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修养了几天后, 身体已经慢慢的康复。
让他比较庆幸的是,因为一公舞台刚结束,节目组也没有很快就筹备二公的事情, 反而是给所有辛苦的选手们放了假,修养生息,这家医院的环境和对病人的照顾比之前的医院要好上更多。
和节目组确定完时间后,他在明天就可以回到岛上了。
简星灿在病房正在看书, 外面传来了声音。
“吱呀。”
门被从外面打开。
他侧目看过去,一位有些年长者的老人站在门扉处,正在看着他。
简星灿先是有些迷茫,接着才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情,开口说:“您……怎么来了。”
徐老先生年纪大了,走到哪里都会拄着拐杖,他走过来的时候, 看着简星灿, 整个人的步伐走的很慢, 这让病床上的简星灿连忙起身去搀扶他。
徐老先生微笑的按着他说:“别起来别起来,你这孩子真是的, 快坐。”
简星灿还是搀扶着老人家到一旁坐下。
徐老先生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外面的阳光落进来,洒落在他的肩头。
“灿灿,听说你病了,我就想来看看你。”徐老先生的头发都白了, 一头的银丝显得他慈眉善目,他拉着简星灿的手说:“你这孩子, 听说你来参加节目的时候都没跟我们商量, 真是让人很意外啊。”
简星灿低着头, 小声说:“对不起。”
徐老先生乐呵呵的笑了笑,安慰性的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爷爷为你高兴。”
简星灿黝黑的眸子好似带着水雾,望着老先生。
夏日的阳光温暖,带着些温度。
老先生穿着身中式的古典外褂,坐姿雅正,他看着简星灿的脸,似乎陷入了回忆:“还记得三十年前,你母亲刚出师的时候,也是这样,一门心思要唱歌,人又有主意,任性顽皮的很。”
当他说这些的时候,明明是有些责怪的话,脸上却莫名带着笑意。
“从小你母亲就是个有主意的丫头,她父母走的早,把她托付给了我。”徐老先生的声音低沉而稳重,与他聊天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侃侃而谈,岁月静好之感,他继续叙述道:“那年她认识了你父亲,一个农村来的毛头小子,我可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简星灿默默的听着这个女人的故事,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然后呢。”
他问。
徐老先生的目光好像落在屋内的某个角落,却又好像只是落在某个回忆里:“那小子一无所有,她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她说那小子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她跟着他不后悔,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她就再也没回过家。”
简星灿在老先生的讲述里,好像慢慢的,一个女人的形象就在心里渐渐生动,具体化了起来,那个是明媚阳光,敢爱敢恨的女人,他询问说:“后来呢?”
徐老先生回答说:“后来,就有了你。”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们都在聊过去的事情。
他们说了很多。
直到说起来那场车祸,说起了那段尘封了很久的往事,也许是人的年纪大了,就总是更爱回忆的。
“那是我六十大寿的时候,她带着刚出生的你回来看我,路上发生的车祸。”徐老先生的声音好像莫名的苍老了不少:“还记得那时候去处理事故的交警说,整个车子几乎都报废了,但是被她护在怀里的你,却安然无恙。”
简星灿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原主的母亲,原来是那样深爱着他。
徐老先生也看向了他,唤了他一声:“灿灿。”
简星灿疑惑的抬起头:“嗯?”
徐老先生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其实,爷爷很后悔。”
“当初,如果能多跟她聊聊就好了。”徐老先生的眼眶竟是渐渐有了些水痕,他很年迈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简星灿握住了他的手,他不会安慰人,但是他知道,面前的老人需要安慰。
徐老先生却是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所以,你做什么决定,爷爷都是支持你的。”
窗外的阳光很温暖,和煦。
落在人的心上暖洋洋的,简星灿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好像都因此滚烫了一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徐老先生又说:“我听刘雪静说,她还去岛上看了你的演出?。”
简星灿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回答说:“嗯,她还……给我带了糕点。”
犹豫了片刻。
简星灿像是试探性的开口说:“我在一公表演的时候,小组还得了第三名,是优秀队伍。”
徐老爷子听了后,露出了笑容来说:“那就好,我也看了你的表演,特别的好,如果不是爷爷年纪大了 ,没法跑太远的路了,一定要去现场看你的表演。”
他年纪大了,却在听到他生病的消息时,长途跋涉,来到了这里。
简星灿的手微微蜷缩起来,他说:“我之后还会有表演的,到时候我表演给你看。”
徐老先生听完后乐呵呵的说:“好啊,我等着咱们灿灿下次公演的时候,一定要来看。”
简星灿的心暖呼呼的,他干脆利索的点头,乖巧的很:“好。”
两个又聊了好一会,等天色稍晚的时候,老爷子走出了病房。
外面是管家在等着他。
当他从病房出来后,脸上慈祥的表情就不再了,变得有些阴沉。
管家弯腰为他披上外套:“先生,要回去吗?”
