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张蒙已经出去了，班里同学见状纷纷起哄，口哨声响起。
宋昭顺手拿起一本书拍桌子上，站起身，想做个甩头发动作，忽然想起前几天把头发剪了，现在是板寸头。
不能装/逼有些不太适应，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摸了一下，随后一指。
“就你叫得最欢，牙套都快掉了。”
“你那双眼皮是粘的吧，快弄弄吧姑奶奶，都成梅超风了。”
“还有你，小心周主任叫你去办公室谈心。”
逼逼完，他转头看向常皓，笑得有些讨打，小声嘀咕，“皓哥，人妹子眼都红了。”
“要不你高抬贵脚让让。”
宋昭之所以这么热情是有原因的，听说新来的同学学习成绩不错，英语最厉害，次次考试都是满分。
也是巧了，几门学科里，他英语最差，正愁找不到人教呢，天降转学生，可不得友好些么。
常皓懒懒掀起眼皮瞟了一眼，脸上表情淡淡，收脚的时候，还不小心带倒了椅子。
“咚”的一声传来。
这一倒不要紧，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嘴巴好像上了封条，再也不敢瞎逼逼一句。
常皓在班里很有威望，当然，他这个威望也不是平白来的，高一时期，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但凡他参加的考试，年级第一准是他。
他还临危不乱救过场，高二有物理竞赛，那天有同学身体突然不舒服没办法参加，不知周藏从哪听到常皓物理牛逼，软硬兼施把人带了去。
起初大家看是学弟都抱着不屑的心理，满脸都是……就这？就这？
可等竞赛结束后，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眼神成了这样的，卧槽！卧槽！牛逼！
宏阳高中得过很多物理竞赛的大奖，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那次一样有惊无险，也从来没有哪次像那次一样，大快人心。
据说结果出来后，一中校长的脸都绿了，那位头发密，那段时间，总能看到头顶翘着一撮。
好像是…气的。
被宏阳某牛逼学生气的。
那个某牛逼学生，姓常，名皓，就是常皓。
宏阳高中领导高不高兴大家没注意，周藏那段时间高兴疯了，见别人都是冻着一张脸，见常皓，是艳阳天，春风拂面。
成绩好的人大多有恃无恐，常皓也是，反正在周藏面前，他一点都不憷，其他同学兴许能拿教导主任吓唬吓唬，在常皓这完全不管用。
为什么？
因为人学习牛逼。
他不乐意的事还真没人能勉强。
周漾皮肤白，稍微泛红便很显，一会儿的功夫，不只眼睛红了，脸也红了，不是羞的，倒像是吓得。
常皓想起了昨晚那幕，舌尖顶顶腮帮子，用脚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勾起来，轻轻一踢，椅子归位。
常大少爷顶着一张酷酷的脸，没再说什么。
宋昭给了周漾一个眼神，示意她赶快坐下。
周漾咬咬唇，拘谨走近，拉开椅子，缓缓弯腰坐下，她动作很慢，透着一抹小心翼翼。
宋昭探头，悄声说：“皓哥，我信了你的话。”
常皓撩起眼皮看过来，眼神里含着探究。
“你们肯定不是青梅竹马。”
“……”
“瞧你把人吓得，真是竹马，也不能这么吓呀。”
“……”
接着，宋昭坐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常皓给了他椅子一脚。踢得挺猛，宋昭屁股挨了一脚。
宋昭没恼，转过身，笑眯眯说：“谢谢皓哥给我松筋骨。”
常皓手指咔咔一按，挑眉问：“还要么？”
宋昭摇头：“不能总麻烦皓哥。”
话落，搬着椅子朝前挤了挤。
周漾把书包塞书桌里，拉开拉链，手伸进去摩挲了一阵，找到东西后，退了出来。
常皓正在翻开数学卷子，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在眼前晃了一下，接着身侧传来低低的声音。
“常、常同学，给。”
常皓垂眸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双白皙的手，手指细长，但指甲很短，几乎没有。
可能是偏食的原因，她指甲两侧长出了很多倒刺。
常皓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也挑食，维生素汲取不够，手指上也长了很多倒刺，别看倒刺很小，但伤害性很强。
十指连心，每次撕扯的时候，都很疼。
你要是不管吧，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蹭到，那种疼更要命，反正他被折磨了好久。
不过大了后，几乎没长过。
视线在她手指上停留了许久，眸色隐隐发生了变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漾见他没拿，手又往前送了送，“给。”
常皓回过神，伸手接过，随后把借书证扔进了书包里，他扔的很随意，借书证一角还露了出来。
周漾想提醒他，想了想还是作罢，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和他讲过话。
倒是也没有多无聊，因为前排同学很热情。
一会儿借她的橡皮，一会儿借她的笔，一会儿借她的尺子，一会儿借她的本子，最后一次借她的卷子。
手指勾着，“小周周，能借你英语卷子看看吗。”
