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间内,有人沉梦不醒,有人止步不前。
枫不再看面前循环交换出现又消失的树月和伊潼,查看慕纤的情况,冷汗层层,她越来越冷了,像是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走了太久。
所以,这条道路上目标从来没有变。即使脑内的联系断开,但这个地方本身就是她的噩梦。
就连他自己都受到了影响。
指腹的血沁出,枫的眼睛却未见清明。
用力的闭了下眼,再次睁开却更加混沌。
大厅之内,四人看着自从枫睁眼后再次消失的两页画面,神色各异。
“所以说,这是他配合我们想象出来的。就连水氏也不知道他究竟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吗?还是说他本身就属于水氏?”伊潼看着水翌冰削一般的侧脸问道。
枫受了那个房间的影响,出现的画面竟然和慕纤的有所类似。
水翌迎向伊潼探究的眼神,“水氏之外还有万千,他属于哪里,也许你可以请你的妹妹问一下。”
“或者连你的妹妹也和他一样。”看到伊潼瞬间变化的眼神,水翌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像是说出来后自己也否定了。
“砰。”
地板砖被重力击裂。
“砰,”混沌的一双眼,毫无表情看着前方,右手一下慢过一下敲击地面。
是难受至极的宣泄,也是痛极了的反射。
你在吗?
我会一直在。
直到拳面的部位血肉都开始模糊,那一下慢过一下的拳击才不再落下,他自己的掌控权也终于拿了回来。
变得清明的眼睛看着怀里的慕纤,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把慕纤抱紧在怀中,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在哪里,又缓缓地把慕纤松开了。
他难得这样带着全身的轻松笑了,他对还在沉睡的慕纤说,“没有关系,什么都可以。”
把受伤的手往自己腹部上的衣服上擦了擦,枫重新背上慕纤,打开下一扇门。
整面墙都打开了,水一下子全部冲了过来,连带着水里的东西。
巨大的八爪鱼、黑鲨、长蛇、、、一股脑全随着水涌了过来。
已经被驯化的兽,还真是目的不死的要逼慕纤醒来!
看到这些海物目标明确的冲过来,枫第一瞬间右手甩出身上匕首钉在黑鲨身上,左手拉着慕纤的双手固定在自己脖子上。
八爪鱼的爪子全部冲过来圈往枫背后的慕纤,枫左手拉着慕纤的一只手,让她移开自己的背,自己往八爪鱼的圈里套。
顺着八爪鱼的回收,枫经过因受伤愈加凶狠的黑鲨时还一脚踹了上去,黑鲨顺势咬上来的时候,枫自己带了上去,让八爪鱼的爪子对着黑鲨的锯齿,八爪鱼的爪子全部根断。
然后趁黑鲨恼怒再次张口,他一手拔下黑鲨身上的匕首跃入黑鲨的口中,凭借下冲的劲一把把黑鲨的牙移了位,然后用匕首把牙一把撬了下来,匕首重新收在衣袋,然后在其他海物冲过来之前拿着撬下来的牙,借另一颗牙的力跳上黑鲨的背,右手握起在唇边吹奏安抚痛得挣扎乱动的黑鲨,同时也拉着慕纤的手重新把她抱入怀中。
黑鲨随着枫口中音调慢慢浮上水面,脱离了水的窒息后,枫一手拍向慕纤的背,被吸入的水拍了出来,她被安放在黑鲨上面。枫重新跳入水中拿着手中的牙一举插入长蛇的致命处,然后抓着长蛇的尾部甩向包围过来的海物,直到所有海物失去攻击能力。
而黑鲨已经开始往前方游去,上面的慕纤却奇怪的随着向前的速度掉了下来,就在慕纤背部碰到水面的瞬间,枫甩开长蛇的尾巴冲向墙壁,借着这股力枫冲着慕纤过去双手接了过去,不让慕纤掉下去。
黑鲨发现慕纤掉下来后,往回冲,就看到枫一手抱着慕纤一手举着它的牙,“噗”,利齿进入皮肉的声音刺耳非常。
黑鲨横冲直撞的往前逃走,枫握着断牙跃了上去。
随着黑鲨的速度,靠近下一扇门的时候,枫用完好的那双手捂住慕纤的口鼻,然后一跃而下,脚尖点在中心处,门打开后进入了下一扇门内,进入的部分水全部到了下水道,其他全被挡在门后。
水流全部下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有着一片种在木头上的花。
五颜六色,缤纷色彩。
水流冲进来把花打的歪七八扭,也有的更加水露鲜亮。
看着慕纤身上已经全湿的衣服,枫直接抱着她往前面走去,光滑无比的墙面看不出哪里才是开口,枫才转身再认真看了一遍那群花,左手扶着慕纤倒在自己身上,右手在心脏下方的对面墙壁五指飞扬,像是在练指法,五指越来越快,直到看到缝隙,枫才收手继续抱起慕纤。
门打开了。
白茫茫的雪映入眼中。
门全开的瞬间,枫就走了进去。
漫漫白雪,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枫脱下自己的外套,同时也解下身上的东西,然后在慕纤身上也解开。
透明的绳子,这才是黑鲨偷偷带着慕纤离开掉落的原因。
外套包裹住慕纤的身体,然后抱着慕纤往前走去。
雪景无人欣赏,枫的脚步一次次加快。
长长的道路最适合散步,可惜枫以走路的最快步伐到了尽头。
电子墙面写着:你是谁?
