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清祐和降谷零把公安部门的加密通讯渠道当作了普通的聊天软件, 平时用来传递机密信息的手机被用来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降谷零告诉自己这也是工作的一环。
“调查一下前屋义塾大学这所私立高等院校，把那里的所有教职工和所有学生的资料都发给我。”
“好的。”
“以往毕业生的资料也都找出来，包括他们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家庭构成情况这些。”
“好的。”
“把名单和十八号研究所的人员名单交叉对比, 注意一下他们背后的资助人。”
“好的。”
“暂时先是这些, 尽快。”说完一串的命令后, 他又补充了一句“麻烦你了”。
等下属出去后将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降谷零再一次打开手机。
他现在就像读高中时候那些网瘾严重的同学一样，放下手机不到两分钟, 心神就好像被电波吸走了，不看一眼手机就不安心。
九十九清祐没回消息, 倒是松田阵平发了新的邮件来。
“对了，清祐他最近好像在想办法改善萩的情况。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他真的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竟然还想要公安帮助九十九清祐。
想到了诸伏景光先前发来的九十九清祐正在进行的几项研究，降谷零又忍不住头大。
先不说“颅磁刺激”这种和犯罪组织结合起来就显得异常黑暗可怖的项目，单单是未经许可没有备案就进行药物研发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作为彻查十八号研究所的理由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九十九清祐做这些都是为了萩原研二，降谷零就没办法单纯地把九十九清祐的行为看作是违法乱纪。
他甚至想写一封建议信给十八号研究所，以他们研究所的配置，完全可以走正规途径申请研究许可, 就算是犯罪组织也稍微做一下表面功夫啊！
总觉得自己操心的事莫名其妙地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 给松田阵平回邮件：“如果九十九能找到可行的办法的话，我会安排临床试验以及后续的手续的。”
松田阵平回：“他肯定可以的。”
这么相信九十九清祐么——这句话降谷零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回了一个“ok”后，九十九清祐也终于打好了字。
“好可恶！这样子就完全拒绝不了嘛！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真的不可以提前告诉我吗0v0”
降谷零看着末尾的符号扑哧笑出声。
九十九清祐的档案还在他桌上放着, 他瞥了一眼健康保险证的复印件上的那张照片。
或者是刚下飞机就被带去办理证件，或者是还没睡醒就被从床上拉了起来, 看得出九十九清祐在拍证件时似乎有些不情愿, 表情像是在生闷气, 脸上写满了“哄我一下”。
如果说之前提议见面是想要和九十九清祐增进关系，那么现在降谷零是真的有些期待见到九十九清祐了。
他想看看九十九清祐“0v0”的表情是不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如果现在告诉你了，你肯定就不会那么期待了，所以我是不会说的噢。怎么样，要见一面吗？”
九十九清祐说“好——”。
“竟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降谷零嘀咕，“是对自己的判断能力自信，还是根本就没有多想？”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许多“网友见面被骗身骗心骗钱”的案例，本来并没有不喜欢说教的降谷零甚至都想教育一下九十九清祐“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道理。
但最后他只是回复道：“我会再联系你的，不要把手机弄丢了噢。”
桌上的专线电话响起“叮铃铃”的铃声，降谷零接起电话。
对面在电话接通的第一秒就开门见山道：“降谷，如你所料。”
降谷零按下电话上的按键，将通话转到特殊波段后问：“是谁？”
“是……”对面说了一个名字。“他今天把我叫去面谈，建议我将马修格林交给美国政府处理。”
降谷零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抵住下巴，表情一瞬间变得高深莫测。“那么——你把那句话告诉他了吗？”
“是的，我说了。我和他说：‘马修格林是自愿找到我们期望合作的，他希望日本警方可以在黑衣组织手中保护他的生命安全。’他的反应和你猜的一模一样。先是十分惊讶，然后立刻焦急地找借口让我离开了。”
“我明白了。”降谷零笑，“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
琴酒接到了那位先生给他的消息。
“马修格林和公安合作了，联系德基拉，处理掉他。”
琴酒面色变得阴沉。
“怎么了大哥？”伏特加问。
“tthew green，”琴酒带着杀气吐出马修格林的名字，“他和日本警察合作了。”
“啊？”伏特加吃惊，“他怎么会和警察合作？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确实是琴酒的意料之外。