“不用了,暂时不回去了。”老爷子低头咳嗽了几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去查一下刘雪静送来的糕点是不是有问题,顺便……”
管家弯腰询问说:“您说。”
老爷子的眼底闪过一层阴鹜:“这些年我身体不好,一直在修养,却没想到似乎养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在身边,去查一下简氏集团这几年的业务和股权的变动,全部。”
管家明白恐怕是有一场腥风血雨要来了,立刻点头道:“是。”
……
翌日
简星灿出院的日子。
其他学员都在岛上封闭式管理,这次来接他出院的,居然是沈临竭。
其实有好些天没见了,影帝大人今天穿着身黑色的西装外套,他的身材高挑修长,穿这样的西装会显得人格外的英俊帅气,看上去应该是在某个活动刚过来的一半。
夏天的阳光很炽热,车子停在楼下,他戴着墨镜站在路边,有个小姑娘过来问路,他侧着身子回答,与女孩聊着天,那姑娘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真的很喜欢您。”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期待下次您的新电影上映!”
离得近了,就能听到稀碎的声音。
沈临竭始终面上保持着浅淡的微笑,看起来斯文有礼,树影斑驳的路边,他在与粉丝温声沟通。
……
莫名的,简星灿看着这一幕,有点发愣。
恍惚间,他想起曾经,好像也有在某个地方见到过类似的一幕。
那是在齐武山下,住在山脚下的百姓经常会受到些天灾或是妖魔的侵扰,而宗门的师兄们则常会下山利用所学救济百姓。
有时候他也会远远的跟着下山。
山下的百姓非常的崇拜师兄,见到了,总是会喜笑颜开。
他的师兄很厉害,在哪里都是天之骄子,受人崇拜。
不管地位和道法再厉害,他对待常人,也永远都是谦和有礼的。
那身影在脑海中渐渐重叠,竟是好像要有一个具体化的容貌来,仿佛是记忆碎片的重拾和碰撞。
“简星灿。”有低沉有力的声音从旁喊了一声,他回过神,看到不远处的人冲他招手:“过来。”
简星灿迈开步子走向他。
沈临竭挑眉说:“既然下来了不过来在那傻站着干什么。”
简星灿温声说:“看你们在说话,怕过来耽误事。”
阳光有些炽热,落在人的身上。
“能耽误什么事。”沈临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转身打开车门,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让人莫名的安心:“你以为我大夏天跑到这里,不是来接你回去,是专门来避暑的吗。”
专门来接他。
这短短的五个字落在人的心上,竟是带着莫名为温暖和安心的力量。
简星灿在感觉到高兴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惶恐,当一个人孤独久了,接触到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时,第一的反应居然是惊慌无措,他抿了抿唇,有些笨拙的开口说:“谢谢。”
沈临竭只道:“上车。”
从这里回到星光岛,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简星灿在回去的时间也很赶巧,几乎是在明天,整座岛屿就有一个大型的集体活动要进行,这次的活动也会被全程直播同步给观众们观看的。
当直升机落下的时候,是在城堡的附近。
沈临竭从直升机下来,不远处是城堡的主楼,吴晋钢导演和节目组的人在一个小篷子里做着准备的工作,看到他来了,打了个招呼。
吴晋钢喊了声:“临竭,有事跟你说。”
沈临竭便对身旁的简星灿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
简星灿点头。
沈临竭走到吴晋钢的身边,吴导穿着拖鞋,点着烟,声音慢悠悠的带着调侃:“接你们家小朋友回来了?”
要多欠就有多欠。
沈临竭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很闲?”
