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陈知意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npc和他们几个人介绍古堡的结构,并时不时耐心解答他们的疑问。
古堡占地面积虽然很广,但要正儿八经的算起来,真正有在使用的房间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处于闲置状态。
毕竟当初这里本就是一处极为知名的景区来着,想打造那种梦幻城堡,却因为管理者的经营不善,从而被挂出来拍卖。
后被池万立砸钱买下后魔改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的,逛逛还是能看的。
池泽他们那天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逛是逛不了多少地方的,或者那天也只是粗略和他们说了一个大概。
包括一楼有阳光温房,室内室外餐厅在内,一个超大的泳池等等,而二楼大多是客房,也有许多收藏室,地下还有一个酒窖收藏着许多全国各地的红酒…
那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感觉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在陈知意讲古堡大概结构的时候,只有他一直都有一脸认真的听着。
另外几个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记得这里以前好像是什么景区。”
“嗯…是的。”
挑选好各自的房间下楼的时候,那个娃娃脸的女生又一次提出等会儿想玩笔仙,她好像叫曲诺来着。她看起来对这个所谓的招灵游戏非常感兴趣。
其他几个一开始是不怎么肯的,于是曲诺便放软声音撒娇,她先是搂着那个长发女生的胳膊不住的摇晃,拖长嗓子说她之前一直都很想玩。
长发女生叫辛月语,陈知意记得在剧情里她好像还是他们系的系花呢。辛月语和曲诺的关系还不错,能够看出她性格软和,被这样央求着,也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哇!!我太爱你了,月月。”
曲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而辛月语同意以后,旁边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也跟着同意了。陈知意记得剧情里他们两个好像是情侣,不过是地下的那种,其他人并不知道。
那个咋咋呼呼的黄毛跟着起哄说他以前也没玩过,兴致勃勃的推搡着唯一没有表态的池泽。“池泽,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池泽把望向前面人的视线,
“你们玩,我没兴趣。”
“嘁…”
走在前面的陈知意从一开始就感觉有谁在偷看他。并且他能确定不是池泽,毕竟池泽那样炽热视线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偷看,应该会明目张胆的看。
另外那道目光明显要更加隐晦一点,也很机敏,每次等陈知意转头去看的时候又总是看不到。
哪怕陈知意对于接下来的所有剧情都了如指掌,但剧情里也没有说有谁偷看他这种小细节。于是他只得按下心里的好奇。
非常贤惠的去给他们准备晚上的餐食。
【9】
在他厨房清洗食材的时候,外面不远处的几个大学生正在客厅玩那个招灵游戏。就算陈知意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个游戏中途会发生什么。
笔仙,虽然名为仙,实则为鬼。请笔仙这种游戏说白了就是招魂。也只有喜欢刺激的年轻人才会玩这种游戏。
与其说他们几个人玩这个危险的游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倒不如说他们中的某些人希望借助这个游戏来做些什么事。
陈知意一直有在留意外面的动静,
他正在等待他们的笔落下来。
在这个游戏里的规则里,在送走笔仙之前,手中的笔是不可以落下的,并且中途也不能被打断,否则轻则倒霉,重则丧命。
陈知意就这样一边听着动静一边处理着手下的食材,甚至很多动作都不需要他思考,完全靠着肌肉记忆就可以完成。
重复的动作许多次才能形成这样的反射,这说明陈知意的确很用心照顾这池万立,而之所以尽心都是因为对方给他的那张相当于遗嘱的字据。
上面承诺在他死以后,
财产起码百分之七十是给他的。
谁成想那个老东西无比精明,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钱给陈知意这个外人,哪怕他和他儿子关系不好,可他还是觉得钱财应该给亲儿子。
但他又想留陈知意在身边
于是想了这么一个…缺德的招儿。
——[啧,真的好惨啊。]
陈知意一边心里感慨着,一边估算着外面的笔到底什么时候落下。过了几息,他没等到笔落,反而厨房门口倒是有了动静。
没玩笔仙游戏的池泽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
陈知意似乎对池泽之前对他的凶恶的态度毫无芥蒂似的,甚至还温声的还问他是不是饿了,说晚餐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好,说着打算先给他洗一个水果,让他先垫垫。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俨然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模样,而这幅样子反而戳中了池泽的火气。
他就特烦他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你在干嘛呢,老头子都死了,这么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啊!陈知意,你还以为我还是那个十多岁的小孩啊?我他妈不会被你骗了,你就是个……”
看口音他大概想骂他是个婊子,
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果然,这狗东西一开口准没什么好话。
【10】
陈知意还以为池泽过来就是为了挖苦自己一顿呢,一直到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能够看出是一支管状的药膏。
他名义上的继子就这么臭着脸在陈知意面前蹲下身,抬手就要去碰陈知意的脚。
因为实在没准备,陈知意下意识挣扎了下。池泽更生气了,捏着陈知意的脚踝硬是不让他动。
陈知意的脚背脚底的确有许多破皮的伤痕,池泽看一眼,眉头皱得紧紧的。
“…动什么动?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都多大了啊?连走路都不知道穿鞋吗?啊?脚受了伤也不知道上药,你是猪吗?”
