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械斗最后在孙曜的制止下告一段落。

    琅华宗弟子见对方来了长老,  在绝对威压前不敢再放肆,加上沈湘受了伤,  只好暂时撤退。

    “百炼宗,  好样的,我们一定会禀报师父的,这事没完!”琅华宗弟子撂下狠话,  愤然离去。

    孙曜回过头,严肃地看着那二十来个百炼宗弟子,其中居然有十多个是自己门下的。少年们虽然鼻青脸肿,  但都是皮外伤,此刻正互相上药。

    这会儿知道疼了,  上药的时候一片“嘶嘶哈哈”。

    孙曜在心里骂活该,  会打架的上也就罢了,  不会打架也被忽悠瘸了,硬着头皮往上冲——就那拳头大的炉子,按个蚂蚁都要碾三碾,  还“械斗”,缺心眼儿吗?

    孙曜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是不是真是他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为什么每次有这种事,都是他的傻帽弟子们冲在前面?

    弟子道“师父,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之前也被他们打伤过,也都忍了。阮师妹他们才来第一天,  对面就来挑衅,  真是太过分了!”

    阮青梅啊,  其实,  她也挑衅了。

    弟子道“师父,我们都看见了,是他们先动手的!”

    阮青梅不不,严格说是她先动手的。

    弟子道“阮师妹是我们百炼宗的客人,他们一口一个妖女,那把‘妖女’奉为座上宾,我们百炼宗成什么了?琅华宗的人就是想败坏咱们的名声!”

    阮青梅鼓掌!这个角度好,有理有据,牢牢占据大义,人才啊!

    阮青梅双目精亮地看着这些很有前途的少年,突然嘴角一疼,“嘶”地抽了口凉气。

    是给她上药的二狗子下了“毒手”。

    阮青梅回头,对上令荀警告的眼神,阮青梅打了个冷颤。

    讲真,二狗子这样不说话不笑的时候,还挺吓人的——虽然还是好看,但是不敢多看。

    阮青梅“惭愧”地低下了头。

    “还知道疼?”令荀心一软,放轻了手劲儿,给她脸上破皮的地方上药,“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跑去跟金丹修士打架。”

    “我们有约在先,只动拳脚,是她不守约……嘶!”

    “胡闹,”令荀嘴上严厉,手上却还是轻轻的,“人心险恶,修仙界多得是以大欺小,仗势欺人之辈,打架就是打架,打红了眼谁和你守约?真是不要命了。”

    令荀从别人口中得知沈湘居然动用本命宝剑刺向阮青梅的时候,一瞬间简直要窒息了,同时还隐隐生气一股怒气。他才离开一刻钟,事态是怎么发展到这样的?

    他真是小看了阮青梅煽风点火的本事——虽然别人都说是琅华宗先动手,但是令荀并不全信。

    这里面摆明了有阮青梅的手脚。

    她要做什么,他不会反对,只是,就不能等他回来吗?就非要一个人蛮干?

    他想好好训斥阮青梅,可是看她脸上的伤,又说不出重话。想让她知道疼,结果稍微重点手,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最终他只能转移目标,将怒意发泄给琅华宗“这个琅华宗的大师姐怎么回事?一点小口角,居然就痛下杀手,可见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阮青梅眼睛一亮,拍桌子道“说得就是呢!我一看到他们师父,就知道不是好人。”

    阮青梅抽着嘴角,笑嘻嘻地道“二狗哥哥难得骂人,多骂两句,替我解解恨……嘶,疼疼疼!”

    自己骂仇人,和听别人骂自己仇人,居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爽快。尤其是二狗子这样忠厚老实、待人宽厚的人,这样的人都觉得那帮人不好,可见自己没有骂错,阮青梅有种被认同的满足感。

    令荀瞪了她一眼,继续处理她脸上的伤,向来柔和的眼波中全是心疼和隐匿的愤怒。

    他气归气,倒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小青梅才多大呢,她能有什么坏心思?最多就是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说话不太好听罢了。那些剑修比他岁数还大,阮青梅在她们眼里就和小孩儿差不多,还这么睚眦必较的,真差劲儿!

