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叶书辞说，“那天回消息的时候还以为采访没结束，我也没想到第二天效率那么高啊。”
“暂且相信你。”沈赐勾了勾她的鼻梁。
叶书辞再次往后退了退。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着，两人一周没见, 不知道为什么, 叶书辞再次跟他说话, 竟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她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的不自在来源于什么。
“以后得注意安全，”沈赐突然说, “见义勇为是好事，可也得看看自身情况, 万一东西没找回来反而伤己怎么办？”
男人眉毛皱起，浓浓的关切写在脸上。
沈赐的嗓音有点严肃, 却依旧含着淡淡的无奈, 男人眼眸深深。
叶书辞莫名有点口干舌燥, 嗓子也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抿了抿唇：“干嘛跟我讲这些啊。”
“警察叔叔要求的。”男人嗓音绵长, 尾音慢悠悠的, 自带一番撩人意味。
“我又不是小孩了。”
沈赐低下头，看到女孩低着头露出白嫩的耳垂, 他浅浅勾了勾唇：“小同桌, 难道不是小朋友吗？”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喜欢叫她小同桌。
叶书辞从没告诉过别人, 其实她很喜欢这个称呼，每当男人眉眼含笑这么叫她的时候, 都宛若春风过境。
“沈赐，你经常来这边办事吗？”
她看着他跟警察们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嗯，当然。”
“那还蛮辛苦的。”
“算不上辛苦, ”沈赐瞥了她一眼，漆黑眼眸浮起清淡的笑意，“毕竟得攒老婆本。”
提起这几个字，叶书辞将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咽了下去，心跳加速，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每个男人都要娶老婆，沈赐只是诚实，其实说的话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叶书辞想到男人揶揄的话语，脸颊仍旧滚烫。
女孩的手指蜷缩在一起，沈赐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眸弯了弯，却不多说什么。
“对了，”沈赐挑了下眉，“饿不饿？”
其实叶书辞不饿。
看音乐节之前简单吃了点垫了垫，再后来发生这些事，早就将吃饭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不饿。”
沈赐“哦”了一声，笑了笑，眼眸深了深：“可是我最近刚发现这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面馆。”
叶书辞可耻地心动了。
忍住。
她要忍住。
哪想到男人双臂环抱，又淡定补充了句：“还专做拌面。”
叶书辞继续咽口水，挠挠头，俏皮地说道：“诶，好像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呢？”
其实本来也该吃饭了，毕竟路佳恩的包是在她们等串串做好的时候丢的。
沈赐终于满意，男人眼眸深深看她一眼，便往外走了。
他开了车，正好叶书辞也没车，两人一起到了面馆，沈赐过去点了两份双椒拌面，又加了几分小菜。
“怎么要这么多啊？”叶书辞托着下巴，“担心我们吃不了。”
“怕你不够吃。”男人淡定地挑了挑眉，口气有几分揶揄。
他这是嘲笑自己是饭桶吗？
其实叶书辞饭量真的不大，甚至比普通女生吃得还要少一点，尽管她喜欢重油重辣，但是分量吃的不多，所以身材保持得很好。
“好不好吃？”
叶书辞吃了几大口面条，只觉得无比满足，辣度刚刚骄傲，她心满意足道：“非常好吃。”
沈赐定定地看着她，忽地笑了：“那以后我还带你来吃。”
叶书辞懵懵地眨眨眼睛。
还有以后吗？
吃过饭后，沈赐送她回家，一路上，沈赐都开得很慢，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接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家。
到了小区楼下，叶书辞推开车门，随口说了句：“今天回家还挺慢的。”
沈赐帮她解开安全带，动作轻柔，轻笑一声：“得看是跟谁。”
叶书辞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已经下了车，哪想到沈赐也下来了，男人长身玉立，在夜色中格外好看。
叶书辞攥紧了自己包的带子，只觉得自己被男人的气息包围了，她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沈赐，你别告诉我你又想上来坐坐。”
毕竟这男人有前科。
沈赐饶有兴致地说：“如果你想的话，我自然不会拒绝。”
他倒是聪明，直接把话题原封不动抛给了她，叶书辞深吸一口气，往外走了几步，笑着跟他说：“好啦，晚安，沈赐。”
“谢谢你今天的招待，”叶书辞抿抿唇，“面很好吃。”
男人英俊的脸庞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叶书辞没看清他的表情，正要离开，哪想到沈赐突然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度并不大。
可叶书辞的心狂跳起来，她听到心跳砰砰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手心的灼热。
月色温煦，风缓缓吹过，一秒钟的功夫，却像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你今天说的，以前喜欢的人是谁？”
沈赐一向淡定沉稳，可此刻多了几分紧张，手心的濡湿透露了他的心思，男人薄唇紧抿，呼吸也放轻了。