“……”
和嘴上非常难听的话截然不同的是池泽手下给陈知意上药时的动作,他先把乳白色药膏在自己的指腹用手温融开,才又小心的涂抹在他的伤处。
他就这么半蹲着,将陈知意的脚托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给他抹药,就像生怕弄伤他一样。
青年的脚踝极为纤细,脚型瘦长而匀称,脚趾头像嫩藕芽儿似的,好看的人连脚都是好看的。
陈知意看着男主明明已经上完了药,手却依旧捏住他的脚踝,大约过了几秒钟,毫无预兆的,他突然垂下脑袋在陈知意的脚背吻了一下。
温热的触觉非常清晰。
“??????”
假如那时候外面有那个池泽的同学从门口经过,估计都会被那幅画面震惊到。
就连池泽自己做出那样的动作以后也有些不可置信,他瞬间僵硬住身子。而就趁着他愣神的功夫陈知意赶紧抽回自己的脚。
“你!你!我是你长辈!”
【11】
池泽看着那个男人低垂眼睫的模样,对方仿佛是被他的话给吓到,根本不和他对视,只想逃离他。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他吗?
其实池泽第一次遇见陈知意的时候,并不是在家里,并不是被池万立介绍,而是在外面。
那时的池泽不过刚上初中的年纪,正是青春懵懂期,又因为家庭氛围压抑,性格沉默,身边又没什么朋友。
他在那样的情况下遇到一个会给他讲故事,会给他买雪糕的漂亮哥哥,池泽对他毫无设防,完完全全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他说。
真讽刺啊,小时候的他找了那个漂亮哥哥许久,可再次见到他,他却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
穿着一身红色旗袍亲昵的坐在另外一个老男人怀里,而男人那双手正顺着旗袍的开叉抚摸着。
池万立早些年吃过些苦,那手不能说好看吧,简直就是粗糙,和陈知意雪白的皮肤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明明在那之前池泽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爹搂着些纤细柔弱的少年,之前的每一次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可那一次他心里说不出的糟心。
本来也就叛逆期,立马摔门而出。
池泽的母亲非常讨厌他爹,经常在背后骂他,她不仅恶心池万立也恶心池万立身边的那些男人。之前池泽还能跟着附和上几句。
可那天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原来他叫陈知意,以及第一次见面时,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他递过来的那把伞。那天是个阴霾天空,可那个哥哥的皮肤白得透亮,身上的气味干净清爽…
可那些画面又瞬间替换成身穿大红旗袍的他依靠在一个恶心老男人怀里,幽幽望向自己的时候一脸陌生,他…不认识自己了。
往后他一直都有关注池万立那边的动静,那个老头子也真是长命,五年才死去,而陈知意居然也在他身边待了五年…
五年后再见。那双黑白分明眼眸一如多年前,分毫未改。他有什么资格说他是自己的长辈??
【12】
他不说那句长辈还好,听到他这么说以后,池泽原还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觉不自在,瞬间顾不得了。他站起身,凭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陈知意。
“你和池万立结婚了?你就在我面前充长辈,你又算是我哪门子长辈?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长辈吗?”
