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咒术师拿钱走了。
他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雅治却觉得自己被贬了一样。
他的身影离开后,雅治看到赤司征臣露出了超级恐怖的表情,比天凉王破还冷的眼神。
“征十郎, 雅治,你们先出去。”赤司征臣用冻死人的嗓音说。
赤司雅治心有戚戚的和征十郎对视一眼,溜得比谁都快。
“先生生气了, 好明显的怒容,他以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温雅的一面。”雅治暂时去征十郎的房间,他觉得自己现在别出现比较好, “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啊……”
“没有,你又没做错什么。”征十郎背对着雅治拿出将棋, “别想那些了, 我们下棋吧。”
“但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喜欢他。”赤司征十郎动作一顿, 红眸里似有光在流动,“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好像高人一等, 是人上人一样, 我诅咒他走路摔跟头。”
雅治:“……”
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感动。
赤司征十郎是个很守礼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 已经气愤到极点了。
“但他也没怎么有名吧,为什么能这么粗鲁。”雅治也不服气,“他挣得有赤司先生多吗,有赤司先生的地位高吗, 赤司家是数得上名号的财阀啊。”
掌财者离不开掌权者。
赤司征臣很有威望, 他们家世世代代都采取胜利第一的精英教育, 虽然有些冷漠,但雅治很敬畏这种有能力者,也很想成为他,有时候雅治看到赤司征臣,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赤司征十郎。
征十郎摆好将棋,“开始,你先走。”
他们一心二用,手里下着棋,嘴上不忿的聊着天,
“就只是因为拥有更多咒力吗?”雅治拿起一枚棋子,“可我没觉得有咒力会变得多么不同,脑袋没有变聪明,身体也没变强壮,反而很危险被动,那人说了,我要注意不和咒灵对上视线,否则会被当成目标。”
征十郎默默和雅治对弈着,雅治等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眼睛好久没眨过了。
完全就是在出神的想事情。
“征十郎,该你走了。”
赤司征十郎抬头,“你会成为咒术师吗?”
“哈?”
“或者辅助监督。”
“不当。”雅治一口否定,然后他懊恼于自己的脱口而出,条件反射的捂住嘴,“……我不确定,现在说不会,但未来的走向我也摸不清。”
这也是他们这么气愤的点。
因为他们在这一领域完全陌生,于咒术师的隐形较量下就处于弱势。
他们斗不过咒灵,很多时候还要倚仗咒术师的保护,咒术师的存在就是国家稀缺的人才,雅治拥有咒力,以后出了什么状况还得求助他们。
他们好像是不对等的。
赤司征十郎凝视着雅治,“你说以后要经商从医的。”
他的眼神有些执拗,像是在等雅治一个确切的回答。
“唯有这件事我不会食言。”雅治认真道,“咒术师才多少人,社会的基层又有多少人,社会的稳定运作靠的又不是打咒灵。”
雅治将兵棋往前推了一步,“他不吃粮食吗,不找医生买药吗,穿的衣服是自己种的棉花自己缝的吗,真搞不懂他为什么看不起普通人。”
赤司征十郎忽然笑了,那声音一颤一颤的,于是语气也带着笑意,“你好生气啊,雅治。”
雅治有些懵然,“……为什么突然笑我。”
“只是突然想到,从来没见你这样过。”赤司征十郎弯起眸,“你总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我很多时候都猜不到你的心情。”
征十郎找雅治哭诉过,泄愤过,而雅治向来表情冷淡,仅参考眼前发生的景象作出应对,就好像能容纳一切又丢弃一切的垃圾桶,任何情绪在他身上都没有停留。
雅治瘪了瘪嘴,“你也是,你还说了失礼的话。”
“那不算。”
他们下了两盘棋,雅治一输一平局。
棋盘上的对决让他们简单抒发了些怨气,
“我下将棋真的好烂啊,这个是不是讲究那什么……那什么帝王战术?”
“你是不是让我了?”
“我没有。”雅治纠结的反思了一下,“但可能……没有你那么全力以赴。”
赤司雅治不把胜利当成全部,没有一定要赢的心思。
但是赤司征十郎有。
如他所说,胜利无处不在。
这样活着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先生会对那个咒术师做什么吗?”想到那个冰冷的眼神,赤司雅治恍惚觉得心里凉飕飕的,“他的言行好像在踩着先生的逆鳞。”
赤司征十郎:“我父亲又不会犯法。”
“但总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我也不懂,因为我还没接触这么深。”
赤司雅治想起那位咒术师唇边的讽笑,“……他是不是,姓禅院?”