你是谁?这是什么无聊的锥心词?枫没有理会,也没有耐心再去把雪地再走一遍。开启耳麦的控制,一步步下令远程暴力打开门。
门一打开,树月拿着大浴袍走了过来。
枫把慕纤放下来,外面围着的外套也取了下来,让树月接了过去。
把慕纤包裹好,树月对枫摇头说,“只要二姐不醒,他们就不会放弃,你只是把这一次拖延了时间而已。”
后面的伊潼也走了过来,“你把她变得更没用了。”接过包裹好的慕纤,伊潼抱起慕纤离开,树月紧跟其后。
一旁的佣人说着,“大小姐,浴池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枫拉着衣服搭在肩上,右手把发上的水往后撸了上去,深瞳空旷。
他问:“请问浴室在哪?”
第二天。
冬日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床上的人还沉睡在梦乡。
褐色的长发全部盘起,她难得宁静又温和,只是眉眼的桀骜疯狂有迹可循,看着沉睡的人,口中说着:“明明小时候就是一个爱哭鬼,父亲却总是说你才是我们之间最坚强的一个。”
佣人在门口提醒,“大小姐,先生的人又来了。”
“知道了,”伊潼把蓝色丝带放回慕纤身上。
一出房门,就看到树月倚在楼梯口,“虽然只是推迟,但是这样也可以,不管他因为什么,至少还没到那个时候,你可以不用那么做的。”
伊潼错身下楼,听着身后又喊了一声,“大姐。”
“小妹,已经离开了学院就不要再试图回来了,有我在你知道回不来的。”伊潼下了楼。
并不是因为慕纤的情况才这么做,只是因为,这件事只有她能去做。
武器室。
前路是悬崖,可她会在摔下去之前做完应该做的事情。
伊潼走过去跪下,“父亲。”
圣雪娜陨转过身,“你从回家就有话要跟我说,因为瀛纤一直耽误,现在你想说了吗?”
伊潼抬头,“难道不是父亲在用二妹让我不要开口吗?”
