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和悟的大正第一架并没有打起来,毕竟借住着别人的房子,而且他们还身无分文,没办法赔偿。

    在鬼杀队众人的描述下,高专的咒术师们得知了他们所熟悉的历史上,竟真的曾存在着鬼这一物种。

    不,说是物种好像并不准确,他们并不能互相繁衍,而是由叫做鬼舞辻无惨的鬼中之王通过赐予他人血液来制造的。所接受的血液越多,实力也就越强大。且鬼王通过他的血,通享所有鬼的五感,掌控所有鬼的生死。

    在鬼王之下最强的十二只鬼,被称为十二鬼月,分为上弦之月与下弦之月。

    在他们来到大正之前,炭治郎等人正击杀了下弦之一,并与上弦之三遭遇。

    鬼的前身都是人类,一旦被改造成鬼,就会对人类的血肉产生巨大食欲,哪怕是父母子女也会不惜手刃。数百年来,无数家庭为此家破人亡、血亲相残,人类因为鬼而流下的血泪,几乎染遍了这日升大地。

    它们不需要睡眠,只在夜晚出现,畏惧紫藤花的香味,不老不死,只有太阳和拥有与太阳同等力量的日轮刀才能够杀死鬼。

    为了向鬼给予以血还血的仇恨、为了不让更多人品尝自己的悲痛与苦恨,在战国时代,各国的武士成立了最初的鬼杀队,并延续至今。

    高专四人如同聆听天书一般震惊地听完了鬼杀队众人的讲述。

    作为里世界的驻守者,他们对世界上不为人知的一面比普通人有更深的了解。不少咒术师更是因此带有浓浓的优越感,认为普通人愚昧无知,不堪与其为伍。

    现在突然有一个声音告知‘其实你们自以为了解的真相,并不是真正的全部哦’,这种冲击,真是如一支箭羽般精准地射穿了他们完备的世界观。

    就好像童年回忆里温柔操心的家乡老妈在他们辞去东京工作准备回老家种地时突然变成了怪力山地大猩猩一样,让人没办法接受。

    与此同时,可疑的部分便浮现了出来。

    按理来说,作为同样历史悠久的组织,起源战国的鬼杀队和起源平安时代的咒术师在漫长的时间中不应该一次重叠的脚印也没有。

    然而当高专众人询问他们‘是否有见过使用奇怪能力、看起来有组织的术师’,他们回忆了一番,说在猎杀鬼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见过,历史上也不曾有鬼杀队队员遇到过奇人异士的传闻。

    就如同咒术师的四人完全没听说过鬼一般。

    “是吗……”悟沉思道,“这样的话……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他越说,双眼越亮,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理]的门道。

    明明鬼在历史中肆虐了数百年,鬼杀队也活跃于各地,可咒术界的文书却毫无记载,现代的咒术师也对此一无所知。

    明明咒术师从平安时代就已在全国范围祓除诅咒,更有天元大人的结界辅助的[窗]大面积监测着咒力波动,可鬼杀队也毫无所觉。

    这份空白,就是最大的问题。

    好像有什么无形力量化作了透明的壁垒,将两边泾渭分明地隔绝开来。

    无论这份力量的目的是什么,它都极有可能涉及到令他们跨越九十年时光的[理]。

    这一‘历史之壁’的真相,他们必然要弄清楚!

    他和另三位伙伴一一对视,几人都露出了‘我懂你’的神情,就连对解谜游戏一向不感兴趣、认定以力可破万物的小八都肯定地点了点头。

    悟满意地叉腰,果然和伙伴交流就是便利呢。

    但天生会下意识获取巨量信息的他,在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了数个顾虑——

    如果真实历史和书面记载有如此大差异的话,他们就不得不谨慎行动了。如若不然,可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也说不定。

    首先他就需要保证一点:即眼下他们所在的时代确实会朝着记载中的历史前进。

    因为时间穿梭首先涉及一个理论,即祖母悖论。

    当一个人回到过去,在自己父亲出生前把自己的祖父母杀死,于是此举动会产生一矛盾的情况:他回到过去杀了他年轻的祖母,祖母死了就没有父亲,没有父亲也不会有他。当他的存在已经因为祖母的死亡而被抹消,那么又是谁杀了祖母呢?

