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敬被重重的扔在地上,脸颊亲吻上了冰冷的泥土,四周的寒气让他神志一恍,知觉又恢复了一点。(小说文学网)

    “东西得手了没有!”

    “嗯,就在他的包裹里,这小子当真不长眼,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连胡爷的东西也敢动。”

    “不过,就放在这里不管吗?”

    “没什么关系,今天是什么ri子你可知道,此子能熬过今晚,就算他命大,要是这样都不死,爷我还有的是后招!”

    jing神恍惚之中,陆子敬隐约听到这样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醒了过来,麻木的意识恢复过来,原先没有知觉的手脚好像也回到自己的身上。

    好半天后,他才爬了起来,哆嗦一下,抱起腿脚缩在角落里。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环顾四周,竟然是一个狭小的牢房,外面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只能看清这是一个牢狱之地。

    陆子敬渐渐回过神来,总算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完了,自己一定是被人陷害了,目地,对了,他们目地一定是碧狐子沈禅生的那幅猫鬼升殡图,想也知道,那张画价值远超万两黄金,岂会这么容易被自己得手。陆子敬唉声长叹的同时,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陷害自己,又是怎么将那颗人头藏进客栈。

    难道是那个面sè苍白的中年人,和客栈掌柜是一伙的?

    他情绪激动起来,冲向牢门的铁栏处,放声大吼起来:“冤枉啊,我是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的!”

    他的声音刚响了起来,四面八方也发出相似的声音。

    “冤枉啊,官老爷啊,我不想被砍头啊……”

    “我什么也没有做错,真的不是我做的!”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吧,我还老婆和孩子啊,我不能待在这里啊!”

    几乎是一瞬间,牢狱仿佛受到了感染,一时之间,各种声息齐作,哭喊、笑骂、哀求,还有诅咒声几乎汇成一片,杂作一团。

    陆子敬是靠在牢笼门口的,一根水火棍捅了过来,撞在他的肋骨上,让他痛的弯下腰来,胃酸直泛,几yu呕吐出来。

    “好小子,新来的就这么会闹事!”

    一个霹雳般的声音吼了出来:“都tm的给我闭嘴,谁在废话通通都丢到丙一号房里去!”

    这句话一冒出来,四面八方兴起的喊叫声全部嘎然而止,漆黑的牢狱里寂然无声,只有偶尔响起的有人牙关打颤的声响。

    陆子敬身躯缩成一团,他又冷又饿,身上痛的要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种天气,这片牢狱竟然冷得像大冬天一样。

    地面森寒无比,陆子敬不敢躺下来,挣扎着坐在一旁的麦稻桔杆上,他刚想喘口气,却发现一个官差迈上走了进来,一边念念有词的走了一较,还一边撒着漫天的纸片。

    “在牢狱里撒冥钱,这是什么意思?”

    他起初以为是冥钱,不过却是土黄sè,伸手捡起了一个瞧了瞧,发现竟然是道观里的那种符纸。这张符纸很粗糙,上面不知道用什么涂着赤sè纹路,刻着召神劾鬼的符篆,犹如虫鸟书,凡人恐怕是看不懂,也只有鬼神能通晓。

    官差很快就走了,大概是入了夜,气温越发降了下来,陆子敬没办法,将麦稻桔杆塞进衣服里御寒,可还是止不住袭卷而来的寒气。

    夜,越来越深,挂在笼牢外甬道上的火把忽明忽黯,时不时有yin风呜呜刮过,像是有无形之物在低声嘶吼,这种声音似乎是从深不见底的地渊深处传来的。

    莫名奇妙没来由的,陆子敬心中横生一种恐惧之意。

    “噔!”

    牢笼外的甬道里,传出一种声响,起初,只是一声,而后,变得越来越多。

    陆子敬原来以为是风吹动了什么重物发出的摆动声,可是越是细听,就越觉得不对劲,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人在踏着步伐的声音,而且数量还不少呀。

    可是他转过身去,看着那甬道的方向根本什么人影也没有。

    牢房里寂然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却在这片宁静之中响起了脚步声,不由的让人毛骨悚然。

    一股股黑sè的烟雾开始出现,犹如蛇虺之触般四面涌动,看到这一幕陆子敬手心都在冒汗。

    喀喀、喀喀喀!

    甬道里涌动着黑sè烟雾,犹如活物一般翻滚,烟雾中传来种种怪异的声响,有的是铁链晃动的声音,有的像是人徒劳的张大被割开的喉咙发出的声音,还有许多细细密密,犹如在地面爬行的声音。

    他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双手紧抓着刚才摸到的黄符,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要在牢狱里撒符纸了,这里……恐怕真的有鬼!