他每说一句就愈发逼近陈知意一步。
“你自己说过的话,也一抹脸就可以翻脸不认账吗?陈知意,你当时故意接近我的吧?嗯?”
也不知道池泽这几年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能长得这样迅速。他记得他好像今年也才十九岁吧,都快直逼一米九了。
原本其实不算矮的陈知意在池泽面前也莫名显得娇小了几分,陈知意就这么被他逼着往后退,退了两步就已经抵着料理台没办法再退。
池泽用了几分力气去捏住他的下巴,
迫使他抬着下巴看向自己。
其实这个姿势并不舒适,并且池泽的力气还有点大,导致陈知意那常年不见阳光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瞬间出现微红的指印。
面对一句一句咄咄逼人的池泽,陈知意费力的摇了摇头,说实话池泽的手劲太大。他自己是不怎么怕疼,可这具身体对于疼痛已然形成了条件反射,眼眶几乎顷刻间湿润。
池泽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神后,虽然嘴上讽刺他又装可怜,可语气和手上的力道确实松动了不止一分两分。
他没了之前质问的语气,
“你现在还在这里是图什么……”这话问出口以后,池泽捕捉到陈知意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他顿了顿,“老头子不会什么都没给你留吧?”
不应该啊,池万立明明表现得那么喜欢他。
下一秒…陈知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池泽明白了,他那个亲爹的确吝啬。看到陈知意那一副憋屈的样子,他莫名也跟着有点心疼他,觉得他好惨,辛辛苦苦到头来一场空。
他想到这里就突然笑出声,
“你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吗?之前为了钱可以跟那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现在遗产给我,你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你看我怎么样?我比他年轻吧?”
池泽的拇指指腹极为暧昧摩擦着陈知意的唇,同时膝盖抵在陈知意的大腿间,极具暗示性的磨蹭了两下。“要不要,考虑一下,小妈?”
他终于肯叫他了,可却是在这个时候。
【13】
池泽越凑越近,几乎就快吻上他的唇。
而就在他即将吻上的下一秒,陈知意听到门口那边传来了动静,连忙推开池泽。
刚推开的十多秒后,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陈知意闻声望去,是那个娃娃脸女生。虽然陈知意已经推开了池泽,并且那时候两个人并没有多暧昧的举动,顶多靠得近了些。
可女生对于气氛是很敏感的,
她一脸尴尬得想要关门。
“……抱歉…抱歉…”
陈知意几乎涨红了脸,而池泽到底也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手脚并不怎么自然的离开了厨房。
看着曲诺,陈知意想起来他们那个笔仙游戏已经…结束了??都怪池泽莫名其妙的打岔,他都忘记听着那边动静了。
“…………”
陈泽离开以后,厨房剩下陈知意和那个不知为什么还没有离开的曲诺。小姑娘那会儿表情已经自然了许多,她笑眯眯的说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不用了,你们几个同学自己玩吧…”
陈知意假意拒绝了一下,毕竟…他看着旁边说要来帮忙,但实际并没有来帮他,只是在旁边看着的小姑娘。
演技已经到位了,但目的性还是太强了。
陈知意按照剧情里那样开始在一边的柜台找东西,余光处看着那小姑娘先是打量自己有没有看她那边,手下迅速往灶台上的汤锅里放了什么东西。
他甚至一直等到她把那个不知名药物搅拌均匀以后才转身。“我来就行,你本来就是客人…”
这会儿曲诺也不再推辞了。不过在她即将出去以后,突然开口道,“……那个…”
她大概是纠结不知道怎么称呼陈知意,应该是把陈知意当成了跨性别者,最后干脆省略掉了称呼,指了指脖子。“你这里的妆化了。”
和根本不懂彩妆的池泽比起来,曲诺一看就可以看出陈知意脖颈以及手臂上涂抹的遮瑕粉底液,大概是在掩盖什么。
“……啊,谢谢。”
【14】
直到吃完晚餐,一切都还好好的。
餐桌上,陈知意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
他终于找到那个一直偷看他的人是谁了,非常有趣,陈知意和那个人面对面坐着,桌下的脚伸过去不轻不重的蹭着对方的小腿。
不多时对方也回蹭了过来。
再看桌面,那人几乎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池泽坐在陈知意的旁边,从之前厨房出来以后就变得格外沉默,看他也没吃多少,主动给他盛了一碗汤。哪怕手上做着这样关心的举动,可他嘴里依旧没什么好话…
冷笑一声讽刺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随着老头子走了。
陈知意已经对他这种话完全免疫了。
他之前有让系统帮忙查一下男主好感度,几乎快满值了,可他表现得就像好感度为负数一般。
他沉默寡言得像个隐形人,安安静静听着桌上几个年轻人聊天,他们正聊着之前笔仙游戏里问到的结果,无非就是一些情情爱爱的。