吴晋钢闷声笑了笑,接着,他说:“也没什么,就是我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这几年简星灿的监护人权不是在刘雪静她们手里了,简氏集团也是她们夫妻两个人替简星灿持股的,可是在最近的这些年,这些股份在一点点的被多方势力收购,瓜分,表面上虽然好像还没出什么问题,但是我查了一下背后的很多公司,发现刘雪静都是背后的持股人。”
沈临竭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起:“多少。”
吴晋钢举起手来:“这个数,大概百分之50。”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一般持股一个公司需要有40的话语权就够了。
原本这些股份都是简星灿的,可是却在这短短数年里,竟是如同一块精美的蛋糕一样,内部被蛀虫吃空,不留任何空余。
沈临竭的面色冷了下来。
吴晋钢抽了口烟说:“这些都是我目前调查到的,虽然简氏的产业比起你们沈家是不值一提,但是简星灿这孩子算是有点可怜了,如果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的话,刘雪静夫妻两个人已经把这个孩子的所有资产几乎要掏空了。”
沈临竭启唇说:“不止。”
吴晋钢一愣:“什么?”
“肯定不止这些。”沈临竭这个人有时候冷静到一种可怕的程度:“再查,我要全部的。”
话说到这个程度,吴晋钢终于意识到了点不对了,他侧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简星灿笑了笑说:“那小子,真入了你的眼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一直男女不近的,而且老早以前,老爷子要给你张罗婚事的时候,你就说心里有人忘不掉,我还以为你是准备这辈子死磕到底了呢。”
沈临竭听着他的话,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不远处的人。
炎炎夏日,青年的身影一直站在不远处,明明不远处也有个阴凉的小亭子,可他却没有动。
就好像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就真的动也不动的在原地等着。
那身影在阳光下影子被拉的修长。
简星灿一动也不动。
就好像是,不管再过多久,不管周围再如何,他也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简星灿侧目,远远的看了过来。
沈临竭的目光黝黑深沉了许多,在吴晋钢半开玩笑的话语里,侧目看向他,低声开口:“如果不是他,死磕到底也无妨。”
……
午后的城堡
天气依旧十分的炽热
简星灿站在太阳下等了五分钟的沈临竭,头上已经轻轻的覆盖了一层薄汗。
沈临竭回来看他一眼,开口:“让你等我一会,也不知道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站着?”
简星灿也被晒的有些难受,可是当男人走近的时候,他还是老实的开口说:“我怕走远的话,你就找不到我了。”
沈临竭的脚步微顿。
简星灿走了几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
就见沈临竭收回了目光,男人高大的身躯劲瘦挺拔,穿着西装更显得清冷优雅,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会的。”
简星灿有些疑惑:“嗯?”
午后的太阳非常的刺目且耀眼,甚至有一瞬间,他有些看不清男人的脸,可他的话却十分清晰:“就算再远,我也能找到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的温度过高,那一瞬间,简星灿觉得他的心好像也跟着烫了一下。
……
回到城堡后,因为导师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两个人就此分开。
简星灿说:“那我先走了。”
沈临竭淡淡的应了一声。
简星灿看着他的身影,欲言又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居然莫名的对沈临竭产生了点依赖感。
以前他有点害怕这个人,觉得他很冷淡,严厉且有距离。
可是现在他莫名的就不是那么害怕的了。
简星灿开口说:“我,那个……”
他甚至开口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可是沈临竭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一般,低声开口说:“我在三楼的录制室,有事情可以去找我。”
简星灿骤然的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沈临竭却挑了挑眉:“怎么?”
简星灿的眼角出现了点微小的笑意,但他却轻轻摇头,只是强忍着开心说:“好。”
大厅还是有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商定了这件事后就没有多聊,就此分开后简星灿把自己的身份卡拿了出来,回到了一楼的学员宿舍。
路上却遇到工作人员说:“星灿,你回来啦?”
简星灿点点头:“嗯。”
“那你直接去城堡后面吧,他们都在那拍照片呢。”工作人员指了指路说:“最近要给很多平台开通一些投票通道嘛,所以要拍不少照片,你来了就赶紧去吧。”
简星灿说:“好,谢谢。”
他快步的走到了城堡的外圈。
在哪里果然有不少的学员都在,他走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张山的个子高,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便举手说:“灿灿,这边!”