马修格林的名字在日本或许没什么人知道，但在美国，他可是犯下数桩政客暗杀事件的重点追查对象，fbi那群家伙曾经为了追杀他搭进去了不下二十名探员的性命。
他会投靠日本警察，琴酒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是发消息给他的人是那位先生，而且消息的来源似乎还是在警察厅卧底的德基拉，这个情报的可信程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我一直没有调查到green为什么会来日本，或许和这件事有原因。”
“那他是被抓走之后再和警察合作的，还是和警察合作了，然后装作自己被抓走了啊？”
“没有区别，”琴酒咧开残忍的笑，“他马上就要死了。”
“我是在想，如果早就和警察合作了，那绿川说得不就是真话了。”
琴酒也想到了这点。
虽然他确信绿川光绝对不简单，但现有的证据似乎都说明绿川光并不是叛徒，他犹豫没有及时开枪的原因似乎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因为他从瞄准镜里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
“先继续关着。如果多赛托来要人，再还给他。”
伏特加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如果没问题的话直接放人就好了吧，为什么要等多赛托问的时候再放呢？
他抓了抓头，应道：“噢，好的。”
————
在太阳下山之前，松田阵平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警署。
“真好啊，松田君可以提前下班。”小仓瘫在椅子上感叹。
松田阵平把外套甩到肩上，墨镜套在他手指上转了几个圈。“很羡慕吗？”
“我也好想早点回家看honey ing，每天只能看录像，完全没办法看新鲜的嘛！”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来上班，呆在警署里的时间算的都是加班的工资。所以严格来说，并没有提前下班一说，你也不用太羡慕了。”
小仓把文件夹盖在脸上。“更羡慕了好吗！快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松田阵平把墨镜戴上，挥了挥手，留给小仓一个帅气的背影。
但小仓只觉得牙痒。
不过她也只是稍微羡慕一下而已，松田阵平能被警察厅的高层看上并以协助的名义借调走，完全因为他个人出色的能力。
而且，自从萩原出事之后，松田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直到最近才感觉他变回了以前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松田阵平。或许也是不一样的工作环境带来的改变。
小仓是衷心地希望他能够打起精神来，因此也很高兴能看到有活力的松田阵平。
而“被警察厅高层借走了”的松田阵平如约到十八号研究所找九十九清祐。
他警局的同事们绝对想不到，所谓的高层派给他的新任务就是陪九十九清祐玩。
把车停在研究所门口，松田阵平给九十九清祐发了一条短信。
因为提前说好了，所以九十九清祐很快就从研究所里出来找他，倒退着边走边和研究所里的人挥手说再见，站在车边的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像是在帝丹小学门口接孩子放学回家。
“阵——平！”九十九清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他的名字，把第一个“jin”的音节拉得长长的，然后接上一个短短的跳跃的“pei”，像是带着弹性的橡皮绳一般。
松田阵平帮他打开车门，问他：“今天想去哪里玩？”
九十九清祐钻进车里，又从车窗里探出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今天可以去米花第二公寓那边吗？”
“嗯？怎么突然要去那里，”松田阵平非常顺手地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问：“那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有特别的宫野小姐住到那里去啦！”
松田阵平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无奈道：“怎么又是宫野，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
“可是昨天我也和阵平见过面嘛。”
“咳嗯，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宫野小姐也有特殊情况啦。”
“她怎么了？”
“她说她开车搬家的时候撞到人了诶！”
“啊，撞到……不对，等下，撞到人了？？”
松田阵平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很淡定地面对黑衣组织的画风了，但听见这个消息时还是感到了不可置信。
九十九清祐点头，“是啊是啊，她说撞到一个只顾着站在路中间耍酷根本不看车的人呢。”
松田阵平扶着方向盘沉默了两秒，不知道经过什么样的心里挣扎后，他沉重地问：“被撞到的那个人，他……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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