    “你也是,脸要是留下疤怎么办?”他斥道。

    阮青梅猛然看过来,一双明眸水润润地望着他,嗓子一夹,泫然欲泣“要是留下疤了,令荀哥哥就嫌弃青梅了吗?”

    众人“……”

    令荀“……”

    这一手夹子音绝活让其余弟子叹为观止。

    令荀不说话,旁边的琅华宗师弟们却一阵着急干什么呢兄弟,这等送命题怎么能犹豫呢?

    其中一个连忙打岔道“令荀兄弟你没看到,他们那个大师姐更惨,被阮师妹按在地上打,脸都打成猪头了,祈真人回来都不认得,阮师妹没有吃亏!”

    “对对,令荀兄弟你不用担心。修士受点皮外伤不算什么,咱们百炼宗别的没有,就是药多,这点伤随便涂涂,明天就还你一个溜光水滑的阮师妹!你瞧着吧,琅华宗明天还得厚着脸皮来求伤药呢。”

    且不说“溜光水滑”是什么形容,阮青梅秀眉一竖“他们真敢来呀?”

    “怎么不敢?脸皮厚着呢,”那弟子不屑道,“再怎么打,钟秀峰和毓秀峰始终是同一阵营,有师祖在,两家不会真结仇的。”

    “他们那个沈师姐,前几天还送了她师父给她的仙草来炼丹呢,炼丹的就是我师兄。嗯……不行,我要去跟我师兄说,给她弄个二品丹药就行了,不用太费心。”

    ——反正和一品也差不了多少,丹师呕心沥血的,人家还不领情,觉得他们丹修就是干这个的,张口闭口随意使唤,真叫人不爽。

    “算了,那样你师兄会被骂的,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说到底,这是他们这些底层弟子之间的矛盾,高阶弟子并不缺这点灵气和药草。在两宗的高阶弟子眼中,灵芽洞不过是小孩子打群架而已,活动筋骨,不伤和气。偶尔来个人,轮流拉拉偏架,是最大的关注了。

    按以前,两宗冲突的时候,有一方来了一位金丹弟子,也就到此为止了。今天着实是意外,对面大概没想也到新来了阮青梅这么一号猛人,直接上去把他们金丹大师姐的脸抽肿了。

    阮师妹,勇啊!

    几个琅华宗弟子齐齐看过来,纷纷点赞。

    “要说,今天简直是我入宗门以来最辉煌的一天了!”一个弟子说道。

    “唉,不要这样说,”阮青梅起身,一脚踏在自己刚坐的竹椅上,“各位师兄莫怕,我阮青梅承了老宗师的恩情,灵芽洞这块地方,我绝对守护到底。”

    “今天他们吃了亏,明日一定会打回来,我们怎么办,这样就满足了吗?继续老老实实地被欺负?”

    “今天的事情证明了,我们可以打,也打得赢。咱们大家一起战斗过,以后就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了,要肝胆相照,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斗争到底!今天不会是我们最大的辉煌,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从今往后,百炼宗的弟子在灵芽洞,绝不需要后退半步!因为灵芽洞是我们的,永远,也只能是我们的!”

    “说得对!这是百炼宗的地盘,凭什么让着他们?”

    “好商好量不听,非得揍他,给脸不要脸!”

    “我这就去多叫些人来,难道我们丹修会缺人吗?”

    令荀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长叹一声。若只是阮青梅也就算了,偏偏还有这些人跟着起哄,他看向孙曜。

    “孙师父,这里一大半是你的弟子,不管管吗?”

    就让他们跟着小青梅这么闹?

    方脸修士摸了摸小胡子,“哈哈”一笑“小冲突,影响不了大局,不用担心,我会盯着他们的,哈哈,啊、哈哈……”

    怎么管?

    老宗师不知道阮青梅是怎样人吗?

    可老宗师就是安排了阮青梅过来,现在阮青梅拿着鸡毛当令箭,振臂一呼,还真叫来了帮手,这也是小姑娘的本事。

    灵芽洞的问题由来已久,双方睁只眼闭只眼,却从来不拿到台面上来谈,不也是一种博弈?

