非常棒的恋爱对象,如果调|教的好,他甚至是个很好的终身伴侣。”

    “家教非常好,做人做事都很妥当,性情温和,还有个凡事都会记录,能记得每一个纪念日,搞不好还很会玩浪漫的情人,那个人真的不错,被他喜欢上的人,会很幸福的。”

    哲秀听着导演讲她的爱情故事,好奇道,“那你就对他一点都不心动?”

    “我没办法对男人心动。我可以跟他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没办法把他当男人。”永熙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应该说我没办法对任何人心动,就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心动。讲文艺点就是,我不懂爱,我也不会爱。”

    不想听文艺版本的哲秀皱起脸,“那么严重?为什么?”

    “也说不上严重,只是我没有欲望,柏拉图的爱情是否存在我没见过就当没有,我见过的爱情都是需要亲近的。爱情是想要亲近一个人跟对方产生一些生理上的互动,我没有那种的欲望。对我而言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一具躯壳或者一团肉,我没办法对一团肉产生心动。”

    永熙超哲秀伸手,等他把爪子搭在她的手上,她收紧手跟哲秀说,“我握住任何人的手都会是现在这样,感觉不到所谓的心动,只是一团肉而已。”

    哲秀扣紧他们交握的手,微微收紧五指,再缓缓松开,“换句话说,你是性冷淡吗?”

    “可能?”永熙没有研究过,上下晃了晃他们的手,“心动的话至少会想跟对方接吻吧,再退一步,拥抱?我没有那个感觉,对上谁大概率都没有这种感觉,我对这样的接触无感。”

    哲秀眨眨眼,拉过交握的手,在自己的手腕处落下一吻,再抬眼询问她,“这样的亲亲也没感觉吗?”

    永熙摇头示意没有,“你亲你自己,我为什么会有感觉?”

    “举个例子。”哲秀松开她的手说,“我跟女演员拍过吻戏,我亲她的时候也觉得像在亲一块肉,什么感觉都没有,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原来大家都这样,那我就很正常了。”

    “也可能是我们都不正常。”

    “你自己不正常吧,我还是要正常的。”

    继续啃鸡腿的正常人,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但你不是说曹硅贤能逗你笑?能把你逗笑的人不会让你心动吗?”

    “我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他回头了,看到了他的爱情,又觉得神奇,可能也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李永熙摇摇头,“我搞清楚他在脑补什么就没感觉了,对他的人和对他的爱情都没感觉。”

    “男人太简单了,简单到他们都是爱幻想中的人,女人其实也一样,他们的爱情都是自己的一场脑补。我不懂那有什么好玩的,大概我也永远学不会,就像我永远不理解,贞洁为什么重要一样。”

    永熙问哲秀,“你觉得贞洁重要吗?”

    哲秀迟疑一瞬,“还是重要的。”

    “那你努努力。”

    “干嘛?”

    “看能不能遇到让你心动的人。”

    最近对特殊教育学校的项目更心动的李永熙终于熬到了研修期结束,先回学校复学,再拿着律师证去赵伯父那挂职,最后组团队,进驻特殊教育学院。她对这个项目的预期是三到五年,精雕细琢出一部作品。

    退役的曹硅贤只是去拍了个短期综艺,一个月都没到,就找理由约李永熙见面。后者当时是真没空,拒绝了。又过了一个月,曹硅贤再约,李永熙还是没空,依旧拒绝。

    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到第三次,忙内就去求助队长能不能帮忙约一下李永熙。

    “你直接给她打电话不就行了?”利特不解,“有什么事非得通过我绕一圈?”

    曹硅贤并非是会纠缠的类型,他也没有要让对方帮忙牵线搭桥的意思,那在他看来算是一种骚扰,所以他说得是,“以前我服兵役的时候,李永熙忙起来就是昏天暗地的,前几天给她打电话,她好像很疲惫,怕她光顾着忙都不知道休息,到底你们更熟么,想让你劝劝。”

    也觉得他们更熟的利特不解,“你确定永熙忙起来会不顾身体?不会啊,她很注重健康,你看她运动量就知道了,她再忙都会先顾好自己。”

    曹硅贤微愣,就说,“你不问问看怎么知道?”