    于是这一悖论延伸出了平行时空的理论,即他所杀的是平行时空的祖母,所以才不会影响他自身的存在,时间穿梭才能正当地继续下去。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小心将真实历史暴露于公众,导致人民认知产生巨大差异,世界线因此倾斜,就有可能因为一例例单独个体祖母悖论的启动而诱发大面积平行时空的重叠,最终形成特异点。

    往小了说,可能只有寥寥几人的人生会被改写;往大了说,可能整个二十一世纪都会面目全非,变成他们完全想象不到的样子。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祖母悖论和平行时空理论或许更像是空想的假说。

    但是对将无下限化的阿基里斯悖论里收敛的无穷级数带到现实作为术式使用的五条悟来说,这一切都是真实,都是这世界早已安排好的‘已知’。

    虽然一个全新的未来也挺有意思,但世界上要是缺少了他悟大人,该是多么失色啊!悟大人也不能接受失去朋友的结果,所以小八他们也不能消失!

    ……不,等等,就凭小八描述中她族人孤高冷漠、不为世事所动的性格而言,可能世界毁灭了都不会动摇她的出生也说不定……

    理科优异、智力双a的白发少年在一瞬间处理了无数信息,在青森一战就丢失了墨镜、一直承受着六眼负荷的他更是大脑隐隐作痛,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在鬼杀队的旁人眼中,原本自信满满的白发少年突然不明原因地失去了血色。

    原本就温柔友善的炭治郎不提,被杰暴力制裁的善逸也别扭地过问了这位他看不惯的大帅哥的身体情况,而野猪头套则发出了白目的提问:“这家伙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相比之下,咒术师众人就显得毫无同伴爱,人渣本性一览无余。

    硝子心想:这家伙已经学会反转术式,有事自己治治好了。

    八轩一脸处理垃圾的表情,将一袋手帕包着的金平糖递到悟面前。

    这还是蝶屋的虫柱送给她的见面礼呢,不过她讨厌吃糖,就交给[五条悟]接收站处理好了。

    在高专时住隔壁寝室的杰习以为常:“又擅自琢磨了些有的没的,cpu过载了吧。”

    “西皮由?”炭治郎露出豆豆眼。

    说起来,夏油先生他们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呢。

    明明看起来都很斯文,气味闻着也像城市里那些会进影院、吃西餐的公子小姐,却经常无意间展露神奇的力量,好像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很是让人混乱。

    然而高专的四人并没有理会他的茫然,反而当着他的面转身围成一圈,嘀嘀咕咕了起来。

    没有善逸好耳力的他只能隐约听见‘祖母’、‘特异点’、‘人理烧却’、‘制造圣杯’之类的只言片语,接着他们就闹成一团打了起来。

    等四人鼻青脸肿地停手,话题又变成了‘谨慎行事’、‘脚踏实地’、‘从现有的情报出发’、‘参照变量’这样的片段。

    “好可怕,这几个家伙好可怕啊!!”不得不被迫听到了全部内容的善逸猛烈地摇晃起炭治郎。

    下一秒,把金平糖咬得咯咯作响的悟就自来熟地勒住炭治郎的脖颈,兴冲冲地说:“喂,疤头,你说你的妹妹是鬼吧?借来让我研究一下!”

    “哈?!”善逸顿时露出恶鬼相。

    炭治郎大脑一个短路,差点暴跳起来:这个人把别人的宝贝妹妹当做什么了啊!疤头又是什么!他可是有被父母好好地给了灶门炭治郎这个名字啊!

    而且鬼是吃人的怪物啊,不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好吗!!

    研究是不可能研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没有兄弟姊妹,对族中的同辈也没有一丝一毫亲眷之爱的五条悟无法理解炭治郎对妹妹毫无保留的爱护。

    明明他都向他们解释了他六眼的作用;硝子作为他们的恩人,也作证了他所谓的‘研究’就只是看上几眼而已。

    炭治郎这才发现,这位的说话气人的少年双眼绚丽得不可思议,好像是万里无云的天空延伸至此一般,散发着剔透的辉光。

    光是站在他面前就有种无所遁形的挫败感,仿佛无论做什么都会被预料。

    如果说神的双眼真的能看透一切,那必然就应像这双眼睛一样。

    可是红发的矮子少年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

    “我明白五条先生只是出于好心。”虽然比悟小上两岁,但他却如长兄一般温和地包容了悟的任性。

    包容却不放任,这位尝遍苦涩滋味的少年让人不禁敬佩、向往他的原则和温暖。

    “弥豆子虽然在其他人眼中是让人害怕的鬼,但对我来说,她永远是我绝对不会抛下、最重要的妹妹。所以,研究的事请您放弃吧。”

    “但如果您愿意以平等宽宏的心来与弥豆子相处,到那时,我就不会阻止了。”

    平等?