一班二班英语老师是同一个人，叫刘美丽，人找的好看，身材也好，就是脾气不大好，号称机关枪，突突起人来不带卡壳的。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其他老师的作业可以酌情完成，但英语老师的，必须仔仔细细工工整整的完成。
原因无他，英语老师整起人来太别致了。
蛙跳蹲起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研究了最新的整人方式，拿着检讨去校广播站念，还得声情并茂的念。
念哭自己不算过关，念哭别人才算。
上次有男生哭了，不过不是念哭的，是臊哭的，太他妈丢人了。
去过一次的都知道，这辈子不能去第二次。
没去过的，看到去过的一脸吃屎的表情，也深知，任何第一都能抢，唯独这个第一。
必须远离。
“小周周，让我看看，快点。”宋昭勾着手指催。
周漾是想快点，但是她不能，“不好意思，没有。”
“呃？没有？”宋昭瞪眼，“怎么会没有？”
周漾一点也不想提起昨晚的事，小声说：“丢了。”
“我去。”宋昭皱眉说，“妹妹你威武。”
他友情提示：“小周周，别怪我没告诉你，就是丢了命也不能丢英语卷子，因为——”
他做了个夸张的惊恐动作，眼睛大睁，双手放在唇前，一副看到鬼的样子，“英语老师不会放过你的。”
可能是他表情太夸张，常皓终于舍得把眼神递过来了，“说着这么起劲，你做完了？”
“做做做。”宋昭扒上常皓的胳膊，“皓哥，救命啊。”
常皓嫌烦，冻着脸扔给他一张卷子，“快去做。”
宋昭接过，抬手抵头行了个礼，“谢皓哥。”
没了宋昭这只鹦鹉四周顿时安静了很多，周漾刚转来，对各科老师都不熟悉，不知道英语老师那么凶，突然有些紧张了。
她又在书包里翻了翻，还是没翻到，脸色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眉梢拧到一起，贝齿咬着下唇，心情有些差。
她心情差的时候会不自觉抠手指，没太注意，倒刺被她抠下一块，露出了里面的嫩肉，还出了血，看着就疼。
她轻嘶一声。
常皓抬眼，转头看过来，视线落到她交错的手上，停留一秒后，收回。
一秒后，他眼神又移过来，没什么温度地说了句：“你英语卷子写完了？”
周漾停住抠手的动作，抿抿唇，把和宋昭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没，卷子丢了。”
话音刚落，有卷子拍她课桌上，她看到了少年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
常皓收回手，轻抬下巴，眼皮撩到一半，声音淡淡：“别找理由，快做。”
周漾正愁去哪里找卷子呢，看着卷子，脸上浮现笑，不敢耽搁，拿过笔，写起来，刚写下一个字母，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说：“谢谢。”
她刚说完，前排的宋昭卧槽了一声，“小周周你有修正带吗，我刚抄卷子，把皓哥名字抄上了。”
周漾：“……”
“别的老师直接涂抹重新写上就行，丽丽不行啊，眼尖。”
“……”周漾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丽丽是谁，眼睫一颤一颤的，有些懵。
“哦，刘美丽，小名，丽丽。”
“……”
宋昭正科普到兴头的时候，常皓瞟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宋昭立马闭麦，勾着手指要修正带。
周漾从笔袋里拿出修正带，给完他后，和常皓的眼神对视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少年的眉皱了一下。
接着传来说话声：“还有二十分钟。”
最开始周漾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二十分钟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他说的是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上课，上课前她要把卷子做完，交课代表手里。
二十分钟真的不太够，但好在英语是她的强项，紧赶慢赶写完了，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怯怯问了句：“英语课代表是谁啊？”
宋昭可能是长了后眼和后耳，转身，努努嘴，“那不是。”
周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脸狐疑，“你？”
常皓轻飘飘说：“不然呢？”
常皓当英语课代表纯属赶鸭子上架，他本人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刘美丽把他堵门口，念了将近二十分钟，耳朵差点念聋，他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他也说了，只要有合适的人选，他就退出。
似是想起什么，他挑眉，“周同学，我帮了你对吧？”
周漾冷不丁被点名，心莫名颤了下，谨慎地点了下头，“是。”
常皓双手抱胸：“那好，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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