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自家厨子的手艺,林素萼吃着心中欢畅,加之又有些忧心以后怕是想吃也是也难了,故而一时忘神又多喝了一碗汤,直到周嬷嬷收了这一桌膳食,玥儿和莲蕊各捧了浓茶和漱盂过来给她漱了口,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腹中涨涨的有些难受。

    这像什么话?新娘子新婚第一天把自己吃撑了,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所以纵然她胃中涨的难受,也得强忍着没有让人去煮消食茶。

    只让玥儿从带来的药箱里面翻出一颗酸甜的大山楂丸吃了自己坐在那里缓了一下,静坐在床上开始观察这大红婚房。

    婚房是一座面阔五间带抱厦的长屋里最右边的卧室,她身下的红木嵌黄杨的花卉人物架子床摆在靠墙处,床架之上立有三副绣着花鸟图案丝绸画,床头贴着四幅绣人物的丝绸画,架子床旁边摆一套红木花鸟图的四件顶箱柜,右边与其呼应的是一张一人高的红木雕花衣架,对面是一张带铜镜的红木小桌,上面摆着一套黑漆描金妆奁盒。

    屋内装潢本来是极为雅致的,但因为正当新婚所以四处都贴了喜字显得热闹,就连架子床上罩的纱帐也是一片大红,床上摞着红绿二色锦被上铺满了代表多子多孙的花生红枣桂圆等物。

    房内极为宽敞,除了这几件大型的家具外,另外设有面盆架和几对屏座式木质灯台和悬挂式铜制灯台,并在一旁设有一道做隔断遮挡的折叠式山水画屏风,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许久,林素萼让玥儿和莲蕊将那几对屏座式灯台都点上蜡烛,听见外面似乎有阵阵絮语声,便打发玥儿出去一看,不久玥儿就进来回话道:“是姑爷身边的四个丫鬟想进来拜见姑娘。”

    林素萼也好奇陈瑞文身边的丫鬟是什么样子,便让玥儿去叫人进来回话,只见四个着绿衫素裙的丫头低着头端着托盘跟着玥儿鱼贯而入,四人皆低着头福身给林素萼行礼道:“奴婢拜见少夫人,少夫人吉祥。”

    只见这四人身姿曼妙进退有礼且声音婉转清脆,,林素萼挥手让四人站起来抬起头,只见相貌气度不似寻常丫鬟,一时之间心里莫名的有些复杂。

    便起身站到她们面前问:“你们端着的是什么?”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挑丫鬟上前一步道:“我们家少爷担心少夫人晚上吃了东西不舒服,特意让奴婢端来消食茶。”

    她揭开茶杯放到一边,果真是一杯还泛着热气的消食茶,林素萼端起茶杯浅饮一口笑道:“亏得他料事如神。”

    又往其他几个婢子的托盘里去看,只见托里面放着的都是九连环、鲁班锁这样的解闷玩具,竟然还有一副叶子牌。

    那个端来消食茶的丫鬟谦恭道:“少爷怕少夫人无聊,特意让奴婢们搜罗了这些玩具来给少夫人解闷。”

    林素萼拿起一个九连环嗔道:“真把我当小孩了吗?”

    当即坐在床上玩起了九连环,只是一边玩一边将莲蕊和周嬷嬷打发出去帮云筑和白苏收拾她带过来的嫁妆箱子,只留一个玥儿就留在她身边陪她。

    她手上一边在九连环上动着一边问这四个丫鬟姓名,方知道领头之人名唤司琴,另外三人分别叫司棋、司书和司画。

    原来是陈瑞文的琴棋书画,实在是十分文雅的四个名字,却不知哪个是陈瑞文素日喜欢的。

    便问:“往日谁同你家少爷关系最好?”

    众人低着头不言语,林素萼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司画说:"回夫人,少爷待奴婢们一视同仁,并没有特别亲厚谁,只是平时公子会安排司琴姐姐做事多一些。"

    司琴这时候也弯着腰道:“素日里少爷也只是让奴婢出去跑腿做一些事情,少爷贴身的事情从不让奴婢们插手,都是平日里亲力亲为。”

    林素萼见她们不卑不吭,言语神色沉着淡定,心里面不免也亲和了几分,不禁也向他们打听陈瑞文所住院子的情况。

    司琴十分恭顺的给她介绍陈瑞文住的飞鹤轩,这个院子在镇远候的西南角,虽然位置偏僻但是因为旁人不大来也不用受太多府内限制,倒真的像一个独立的府邸。

    而正房的五间屋子一直就是主人起居场所,最左边是卧室,最右边是书房,中间是一间正堂,正堂左右两个次间一直做闲置。

    林素萼听见有书房,当即有些心动想起身去看,便问道:“书房里是个什么样子?”