    想说这还用问的利特到底还是打电话过去关心了一下,被关心的李永熙刚好结束了前期项目团队的搭建,有两天休息,听说小伙伴约饭,就去了。

    这让曹硅贤以为,对方不是忙,而是刻意躲着他。既然对方都已经躲着他了,他还特意凑上去就是惹人烦,饭局他就没去。

    单纯跟利特吃了一顿饭的李永熙压根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曹硅贤的事,听利特说让她忙归忙也要注意身体的话还有些疑惑,她很注意身体啊,健康是一切的前提,她被谁都清楚。

    身体健康到能同时兼顾学业、拍摄的李永熙,和退役后就忙起来的曹硅贤再度见面已经是2020年。这次是曹硅贤主动去找的李永熙,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据说主混纪录片市场的李导演最近在运行的项目没钱了,为了筹钱被迫下海要为艺术献身,去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的作品,那个本子是女同题材,里面有大量裸|露|戏的那种,所以说为艺术献身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曹硅贤起先压根没信,只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态度,详装我最近听到一个很离谱的八卦,去问利特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利特表示,事情跟传言是相差八万里没错,但传言里确实有真实的部分,李永熙最近是为了要筹钱接拍一部电影,剧本具体是什么内容他就不太清楚了。

    “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没细问的意思啊。”

    曹硅贤很是惊讶,“这么大的事你不问清楚?”

    “这算什么大事,就算是,她挑本子的功力也比我厉害啊。”利特失笑,“难道你觉得我有资格去评价她挑的本子?”说什么呢!

    一度卡壳的曹硅贤试图辩解,“但你们是朋友啊,你不关心的吗?”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关心她缺钱的问题,我问她这个也是想问她需不需要钱。”队长让忙内清醒一点,“我们谈的只是钱而已,不是各自的工作。这就像她不可能来跟我说,我参加什么综艺好不好一样,我也不可能去跟她说,你接拍什么电影好不好,我们完全搭不上,都是不同的领域。再说你以为李永熙是谁,她选出来的本子,你觉得我能挑?”

    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所以曹硅贤时隔大半年给李永熙打电话,开玩笑的说,我手上有笔闲钱,听说你需要钱,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接到电话的李永熙有些疑惑,突然间说什么钱,不是不来往了吗?但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就见一面好了。

    见面的地点在特殊教育学院的门口,这段时间李永熙都是常驻这边的,暑假时间么,全用来拍摄了。曹硅贤开车到校门口接她,在车里看到她跟团队的人告辞时脸上的笑容,又觉得是一种不该出现的营业性笑容,不自觉的就叹了口气,为什么这姑娘老是要勉强自己呢?

    上了车的李永熙没觉得许久没见的曹硅贤有什么特别的,问她去吃什么的曹硅贤也没有半年没见的陌生感,好似见到人,就足够跨越时光,只剩满心欢喜,终于又见面了。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烤肉店,有包间的那种,也不用开多远的车,李永熙就提议去那,曹硅贤自然答应。

    进店、落座、点餐,一直到服务生上菜,烤肉都已经放在烤盘上被炭火烤出‘滋滋’的响声,两人都是很自然的在闲聊,好似从来也不涉及男女之情的朋友间的闲聊。

    曹硅贤跟李永熙说他听到的离谱的八卦,为艺术献身什么的。李永熙跟他解释没那么夸张,只是一部女同题材的作品而已,裸|露|戏确实有,但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只是剧本里的有情人情之所至的一些浪漫纠缠。

    “我方便问导演是谁吗?”

    “你应该不认识,新人。”

    “纯新人?”

    “差不多,以前只拍过短篇,参加过大学生电影节,长篇也是第一次。”

    曹硅贤犹豫一瞬,“纯新人找你合作的话,出价应该不菲?”

    李永熙没在意,随口回道,“确实不菲。”

    大块的猪五花可以剪成小块了,曹硅贤拿起剪刀,边剪肉,边思索着讲,“你是真的项目没钱了,才会参与纯新人的作品吗?”

    “一半一半,项目的钱确实不太够,剧本也很有意思,而且对方愿意完全配合我的时间来。”李永熙觉得可以试试看,赚钱、休息两不误,演戏对她来说就是在休息,放空大脑进入另一个人的休息状态。

    讲起钱,李永熙想起来他约见面的理由,“你说你有笔闲钱想投资?”