    从未有人在五条家的神子面前会提起这两个字,在高专入学之前也完全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的五条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会有人以这种理由来拒绝他。

    但让那个叫做炭治郎的随和少年露出那么认真的神色,好像这是他手中仅握的唯一之物一般,悟不知怎么的,竟也选择了退让一步。

    “好吧,那让我见识见识别的鬼也行。这可是老子的大发慈悲,你要心怀感激地收下哦?”

    “悟成长了呢。”杰笑眯眯的面容上隐约可见功德圆满的佛光。

    硝子点起烟,受不了地斜眼看他:“稍微有些恶心了,夏油,你可以站过去一点吗?”

    就连八轩也微笑着:“你是老爸吗,杰?”

    但鬼是随机行动的怪物,就算有鎹鸦送来任务,他们也常常遇到到了任务地却不见鬼的踪影,只能无力埋葬受害者的场合。

    于是,炭治郎转而提起了一个叫藤袭山的地名。

    这是鬼杀队用于选别队员的场所。

    整座山都围绕在紫藤花的包裹中,花海如同监牢一样关押着大量的鬼,所有意向进入鬼杀队的人士在学习了呼吸法后,都需要在藤袭山中存活七天七夜,才能正式入队。

    这是炭治郎所知的,最能确保鬼之所在的地点了。

    “但是五条先生并没有学习过呼吸法吧,就算有硝子小姐在,藤袭山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太危险了。不如还是——”

    然而他好心的担忧却被悟打断。

    白发的少年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脸凑得极近,好像在让炭治郎全方位地观赏他出众的帅脸:“普通人?老子?你这家伙不会是伤口感染所以发烧了吧?”

    说着他自来熟地在炭治郎坚硬的脑壳上摸索了起来。

    “不、不……蝶屋的治疗很好,我没有感染……”炭治郎一边躲着悟的手,一边慌张地后退了两步。

    五条先生,果然是这种没有分寸感的性格吗……!

    伊之助和善逸看到炭治郎一脸困扰地躲避,本想稍加阻止,却发现他们的动作竟然丝毫碰不到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少年!

    “怎么回事?!”

    “你们才是怎么回事啊,竟然会以为老子是普通人!”悟比他们更大声地回嘴道,竖起拇指朝自己一指,“鬼也好,诅咒也好,都不在话下。我们这边,可是最强啊。”

    “最……强……?”炭治郎感到自己仿佛突然听不懂日语了。

    在悟身后,同样被指到的方向所在,站立着他同伴的三人。

    其中之二是他们已熟悉的夏油先生和硝子小姐,硝子小姐具有将濒死的人瞬间治好的神迹一般的力量;而夏油先生很温和好心、让人亲近,虽然炭治郎曾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他在无限列车时带来的巨大威胁感,此时看来应该也是某种神奇的力量。

    而与他们交流最少、在炭治郎闻起来和伊之助有几分相似的,那位叫做八轩八辩的少女,则睁着像蛇一样的金色双眼,第一次正眼看向他。

    “一决胜负吧,蛇女!”伊之助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决定以最强之头槌再次挑战。

    自从八轩醒来,遵循着同性相斥的世间真理,伊之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发出对她发出‘胜者才可做山之大王’的挑战。

    少女不躲不闪,瞬间四肢爆发力量,以手肘和膝盖夹住伊之助的冲击。

    后脑和面门隔着野猪头套遭到重击,伊之助发出‘噗呕’一声倒地,再起不能!

    炭治郎和善逸面露不忍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已经换上鬼杀队服,再度披上属于炎柱的火焰羽织,炼狱杏寿郎手握日轮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柱本本就是负责范围最为广泛、任务最繁重的阶级,在蝶屋待了几日已经浪费了许多时光,哪怕他刚从鬼门关被拖拽回来。

    虽然他还未报恩结束,但也到了必须要出发的时刻了。

    “是吗!阁下几位也有加入鬼杀队的决意吗!”他断章取义地听到众人谈话,顿时高兴地说。

    不不不,五条先生只说要对鬼进行研究而已,这是私人的学术行为吧。虽说对鬼杀队也有帮助,但他们并没有要加入鬼杀队的意思……炭治郎在内心虚弱地反驳。

    “虽然此时启动藤袭山并不符合规矩,但我会向主公说明情况,以求得同意!”

    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听人说话啊,炼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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