    真有什么事,祈云琉自会去找老宗师协商,老宗师没下令,那就是没事。

    且看着吧,没准这流氓招式还真能解决灵芽洞的“隐患”。

    ……

    真如阮青梅所说,那一仗打出了气势后,百炼宗的弟子当真来“斗争到底”了。

    之后的十天里,灵芽洞大大小小又发生了三四次“战役”,多数为百炼宗惨胜,少数没分出胜负,但是因为百炼宗参与群架的人越来越多,渐渐行程了声势浩大的干架队伍,而琅华宗的剑修大部分修的无情道,本就是独善其身的心性,拿什么“宗门荣耀”这些说词的,也号召不动,人数上几次都被压制,很没有排面。

    更别说加入战斗还有一个令荀。

    这兄弟深藏不露啊!

    他瞧着温温和和,文文弱弱的,打起架凶得一比,手特别黑。有一次,有人偷袭阮青梅,这位二狗兄弟就像多了八只眼睛,居然召唤出一柄青锋宝剑,只用剑气就震得众人飞散。

    虽然只有一次,但是惊鸿一睹,让众人印象深刻。

    这是筑基?这特么是哪门子的筑基?

    两宗弟子同时在心里感慨师父,他们俩的“筑基”和我们的不一样啊!

    对面后来又来过两个金丹弟子,但是他们和沈湘不同,没有祈云琉撑腰,并不敢动真格儿,只是走走样子。

    渐渐的,百炼宗的弟子就发现,他们来灵芽洞采药的时候,鲜少碰到对面的人了。就算偶尔碰到,对面也是瞄一眼就走,主动避让,这在从前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他们怕了!

    他们怂了!

    百炼宗,胜利了!

    远在禳星台的白胡子老头儿听到这个消息时,捋着胡子笑得手里的棋子儿都掉到了地上。

    “哎呀这个阮青梅,这个小丫头……这种流氓主意,亏她想得出来,还真让她把那帮怂小子给扶起来了,哈哈哈哈……”老宗师笑得胡子直摇。

    “师祖,给。”侍奉一旁的樊节捡起棋子,奉回棋桌。

    老宗师接过棋子,向棋盘上一落,抬头看向对面年轻俊逸,仙姿无双的修士,有些顽童式的得意“云琉呀,这一盘,你输了。”

    老宗师的对面,琅华宗的玄清真人祈云琉眉心微蹙,摇了摇头,又取一子“未必,若是晚辈走这一步……”

    “哎谁说这个了?”百里大宗道,“这盘棋才刚开始,看得出什么输赢,全看下棋的人怎么走罢了。我是说灵芽洞这一局,总算让我们百炼宗赢一回。”

    灵芽洞的事,两宗早有商议,只是迟迟未下定论。

    过往的时候,百炼宗输多赢少,如今徒子徒孙们争了一口气,老宗师心里舒坦。

    祈云琉失笑“前辈又开玩笑,灵芽洞灵脉乃是钟秀峰所有,这是百年前就划分好的,小辈再怎么胡闹也改变不了。”

    两宗以五百年为期,每五百年重新划定界限,如今距离上次划界才过了二百多年,自然还是以之前的划法为准。

    “未尽然,灵脉有变,但灵芽洞却是毓秀峰的地界,你钟秀峰弟子当成自家后院往来也就算了,还打伤老夫的徒子徒孙,如今‘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才是天道昭昭呢。”

    “恶人?”祈云琉一顿。

    “老宗主认为那姑娘是恶人,为何又借地给她?现在闹得钟秀峰也不得安宁,恕晚辈不解其意。”他不用回去都知道,沈湘肯定天天守在他洞府之外,等着告状。

    他那徒弟,听说被人“打”了,虽不伤及根骨,但沈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阮姑娘不是恶人,她只是凶了一点。”樊节抢着说,“别人不惹她,她不会……那样的。”