坐进座椅,他看着跪得挺拔的伊潼说,“即使是最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的瀛月跟我开口,我也没有想过你会爱上谁。毕竟你才是最先也是最长时间体会这种苦果后结果的人,你确认你真的会爱上他吗?还是你要做的事情让你以为成功的爱上他。”
“瀛潼,你一向叛逆。可是,如果是他人拉你们进入感情的泥沼,我会惩罚你们的无用。与之相反,是你们自甘踏入感情的深渊,我会杀了那个人。”
“你确定,你要做这无意义的又一次叛逆吗?”圣雪娜陨宽大的身躯弯腰看着伊潼无波动的眼神。
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那么这就应该由我来决定了,”水翌站在伊潼身旁,“毕竟她爱的人是我。”
圣雪娜陨看着面前冰冷气质,言语浅笑的水氏水翌。
外面,枫站在另一侧没有打开的门后双手插兜静立。
匕首丢在伊潼面前,“上面还带着一年前的血,你恨我毁了慕纤的脸,可你的脸呢,你深藏了那么久,连自己都恐惧的那张脸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伊潼捡起了那把匕首。
“你们相处那么久,你见过她的真面目吗?我的大女儿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圣雪娜陨问一旁的水翌。
“没有。”水翌坦然道。
圣雪娜陨示意着,“那么你可以现在就毁掉,趁他还没有看到你真实的那张脸,这样才不会可惜。”
“女子大多被人以外在容貌论情爱,如果你的脸都毁掉了,以你的性情,瀛潼你绝不是大多男人谈论感情的适合人选,无论你多聪明也好。”说着看向一旁的水翌。
水翌陪同伊潼一起跪下,“伯父,我的确是因为她的美丽爱上她的,可现在你毁掉她的容貌,我也依然爱她。只要她是伊潼,我就会一直爱着她。”
“但是,如果这是必须的惩罚,那么可以由我代替。之后,我想向伯父正式提亲,我要带她回水氏成亲,那里会成为她的家。”
“哈哈哈,”圣雪娜陨大笑出声,眼神阴厉,“男人的冠冕堂皇,话说给你有多漂亮,那么做出来的就有多丑恶。”
“瀛潼,杀了他。”
三个人站了起来,瀛潼手中的刀握得随意极了。
“父亲,你在告诉我你有多厌恶爱这个词吗?你究竟是因为这些人造成了我们的软弱还是触犯了你最恶的伤疤。”
瀛潼看着圣雪娜陨愠怒的脸色,肆意的笑了。
“你看,果然是你的伤疤,父亲,你真是恶心透了。”
“啪,”水翌接住圣雪娜陨的手,“伯父,请慎重。”
瀛潼直接转身就走。
圣雪娜陨看着瀛潼的背影,怒气突然就散了。反而摇头笑了,你要说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到底是因为叛逆心,还是因为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没能做到。三个孩子里面,最怕的人是你啊,瀛潼。
等瀛潼回二楼经过大厅的时候,看到枫坐在沙发,另外三个人刚从门口进来。
那是、、、、、、
身后的脚步已经近了,瀛潼看到了前来待客的圣雪娜陨和树月。
瀛潼甚至有点控制不住的想笑,所以,如果慕纤自己走过那条路之后,又是一年前的重复。她总是在父亲和妹妹身上犯傻,她总是忘记父亲的现状。
“啪啦,”瀛潼一把把楼梯拐角处的大花瓶拍倒在地,碎片四起。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瀛潼,然后下一秒转向楼梯上面。
在那里,慕纤穿着浅色的衣服走下来,发柔顺的披在肩上。
她走到瀛潼面前,拉着瀛潼走到圣雪娜陨身边,跟在父亲身边迎接西奥多、左丘策、乘埃斯科。
只是伊潼手中带血的刀实在没有待客的礼仪。
众人落座,圣雪娜陨才开口:“有请你们来到这里,不过是有人向我提了一个建议,一个在一年前就提过的建议。”
“瀛纤,你自己取决。”
慕纤看着面前的一个个人,“可是,父亲,人还没齐。”
圣雪娜陨状似疑惑,“怎么?你喜欢的,不在这里吗?”
就在圣雪娜陨话音刚落的瞬间,伊潼就挣开了慕纤的控制。
左丘策也在一瞬间站起来,“慕纤,你喜欢的、、、”
“砰,”伊潼冲了上去。
圣雪娜陨看着面前的闹剧,和身边的慕纤说着,“你看,她做不到,她从来不够清醒。”
“这就是父亲你想要的吗?”慕纤问。
“从你应了那个中国女孩商歌的要求去试验爱情,从你在学院一次次的实验研究,那么,这件事我只会从你身上入手。”在树月也加入乱斗之中后,圣雪娜陨手中翻飞出一把刀,在慕纤四道伤疤的脸上再次划了两道伤。
血滴落下来的时候,除了慕纤和圣雪娜陨两位当事人,坐着的枫和站在不远处的水翌同时转过了目光,像是不忍。
水翌的目光转在枫身上,枫坐在沙发上,目中无物,一身睥睨。
轻声叹息,却没有插手。
“父亲,”暴怒的声音传来,瀛潼手中的匕首刺向圣雪娜陨,圣雪娜陨后退打落。
“父亲,”慕纤跪在圣雪娜陨面前,“我爱上了一个人。”她拿起刀放在自己完好的左脸上,在那些人跑过来的时候划下一道深刻的伤痕。
伊潼跪在慕纤面前,“你在做什么?慕纤。”她像是被这个场面吓到,打斗之中没有受一点伤的伊潼,现在脸上却苍白到失血过多的状态。
“你们在做什么?”伊潼拿着刀的手抓着圣雪娜陨的袖口,跪着用拳打在圣雪娜陨身上,“父亲,你真的这样恨我吗?我爱水翌,我也爱他,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不到,我哪里不如慕纤坚定,为什么不能是我,我也做了你最憎恶的事情。我不要这样的父亲,你为什么不能清醒,母亲真的比我们所有女儿都要重要吗?”