其中那个娃娃脸的曲诺一直非常殷切的给大家盛汤,她特别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还有两个很明显的酒窝。说话声音又甜甜的…
陈知意抿了一口加料的汤,在心里夸了一下自己的厨艺,我这排骨汤炖得真好。
似乎没人知道桌下的暗潮汹涌。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他们正商量着要不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时,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熄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不过没黑多久,不到一分钟,水晶吊灯又重新亮了起来,有些接触不良似的闪了两下。
“还是早点休息吧,白天爬那些山也累了…”
忘了说,这栋古堡是修建在半山腰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下午才到的关系,出发的时候是中午,路上就用了三个小时。
几个人互相道晚安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15】
可那次停电就好像是什么开启的预兆一般,房间里的温度隐隐约约比之前低了一些。
陈知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回房间后闭着眼睛在心里倒计时。果然在午夜十二点整,突然听到一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非常清晰,
可却没有一个人有动静,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在接近凌晨三点的时候,先是其中一个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就是一声声无比惊恐的尖叫声。
然后是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陈知意慢吞吞的打算起床去看看那个倒霉蛋,刚起身摸到床头的灯,还没把开关按下去他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
是池泽。
他喘着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
不过也没什么差别。
毕竟陈知意并不和他们一起睡二楼,他依旧还是按照池万立还没死之前的习惯,睡在三楼主卧旁边的小卧室里。
而池泽则睡在他正下方的房间里,这地方又没有电梯,所以他要上楼还得多跑一圈到左侧的旋转楼梯,而从听到声音到他推开门不到一分钟…
池泽跑得够快啊。
“………”
“啪”一声,头顶的灯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睛,等再睁眼,看到的就是池泽满脸的不可置信,顺着他的目光,陈知意也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哦,他把这茬给忘了。
睡觉之前,陈知意卸掉了身上那些用来遮挡伤疤的遮瑕膏,加之本来就睡觉穿着一件睡衣,身上那些疤痕自然在他面前显露无疑。
此时外面乱糟糟的一团,陈知意知道是谁死了,并且死相相当惨烈,其中混杂的那些尖叫声他也知道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不仅今天如此,在天蒙蒙亮以后,他们会发现哪怕他们想要出去,但已经没办法离开,永远只会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永远会回到原点,就仿佛陷入某种鬼打墙的幻境里。
除此之外,古堡开始频繁发生各种灵异现象。
比如洗手池的水突然变成血红色?
又比如房间的凭空关闭又凭空开启?
或者镜子里的模模糊糊的人影?
又或者说半夜外面的脚步声?
总之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古堡将会非常热闹,可那些“热闹”都和现在的陈知意无关。
池泽看到他脖颈上像被用力掐过的淤青,还有手臂上被烫伤的红痕…这一次,他难得没有出言讽刺陈知意,反而沉默了很久。
“……………他弄的?”
那三个字就像从池泽的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
池泽身影一点点将陈知意笼罩,能够看出他应该是想伸手去触摸陈知意身上那些伤,几次伸手,又缩回,比之前在厨房那会儿动作还要轻柔。
陈知意明显感觉他颤抖的手,
他在抖,就好像那些伤是在他身上一样。
楼下的血腥味很重,重到陈知意都能闻到那股腥味。不仅如此,他看着自己的房门也开始悠悠然的自行关上了。明明没有风,也没有谁在那里。
房间门关闭以后,
整个空间只剩下陈知意和池泽,
“怎么?看到我这样,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陈知意学着池泽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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