    祈云琉微扬唇角,眼底微冷,并不多看樊节一眼。

    他同样不解的,还有百里大宗带回来的这位“高徒”。

    樊节不过筑基修为,于丹修一术上也并不见何高见,反而口口声声以医者自居。

    古往今来,神州从未有人以“医道”成仙的。倒不是他看不起医者,而是因为修仙乃是一条独行之路,医者仁心,喜怒哀乐心系于患者,庸医害人,良医夙兴夜寐,都脱不开七情六欲……这样满心贪嗔痴妄之人如何静心修行,又有何资格踏入禳星台地界呢?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还是,樊节来到禳星台第一天,老宗师居然让他去见了阿萤。

    那小子看了冉雪萤的脉搏,直接下诊断,说药石罔医,仙丹无救。

    冉雪萤听完,当场吐血,多亏小百里及时制出丹药,才没有造成恶果。因此,如祈云琉这般秉性平和之人,也忍不住对这不知好歹不懂场合的小子有几分恶感。

    老宗师不以为然,说道“天道既让恶人与好人活在一处,便有其道理。何况,你新收的那位高徒,我可听闻是从赌坊里捞出来的,你收徒向来注重品性家世,这位品性显然不行,难道是家世特别厉害?”

    祈云琉语塞。

    他自嘲地摇摇头“老前辈何必挖苦呢,世间之事多不如意,也不能总和某心。”

    言下之意,这徒弟也不是他真心想收了。

    老宗师以为他是迫于世家势力,不禁道“我年轻时也是这个性子,总是顾及良多,最后收了许多弟子。到头来,得我真传的仅有小百里一人。可见徒弟这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的。”

    “噢?前辈后悔了?”祈云琉轻笑,“那晚辈倒想知道,若再给前辈一次机会,前辈会收下哪些人?”

    老宗师一怔,皱着白眉想了想“就收两个吧,足矣。”

    “师祖,是哪二人啊?”樊节好奇地问。

    “你百里师叔。”

    这是必然,谁都知道“老百里”最中意“小百里”。

    “还有一个呢?”

    想必是冉姑娘的父亲,冉秋宗师吧,毕竟老宗师可是把宗主之位都传给他了呢,樊节想。

    “孙曜。”

    出乎预料的,老宗师居然说了一个祈云琉几乎没听过的名字。

    樊节一喜“我要告诉师父!他一定高兴。”

    师祖夸奖师父了呢。

    “大可不必,”老宗师冷哼,“他不会高兴的。”

    他收孙曜,为的又不是孙曜,只是因为没有孙曜,他晚年会少了樊节这个“惊喜”。没了孙曜,谁去给他捡一个徒孙呢?

    孙曜知道自己被亲师父当“工具人”,不哭就不错了。

    祈云琉连孙曜是谁都不知道,听樊节提起,才想起是上次和老宗师一起来过一趟的,脸很方的修士。他不懂他们师徒祖孙几个在打什么哑谜,也并不关注,他更关心冉雪萤的病情。

    “前辈,阿萤服过丹药后,已经稳定了,只要不再受什么刺激……”祈云琉不着痕迹地瞄了樊节一眼,“只要没有‘闲杂人等’去打扰她,今年应该无忧,晚辈就先回钟秀峰了。”

    托那位灵芽洞新来的“女霸王”之福,现在钟秀峰也是一片混乱,他再不回去,怕是这场从低阶弟子之间升起的风波,要影响到中高阶弟子的修行了。

    还有,他的那位“新弟子”应该也快到钟秀峰了,他不回去说明一番,他怕是进不去钟秀峰的山门。

    祈云琉低头看了一眼棋盘,见胜负已定,起身拜别。

    等祈云琉离开,樊节看了一眼棋局,指向棋盘一处。

    “师祖,他可以下这里。”

    老宗师挑眉,从对面取了一枚棋子放上,自己又要往下走,却觉得怎么都不对,勉强下了一招,对面却没人回应了。

    樊节问“师祖,这盘棋还没下完,他为什么就走了?”