    曹硅贤点头,“不多,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投资给我的话”李永熙摸了摸下巴,“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个不赚钱的,不是可能赚不到钱,就是不赚钱。我这部片子是用来做公益的,已经跟电影振兴委员和女性家庭部签署了协议,版权是三番归属,国家会负责推广项目,作为特殊教育的类型宣传片。最后会不会作为院线电影上线都不一定,更可能是在电视上放,用于扩大传播度。”

    “国内在特殊教育方面还是有很多不规范的问题,前些年出了一部《熔炉》看似是掀开了盖子,但实际上还有很多藏在阴影里的地方够不到。片子会有很多普法的桥段,就是为了能让更多底层的人看到,他们在遇到问题时,除了找警察之外,还是有很多部门可以寻求帮助。”

    “要是确定在电视上播放,作为特型公益片,那电影振兴委员会和女性家庭部都会给我补贴,能保证我不亏,就是现在投入的钱,刨除各方支援的部分,我私人的投入都可以返还。但赚钱是不可能的,就算赚了也会捐献给其他特殊教育所需。”

    讲完项目未来方向的李永熙确定对方听懂了,再说,“我很感谢你想帮忙,但我不能坑你的钱,你那笔钱如果数额不小的话就算存银行还有利息能拿呢。”

    曹硅贤沉默半响,缓慢的开口,“给国家拍宣传片为什么要你先垫钱?”

    “国家宣传片?不是,你误会了,这就是针对特殊人群的纪录片。”李永熙以为他没听懂,再解释,“我不是给国家拍的,这又不是什么政治任务,就算是也不会是由我来拍。”

    “我是在拍摄的过程中发现可以往那个方向剪辑,这所学校的特殊教育做的是非常好,但很多没办法进行二度推行,那需要很大一笔金钱去支撑。比如他们学校是有专门的职业技能培训的,像是调音师之类的,哪怕是盲人也可以有对口的职业。”

    “但我拍下这样的学校除了展现学校的优势之外本质上没有太多的意义,纪录片除了是记录当下存在的现象,也应该能传达一种关怀,我是想能帮助到更多的人,也就从之前更关注校内的特色转向制度的完善。”

    “制度的问题当然是去找官方部门好沟通,我就去找两个部门沟通,本来应该去找对口的福利部门的,但这两边我更熟么,更好说话,自然是找他们谈,我希望作品能上电视播放。”

    “电影票对你我来说可能只是一杯饮料的钱,但对真正底层而言,买票走进电影院看电影的的成本还是太大了,很多人负担不起。电视就很平价,哪怕自己家里没电视,邻居有电视,乃至于在街上路过什么商店看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是我想做的事,我想拍的作品,那自然是我先垫钱把作品拍出来,再送到两个部门去审核,过了就能推广。推广就涉及到一些版权和广告相关的盈利,应该是没多少,但国家部门吸纳了版权,自然会把我的钱补给我,不可能占我便宜么。”

    烤肉的香味环绕整个包间时,李永熙也解释清楚了,拿起筷子准备夹肉吃,却听到一个有些奇妙的问题。

    “你什么都先考虑别人不会累吗?”

    “?”

    曹硅贤拿着烤肉夹给她夹肉,垂着头盯着烤肉夹,自顾自的说,“你自己垫钱、找团队、拍摄,据我所知这个项目已经拍了一年了吧,现在还没结束反倒钱快花完了,还要你去拍新人导演的做来赚钱养这个团队。最后拍成功了,你是可以帮到很多人,但你自己呢,你能获得什么?情绪上的满足?”

    李永熙歪了歪头,这个人“你想说什么?”

    曹硅贤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人家在做绝对正确的事,不管说给谁听都要竖一个大拇指的事,他能说什么?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立场说话呢?

    “我以前看《善美的梦想》时好奇过。”曹硅贤淡淡的开口,“你的处|女|作以《永熙》命名拍得却是善美的故事,第二部作品还是《善美的梦想》,那永熙呢,真正永熙不值得被记录吗?永熙难道没有梦想吗?”

    李永熙愣住,这家伙好像又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包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曹硅贤误会了那样的沉默,抬起头看向她,“你一直在为他人考虑,就不会担心忘记自己吗?”

    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李永熙思索后回答,“我现在就在做我自己啊。”

    这句话曹硅贤是怎么理解的李永熙不太清楚,总归这顿饭没吃完他们就分开了,前者说有事先走,后者坐下继续吃。

    中途哲秀打电话来问她在哪,听她说了地址开车过来,坐下就开始喷亲爹,他国考已经过了,都进研修院了,今天被亲爹拎过去要参加一个酒宴,给他介绍人脉,把他气得中途逃跑。

    “我想好了,研修院结束后我也去申请济州岛的检察厅,我才不要跟我爸搅合,那老头成天给我找麻烦。”赵哲秀的吐槽欲爆棚,把桌上的肉都扫干净了,才想起来,“你为什么一个人开个包间烤肉?”