    司琴摇摇头缓缓道:“奴婢不知,公子从不让我们进书房,一直以来只有隐云小哥可以跟公子出入。”

    听见她们这样讲,林素萼也知道这大概也是一个私密之地,虽然她与陈瑞文关系亲厚但涉及私密还是问过他的意见尾号,当即便歇了心思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你们家少爷怎么还不来?”

    司琴抬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林素萼因为困倦眼底沁出的水光,娇艳似芙蓉含露,心中一跳不敢直视道:“少夫人莫急,想来应该快了。”

    正说话间,院子里就传来热热闹闹的哄笑声,林素萼听见周嬷嬷喊了一句:“姑爷回来了。”连忙将九连环放到一边整理了衣裙后做好,却也不禁打起精神听见外面陈瑞文和不知道和谁在说些玩笑话,他们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只是玩笑话也渐渐减弱直至消失。

    院中寂静无声,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慢慢从外面次间传来,林素萼抬头望去就看见陈瑞文掀了帘子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她也顾不得端庄连忙起身迎上去扶住他道:“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酒,等下又难——”

    话还没说完就对上陈瑞文笑意盈盈目光清明的一双眼,又见他步履稳健便反应过来道:“你没醉?”

    陈瑞文老实答道:“新婚之夜怎么好喝醉失礼于娘子。”

    娘子,林素萼听见这个称呼脸一红放开扶住他的手,虽然他说并没有错,可她莫名的就觉得怪腻歪的,慢慢走到旁边桌案上倒了一杯茶给他。

    陈瑞文接过茶一仰而尽,低着头看着她娇美的面容柔声道:“我故意把酒洒在衣服上装作喝醉的样子才逃过一劫,就是想回来和你在一起。”

    林素萼把他喝过的茶杯递给玥儿,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害羞的低下头赧然一笑:“我也是。”

    琴棋书画四人一下子子就看出二人气氛灼热,当即十分有眼色的把一旁看的正起劲的玥儿一同拉了出去,五个人出去后正撞上整理完东西准备进去回话的周嬷嬷等人。

    司琴自来熟萼拢住周嬷嬷道:“嬷嬷,以后咱们都是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人,不如一起去我房里吃杯酒吧。”

    司棋和司书也各自挽住了玥儿和云筑开始报菜名,云筑虽然尽心尽力要去服侍主子,但奈何不了一个贪吃的玥儿,对着一连串的菜名早就眼神迷糊抬腿要往外头去了。

    只有一个司画悄悄对莲蕊笑了一下,在莲蕊的摇头下并没有去凑到莲蕊身边。

    周嬷嬷担心自家姑娘连忙推辞道:“还有事情和我们家姑娘讲,你们自己去吃吧。”

    司琴忙道:“知道嬷嬷要做什么,只是您刚刚没在里面我们家少爷和少奶奶之间的气氛,那可真是荷花结子心连心,您要是进去了不就坏了气氛了吗?”

    听了她这话周嬷嬷一时之间也有些迟疑,司琴又继续道:“少夫人该知道的在娘家的时候都知道了,况且我们少爷也是斯文懂礼法的,定不会叫少夫人吃亏。”

    莲蕊上前道:“嬷嬷,让我留在廊下吧,您放心去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

    周嬷嬷这才放心点头,几人就跟着琴棋书画四人一齐离开了,莲蕊坐在廊下栏杆上随时注意里面的动静。

    这边林素萼见琴棋书画和玥儿都离开了一时竟然十分紧张,她看着只有两个人的婚房,大红色一下子将她迷了眼,她脑子不禁浮现起之前偷偷躲在床上看的那几幅香艳的春宫画。

    眼神躲闪喉咙发干不敢再去看陈瑞文,匆匆走到床边扶着床架坐下,她正准备咳嗽几声喊陈瑞文过来坐下聊会天,却见陈瑞文抢些一步上前用手指揩过她额头沉着脸问道:“这是什么?”