    老宗师捋着胡子笑了笑“因为他心里的棋已经落定了,看不见别的路了。”

    连樊节都能看到的路,祈云琉却看不到。

    他这次回来,周身气场十分浑浊,显然是心境有变,老宗师数度提点,可祈云琉听不进去,也是无用。

    他出身世家,少年成名,一路走到如今,事事顺意,最大的意外就是冉秋之死,和冉雪萤之病,他的一生中唯有这两件事不是按他所想。救人、守诺,这本都是好事,可是若并非发自内心,而只是成为一种执着和魔怔,就不一定了。

    但愿他不要错得太多。

    “小樊节,你上次说我家阿萤的病,从医道的角度要如何诊治?”

    “师祖,萤师姐的病其实算不上病,本质是‘弱’,既然是‘弱’,就要补,哪里弱补哪里,可是她又虚不受补。樊节目前还想不出什么办法。”

    不是毒,也不是伤,却比毒和伤更难。

    老宗师眼底浮现一丝哀愁,他慈爱地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徒孙“不急,还有一年时间,你再想想,想出来,不论什么办法,随时来找老夫。”

    “是,师祖。”

    ……

    百炼宗内,灵芽洞的“战争”还在继续。

    阮青梅甚至成立了“巡山小队”,有事没事地在灵芽洞区域内巡逻,遇到琅华宗的人,先理论,理论不服就开干,已经从全面被动挨打,转为了主动挑衅。

    但是,就真如阮青梅说的,他们硬了,对面却不给力起来。

    最近,那些剑修越来越孬了,好几次,这边敲锣打鼓的摆开阵仗,才一撸袖子,对面就直接御剑跑了。一开始,百炼宗这边还觉得扬眉吐气,后来就觉得没意思,听到要打架总是先问问什么规模,十人以下的没劲儿,就不去了。

    “青梅。”令荀结束了今日的修行,从山洞里出来。

    “二狗哥哥,你休息啦?”

    就算打群架,令荀也没忘了修行,他还没忘记他们来灵芽洞是干什么的。这几日他都住在洞中,一来是为结丹做准备,二来也是小筑太小,阮青梅一个女孩子住正好,他进去不方便。

    看到巡逻队气势汹汹地又出发了,令荀叹了口气“青梅,差不多了吧。”

    “老宗师是要你来给百炼宗出口气,但他们到底同属九大宗,又不是真的要闹掰,若他们握手言和,你倒平白成了恶人。”令荀不怕事,但是他怕阮青梅费力不讨好。

    现在百炼宗内部已经有一些说法,觉得阮青梅这位客人太能惹事,得理不饶人,琅华宗既然愿意退一步,他们没必要寻衅。

    上次打架,琅华宗的界碑都倒了,虽然是被沈湘自己撞倒的,但是这涉及大宗门的脸面,琅华宗脸上有些过不去。据说现在每天都有弟子去玄清真人洞府外陈情,就等他回来撑腰,来百炼宗理论。

    说到底灵脉是人家的,百炼宗是占便宜的一方,之前是因为那些剑修太过分,他们才反击,再闹下去百炼宗就不占理了。两派闹僵了,总归不太好。上次那位沈湘师姐命人来取约定好的赤练草丹药,结果来人冷嘲热讽的,闹得炼丹的师兄很尴尬,说以后再也不接他们的“单”了。

    这就影响到中阶弟子的心态了。

    九大宗同气连枝,外有魔宫虎视眈眈,决不能产生嫌隙,互相仇视。

    当然,之前一起干过架的兄弟,尤其是孙曜手下那部分,还是坚定地听阮青梅的。

    “二狗哥哥说得对,是差不多了。”阮青梅说,“威名已经打出去了,也该进入第二阶段了。”

    暴力可以解决“人”,但解决不了“问题”。

    阮青梅说到做到。

    第二天,再有人兴致勃勃地来找阮青梅去干架的时候,就见阮青梅散发着比佛修还悲悯的光芒,语重心长地劝道“不可不可,不能打架,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我平生不好斗,打架的事就不要来找我了。各位师兄,你们现在戾气太重,也该修身养性才是呀。”

    众人???

    “各位师兄,暴力是不得已为之,万万不能形成总是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惯性思维。”

    “来,喝杯茶,静一静。”

    她取出竹筒,给众人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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