叶书辞原本想老老实实地承认，她高中喜欢的人就是她面前的这个人。
可她又想到。
如果承认这么快，那么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就落了下风，她不想当落入下风的那个人。
假如沈赐真的喜欢她，也应该由他主动，而不是因为她先喜欢了他，所以他肯弯下腰，主动看看她。
“都多早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叶书辞装作不紧张的模样，随口说道，“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毕竟是撒了谎，她没敢看沈赐的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拎着包匆匆忙忙进了电梯。
也是这时候，电梯里映照出她的脸通红一片，像是敷了一层红妆，心脏像是被妥帖安放在柔软的云朵之上，整个人都变得软乎乎的。
晚上，林南发来消息。
这两周林南出差，所以没约叶书辞见面，今天是回来的第一天。
林南：【书辞，最近工作累不累？】
叶书辞：【一直都这个工作频率，都习惯了。】
林南：【最近工作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呀？】
叶书辞想了一下，回复道：【光扛着相机来回跑了，哪有什么好玩的呀。】
不是这样的，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
她记得自己喜欢沈赐的感受，遇到什么事情都想跟他分享，偶然看到的镶着金边的云朵，路边的小猫野狗，甚至路上遇到了班主任，当年的她都渴望分享给沈赐。
可又不能分享。
她总觉得他们的感情到达不了真正亲密的阶段，生怕暴露自己太多惹人厌恶。
即使是现在，她跟沈赐坐在一起吃顿饭，她也会聊起自己工作时的趣事，沈赐也总是饶有兴致地听。
分享欲是最高级别的喜欢。
林南：【我昨天夜里还在忙课题，都三十六小时没睡觉了，今天又搭飞机，还差点晚点。】
叶书辞之前就想着跟林南说清楚，她对他实在没感觉，两个人这样耗时间聊下去也没意义。
可后来林南出差了，现在人家刚刚回来，在微信说这个也不合适。
叶书辞想了想：【林大哥你得多休息，注意身体啊。】
林南那边顿了两秒。
林南：【我也想睡觉，但是我觉得跟你说话更有意思。】
恍然之前，叶书辞的大脑仿佛闪过一道光，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复苏了。
前不久，有个清隽英俊的男人这样说过——跟你相处就有很意义。
还有今天的对话。
——今天回家还挺慢的。
——这得看跟谁。
叶书辞突然明白了沈赐想说什么，他是想说，跟她一起行的路，更长一些才好，所以特地将车开慢了。
是这样吗？
她想起，沈赐讲这些话的时候，嘴角漾了点笑意，就连昔日冷淡的嗓音也变得缱绻温柔。
是错觉吗？
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当然不是。
叶书辞的心跳以更快的速度跳动起来，脸颊微微滚烫，可林南的消息还在持续发来。
林南：【这段时间我们全封闭出卷子，只有晚上才能看手机，忙活到晚上，洗完澡，一看时间你就该睡觉了，所以没怎么找你聊天】
林南：【书辞，跟你讲话我觉得很有趣】
林南：【还在吗？想约你明天下班吃个饭，怎么样？】
有些事情确实该说清楚了，她一向不喜欢拖拖拉拉，于是回复道：【好，林大哥，这次我请你吧，我们吃川菜怎么样？】
第二天下班后，叶书辞准时抵达川菜馆，林南也一向守时。
林南主动起来帮她挪了挪凳子，让她坐下，两人点了几道菜，这边一直以上菜速度快为吸引顾客的噱头，果然十分钟内就将菜上齐了。
林南瘦了些，毕竟这段时间一直出试卷，每天吃食堂，营养不太丰富，脸颊更瘦削了，眼睛也隐隐有点红血丝。
“书辞……”林南搓着手，眼神也有几分躲闪，看得出这一段时间不见，他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叶书辞眼睛往旁边一猜，才看到林南旁边的位置上，放着一束玫瑰花，还有一个暗红色的首饰盒，她便有了预感。
“林大哥，”她温柔笑了笑，“其实我想说，跟你断断续续聊了这些天，你人非常好，也很实诚，但是我感觉我们可能更适合当朋友。”
林南直接愣住了，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恢复好情绪：“书辞，我本以为你也对我有意思的。”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哥哥，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叶书辞只能言尽于此，“但是感情的事情，你知道……”
林南咬了咬嘴唇：“是那天那个男人吗？”
“哪个男人？”
“就那天我们吃粤菜，帮了我们的男人，”林南问，“你喜欢他对不对？”
叶书辞轻笑：“我跟沈赐是高中同学，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他在那里吃饭看到我们有情况就顺便帮了。”
其实那天沈赐帮过他们之后，林南就频频想起他，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哪个男人都是一流，尽管他不想认输。
沈赐看起来寡言少语，但温沉守礼，行事风格又稳重。林南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工作还是择偶，这种风格的男人最受欢迎，也是他穷极一生羡慕不来的。
“书辞，你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林南目光中有悲哀的祈求，“我对你非常认真。”
“可能你不相信，我之前有个谈了五年的女朋友，我对她的感情都没有对你的浓烈，可能我们也不是完全相同的两类人，但我真的愿意为了你改变。”
叶书辞低下头：“对不起了，林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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