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呃？
周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少年白色运动鞋带松了，她好巧不巧正好踩在了鞋带上。
角度关系，踩得还很死，抽都抽不出的那种。
常皓冻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说话的语气透着一抹不耐，“还不打算移开，嗯？”
少年嗓音微沉，带着质地感，落在耳畔让人无端慌，周漾忘了反应。
“怎么踩上瘾了。”
“……”
下一秒，周漾撤回脚，规规矩矩坐好。
卷子收齐，下课铃声响起，刘美丽单手抱着卷子离开，她前脚刚出去，后脚常皓跟了出去。
宋昭吼了一嗓子：“皓哥，你去干嘛？”
常皓没理会，大步子追上了刘美丽。
宋昭讨了个没趣，打算和新同学联络下感情，转身，笑呵呵说：“小周周，我皓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怕，桌子搬那么远。”
其实也没有多远，就一手的距离。
宋昭又补充一句：“你这不单是破坏狗刨字的队形，你连咱组的队形都破坏了，小心老张亲自/慰/问你。”
周漾学习很好，但不擅长和老师打交道，她抬眸看了眼，大家的课桌都很整齐，只有她的，凸出一部分。
不情不愿又把桌子搬了回去，搬桌子的时候，常皓走了进来，脸色比出去时暗了些，看着心情不太好。
宋昭这张讨打的嘴再次叭叭起来，“皓哥咋了，有人欺负你啊。”
“你告我谁，我去削他。”
常皓蹙眉：“刘美丽，去吧。”
“美丽姐啊，”宋昭乐呵一笑，“这人不敢惹，要不换一个。”
常皓白了他一眼，从桌肚里拿出物理竞赛题刷起来。
周漾斜瞟了一眼，宋昭解释：“我皓哥，最牛逼，这书还是老周给的。”
周漾没听懂他嘴里的老周指的是谁，宋昭补充：“教导主任周藏。”
周漾挑了下眉，视线再次落到少年身上，他做题的时候很专注，眼睑半垂，细密的眼睫投下淡淡的影，唇轻抿着，好像连思考都不用，淡扫一眼后，冷白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开始唰唰写起来。
做题的动作都一气呵成。
周漾物理成绩一般，不客气说，是不太好，总分高是因为其他几科撑门面，单看物理成绩真的没法见人。
至于为什么没学文，和她从小的愿望有关系，她想学医。
“啪。”少年把笔按在了桌面上，撩起眼皮侧眸看过来。
四目冷不丁相对，周漾回过神，佯装忙碌，低头去干自己的事了。
林麦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两瓶玩哈哈，“给。”
她把其中一瓶放在了周漾课桌上。
周漾愣住。
林麦自来熟，见谁都很热情，尤其是她看周漾挺合眼缘的，笑眯眯说：“给你的。”
“谢谢。”周漾往前推了推，礼貌道，“我不用。”
“别啊，你看我大老远拿来的，手都酸了，你好意思不要么。”林麦撒娇说，“要嘛要嘛要嘛。”
周漾没遇到过这样热情的同龄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麦见她有所动容，眉眼弯弯道：“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下次请我喝就行了。”
说着，她亲自上手把吸管插了进去，凑到周漾唇边，“来嘛，喝喝看，很好喝的。”
周漾抿抿唇接过。
林麦高兴道：“这才对嘛，干杯。”
她拿着娃哈哈和周漾手里的碰了下，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林麦拍拍胸脯，“你以为就是我麦子的朋友了，谁要是敢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给你揍回去。”
不知为什么，她说这句“谁要是敢欺负你”的时候，周漾下意识瞟了眼常皓。
林麦捕捉到，倾身，压低声音说：“不是吧，校草欺负你了？”
周漾刚要解释，不是的。
某位正在刷题的校草缓缓抬起头，用冻着人的声音说：“我闲么。”
不知是他眼神太冷，还是说话的语气太有压迫感，总之，周漾忍不住打了个嗝。
她这人，紧张的时候会打嗝，还不好止住。
然后。
接下来的语文课，老师在台上讲，她时不时打嗝伴奏，时机把握的还挺正，分秒不差。
周漾：……
怕影响到其他同学，她已经在尽力克制了，掩唇，声音压到最下，远处的是听不到了，近处的却没能幸免。
常皓被她荼毒了多半节课，他昨晚没睡好，本来脑袋就懵，听着她不断的打嗝声，除了懵外还有些烦。
给了她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从桌肚里拿出一瓶冰水放她面前，叩击两下桌面，压低声说：“喝了。”
周漾正掩着唇，冷不丁看到水顿了下，随后听到他的话后又顿了一下，眨眨眼，“嗯？”
常皓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重复，但今天难得重复了一次，“喝了，压一压。”
语气是难得的正常。
周漾早上来不及，没带水杯来，刚林麦给的娃哈哈也喝完了，确实需要喝水压下打嗝的频率，但是吧…
她和他不熟，喝他的水，有些不好意思。
她把水推回去，摇摇头，“不用。”
话音刚落，又打了个嗝。
常皓还剩仅有的耐性，把水再次推过来，“喝。”
这次说了一个字。
瓶子上还冒着水汽，一粒一粒的水珠铺在上面，日光投下，水珠像是染了色，淌着氤氲的光。
常皓手指掐住的地上，映出淡淡的痕迹，人帅气起来，不管做什么动作都很好看。
他抽手离开，漾开的水珠没多久又聚拢。