    “啊!”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像是有人见到了什么可怖之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陆子敬额头上冷汗潸潸,往牢笼的深处缩了过去,可是这个牢笼狭窄,那些雾气缓缓得往他存身的方向移了过来。

    窸窸窣窣,黑雾中传来细密的异声,像是无数人的手指在地面活动,发出的诡异动静。

    轰的一声,无数呼啸声涌了上来,惊惧交加的陆子敬发现黑雾中涌出无数只苍白的手,那是苍苍白骨,一个接着一个扑了上来,扼住他的脸、脖子、眼睛,让他呼吸为之一顿。

    “它们,想要我死!”

    纵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种深不见底的怨毒却能够传递过来,那是一种刻骨的仇恨,饱受折磨,经历无数的痛苦后的诅咒,化成一片黑雾,要将陆子敬给完全吞没。

    他一下子就被淹了进去,脖子被扼住,口鼻也呼吸不了,仿佛就要窒息而死了。

    而危奇万分的关头,竟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从他身后的笼牢栅栏后面伸了过来,按在他的天灵盖上。

    一股暧流涌进他的身体里,一个醇和却又富有低磁的声线在他耳畔响起。

    “静心,凝神,祛虑,不要被外相所惑,听我的声音,与我一同念诵,水cháo除后患,起火得长安,梦失封金柜,形衰守玉关……”

    这声音竟然是一篇经文,字句皆有隐喻,伴随着声音,竟与一波暧流游走他的周身百骸,一股温和却又霸道的力量涌了上来,他感觉呼吸通畅,一切焦虑之念尽去,心灵飞驰,很快一呼一吸,吐纳自如,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竟然就这样入定了。

    “也算你机缘不错,我这篇《红炉点雪》也算是玄门正宗秘法,只要苛守心法,遁入万物不染心境之境,这些外邪也很难动摇你的心神!”

    陆子敬再度睁开眼来,面前多了一个面如冠玉,姿态优雅的年轻人,不,他并不年轻,鬓角的白发已经显示他并不年轻,而是迈入壮年,只是他生来淡雅的面容,让人误以为他的岁数会很年轻。

    “狱中没什么好饮食,这块烧饼算我唯一能请你吃的东西。”

    白衣人递来一块烧饼,让陆子敬大流口水,他异常感谢的接过去,没几口就吞下腹内。

    “我很好奇,上冉国兵家江相派的弟子怎会会被关进岁安郡的大牢里来……”

    白衣人微微一笑,缓声念道:“陆子敬,丁卯年出生,年方未满十七,忆安郡人士,原本出身士族,家道中落,投入忆安郡的四水院,拜入吕寄北门下学习兵法谋略,你师从吕寄北多年,耳濡目染,也算小有所成,这段时间,被吕寄北举荐到济州府参加筛选,打算加入济州府的州牧的幕府之中,嘛,也算是志向不小了。”

    陆子敬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想不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为何会对自己身世如数家珍?他与自己说了这么多,又是有何用意?

    “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我这么清楚。”

    他充满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白衣人身上一尘不染,风度极佳,雪衣如画,看上去压根不像一个囚徒来着。

    “我吗,我姓李,名为李凌心!”

    白衣人浅浅道出这番话来,却是让陆子敬心中泛起滔天巨浪,张开嘴哑口无言,半天才嗫嚅着嘴唇道:“您,您难道就是我大冉第一名将,心将李凌心!”

    李凌心,人称“心将”,为上冉国第一名将,麾下一万铁骑,曾横扫坠星原,以铁骑飞shè阻住天下无人能挡的齐魏血云骑,力克齐魏声势无双的大将耶律齐,一声名声大涨,登入大褒朝将星榜前二十名。

    世人相传,他jing于攻心、谋断、用疑之术,是心源派的传人,凭借“心源四相”之兵策,能与耶律齐的燎原兵法一较高下,于沙场争雌雄,这样一个英雄了得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间牢狱之中。

    眼下,陆子敬眼中的不解和疑惑,自然是可想而知。

    “这个嘛!”

    白衣人喟然一叹道:“有句话叫杀驴卸磨,不过眼下看来,磨还没用好,有人就迫不急待打算杀这头驴了。”

    一句话,让陆子敬心中一惊,这可是庙堂中人,天知道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情,让这位盖世心将发出如此感概。

    “有句话叫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我虽多有此感,可实在想不到真有人还没等我打完这一仗,就急不可耐,要杀我这头驴,卸我这具磨……”

    李凌心露齿而笑,不疾不缓的开口继续说:“大约在半个月前,国君以七道金令召我回大都,当时军情紧急,可我还是匆匆离开战事,途经此地,就被一道旨意拦住,关进这大牢之中,成了一名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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