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还记得高三那年,陈清润曾经问过她，如果沈赐作弊怎么办？
她说沈赐永远不会作弊。
她还说——我相信沈赐,比信我自己还要信他。
此刻,沈赐将这话还给了她。
当年，他也听见了她说的这句话。
这些往事到底成了泛黄的记忆，成为午夜梦回之际想要回去却永远回去的乐园。
叶书辞听到心脏凛冽的风声响起。
她弯了弯唇,像是回到了高中那年：“嗯,我相信你，沈赐。”
——因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少年沈赐。
沈赐唇角翘起来,淡淡瞥她一眼，眼神中含了些许宠溺，男人问道：“吃饭了没？”
这种事情叶书辞不会撒谎，直接说：“还没。”
好像也有点奇奇怪怪的？就好像等着人家请她吃饭，叶书辞有点尴尬，补充了句：“我妈做了好饭等着我呢，我回去吃吧。”
沈赐不咸不淡地睨她一眼,挑了挑眉，淡定开口：“留在这吃吧。”
叶书辞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后半句话紧跟着响起：“尝一尝律所难吃的饭菜。”
他特地加重了“难吃”两个字。
就好像生怕叶书辞不知道似的。
啊,怎么这么熟悉？沈赐身为律所管理者,也知道自己律所伙食不行？
叶书辞捂住嘴，突然反应过来。
好像，好像她跟张小川在休息室大声吐槽了律所的饭菜，原来沈赐听到了啊。
没有什么比抓包还被倒刺一下更尴尬的了。
叶书辞内心疯狂尖叫，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
沈赐一脸揶揄地看着她。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都这么明显了，谁会相信你没别的意思？
沈赐漆黑深邃的眸盯了她几秒钟,而后移开，干脆迈起大长腿，往外面走去：“走吧，尝尝看。”
沈周律所规模很大，有执业律师，还有一些实习律师，一些小助理，保洁阿姨，加起来人特别多。这一路上，不少人行注目礼，尤其女性居多。
叶书辞还听到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
“哇，我是瞎了吗？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沈律师领着女生来律所吃饭。”
“居然还是去食堂，我觉得好浪漫啊，能带你吃最普通饭菜、走进你生活的人，才是把你真正家人的人。”
“没人觉得么？沈律师和这个小姐姐好配，颜值很高，简直是行走的海报啊！！”
“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平时沈律师走路可快了，风驰电掣的，可是现在好像放慢了脚步啊。”
“对啊，尤其是批评我们的的时候，啧啧啧。”
这些小助理的脑补能力太强了吧，再说下去，简直就能完成一本言情小说了。
干脆都去晋江文学城开文吧，这个速度还不得一个暑假就能完结？肯定比那个一章写大半天的叫碗什么的作者强多了。
叶书辞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看着前方男人挺括的身影，有吗？
沈赐体育成绩很好，跑步很快她知道，但是跟人一起走路的速度其实还好吧？
她回忆起高中时候的小细节，沈赐跟她一起走的时候，似乎真的比他单独走要慢一些。
似乎是在等她。
叶书辞下意识弯了弯唇。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到了食堂门口，食堂面积不算大，却有三层，沈赐直接带领她到了一楼，上台阶的时候，沈赐突然转脸。
叶书辞紧紧跟在他身后，男人猝不及防地转脸，她的脸差点埋到他怀里，好在她反应比较快，直接抱住了楼梯扶手。
沈赐那张俊颜近在咫尺，五官优越到无可挑剔，往下，是男人凸起的喉结，平直的肩线，还有清淡而好闻的气息。
叶书辞心跳迅速加速。
男人微微俯下身来，悠长的尾音就像带着小勾子似的，勾得人的心痒痒的。
“注意安全。”沈赐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叶书辞。”
“我知道啊。”不过上个楼梯，有必要特别提醒？
她挠挠头，恍然间反应过来，沈赐其实是嘲笑她刚刚崴脚的行为。
叶书辞呼吸顿了顿，冷哼一声，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人上来吃饭，就好像神经哪根弦不听使唤似的，莫名其妙就跟来了。
明明可以拒绝的。
明明妈妈在家做了饭。
沈赐点了几道菜，又将菜单给了叶书辞，让她再点两个，她看了半天发现好吃的都被沈赐点了。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了解她的口味。
“这些就可以了，咱们俩也吃不了太多。”
沈赐点点头：“这家的炸酱面很好吃，你要尝尝看吗？”
可是她们已经点好了主食了诶。
叶书辞最爱吃拌面以及炸酱面了，沈赐都夸好吃了，味道必然差不了，她可耻地心动了。
沈赐扬了扬眉，宠溺地笑了笑，默默加了一份炸酱面。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沈赐完全可以猜到她想什么，叶书辞有点感动，心越跳越快，莫名有点局促和慌乱。
她到底怎么了？
叶书辞突然想起一事：“我得给我妈妈发个消息，她现在估计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阿姨现在还管你那么严格吗？”