    她自己伸手一摸才发现因为紧张出了汗,额头上才扑的妆粉脱妆了,她看着他手上黏腻的白色粉末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妆粉。”

    却见他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竟然还敢给她冷脸,她也生气的冷着脸,心想要是她要是数完十下他还不回来,那她今天就让他睡地上去。

    只是刚数到五就见他亲自捧了一个铜盆进来,里面装着温水并一方丝帕,陈瑞文就坐在她身边用湿帕子从下到上仔细给她擦掉脸上的妆粉胭脂。

    一边轻柔擦一遍低声问道:“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涂药。”

    原来是因为她额头上压的淤青,林素萼不敢看他幽黑的眼睛,低头道:“不挡着不好看。”

    陈瑞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眉眼处仔温柔擦拭低声道:“我不在乎你好看不好看,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

    林素萼听了他的话,心下一颤,然后就见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青瓷药盒,从里面挖出一块乳白色带着淡淡香味的药膏涂在她额头上受伤处,虽然已经是尽力轻柔,却还是让她痛得小声低呼。

    陈瑞文下意识的凑近往她额头轻声吹吹,这一下两个人之间就不过三指宽的距离,林素萼感觉脸上蒸腾发热的紧,心也跳的慌正准备将他推远些却反而被他一把抱在怀内。

    她整个人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身体和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下巴撑在他的肩膀上他一说话她就感觉清浅的呼吸钻入耳朵,一股酥麻的感觉一直从耳朵里面痒到心尖上。

    抓心挠肝的难受。

    她听见他说:“玉娘,玉娘。”

    只是痴痴的叫着她的的名字,似呢喃,似问答。林素萼撑着他的胸膛看着他,他的眼睛极黑极深沉,像乌蒙蒙的夜蕴藏着着太多的未知,又像一块上好的松烟墨研磨好的水亮黑。

    她知道他是有秘密的,小时候两个人年纪小一起睡午觉,他在睡梦里将自己的唇咬得鲜血淋淋,醒来之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虚空,把林素萼吓得不轻一把抱住他边大哭边喊道:“黄朱朱,黄朱朱,都是梦。”

    “玉娘保护你,不要怕。”

    她说了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眼睛看着她,木然重复道:“玉娘保护我。”

    林素萼用力的点头,然后就被他伸出的双手回抱住,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呜咽,像小兽哀鸣。

    而就在刚刚有一瞬间,林素萼在他的眼里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痛苦、惊慌、无助,她凑上去轻吻他的脸颊柔声道:“不要怕,玉娘保护你。”

    下一刻就被他压在了床上,她不由惊呼一声,又羞又慌的用双手撑在两个人的中间,他神色奕奕,哪里还有半分可怜,只听见他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以后该是夫君保护你了。”

    轻轻咬住她那只已经要红的滴血似的娇耳,然后蜻蜓点水似的轻吻不断的落在她的眉眼间,从上到下划过鼻尖,十分珍重的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他含住她的唇瓣想要进去却被两排贝齿紧紧挡在了外面。

    陈瑞文轻声安慰她,他的声音温柔似水,轻声呢喃她的名字,她也慢慢放松下来,睁着眼睛一脸羞怯的看着他。

    他又吻上她的唇,这次她不再抗拒,齿间一松让他钻进去勾住小舌纠缠不休。

    她闭着眼颤抖的像一株秋风中的海棠花,大风刮掉了海棠花外面的红色花瓣,还贪婪的想要浅尝花蜜。

    这只手轻解绛衫罗裙,那只手轻轻抚着她娇美脸庞,这可怜人儿是他在世上最名贵的宝物。

    乌发微堕,墨云之中是他送给她的金钗蝴蝶正是珠光金辉栩栩如生,拔出轻轻放到一旁,落下大红纱帐只他二人互相依偎,一个脸似霞,一个眼如狼。

    闭眼鸦睫轻颤动,睁时含情泪朦胧。

    正所谓烛光掩影,缱绻罗帐,洞房贪欢,不记烦忧。

    风雨过后,风吹乱花蕊,雨打湿花瓣,馥郁芳香,花露滴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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