老旧的吊扇终于寿终正寝，再也转不动了，教室里热的不行，周漾说了声谢谢，拿过了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喝得急，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声传来时，有嘈杂的声音响起。
“张老师，线路到底什么时候才修好啊，热死了。”
“对啊，没有空调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热的都不能呼吸了。”
“……”
今天一大早学校线路出现了问题，空调带不起来，只能用电扇降温，不过宏阳高中的电扇和宏阳高中一样，历史悠久，细数起来好像得有二十多年了。
高中校长都换了好几波，老旧电扇一直没换过。
张蒙也热的不行，用书扇着风，“行了，都别叭叭了，回答问题都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过。”
她指着刚才叫嚣的最欢的男生说：“把刚讲的文言文背一下。”
男生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站起，背书的声音像是在水里沉浮的人，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没。
断断续续的。
张蒙被气笑了，“怎么着，你搁语文课练游泳来了。”
男生挠了把头，“老师太热，影响我发挥。”
张蒙怼人，“好像凉快的时候你能发挥多好似的。”
任何事经过验证才更有说服力，男生刚坐下没多久，教室里传来叮的一声，然后空调运转起来。
屁股挨到椅子还没一分钟的某男生再次被请起来，张蒙说：“行了，凉快了，发挥给我们看看吧。”
男生再次站起，结果，刚才天热影响发挥的调调成了屁，依旧背的磕磕巴巴。
张蒙这个脸色啊，实在不好形容，幸亏后面有救场的出现了。
“新同学你来背下。”
周漾缓缓站起身，一直盯着前面的黑板，一字不错的把文言文背了一遍，少女说话的声音很柔，听着便让人神清气爽。
张蒙脸色缓和了些，表扬道：“不错，很好，感情也很到位。”
夸完人还不忘怼其他人：“水里泡久了会烂，别让我去捞你们啊，明天再有谁没背过，出去外面背，让大家看看一班到底是谁，脸这么大。”
唏嘘声响起。
林麦回头对着周漾竖起大拇指。
宋昭有样学样也伸出拇指，不过他今天不走运，刚伸出来，张蒙叫住了他，“宋昭干嘛呢，练习非常6加1啊？”
“哈哈哈。”轰然大笑声传来。
宋昭脸皮厚，对着左手边的同学摆了下手，“别闹。”
随后又对着右手边的同学摆了下手，“笑屁。”
接着轻咳一声：“张老师，我错了。”
认错态度良好，但，张蒙没打算放过他，下巴一抬，“常皓，宋昭最近语文成绩下降了，你作为学委，记得要多关心下同学，他成绩要是再降，我可找你算账。”
宋昭：“……”卧槽！够狠。
谁都知道他哪个老师都不憷，就憷他皓哥。
“对了，周漾刚来，你别欺负新同学啊。”下课铃声响起时，张蒙补充道，“周漾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请教常皓。”
周漾轻点下头。
抽气声传来，一个个睁大眼睛朝后看，想看看常皓什么反应，大帅哥脸色如常，依旧帅气冻人。
下课后，林麦和周漾一起朝卫生间走去，周漾随口问：“常皓又是学委又是英语课代表吗？”
林麦嘿嘿一笑，摇摇头，“不止。”
周漾：“什么？”
林麦胳膊搭她肩上，“他还是物理课代表。”
周漾：“……”
林麦啧啧两声：“常皓可是咱学校的传奇人物，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
没过段时间，当天周漾便知道了，这还得多亏周藏。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周藏兴匆匆来到了一班，降噪水平很成功，搁那一站，教室里立马消音，比□□还牛逼。
平时都是冷着一张脸说话，今天眉飞色舞，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原来——
前段时间的英语竞赛，常皓得奖了，一等奖，宏阳重理，多数奖项都是理科相关，什么化学竞赛物理竞赛，这还是第一次英语竞赛打进前三，获了第一。
抖得肩膀都快散架子了。
笑完，指着外面荣誉栏说：“别总是吃饭的时候来劲，一会儿都去给我好好看看，多吸收下好同学的优良气息，升华升华自己，你好了，没人能抢。”
也不知谁来了狗胆，接了句：“周主任我们可以贴身蹭，不用吸。”
周藏顺手拿起半截粉笔朝后排的男生扔去，小军急忙捂住头。
周藏说：“乐军是吧，下次家长会让你爸找我。”
走之前他又正面表扬了一句：“常皓你做很好，继续保持。”
常皓站起，当着全班人的面，问：“周主任，做好了是不是有奖励？”
周藏可没想奖励这事，但见所有人眼巴巴看着他，赶鸭子上架，“说吧，你要什么？”
常皓说：“最近忙，课代表力不从心，换人吧。”
物理老师抱着卷子进来，提前拦住了周藏的话，“周主任，其他科爱换不换，反正我这科不行，物理课代表，还要常皓当。”
得，半路杀出程咬金，周藏不傻，借口要开会溜了。
林麦后倾，抵着周漾桌子说：“看看吧，这就是学霸的待遇。”
宋昭听到声音回了句：“想要啊，让我皓哥让给你。”
话落，他挨了一巴掌，林麦长得娇弱，手劲挺大，宋昭吱哇乱叫，“林麦你母老虎啊。”
说完，又挨了一巴掌，刚打的左胳膊，这次打的右胳膊。
他们闹他们的，周漾转头睨向身侧，少年下颌线紧绷，背脊挺得笔直，脸上写着三个大字：爷不爽。
盯得时间太长，被察觉到了。
常皓偏头睇向她，对视来得太突然，周漾没收回视线，正想说什么时，听到他说：
“再看，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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