“没有了，”叶书辞无奈一笑，“我爸妈离婚了，我大学那会儿她再婚了，张小川就是我继父带来的弟弟，但是他们人还挺不错的。”
“你跟他们住一起？”
“当然没有，那是人家的新家，我过去多不方便，”叶书辞无所谓地笑笑，我其实大学寒暑假就很少回家了，要么住奶奶那边，那么就在外实习。”
叶书辞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化着淡妆，下身是条长款蓝色宽松牛仔裤，衬得她皮肤洁白，像是淋漓的月光悉数洒到脸上，长发扎得很高，更加显得清丽无双。
明明提的是伤心事，但从她脸上看不出来一点悲哀的情绪，她神情淡然，仿佛没有什么能被打倒。
沈赐神思恍惚，仿佛回到了高中那年。
明明还是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
到底是什么淬炼她成长？生活又是怎样给她施加枷锁，才迫使她成为大人的模样？
沈赐没说话，只静静看她，叶书辞抬起眸子，竟然捕捉到一丝心疼的情绪。
沈赐是在心疼她？
食堂喧闹的动静恍然间变得安静无比，叶书辞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佯装淡定地抿了抿唇。
“我这不是刚回苏城吗？租了房，然后就碰到你了，”叶书辞瞄了一眼沈赐，淡定一笑，“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呢，沈赐，这些年你怎么样？”
男人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不太好。”
“啊？”
叶书辞想深入问一问究竟是怎么个不好法，可几米之外的一个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健壮，看起来比沈赐年长几岁。
“沈大律师，你这重色轻友啊！”周益凌端着份面条嘻嘻哈哈走了过来，意味深长道，“你之前天天都跟我一起吃，这遇上妹子了，跑得可真快。”
满满的埋怨。
“这是我们律所的老周，周益凌，”沈赐给叶书辞介绍完，又将她介绍给周益凌，“这是叶书辞，我高中同学。”
周益凌啧啧啧好半天。
沈赐没理会抽风的周益凌，后者端着那份面条就坐在沈赐旁边，吸溜吸溜，吃得极快，光听动静就知道吃得有多香。
“律所餐厅怎么样？”沈赐散漫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带。
叶书辞咽咽口水。
看她这会儿暴风吸入多少就知道了，她不贪吃，吃饭只吃七分饱，可此刻已经九分饱了，竟然还有想吃的。
这种事情又不能撒谎，叶书辞只觉得脸颊滚烫：“很好吃。”
“我不该说律所饭菜不行的。”
她声音好听，表情也乖，看着就惹人怜惜，沈赐无奈勾了勾唇：“我知道不是你说的。”
男人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是张小川谎报军情。”
“嗯。”
沈赐淡淡瞥了一眼周益凌，周益凌大咧咧将筷子一放，直接把张小川卖了：“是这样，张小川呢，他最近追我们所里一个妹妹，那个妹妹很瘦，觉得张小川胖了点，不同意在一起，所以张小川想减肥。”
叶书辞张张嘴，老实巴交的张小川还挺勇啊。
“这跟律所饭菜难吃有什么关系？”
周益凌嘴角往下：“这家伙自己不吃饭，就嫁祸到我们食堂呗。”
男人语气无比认真：“妹妹我跟你说，我们食堂的厨师你完全可以放心，都是精心选择的，平均收入都一万多呢，沈赐最开始就说，想让员工好好上班，就必须保证他们的福利，所以食堂必须好好安排。”
叶书辞无比赞许地点头。
电视台那食堂才是难吃。
“对了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叶书辞一边吃一边回答：“快一十七了。”
“年龄可以，”说着周益凌打开微信，“能加个好友吗？”
“当然可以。”
一道修长的手臂挡在了一人中间，与之一起的还有沈赐低沉的嗓音：“老周，你孩子都快出生了吧？”
周益凌翻着白眼看他，切了一声：“你瞧你紧张的，我年龄是着急了点，可我表弟合适啊。”
周益凌看向叶书辞，热情道：“我表弟985研究生，现在在科研所工作，发展很不错的，一米八五，八块腹肌……”
沈赐脸色沉了沉，下颌线条紧绷着，冷幽幽的声音阻断了他：“不许加。”
或许沈律师带有天然的威慑力，周益凌真把手机收了回去，叶书辞扫了半截，看到对方的动作，也只好往回收。
她动作稍微慢了些，沈赐意味不明地哂笑：“怎么，你想加？”
一见情况似乎不太对，周益凌看着剑拔弩张的沈赐，端起自己吃得精光的碗，一溜烟跑走了。
沈赐面无表情地看着叶书辞。
男人定定盯了她几秒，忽地扯了扯唇角：“叶书辞，如果我没记错，咱们俩上次加了微信。”
叶书辞心跳速度快了快。
扫了码，却没完全加。
她自己搞了小动作。
叶书辞有点心虚，该不该承认呢？
她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原则，直接大大方方地笑了：“你没记错，如果不出意外，你五十年之内记忆也不会出错，毕竟咱们还年轻，没那么容易得老年痴呆。”
沈赐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不咸不淡道：“哦，真会说话。”
叶书辞低头抿了口疙瘩汤，刚要放松，却又感受到男人灼灼的视线，睁大了眼睛，沈赐好整以暇地坐着，慢悠悠的嗓音传了过来——
“那为什么我这边没收到好友验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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