    李永熙先说你想逃脱伯父的五指山不太容易,再说,“曹硅贤约我,之前是我们两个人。”

    “曹硅贤约你?”赵哲秀不想管什么亲爹了,对八卦更有兴趣,“你们不是不来往了吗,他怎么会约你?”

    “又是一场脑补。”

    “脑补什么?”

    “我是一个身怀大爱就是不知道考虑自己的圣母。”

    “说人话。”

    李永熙一乐,跟他简述前因后果,赵哲秀边听边拿了菜单要重新点肉。等故事听完,新的肉也从磁盘换到烤盘,包间里再度弥漫烤肉的香气。

    关于‘圣母脑补’这一段,赵哲秀没太在意,以前不就听过一次,就那么点事么,他更想问,“永熙的梦想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做你梦想的事吗?”

    “不知道哎。”李永熙没搞清楚,也不太确定,“可能他觉得我这个不属于梦想吧,确实不是,只是我想做的事而已,扯不到梦想那么大。”

    拿着烤肉夹翻动着烤肉的哲秀瞟了眼讲都是小事的永熙,怀疑她傻,“梦想就必须得是大事吗,你想做的事就是你的梦想啊,不然呢?”

    “是吗?”

    “是啊。”

    夹起肉的哲秀示意永熙煎肉,随口讲,“别看梦想那么大个词其实就是实在的要做什么啊,很多人的梦想还是成为律师、检察官,或者法官,不都是你唾手可得又不想要的么。梦想嘛,无非就是个努力的方向,你不就是在朝着你想要努力的方向在努力么,为了这个项目你都愿意接我给你推荐的本子了,多难得啊。”

    “那是你这次找的本子真的挺有意思的。”李永熙肯定他最近眼光上涨,“果然还是要多看,你看得越多,就越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作品。”

    赵哲秀瞟了她一眼,“我真是谢谢你夸奖。”

    “不用谢~”

    “切。”

    这些年,哲秀三不五时就会给永熙推荐电影,有时候找她拍,有时候找她演,都是另类给贫穷的小伙伴送钱的方法。小伙伴一直嫌弃他眼光不好,一直就没怎么成功,这次能成功,哲秀还是很开心的。

    两人开开心心吃完饭,开开心心回家。车上赵哲秀还是疯狂吐槽赵爹就是个坑,李永熙就听,一般不反驳,她本来就不是能言善道的类型,更奉行沉默是金。

    很多时候作为一个聆听者能比表达者更清晰的看见事物的本质。

    但如果赵哲秀一直叨逼叨,叨叨的李永熙烦了的话,她也会上去一巴掌让他闭嘴。

    车开到楼下,赵哲秀不上去,他还是不习惯住在这边,空调都不给力。李永熙跳下车径直走,同样是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

    永熙绕过车前脸要再往前时,哲秀叫住了她。

    “干嘛?”

    “你来。”

    回头去车窗前的永熙等着他说,哲秀说,我知道你那晚看到的是什么了。

    “什么?”

    “就是曹硅贤回头的那晚,你看到的不是爱情。”

    “那是什么?”

    “是一颗糖。”

    半趴在车窗上的李永熙笑了,“你跟我玩玄学啊?”

    “不是~”赵哲秀才不玩玄学呢,都是实在话,“曹硅贤是一颗糖,你看到了他的甜,也很确定裹紧嘴里也会很甜。但他想给与你的甜蜜不是你想要的。就是他所谓的梦想,你的梦想,永熙的梦想里,没有爱情。”

    永熙扭头看了眼门洞的方向,那里曾经有人遗落了一颗糖,只可惜,“我倒是觉得,我跟多是看透了糖果被咽下之后,甜味也只有一瞬,那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不是不会对人心动,你只是有更喜欢的事而已。”哲秀顺了顺永熙的发丝,“我们没什么不正常的,我们很正常,我们只是有更喜欢的事,刚好那跟爱情无关。”

    永熙展颜笑开,扭回头也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你是安慰我,还是给自己挽尊?”

    “都是。”哲秀讲,“别人看我们都有很多脑补,他们脑补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就好,你还有梦想没实现呢,管什么爱情,先去实现梦想吧~”

    永熙眉眼弯弯的问哲秀,“我的梦想是什么?”

    “救赎每一个站不起来的永熙,扶她们一把。”

    “那么伟大吗?”

    “超级!”

    伟大的永熙按着哲秀的脸来回揉搓,给小伙伴都揉暴躁了,再欢脱的回家。

    永熙的梦想啊她一直都在做啊,她一直一直都在向前走,从不回头。

    因为过往就只是过往,而人,得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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