慕纤拉过伊潼的手阻止她的行为,为她擦着脸上的泪。
“姐姐,我还没有说完。”仔细地为伊潼擦干净,然后面向圣雪娜陨说,“父亲,我爱上了一个人,请你帮我找到他,他是已经向你提亲的最后一个人,这条疤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爱上他首先要付出的代价,只要你找到那个人,我就愿意。”
枫扶着已经昏迷的树月站在慕纤身后,慕纤回头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就知道树月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所以她们在几年前就把树月真正的瞳色遮戴起来。
慕纤让佣人带昏迷的树月回房间,然后示意水翌接过伊潼。
伊潼却手染慕纤脸上的血,大笑着站起来,她的脸上不是正常人清醒的神智,处于一种疯癫狂乱的精神状态。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不惜放弃你所有的坚持也要做到的事情,父亲,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你们什么都做好了准备,唯独我是疯的,你们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伊潼跑了出去,水翌追了出去。
圣雪娜陨手抵了一下额头,“瀛纤,你这样要逼疯她了。”
慕纤垂下目光,“那么,父亲,无论我们做什么,你总是对接自如,这是你习惯留下的纵容还是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影响不了你?”
“瀛纤,你的决定会丢下她们两个。现在的你,做不到。”圣雪娜陨探究地看着慕纤。
“父亲的话总是对的,可我觉得现在的我很好。至少现在,我再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慕纤再次重申,“父亲,我愿意,只要他来。”
圣雪娜陨看了看身后那四个人,原本伊潼是可以解决那三个人的,可惜,慕纤不愿意。放在选择项里的人,他都不会让慕纤选到,但她说爱上那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找来没有出现在这的那个人,不管是因为什么。
等到圣雪娜陨也离开了,慕纤才借旁边枫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乘埃斯科转手腕的动作停下,担心的问:“你的伤、、、”
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血,慕纤并没有在意摩擦出来的疼痛,“与你们无关。”
西奥多从容地松了松伊潼之前勒紧的领带,“所以,今天是给我们的鸿门宴?”
左丘策额角的伤青紫,“慕纤,你还是不愿意离开吗?”
他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唯独自己没有出现。慕纤问,“那么你们呢?不止一次地踏入别人的禁地,还无畏地总是要带走我,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想要离开,就算是有一天要离开,也不是和你们。”
慕纤知道他们有太多话想说想问,于是转身背对他们,“我不知道你们要执着参与到什么时候,你们有自己需要追寻的答案,我不是你们回答的对象,等结果明了之前请你们离我远一点,至少,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你的伤痛不痛呢?
让你自己划下伤痕的究竟是你真的爱上了一个人,还是你要做的事情里面的一步路?
我想念了你那么久,想念的你就在眼前又好像并不在我面前!
这是一场合力就可以离开的机会,可是他们想救的人自己要落下去!
你从来不想离开,就像你从来不在意你的痛也会在他们身上!
伤痕的造成,他们也是“执刀人”,不管他们原因和目的是不是善意的!
那一条路你的父亲看到的又是什么?
提亲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带给他们消息的背后操纵者吗?
你,爱他吗?
就这样看着枫的时候,慢慢地,才看到他的眼里出现自己的存在,又是这样的目光,慕纤想,他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常常出现在她身边,无论她转向哪个方向,他都会从那里出现,像是一直在坚定地告诉她——尽管去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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