把咒术师的事情甩在脑后,雅治又埋头学习,他的努力连那岳先生都为之动容,他的进步甚至引起了赤司征臣的注意。
“雅治……会不会太拼了?”那岳先生迟疑的暗示他,“你可以劳逸结合。”
雅治猛到让那岳开始担心他的健康,直接下令让他休息。
“可我真的还能学……”雅治躺在床上都要去拿书,“我现在正好是增长知识的黄金年龄,老了之后记忆力就退化了。”
“等你老还远着呢。”那岳先生怼他。
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因为雅治上学了。
他和征十郎一块入的学,之前那岳先生担心他学前教育不到位,让他听了两年的家教。
这两年家教,让雅治直接学到了初中的知识。
他打算意思意思上两年小学,然后直接申请跳级。
年级不同,让雅治和征十郎的相处时间短了一些,他们之前还会一起上外语课。
但是征十郎很快适应了,不仅如此,他还交到了新朋友。
没错,完全是混得如鱼得水的模样。
他的新朋友配色很绿,名叫绿间真太郎,见到雅治的第一面,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前辈。
然后递出了一包纸巾,“前辈今天的幸运物是,卫生纸。”
雅治收下了那包纸巾,然后谦和的笑笑。
赤司雅治并没有心思交朋友,或者说,无法和一群孩子交朋友,不对等的心理年龄让他头大。他仗着成绩和家世,公然在课上看起了课外书,因此得了个天才怪人的绰号。
这个年纪的小鬼普遍讨人嫌些,还很会拉帮结派,有时会做出幼稚的排挤行为,他们对事件的伤害性质没有限定,只觉得那是给自大的人一些教训。
赤司雅治被锁在了器材室。
艺术来源于现实,电视剧里的桥段出现在了他身上。
渐行渐远的人声仍隐隐传来,
“神气什么!找他玩他还不理我们,大少爷就是不一样……”
“让他长长被书本填满的脑子!”
赤司雅治咧咧唇角,直接笑了。
“你生气了?”达里尔问他,她觉得这个场景很稀奇有趣,“这个是不是就是那什么……校园霸凌?”
“不,我生什么气。”雅治笑着说,“没到那个地步,真闹起来也就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但他们明天肯定要挨批了,会被叫家长。”赤司雅治冷静的检查了下门锁,然后随意摊在运动用的防护垫上,“我们来打个赌吧,猜我还有多久会被救出去。”
“我赌明天早上。”
“那我赌今晚。”
“为什么?”
“你真的完全不懂人心啊,达里尔。”赤司雅治叹了口气,“你只计算了我被别人偶尔发现的时间,却不去想有人在担心我,不把我找出来不会罢休。”
“哦,你指征十郎。”达里尔矜持的理理自己的衣袍,“那个小鬼今晚要去绿毛家做客,没准就把你忘啦。”
赤司雅治微微睁大眼。
“还有那岳,如果他们不联系的话,会想当然的认为你也跟征十郎一起去了。”
赤司雅治被她说的心情很复杂。
“虽然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我直到明早才被发现就太可怜了。”虽然这么说,但雅治的表情没有一点儿慌张,“看来我要早些申请要个手机了。”
他在体育器材室躺了一会儿,夕阳的光很温和,金灿灿的,他盯着那缕渐斜的光辉,只觉困意涌上心头。
赤司雅治很长时间没休息了,神经一放松下来,比迷魂药还管事,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而达里尔也没叫他。
再次清醒是被吵闹声影响的。
赤司雅治坐起身,发觉周身已经一片漆黑,而在黑暗中传来的声响更显得怪异。
“有人在跑。”雅治趴在地上听声音,结果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他只好又凑近门边,“好像在被什么追赶。”
能被什么追赶呢?
渐渐的,那声音小了下去,可没一会儿,赤司雅治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靠近声。
他的心头泛起涟漪,好像明白了。
果然,一个绿油油的东西朝这边冲来,莽撞的破开了器材室的门,赤司雅治眼疾脚快的躲在一边,才没被误伤。
他的呼吸一紧,在月光下看清了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咒灵。
长相一如既往的丑陋,而且莫名有些像□□。
它看向雅治,嘴咧成了半圆,
“好孩子……”
它竟然说了人话,“我的好孩子……”
没等雅治做什么反应,一个人突然拉上了他的手,把他扯出了器材室。
赤司雅治一个踉跄,跟在那人身后跑着。
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屁股后面追来的咒灵,又看向拽着自己胳膊跑得快喘不过气的孩子,
“我记得……你是二排的夏油同学?”
夏油杰,和雅治一个班的学生,完全没和那些看不惯雅治的孩子掺和在一起。
好像有些微的孤僻,但雅治没有精力在意他。
所以……这是能看到咒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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