简星灿看到熟悉的朋友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的时候,不少学员还在化妆,这次要开通的是微博的投票通道,过来的化妆团队都很专业。
沈野看到他的时候几步就跑了过来:“你小子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们啊?”
简星灿被他勒的差点喘不过气。
张山连忙拉开两个人,笑着说:“他生病了才回来,你别压着他。”
沈野是个粗神经,这会反应过来了才有些后怕:“没事吧你,我后来跟我哥打听了一下,说你得了肠胃炎。”
简星灿看到大家都很关心他,轻轻点头说:“别担心,我没事了,沈老师带我去的医院,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张山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沈野在旁边嘟囔说:“想不到我哥居然这么好心,亲自送你,我以前生病的时候他都不管,还是让我家司机接送的。”
简星灿听到这话后愣了愣,他竟是下意识的维护沈临竭,温声说:“沈老师其实挺好的人。”
沈野像是听到了什么鬼话一样。
所有了解过沈临竭的人都会知道那个男人有多么的恐怖和阴险,冷漠到令人叹为观止,可以说除了他的亲人和在意的人,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说:“简老师,你回来的刚好,过来化妆吧。”
简星灿应了一声说:“好,那我去了。”
沈野早就化好妆也拍完了,但是他对小弟还是很关心的,这会左右也闲着没事,就在化妆师们的棚子里挑选着一些衣服和假发。
简星灿正在老老实实的化妆。
沈野挑选了半天后,忽然就转悠到了后面,他指着有一排的假发说:“这些长发是做什么用的。”
化妆师回答说:“古装扮相的时候用的,有些艺术照,或者表演的时候会用到。”
沈野点了点头,他看着这些长发,摸了摸下巴说:“这种古装扮相我之前还没试过呢,也不知道下次舞台有没有机会。”
张山在旁边泼了点冷水:“有些人现代装会更好看,有些人就天生会比较适合古风扮相,比如我看星灿他的脸就很清秀,说不定就很适合。”
沈野有点生气:“你的意思是爷长的不秀气?”
张山看着他阳刚至极的脸,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话。
沈野自己玩了一会觉得没意思,正好简星灿也化完妆了,他凑过来观察了一下,忽然感慨说:“以前没发现,你小子这长相,还真的很秀气啊。”
简星灿疑惑的看他:“做什么。”
沈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戴一下这个假发给我们看看呗!”
简星灿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还有假发这种东西,他的反应比较迟钝,还来不及考虑,沈野已经把假发拿了过来。
化妆师也没阻止,只说:“这个戴是要有方法的,不能硬戴。”
可能是也觉得简星灿长得很乖巧,她甚至帮沈野调整了一下假发,让那头发更为服帖一点。
接着——
在镜子前就出现了一位带着玉冠,长发蹁跹的清秀少年郎。
简星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是有过片刻的出神,过去的百年里,他忘记了很多的事情,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他在无尽的黑暗里熬过漫长的岁月,没有任何的出路。
可当他看着镜子里的人时,却莫名的出神。
脑海中浮现过很多的影子和碎片,来回飘荡,几乎就要抓住。
沈野的声音在耳边说:“我去,你小子留长发怎么那么好看!”
化妆师也看的有些呆了。
就像是张山所说,好像有的人,天生,就是为了古风的衣袍和装束而生的,原本有些憨笨的孩子仅仅只是戴了个假发,浑身的气质就好像不同了。
沈野忽然摸了摸下巴说:“我总觉得你这个样子我在哪里见过。”
简星灿疑惑的看向他:“你见过。”
“我想想……”沈野原地抬步走了几步,看上去有点着急,他像是热锅的蚂蚁到处转,就在大家都准备放弃的时候,他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我在我哥的书房看过!”
简星灿一愣,他温吞的说:“怎么可能。”
沈野一副你怎么不信的表情,他拉过简星灿说:“真的真的,他的书房誰都不让进,但是有一次我偷偷溜进去,在书房的墙上看到过一副画,画上有个穿青衣的少侠在树上睡觉,那画特别的精致,我只看了一眼到现在就没忘记!”
张山在旁边说:“是不是你记错了。”
沈野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怀疑自己了,他立刻说:“他妈的,劳资怎么可能说谎,我当时还偷偷拿手机拍照了呢,你等我现在就去把手机偷出来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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